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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名媛攻略-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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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鹤年知道许鹿忍了一路,一定是有些话要跟冯清说,没再坚持,道了声晚安,就开车走了。
  等车走远了,许鹿让丁叔在原地等着,将冯清重重地拉到马路边,怒斥道:“哭,你还有脸哭!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舞厅那种地方,你也敢随便跟人进去,书都读到哪里去了!今天若不是我赶到,姓郑的要做更过分的事,你怎么办?”
  “姐……我当时已经吓傻了……放学的时候,碰到大哥,是我同学要跟大哥去玩,我只是陪着的……”
  “你这么大的人,没点分辨是非的能力?”许鹿吼道,“自己好好想想怎么跟娘交代!”
  冯清一听慌了,连忙拉着许鹿的手:“姐,你千万,千万别跟娘说……她会打死我的……我们没想到会遇见那个郑公子……我真的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你就饶了我这次吧?”
  许鹿甩开她的手:“冯清我告诉你,你虚荣也好,自私也罢,我都不跟你计较。可做人是要有底线的!你今晚的行为跟那些沦落风尘的舞女和歌女有什么区别?我之所以管你,是不想娘伤心,更不想之后还要替你收拾烂摊子!再有下次,就给我从家里滚出去!”
  许鹿说完,转身就走。冯清一路跟着她,不断地哀求着,连丁叔也忍不住帮忙说好话。
  等进了家门,李氏果然还没有睡,一直坐在堂屋里等着,包妈作陪。看到两个女儿平安回来,李氏才松了口气,起身责问道:“小清,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全家都在担心你,你知不知道?”
  许鹿站在旁边不说话,冯清就自己说道:“我,我跟大哥去玩,一时忘记了时间……对不起娘,我错了。”
  “你怎么跟冯祺在一起?”李氏皱眉道,“他是个花花公子,根本不靠谱的。还有,你身上怎么有股酒味?”
  冯清立刻紧张起来:“大……大哥喝了酒,还把酒洒到我身上。不过姐姐已经骂过他了。”说完,她胆怯地看了许鹿一眼,生怕姐姐戳穿自己的谎言。
  丁叔连忙在旁说道:“二小姐身上都湿了,赶紧去换身衣服,洗一洗睡觉,明日还要去学校呢。夫人,已经很晚了,小姐们平安无事就好,您别再问了。”
  他赶紧给包妈使了个眼色,包妈便扶着冯清进去了。
  许鹿也懒得多说,回自己的房间,坐在桌前,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疲惫。这一家子,她无法选择,也不能舍弃。她占着冯婉的身子,同时也肩负了她的责任。冯婉的家人,便自动成为了她的家人。尽管从情感上来说,她从未承认过他们。
  但姓氏,血缘,都是不可能分割的存在。
  “小婉,娘给你煮了一碗面,你肯定饿了吧?”李氏敲了敲门,端着一碗阳春面进来,上面还飘着一个荷包蛋。
  “刚才就听你肚子咕咕地叫。”李氏把面放在许鹿面前,摸了摸耳朵,“快吃吧。”
  许鹿的确被冯清气昏了头,连肚子饿这件事都忘了。她拿起筷子吃面,热乎乎的汤面,在秋夜里一下子暖了心肺。
  李氏坐在她身边,叹气道:“这个家,真是辛苦你了。在外面,你要忙纺织厂的事情,在家里还要操心小清……都是我们拖累了你。”
  “您别这么说。”
  “小清真的变了很多。以前我们生活优渥,她上贵族学校,从来不愁钱花,只有别人羡慕她的份。这两年,家里一下变得捉襟见肘,她也转到了普通的学校,每日为学费和午饭而绞尽脑汁,心里难免有落差。子不教,父之过。都是我们的过错。”
  许鹿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李氏这么说,她就没有办法了。她气冯清的不自爱,也知道为了供冯婉在外读书,夫妻俩委屈了冯清不少。冯清觉得不平衡,想要得到弥补,并非不能理解。但再这样放任她,不知她还会闯出什么祸来。
