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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6部分

九州覆-第406部分

小说: 九州覆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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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会让她走。”容景睿轻咳着,瞧着苏娘怀中的孩子。
  儿子越来越可爱,一双明亮的眼睛干净而澄澈,像极了与她初遇时的灵动。脑海里想起白馥跪在雨里的茫然,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得眼睛都红了。
  “苏娘,快点去请御医过来一趟。”皇后急了,“你这身子得好好养着,否则这般劳心劳力的,会吃不消的。为了孩子,也为了馥儿,你该照顾好自己。苏离这丫头,还算不错,人品家世也好。苏家,深得你父皇的喜欢,所以你——”
  “我知道。”容景睿费力的喘息,“只要稳住苏离,父皇这边就不会有太多的闲杂消息。”
  皇后点点头,“恭王府不可能只有修儿一个孩子,你身为皇子,理当担起为皇家开枝散叶的责任。”
  “别说了。”容景睿深吸一口气,“如今父皇需要帮手,我也无心想这些,开枝散叶这种事情我不做,也有几位兄弟来做。”他压根不在乎这些。
  皇后似乎觉察到了不对劲,“你父皇不许你们动儿女私情,可惜拦得住人,拦不住心呢!景睿,有些东西你只能远远的看着,随缘吧!身为皇子,有些东西是必须承受的。昔年她是公主,所以能抛下一切。可你不同,你是皇子注定了不可能像她这样洒脱。”
  “我知道。”容景睿垂下眼帘。
  御医来了,细细的为容景睿诊脉。
  他本来就有旧伤在身,如今逢着下雨天又淋了雨染上风寒,以至于体内寒气阻滞,血脉不畅。御医开了药,叮嘱一番才退了下去。
  容景睿有些发烧,皇后担心他的身子,让他留在宫里免得半道上出什么事儿,便是了不得。
  “宫里有御医守着,才算放心。”皇后望着他,“这样吧,我去跟皇帝说一说,看能不能把她接进宫里,让她见见孩子。人心都是肉长的,毕竟是修儿的生母,咱们若是做得太绝了,来日是要落人口实的。”
  容景睿点点头,“多谢姨母。”
  皇后轻叹,“谢我做什么,这是我该做的。当初希望她离开是为了你好,如今也是为你好。你歇着吧,我让人去把皇帝请来,你放心就是。”
  “好!”容景睿有些莫名的心慌,不知道为什么,外头的炸雷让他有些焦躁。总觉得好像会发生点什么事儿,可一时间他又说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感觉。
  然则,皇后好说话不代表皇帝也好说话。
  皇帝不肯答应,让白馥见儿子,美其名曰不想让白馥对着孩子灌输仇恨的心里。
  “她是母亲,不会那么做的。”皇后温柔浅语,“母子分离,实在是太残忍了。”
  “残忍?如果不是朕逃出生天,此刻你觉得谁更残忍?有些东西是命中注定的,她的命她就得受着。当年多少恩宠,如今就该受多少折磨。”皇帝没有心软,“她是前朝燕亲王,没有被连坐流放,已经是朕法外开恩了。”
  蓦地,皇帝冷眼望着面色发白的容景睿,“你说过,你没有动过情,一切不过是逢场作戏,相互利用罢了!你自己说的话,你可还记得?”
  容景睿行礼,“儿臣没有动心,只不过儿臣觉得若是长此下去,未免教人觉得儿臣刻薄寡恩。当初是她救了儿臣离京,当时多少双眼睛看着,如今若是做得太绝,儿臣担心自己的声誉受损。不过,既然父皇觉得无所谓,儿臣以后再不会提及。”
  皇帝凝视着容景睿很久,很久没有说话。
  “皇上,景睿还病着呢!”皇后温柔提醒,“这事儿还请皇上妥善考虑,不能因为白馥的身份,就把景睿也给连累了。若是顶着刻薄寡恩的名头,景睿还不得被人戳脊梁骨吗?只是见一面而已,臣妾到时候亲自盯着,看一眼就把修儿抱走,您看可行吗?”
  皇帝不说话,只是低头长叹一声。
  “皇上,臣妾长久不做生母,可是母子之情还是懂那么一点的。”皇后面露哀色,似乎想起了当年的自己,“最痛不过母子分裂,爱者死别。皇上,您该懂的呀!”
  “明日,见一面吧!”皇帝拂袖而去。
  容景睿行礼,“谢父皇恩典。”
  皇后笑了笑,“恭送皇上!”
