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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世纪末的童话[梁凤仪]-第11部分

小说: 世纪末的童话[梁凤仪]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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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直接地增加了她的劳累,为她对人性的失望奠下巩固至不可动摇的根基。  

  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跟本城内所有人一样,天天早起,就得重新迎战一切。

  这日,才不过是九时十五分,孙凝顾问公司办公室的电话就响起来。  

  接听的是顾采湄,说:

  “孙凝顾问公司。早晨好!”

  对方是把女声,很礼貌地问:

  “孙小姐在吗?”  

  “请问哪一位找孙小姐?”

  “百惠集团主席室。”

  顾采湄情不自禁地起立致敬似的,站了起来紧抓电话,一时做不得声。

  半向顾采湄才晓得喊:

  “孙小姐,百惠集团主席室的电话。”

  孙凝接听,是百惠主席滕田勇的秘书传来口讯,约孙凝往见。

  电话挂上之后,主仆二入欢喜得相拥着,尖叫。

  如果不是好消息,不劳主席去处理。老板阶级非情不得已,不会亲自出马做丑人。所以令人气馁的坏消息,慨由手下宣布。

  此理常真,故而相约的电话已经等于预告喜讯了。

  果然,当孙凝一踏进滕田勇的办公室去时,对方趋前握手,第一句就说;

  “孙小姐,欢迎你成为百惠集团的一员,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就这样简单的两句话,像一场久旱之后的滂沱大雨,把大地上的一切怨气屈气,都洗刷得千干净净。

  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实在是太好、太好了。

  百惠集团的主席滕田勇接见孙凝,只不过是一种例行公事。如此重要的顾问合约交到谁人手上,总要由滕田勇亲自宣布,同时也得跟孙凝正式见面,自闲谈之中,视察她的智慧与风采。这方面,孙凝是决不会令滕田勇失望的,

  滕田勇在一轮寒暄之后,非常直接地对孙凝说:

  “以后合作,贵乎坦诚,我也不怕先把话直说了,孙小咀,这次我们属意与贵公司合作,固然是各董事的一致意见,我也出了主意,投你一票。”

  “多谢!”孙凝答,知道对方还有话要说下去。

  “虽然跟孙小姐没有见过面,但从很多方面与渠道,得到关于你的评论可不少,最令我瞩目与狐疑的是,有份参与竞投的行家,对你的抨击太不留余地了,别的没有入围或没有参赛的行内人,却半句有关孙小姐的坏话也没有说。

  这只证明一点。”

  滕田勇稍停,卖了一下关子,才准备把话说下去。

  “我相信之所以有这个极端的现象,只有一个解释理由,就是孙小姐的确是个本事人,艺高招妒,这在商场上是司空见惯了。”

  孙凝笑答:

  “滕田先生打算锄强扶弱?”

  “非不愿为,是不能为而已。”滕田勇笑着回应:“在商言商,我们求才若渴,极需要有真正的专业人才辅助。孙小姐,我相信我和你都要感激那些无孔不入、过分极端的批评,让我们对你名副其实地另眼相看。”

  “公平交易之外,我还欠百惠集团一个知遇之恩。”孙凝这句并非客套话,而是有感于心而发的。

  “那就好极了,现今我们是先领了这份花红,到年底干:出成绩来,百惠从不亏待给予我们优良服务的对手与员工。” 

  会面是在愉快的气氛之下结束,以后孙凝被安排在寿川由一手下,开始跟他紧密合作。  

  寿川由一对孙凝说:  

  “我们必须合作愉快,因为我们把眼光都押在你身上。”

  “放心,背城一战,我有信心势如破竹。”

  “我们选择你的原因之一是你目前没有其他客户,必然会全副精力心思都放在百惠之上。我们是你的招牌试药,成绩非好不可。”  

  太聪明了,抢百惠户口之时,龙争虎斗,各出奇谋,各显神通,实际上,在得手之后,谁会把百惠照顾得最好,是最要考虑的一点。

  百惠如果放在列基富、里昂或利达三者之手,也不过是儿个大客户手内的其中一张皇牌而已,不见得有额外及突破式的关颐。

  孙凝不同,她必须倾全力、尽全心,在百惠手上表现一手。

  这个决定怕是大大出乎里昂顾问公司之意外,他标榜自己是大规模、有经验的机构,这一招在日本人的身上发生不了作用。

  孙凝还是奇怪,利达公关公司有日本银行作为后盾,为何百惠不予考虑?她按捺不住好奇,问道:

  “我以为利达公司的呼声很高,他们的银行是日资银行。”

  寿川由一正式道:

  “生意可不是这样子做的,正如我的好朋友山口纪夫说,如果银行家要兼做客户的责任推销员,那还得了?银行家最看重的是客户的本事。”

  似乎解释了孙凝之所以获得百惠顾问合约的所有原因。

  孙凝在当晚回到家里之后,躺在床上老睡不着。辗转反侧的缘故非但因为兴奋,更为感慨。

  审视孙凝是次的胜利,差不多由于列基富与他的各盟友的成全。他们用来攻击孙凝的理由和法宝,处处取得相反效果,成了促成孙凝与百惠合作的催化剂。

  孙凝想,做生意为什么要迫害同行,而不愿意成行成

  市?

  做前辈为什么要妒贤忌才,而不愿意扶掖后进?

  做事为什么要赶尽杀绝而不可以有商有量?

  做人为什么要薄情小器,而不可以宽宏大量?

  到头来,吃亏者谁?孙凝轻叹,心中默祷,但愿永远的仁者必昌。

  从翌日开始,孙凝踏上了新的历程。

  百惠集团的宣布,使商界人士对孙凝的新身分予以一定程度的尊重。

  最重要的原因是一有后台撑腰,显示日后合作机会良多,谁还会故意地开罪孙凝?再多的对她不利的谣言,都不攻而破,或最低限度冷凝了,被搁置一旁,再起不到任何破坏作用。

  难怪说,最彻底的歼敌方式还是强化自己。

  百惠集团的顾问合约到手后,孙凝公司的底子是厚起来了。

  她提议给百惠的形象与推销术,非常顺利地推行,而:

  且得到了比预期更理想的成绩。

  孙凝是踏实、务实、现实派的强劲市场推广与公司行政管理的名将,已为市场所公认。

  瘦田无人耕,耕开有人争。

  半年之内,孙凝到手的大合约共有三个。

  首先要改善的是招兵买马,另置写字楼,以应付骤然而来的几单大生意。

  孙凝跟游秉聪商议:

  “聪,反正是要转宽敞的地方办公,与其交租金,倒不如按揭月供,长远计还可能着数,你的意见如何?”

  游秉聪耸耸肩,摊摊手,道:

  “你的主意不是一向棒极了?还来问我?”

  孙凝为之气结,有一点点的忍无可忍。一个计划跟自己长相厮守的男人,不可以伴侣的喜为喜,不能够以爱人的悲为悲,他的诚意又有多深呢?

  孙凝在诚惶诚恐,苦苦挣扎的创业时刻,没有自游秉聪口中听过—句半句的鼓励,在有了起步基础之后,也没有得到游秉聪一言半语的赞赏。

  说得难听一点,游秉聪那副爱理不理的表情,活脱脱在传递一个你死你贱的无情讯号。

  不是不令孙凝心寒兼失望的。

  孙凝稍稍提高厂声浪说:

  “聪,我的事,你一点都不开心吗?”

  游秉聪一听,脸立即沉下来,说:

  “你需要我关心你吗?”

  “聪……”孙凝哑掉了,再造不了声。

  “如此成功顺遂的强人,你需要的不会是我那微不足道的意见吧,说了也是白说,那又何必多此一举。”

  “聪,你这样子对我不公平!”

  “是吗?我倒认为是持严之论,人并不轻易看到自己的真面目。”

  “这句话说得再对没有了,”孙凝不顾后果地这样说了。

  果然,游秉聪立即做出回应:

  “孙凝,我怕难以再跟你相处下去了。”

  孙凝点头,连连地点头,道:

  “要来的始终躲不过,你怎样说怎样好。”

  “多谢你潇洒的成全。”

  迟来的错愕与痛苦,在夜深入静时才发挥了作用。孙凝痛哭失声,直到一双眼哭得胀痛,鼻子塞了,呼吸发生困难,那才稍稍地晓得自制,扶着墙,到洗手间去洗一把脸。

  多年的感情与寄望,刹那间烟消云散,如此的不留痕迹,太令人难受了。

  孙凝不知道自己是否还爱着游秉聪,静下心来细想,感情是迷糊一片。这最近的大半年,事实上,跟游秉聪的相处,已成厂一种习惯,也似乎是一份责任。已没有了热恋时的那种奇异的享受和温柔的感触。然而,无可否认,她对于游秉聪恋情的结束,有莫大的不甘、惆怅与痛苦。