  所以许鹿决定,暂时不把工厂接了笔大订单的事情告诉家里,也不搬房子了。
  接下来为了完成姚光胜的订单,许鹿忙得脚不点地,等到货全都封箱送出,已经到了十二月中旬,马上就是西方的圣诞节了,租界里到处都在张灯结彩。
  许鹿路过一个商店,看到橱窗里面放着一个憨厚的圣诞老人,不禁停下来看了会儿。这个圣诞老人好像是糖果做的,旁边还放着双色旋转的拐杖棒棒糖。
  她推开门,走进店里,戴着红色帽子的女服务生立刻热情地说道:“小姐需要点什么?现在店里有优惠的活动哦。”
  这是一家蛋糕店,为了迎合圣诞节的气氛,推出了很多圣诞造型的蛋糕。许鹿买了一个五寸的奶油蛋糕,上面装饰着草莓和一个很大的金色铃铛,旁边还写有“Merry Christmas”的字样。
  结了账,女服务生送她两根彩色的棒棒糖:“祝您周末愉快。”
  许鹿提着蛋糕盒出来,在门口叫了一辆黄包车,前往凌鹤年的住处。
  凌鹤年住在一个三层的高级公寓里面,据说是怕独门独院住着冷清,才跑到这里来住。这公寓里住的都是些外国人,家家户户的门上都挂着圣诞的花环。
  昨日许鹿已经让丁叔提前来打过招呼了,不算贸然登门拜访。她走到三零二室,敲了敲门,门马上就开了。
  凌鹤年站在门后,穿着一身杏色的毛衫和灰色的呢子长裤,非常居家的打扮。
  “请进。”他开门道。
  许鹿问他需不需要脱鞋,他说没关系,可地面的瓷砖却非常干净。许鹿在门口的地毯上蹭了蹭鞋底,才走进去。里面布置得异常简洁,几乎都是白和灰的欧式家具,只有墙壁是蓝的,可以看出主人爱好简约的风格。
  客厅还有一排落地窗,能看到外面的街景。角落里放着一棵圣诞树,上面装饰着彩灯,好歹为这个家增添了些许节日的气氛。
  有人从厨房里走出来,问道:“凌,是冯婉来了吗?”
  说的是英语。
  许鹿吓了一跳,看过去,才发现是田中惠子。
  “惠子小姐。”
  “冯婉,好久不见!还叫什么小姐,叫惠子!凌为了你来,特意准备了一大桌的好菜,我闻香来蹭饭的。咦,你手上的是什么?”田中惠子背着手,好奇地问道。
  许鹿解释道:“是蛋糕,送给凌先生的。上次凌先生帮了我和我妹妹,我今日来道谢。”
  田中惠子顺手接过去:“太好了,我最喜欢吃蛋糕了。你还不知道,他不喜欢吃甜食。”
  许鹿是真的不知道,觉得空手来不太好,所以顺道买的。而且她根本没打算留下来吃晚饭。可凌鹤年准备了很多吃的,有大龙虾,牛排,意大利面,番茄汤和红酒。连餐具都摆好了,三套银制的刀叉。
  有田中惠子在,许鹿倒不至于那么拘禁。只不过她登门道谢,想要归还那个发夹的初衷,可能无法顺利实现了。
  凌鹤年帮两位女士拉了椅子,等她们坐下后,才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吃饭时,谈论到之前法国的那个学生运动,田中惠子对许鹿说:“中国人真是厉害啊。被抓的二十五个学生全都完好地放了出来,法国政府也没再追究其它人的责任。这件事连日本都报道了,影响力可不小。”
  许鹿知道傅亦霆去法国,肯定就是为了这件事。这些学生被放出来,有他的功劳。
  凌鹤年切下一块牛排放进嘴里,嚼烂吞下去之后,喝了一口红酒。
  “傅亦霆好像从法国回来了。”他说。


第二十五章 
  凌鹤年说的是中文,特意说给许鹿听的。
  尽管两人都没有再提起,但上次在叶公馆的舞会,凌鹤年的确认出了许鹿。或许在他看来,她跟傅亦霆的关系并不简单,所以才会告知。
  许鹿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傅亦霆竟然已经回来了。她一直在潜意识里忽略这个人的存在,却每天又在报纸上搜寻他的踪迹,怕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传出来。
  他在做的事情,本就十分危险。一个弄不好,身败名裂都是小的,甚至可能影响人身安全。
  现在他平安回来,她也终于松了口气。
  牛排七分熟,用上好的胡椒酱煎制,入口有弹性,又不至于太老。龙虾是用葱油煮的,肉质嫩滑。凌鹤年不仅在吃方面是个行家,做起来也相当得心应手。
  “太好吃了。”许鹿忍不住夸道。
  凌鹤年冲她笑了笑,似乎在这个时候,才会有点孩子气。
  用完晚餐,田中惠子主动提出收拾餐桌,对凌鹤年眨了下眼睛:“晚饭吃得很饱,你不陪冯小姐出去走走吗?外滩的夜景很好。”