  能求得一面,也算是极好的。
  要知道,早前刑部大牢内的黑狐被劫,皇帝大为动怒,所以把此事迁怒于白馥。然则缉捕死囚远远比追究更有意义,所以在没抓到黑狐之前,也没证据追究白馥的罪责。
  因为当时白馥已经被容景睿软禁在恭王府,所以这件事没办法落在白馥的头上。被白馥逃过一劫,皇帝却存了一口怨气无处发泄。
  所以说,这世上的皇帝,十个有九个是小气的。
  皇帝对白馥的怨恨,来源于白馥的父亲。
  这笔账,终究是要父债女还的。
  大雨不断的下着,是白狐带着人劫了刑部大牢,救出黑狐。但是白馥还在府中,所以二人商议,决定把白馥接出来。
  黑狐受了大刑,出现在白馥面前的时候,格外的狼狈。面颊上也布着不少血色鞭痕,好在她一直撑着,撑到了白狐救人。
  “殿下,咱们走吧!”黑狐跪地,“皇帝容不下咱们。咱们离开京城。等有朝一日东山再起,这笔账咱们再慢慢的清算。卑职相信,已殿下早年的威信,一定可以齐集旧部,卷土重来。到时候咱们重建大殷,势必要跟他们好好的算一算。”
  可是白馥神情呆滞的坐在那里,眸色微微迟滞。她无力的望着黑狐,眼底是一抹显而易见的黯然,“我想修儿,想自己的儿子,我暂时不能走。”
  她的神色不对,消瘦的脸颊上满是麻木的表情。
  “那卑职就领着人去皇宫,把小公子偷出来。”黑狐深吸一口气,“就算拼得一死,女子卫队必定不辱使命。”
  “女子卫队?”她顾自低吟,低头苦笑一声,将凤凰令交给黑狐,“我命令女子卫队所有成员,全部撤离京城,越快越好。”
  “殿下?”黑狐仲怔。
  白馥徐徐起身,面如死灰,“你们都走吧!”她的父皇在这里,她的根也在这里。她的爱在这里,她的恨还是在这里。
  她能去哪儿呢?好似哪儿都去不了。
  “卑职不会离开,殿下在哪,卑职就在哪!”黑狐死忠。
  “你留在这里,只会连累我。如今你是被缉捕的朝廷钦犯,你还能怎样呢?只有保全女子卫队,他们才不会对我轻易下手,才会有所忌惮。你懂我的意思吗?”白馥低低的开口。
  黑狐一愣,“殿下的意思是——”
  “这世上能从宫里把孩子带出来的,怕是只有一人。”白馥想了很久,“让白狐无论如何都要找到师伯,只有找到师伯才有转机。黑狐,你带着女子卫队一干姐妹,悄悄撤离京城。去安全地方蛰隐,养精蓄锐再图谋后事。明白吗?”
  好像,这是目前最好的解决方式。
  “殿下?”黑狐叩首,“若是卑职离开,万一狗皇帝和恭王联手对付你,又该如何?卑职不放心,您让卑职留下来吧!女子卫队,不怕死。”
  “你走吧!再不走,一旦被人察觉你在我这里,我也会被带进刑部大牢。”白馥垂眸,有气无力的说着,“我累了。”是真的累了。
  她知道他们一个个都不怕死,可她不想死。她还想见到自己的儿子,长久不见,她怕自己的孩子会忘了她。所以无论接下来的日子有多艰难,她都必须活着。
  黑狐犹豫了,现在是该走还是不该走呢?
  走,她放不下心。
  不走,又怕连累白馥。
  “走!”白馥冷了音色,“马上,立刻!滚出去!”
  黑狐重重叩首,“等卑职安顿好众人,就算拼得一死也要回到殿下身边。殿下在哪,卑职在哪!殿下的生死,就是卑职的生死。卑职暂别殿下,还望殿下好好保重自身。卑职很快回来,殿下一定要好好的。”
  语罢,黑狐起身,疾步离开。早去早回,才能保得自家殿下周全。所以她的速度,必须很快。
  白狐去找林申,天下变天之前林申就离开了皇宫不知去向,如今想要找他哪是那么容易的。可不管多难,她都必须竭尽全力。
  黑狐悄然撤走了京城里所有的明哨暗哨,京城内外到处在抓前朝余孽,女子卫队。所以动作必须要快,一刻都不能停留。
  大雨瓢泼之中,容景睿站在廊檐下,望着被风吹得摇摇晃晃的宫灯。明灭不定的光,映着无边的黑暗。雨声哗然,嘈杂之音,吵得人难以入眠。
  按理说皇子或者外臣是不能轻易留在宫中过夜的,但是容景睿有个例外。所以对外界而言,这意味着什么是件很清楚的事情。早年大殷,将东宫设在宫内。所以现在容景睿住着的就是昔年的东宫。虽然换了宫名,已经不再是东宫,然则意义却是毋庸置疑的。
  “殿下。”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容景睿身后。
  轻咳两声,容景睿裹紧了身上的狐裘。风一吹,身子凉得厉害,这会他还有些烧,“如何?”
