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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

世纪末的童话[梁凤仪]-第36部分

小说: 世纪末的童话[梁凤仪]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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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凝到底是个商业好手,想的方法很可以两全其美。然而,如果今时今日开口赞孙凝,就不怎么适合了。故此,香早儒只说:

  “好,你就看着办吧!”

  “是的。”孙凝答,“好不好请你先把这个原则跟香早晖说一说?这就比较容易安排。”

  “好!”

  “谢谢你。”

  “不谢。”

  就在这一秒之内,孙凝与香早儒其实都希望找到其他一些什么话题,可以把谈话持续下去。

  可是,越急越没有办法。

  两人都在那停顿之后赶快地跟对方说再见,似乎只有这样做,才能掩饰自己的狼狈,才能挽救自重与自尊。

  放下了电话筒之后,孙凝颓然地伏在案上,她第一个念头就是:辞职,快快回到自己的天地去,不再勾留在这一潭死水之中。

  她不能忍受这种每天每时每分每秒其实都在等待通过公事去接触香早儒的心情。感受上她似是匍匐人前,等待施舍。

  况且,几艰难盼望到一个跟他相见或谈话的机会,就往往获得如此一个冷冰冰的结果。

  静静地拿这结果跟心上的幻想对比一下,羞愧得无地自容。

  忘记一个人、一段情,原来这么辛苦。

  必须鼓起勇气实行壮士断臂,重新为人。

  香早儒呢,挂断了线之后,霍然而起,在办公室内来往踱步,双手抓着头发,万般苦恼。

  怎么女人要到社会上头工作?

  一旦成了个职业女性,可以如此的冷酷无情,分明跟自己曾经山盟海誓,同床共枕,说完应说的公事,噼啪一声就挂断电话,这是什么心肠?何种态度?

  只四个字能贴切形容:无情可怖!

  偏偏就只爱这样一个叫孙凝的无情得可怖的女人。

  香早儒从未曾觉得自己这么窝囊,这么不长进。

  他告诉自己,只要伸手一拉开门,向外头大喊一声;

  “我香早儒要找个女伴!”

  轮队应征者可以踩塌这栋香氏大楼。

  夸张?一点也不。

  他果然大踏步向前,伸手拉开门。见到了秘书,对方笑脸迎人,说:

  “香先生,早!”

  香早儒气馁之极,回应:

  “早。给我搭香早晖先生。”

  就这样,他办妥了孙凝交带的那件关于分配玩具生意的事情,也就再无心跟香早晖聊,急急地挂断厂线。

  当香早晖把要跟信联携手做好这笔大生意的事件告诉他的妻时,胡小琦以专家的口吻说:

  “市场上都说孙凝那女人做生意很有一手,老二也说得对,她必然利用机会做很多私帮生意。你呀,可别吃亏,开了路,搭了桥,只让人家走过去。”

  “你是什么意思了?”

  “看孙凝身边有什么亲信,把他笼络,甚至收卖好,探悉她的私帮生意门路,我们也实行分一杯羹。为什么白白便宜了她!”

  香早晖点头,然后又说:

  “老二说,可能派以前在信联相当得力的一位叫蒋玮的重臣帮孙凝主理这个业务。他说,蒋玮与孙凝的关系本来不怎么样,后来不知怎的又重新重用他了,其中可能讲好很多特别条件。我留心这个姓蒋的,笼络好他就是。”

  想了一想,香早晖又说:

  “真怪,老二为什么肯把业务双手奉送?他为什么不捡

  这个便宜?”

  胡小琦一把抓住丈夫的手臂,神秘兮兮而又得意地说:

  “我告诉你,老二如今是自顾不暇!”

  “什么意思?”

  “他闹婚变。”

  “嗯。”

  “你也微有所闻?”

  “不是认真的罢!在外头逢场作戏,无可避免。”

  “也无可厚非,是不是?”胡小琦这么一睁眼看丈夫,香早晖就知道自己口没遮拦,闯了祸,忙笑嘻嘻道: 

  “你别多心好不好?”

  “我才不多心。不过,我警告你,你休想搅什么逢场作戏,有什么风吹草动的话,我绝不会放过你。必然天天到你们香氏大楼去吵去闹,你就没法子收拾我。我不是跟你开玩笑,完完全全是认真的。”胡小琦抿一抿嘴,“还有,你母亲除非不捧你做政治明星,否则,你更要乖乖地别动歪脑筋,我知道如何召开记者招待会去公开你的丑闻!”