  不甘于几年青春的白白葬送。  、

  惆怅于人际关系的冷漠与复杂。

  痛苦于无端承担离异的责任。

  在游秉聪的心目中,导致他们离开的原因是孙凝不够好,这才是致命伤。

  当一个女人的成就超越了她身边的男人时,男人以唾弃她作为发泄的方法,是最有效的。

  人前,他仍可以自鸣得意地表示,不论这女人有多本事、多好,我还是不放在眼内,还是不留恋,还是不珍惜。

  人后,他要她承受失恋的痛苦后果与失恋的严重责任。

  不是男人无情,而是女人无义,完完全全地虚荣过甚,以致于不得不分手了。

  失恋的痛楚没有预期的难受,完全是因为孙凝极度忙

  碌之故。

  百惠顾问合约之后,已是其门如市了。

  她连睡眠时间都不足够,何来午夜梦回的唏嘘。

  她的脑筋全用在客户的生意上头,没有再分出来关照自己。

  当然,不论多么忙碌,还是有些人情是非可以予闻的。

  这天,孙凝在午膳时间没有约,打算找顾采湄买饭盒,门才开了一点,就听到采湄提高声浪在讲电话:

  “孙小姐不是爱富嫌贫的人,她跟游秉聪分手,决不会像你说的是孙小姐嫌弃游秉聪没有本事,她更不是金睛火眼地看牢那些商场上的风云人物,去物色对象。孙小姐并不需要把自己推销出去。”

  孙凝真是啼笑皆非。—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呆了一呆,管自走出了办公室的门,到楼下商场买汉堡包充饥去。

  孙凝不是不难过的。

  自己的奋斗稍见成绩,就惹来游秉聪的怒怨,已是一项极大的遗憾。

  况且分手了,还要在坊间传出流言,要她背上嫌贫的罪名,这又是哪一门子的事了?

  她走进麦当劳去,一边轮买食物,一边胡想,忽尔有人在她身边叫丁一声:

  “孙凝!”

  她回转头来,见着列基富公司的一位旧同事沈美宝。

  “美宝,很久不见,听说你最近升职了。”

  沈美宝从来都不是个好惹的家伙,对最有商业威胁性的孙凝,一直采取防范的态度,从来没有特别友善过。孙凝离开之后,听说更得到列基富的重用,把原来属于孙凝的客户都拨到她名下去管。

  “有什么用,还是受人二分四。

  “你便不同!日本人肯跟中国女人做生意,不简单呢。

  孙凝,真佩服你!那天我才跟列基富说起你,他讲:不可小睹了年轻貌美的女人,反正是放一条身子到江湖上行走,只要肯豁出去,无论如何会有突破性成绩。”

  孙凝听呆子。再好的修养,也难掩她一脸的难受与悲愤。

  孙凝从来是个对人际是非一笑置之,也习惯置身事外的人。过往,对商场内所有的各式谣言,最能令她生气的就是,举凡女人冒出头来,坊间就必然会传闻说,此姝跟她的上司或老板有染,好像女人有事业成就,除了要跟男人上床之外,别无他法。

  孙凝一听这些谣言,她就禁耐不住火了。

  这绝对是对女性能力与品格的极大蔑视与侮辱。如果单凭上床就可以在企业机构内叱咤风云的话,那么舞厅舞女,以至一些专营丑业的影视艺员都可以充塞整个中环了。

  就算有些例子真是依仗什么特殊关系做踏脚石,老实说,还是要贯注十足精力,发挥无限才华,捱到金睛火眼,才能站稳高位的。

  那些散播谣言人士委实是对女性太不公平了。

  孙凝没想到自己一成功就有这种不平等待遇,有人可以妒恨得当口当面地给你侮辱而毫无愧色,她不是不战栗,不是不惊惶的。

  如何应付这种贫嘴烂舌之徒呢?孙凝原想一笑置之,但翻心再想,不给这种人还以半点颜色,只会助长她欺善的心理,他日更变奉加厉,得寸进尺。

  于是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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