  “果然如殿下所料,女子卫队开始抽离京城,卑职依照殿下早前的吩咐,都尽量不动声色的放出去。”黑衣人俯首,“请殿下放心。”
  “没有惊动父皇和巡城司的人吧?”容景睿问。
  “没有!”黑衣人忙道,“她们很安全,不过人数众多,暂时还在撤离之中,需要一定的时间。”
  容景睿颔首,“仔细盯着。不许有任何的意外。”稍有意外,那就是万劫不复。
  “卑职明白!”黑衣人行了礼,快速撤离。
  好在黑狐也是块硬骨头,受了那么重的刑罚,愣是没有吐露分毫,否则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若是真的赶尽杀绝,白馥那边势必会恨他一辈子。
  深吸一口气,望着瓢泼大雨,容景睿觉得莫名的焦躁。好像有一种不安的情绪,在心里快速蔓延。他不敢想太多,就好像不敢多看她一眼。他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以至于全盘计划功亏一篑。心里有个声音在不断的提醒着:只要拿到蝴蝶蛊,她就可以获得重生。
  只要拿到蝴蝶蛊,一切问题就能迎刃而解。
  望着大雨,他微微扬唇。
  馥儿,再等等。
  可心里还是不放心的。所以他让五月回去守着。他不相信苏离,不相信恭王府的任何人。有五月在,至少她的人身安全会有保障。
  雷声阵阵,白馥一个人坐在床前,目光凉凉的盯着窗口。她好像看见他,深思的模样,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她张了张嘴刚要开口,幻影瞬时消失不见。
  神情微微一怔,她怎么忘了,他没有心,不会再来看她。
  昏暗的世界里,她历经伤痛,加上身子虚弱,所以有些精神恍惚。
  婢女茯苓上前给她奉茶,这丫头虽然粗鄙,可王府上下,唯一能真心尊她为王妃的,恐怕也只有这个粗使丫鬟了。
  “王妃,您别难过,外头下着雨您喝杯热水暖暖身子。身子暖了,心就不会凉了。”茯苓毕恭毕敬。
  白馥神情恍惚的接过杯盏,茯苓便去挑了烛心,恍惚间,有股淡淡的香味极是好闻。外头似乎有喊声,但她听不太清楚在喊些什么。她看见茯苓给自己铺床,脑子里一直是浑浑噩噩的。
  “王妃,您好好歇着,若是有什么事,您叫一声奴婢就是。奴婢就在外头守着,您安心歇着。”茯苓接过白馥手中的杯盏,行了礼快速退下。
  白馥点点头。无力的靠在床沿处,没有多说一句话。只是恍惚间,她竟然看见了容景睿,此刻正缓步朝着自己走来。
  她先是一愣,而后笑得嘲讽,“你来做什么?是来看我的笑话,还是觉得我没有死,让你大失所望?容景睿,你到底有没有心?就算是一条狗,相处那么久也该有感情吧?你的情呢?说好的情分,怎么说变就变了?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王妃?”五月蹙眉,“王妃你怎么了?卑职是五月,您看清楚。”他是听到喊叫声才从外头冲进来的,可见着这般神情恍惚的白馥,他只觉得不太对劲。
  白馥惨白的脸上。微微泛起异样的潮红,“我觉得好热。”
  五月一愣,见着白馥这般模样,自知其中必有蹊跷。他奉命而来,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全,也顾不得男女之防尊卑有别,慌忙伸手去探她的额头。
  额头有些发烫,体温有些高。
  而且——五月突然觉得自己的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
  他骇然环顾四周,这屋子里不太对劲。烛心里似乎燃着什么东西,有点微弱的蓝烟微微升起。他急忙冲到桌案旁,定睛一看慌忙一掌摁灭了烛火。
  这蜡烛里,被人下了药。
  体内燥热,体温不断升高,灵魂深处似乎有种蠢蠢欲动的东西,在不断侵蚀着他的理智。他握剑的手止不住颤抖着,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外头一记炸雷。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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