  香早晖忍不住答:

  “怎么你越扯越远越离题万丈了?究竟说的是我,还是老二?他究竟给谁缠上了,脱不得身?”

  “你听到了名字要大吃一惊。”

  “不会,除非名字是大猩猩金刚。”

  “白幽默!告诉你,是方奕的独生女方佩瑜!”

  “嗯!是良家妇女,那就真的麻烦了。用钱解决不了的难题,很糟糕!老二认真失策。”

  “所以说,他一定心烦意乱,还怎会在业务上头下心思。

  给你做个顺水人情,将来他的事情闹大了,好求你在老佛爷跟前帮他说几句好话,还划得来!”

  “我怎么没听老四提起?”

  “提起干什么?老四眼中有什么旁人了?老实讲,他是事不关己,己不劳心。趁他这下把孙凝手上的大生意调配到你手下去,你就什么也别管,盯着这次机会,看有什么好路数,实行分一杯羹,便宜不占白不占,我就不信你那老四和孙凝没联手搞些私帮生意。”

  所以说,人人都只从自己的角度去判断情势是非。只要能运用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起适逢其会的巧合作用.就能打一场漂亮的人生胜仗。

  直至这阶段为止,手段与桥段耍得最出神入化的还是方佩瑜。

  她对准目标进发,不遗余力。

  这天晚上,她对香早业说:

  “明天我跟蒋玮上番禺一趟,把关系介绍给他,以后就是他的事了。”

  “劳苦功高。”香早业翘起拇指赞。

  “口讲无凭。”

  “很快就有实效。”

  “早业,事到如今,你也势成骑虎了吧?回到家去对着岑春茹,还有什么意思?”

  香早业没想到方佩瑜说得如此赤裸,兼一针见血。

  实情的确如是。

  感情一为名利权势赶过头,就像解冻的肉,流出一摊血水,再下来不扔掉,只会腐烂发臭。

  香早业心里想,别说是跟岑春茹的关系变得异常畸型与尴尬,就是近日来,与方佩瑜的感情都在静悄悄地褪色。

  就是为了他知道自己不再欠负对方,彼此的关系已成一场公平交易,各得其所。

  或者应该说,方佩瑜得的比自己还要多。

  既如是,心头的歉疚一旦没有了,就觉得对对方怜惜,是多余而无谓的。

  再看到方佩瑜那种义无返顾直捣黄龙式的狠劲,对她下意识地起了一种既惊且惧的心态。

  这女人为达到目的,可以如此疯狂地背城一战。

  纵使目的是自己,也很有点惊心动魄。

  全情全意爱上这样的女人是危险的。

  要怎样才能平息疑惧?怎样才能平衡得失?香早业想,必须开始跟她讲交易,谈条件。争取在相处之中达到半斤八两,或甚而是来个面懵心精,让对方出手,自己坐享其成。

  一旦有了这种心态,自然地热情下降,才觉得安全。

  当然,这番心事主导了以后的行动.却不必对方佩瑜表白。

  正如她说,到如今,彼此都已是如箭在弦,不得不发,夫复何言?

  “所以说,早业,”方佩瑜说,“我看你不必等到我完成汝母的心愿,才去跟岑春茹提出分手问题,估量这事由她闹到汝母跟前时,我已能得到香任哲平百分之一百的支持。

  希望我从番禺回来,你已经跟岑春茹摊了牌。”

  香早业点头。

  他果然跟岑春茹摊牌了。

  后果并不太出乎香早业的意料之外,岑春茹—反平日孤高冷漠的态度,呱呱大嚷起来。

  她直笔笔地表明态度:

  “香早业,别对我说什么我们根本没有感情的借口,本城没有感情的婚姻成千累万,还是照样维持下去。”

  香早业觉得好笑.道:

  “我并不准备有样学样。这样子维持下去,有什么意义?”

  岑春茹冷笑:

  “天下乌鸦一样黑,到处杨梅一样花,你以为你娶厂别个女人回来,二五七年之后就不会变成我跟你现今的这副样子吗?看看我父我母,他们有爱情吗?不也一样活下去?你母亲呢,香早晖生下来了,她不一样要抱了回来,如珠似宝地养在香家?你如今跟我说什么爱情已死,放狗屁,这世界上根本没有爱情!”