  许鹿来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地方离外滩很近,大概就是十几分钟的脚程。凌鹤年从善如流,拿了一件外套,送许鹿出门。
  他们走到外滩的黄浦公园,江风袭人,霓虹璀璨,旁边钢架的外白渡桥上的灯光暖黄,照出的江水也五彩斑斓。白日的喧嚣和繁忙散去,夜晚则有种静谧和惬意之感,不少人在公园的小路上遛狗或是跑步。
  “这里真漂亮。”许鹿忍不住感慨道。
  凌鹤年说:“原来这座桥没有建起来的时候,来往两岸都是用摆渡船。后来一家叫威尔斯的公司,看到有利可图,便建桥收费,只有西方人可以免费通行,引起上海市民的强烈不满。前几年工程局把威尔斯公司整个买下来,花大价钱重新修建成钢桥,才有了今天这座供所有人免费通行的外白渡桥。”
  许鹿听过一个故事。当时有个华侨要过桥,因为不满过路费,将收钱的人打了一顿,还被罚款五十,这件事轰动了整个上海。
  其实如今的上海租界,虽然有权有势的华人可以居住,但那只是极小部分的人,大多数市民还是住在跟租界天壤之别的华界。连政府部门都只能四分五裂地建在各个角落旮旯里,连座像样的楼都没有。
  所有繁华和中心的地区,都是外国人在管理。唯有这座外白渡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代表着平等和自由。
  “郑成元没有再找你的麻烦吧?”凌鹤年问道。
  许鹿摇了摇头:“郑公子不会把我这种小角色放在眼里。倒是凌先生像与他有什么过节?”
  凌鹤年在公园找了张长椅坐下来,淡淡笑道:“其实也谈不上什么过节。这个圈子就这么大,互相之间都知道些底细。我大概没有提过,我的母亲是个日本人。北平官场亲日,南京官场的人自然看不太顺眼。”
  许鹿十分惊讶。只听说他是私生子,没想到还是个中日混血。
  凌鹤年继续说道,“我七岁以前,一直以为自己是日本人,跟同住在胡同里的一个京剧名家学唱戏,认识了小冬。母亲去世,凌家带我认祖归宗,不让我再学戏,我还是偷偷地学。后来父亲执意送我出国,命人将我绑上了游轮,断了我跟北平所有的联络。等我回来,便听说小冬已经死了。”
  “对不起……触及您的伤心事了。”许鹿连忙说道,“其实您不用跟我说……”
  凌鹤年不在意地摇了摇头:“过去很久了,告诉你这些,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不想让你产生误会。惠子的母亲与我的母亲是表姐妹,因为这层关系,父亲才想撮合我们,当然也有他的政治打算。我们在英国读书的五年,彼此之间更像是亲人,没有男女私情。”
  许鹿觉得他没必要解释得这么清楚,她不会在意他跟田中惠子之间的关系。这么一说,倒好像急于撇清和证明什么似的。
  凌鹤年手撑在长椅上,侧头看着拘谨地坐在边角的那个女孩,一副很乖巧的模样。当初在船上的时候,他只是出于某种目的才接近她,后来知道她没有利用价值,便没放在心上。
  直到再次相遇,看见她从傅公馆走出来,就派人调查了冯家的事情。越深入了解越发现,这姑娘很不简单。在日本三年,成绩优异,日语流利,靠打工挣学费和生活费。回国后,她用自己瘦弱的双肩,硬是扛起了一个家,照顾自己的母亲和妹妹。
  她比很多同龄人都要独立和坚强,并且富有思想。这种新时代女性的光芒,很难不叫人注目。
  许鹿的手放进大衣口袋里,摸到那个装发夹的盒子,掏了出来。
  “这个东西,我希望您能收回去。”许鹿说道,“一直找不到机会说,实在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凌鹤年意识到是他送的那个蝴蝶发夹,微微笑道:“很适合你,不是吗?我诚心为剧场的事道歉,也十分想跟冯小姐交朋友。你就当做朋友送给你的一个圣诞礼物,别在意价值,好吗?”
  坐得这么近,许鹿才发现他长长的睫毛投在脸上的两道阴影,饱含着落寞和真诚,好像在黑夜里的独行侠,寻求一个同行的人。这样孤独的人,大概也渴望得到温暖吧。
  那是权势和地位都不能带给他的东西。
  许鹿觉得再拒绝,可能会伤了他的心。尤其知道他的身世和过往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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