  香早业没有太大的反应,姑勿论岑春茹的理由是对是错,都个影响他的要求与日的。

  他同时明白,当一个人面临失去—件物件时,姑勿论此物是宝贝抑或搁置的废物,都会舍不得,力图挽救。因为就算是废物,也要从自己手上扔掉才叫安乐。

  岑春茹的吵闹一直持续着,除了弄得香府上下人等都知悉婚变之外,并没有其他效果。

  当然,岑春茹还不致于吵到家姑头上去。

  香仟哲平始终有着那种她不发问,无人敢胡乱开腔的气势。  

  在香家的任何扰攘,到她跟前即止。

  可是,岑春茹的婚变,却给胡小琦带来极大的兴奋,她忙于奔走相告,在她的社交圈子内以权威身分报道最可靠的消息。

  在一班贵介夫人之间,胡小琦说:

  “我们家老二与他老婆闹翻其实不是新闻,已是由来已久的积怨了,这只不过是政治婚姻的遗毒,不是自由恋爱结的婚,早晚会出事。奇就奇在老二的新欢,竟是方奕家的千金!我们老二的本事怕就在此,见过鬼不怕黑。”

  “告诉我们,那姓方的是不是比姓岑的条件好?”

  “听我们早晖说,方家的地产生意资产值自然比做工业的岑家强,再则,老二未必会如此神速地址异思迁。他在我们香家是管帐的,算盘当然打得嘀嗒响。”

  “方佩瑜模样很不错,人也本事?”

  胡小琦冷笑:

  “再好相貌,本身都是已过的老姑娘了吧!若非始终嫁不掉,犯得着如此大阵仗把我们老二抢到手?越是条件好,越见她凄凉。”

  “喂!岑春茹怎样打算?”

  “有什么打算了?她从第一天嫁进香家就以为得成正果了,跷起二郎腿以她岑家小姐的身分改当香家少奶奶,行不通呢,管一个香早业都管不牢,其罪在己。”

  胡小琦候着如此这般痛快地讲论妯娌是非太久了!无他,从岑春茹嫁入香家之后,她在众人跟前跟岑春茹比,无疑是失色了。心理被压抑了好一段日子而成反击,对于没有教养的人,事在必然。

  岑春茹在香家是无论如何得不到支援的,她以为回到父母身边,就可以得到依傍,给她援手。

  不是没有人替她拿大主意,只是,那个意见叫她大吃一惊。

  岑奇峰当着妻女面前说:

  “有什么好哭诉的,你还是身光颈靓,有头有面的人儿一名。重新走在人前,机会多的是,何苦恋栈香家,受人凌辱?”

  岑春茹对所听所闻有点不能置信。

  “爸爸,你并没有为我着想!”

  “什么叫不为你着想?好女十八嫁,当今之世,更是不必置疑,其怪自败!当然,总有些人死赖着一头如死水的婚姻不肯放于,直熬至人老珠黄,更无出路,给人家一辈子看不起。你仍要走这旧路,我无话可说了。”

  说罢了掉头就走,置春茹母女于不顾。

  岑春茹吓得哑掉了,只晓得坐到她母亲身旁去,喊一声:

  “妈妈!”

  岑奇峰的妻紧握着女儿的手,缓缓地说:

  “你爸爸的话有他的道理在,指桑骂槐,你应该听明白。”

  “可是,妈妈,外头是个什么世界?我并不知道。”岑春茹凄惶起来,“这阵子,跟早业翻了脸,情势就已经有异,  家里头的管家与老司机,就开始有点叫不动似。连社交生活都锐减,我以为是早业不要再带我亮相人前,跟他秘书对证一下,更慌了,根本是请柬上只邀请他一人的多。人们闻风远逸,怕卷入我们的旋涡,免生无谓的尴尬。妈,到真正没有了香家,没有了香早业时,日子怎么过?”

  “春茹,妈很为难,帮不到你,我知道你父亲的心意与隐衷,俗语所谓手背肉,手掌肉,我没有话好说了。你白己好好的想清楚.看着办吧!”

  岑春茹完全的迷惘。

  怎么一个女人可以在丈夫宣布离弃自己之后,会忽尔像世界末日?身边的人忙于自顾自的找出路,环顾四周,发现已山穷水尽,众叛亲离。

  这阵子的香家,是二房怨气冲天,生人勿近,大房却刚相反,岂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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