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外楼-第2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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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玄成抬起手中玉竹，神剑潮生从中飞出，停在林玄成的前面，剑尖对准前方拓跋夜说。那是一把碧玉长剑，通体晶莹剔透，更像是一件艺术品而非是杀伐之器。
　　呼啦呼啦——
　　梁左真的听到了海浪的声音，就像是远远的，一道道海浪相互推挤着，正朝着自己涌来。
　　模模糊糊，梁左看到林玄成身后涌起一道惊天巨浪，它几乎封锁了锁龙牌所在的整个区域，宏伟雄浑的自然奇观让梁左呼吸都急促起来。
　　巨浪气势越来越足，铺天盖地，梁左只觉得耳朵开始耳鸣，眼前视线也变得迷蒙，身体本能颤抖起来。他强行咬了咬自己的舌头，稍微清醒一点，一定不能错过这么好的观摩机会。
　　拓跋夜说手中凝聚起一杆长枪，黑色枪身，银色枪头，平凡无奇，他成名宝具撕裂之枪。他站在原地看向惊天之浪，纹丝不动。
　　潮生轻悠悠朝着前方刺去。
　　梁左却只觉得自己被一道巨浪拍入海中，巨大的压力让他肺部和胸腔急速缩紧，他下意识用手去捏喉咙。有人在他身上拍打了一番，梁左这才缓和了下来，帮他的自然是老白，老白手上传达到梁左体内一股舒缓身体的力量，双眼却牢牢盯着中央处俩人。
　　碧海潮生。
　　拓跋夜说手中撕裂之枪已经消失，连带着消失的是那股排山倒海犹如实质一般的海浪压迫感。
　　林玄成露出一个疑惑的神色，眨眼之后又仿佛清楚了原因。
　　“拓跋先生这招破禁，实在厉害。”
　　林玄成叹道。
　　“只是平手而已，你又有所精进了。”
　　拓跋夜说没有丝毫倨傲，反而露出欣赏的表情。
　　“第二招，不要给周围人压力吧，我们念战就好。”
　　拓跋夜说提议道。
　　“也好。”
　　林玄成点点头。
　　“闭眼，凝神。”
　　老白突然说。
　　梁左只觉得双目一阵刺痛，脑子里仿佛被一柄锤子用力砸中，他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一片空白……好一会儿他才恢复过来，看着一脸满意的老白。
　　“念战可是破法者专有的战法，通过意识之间的布局交战，你只是被余威影响到……”
　　现场中央，林玄成神剑潮生已经恢复成碧玉竹棍，他点点头：“就此告辞，祝拓跋先生行动顺利。”
　　“下次再会。”
　　拓跋夜说抱拳。
　　“我们也该走了。”
　　老白迅速跑路，梁左立刻跟上。
　　要说跑路，“咫尺天涯”老白跑得比谁都快……追了好久梁左都没有找到他的影子，还是在靠近蓬莱疆域时看到了他。
　　“我们搞信息的，最重要就是要跑得比别人快。”
　　老白毫无愧色道。
　　梁左无法反驳。
　　“之前玉京山早有预谋，看来根本不是什么调查鱼龙府，派出林玄成，就是为了一个目的，看看拓跋夜说虚实。”老白说着：“商君之前那些话本就是故意而为之……只是不知道拓跋夜说能不能找到无面人真身在哪，那些灰衣人到底又是不是无面人。”
　　“无面人是什么组织？”
　　“他们啊，行事作风比较极端，有人认为他们是邪教，有人认为他们是一群顶级杀手，行事隐秘，每一个人都很难缠，出现一次就有人要死，而且死人的基本上都是一些组织要员，两会十三府都有他们下手过的痕迹，所以他们算是第一等序列的通缉犯……”
　　老白笑了笑：“不过这样四处树敌他们还能够存活到现在，一直没有被找到大本营，实在是厉害。可以说，里头必定有人是两会十三府的现有人士，只是他们是谁还暂不可知。如果加上奇物山庄鹤掌门那一次的话，无面人对掌门级别的人物出手了四次，成功三次，可以说实力是极为强悍。”
　　“唯一逃过的那个人是？”
　　“灵霄镜掌门，我师父，玉瑱。”
　　老白刻意淡淡的语气说。
　　“不过很快，我师父也跟着失踪了……”
　　仿佛不太愿意提起过往的话题，老白此后一言不发，梁左也很识趣地闭上嘴。
　　返回组织驻地之后，众人汇总了一下各自讯息。
　　六景给拓跋夜说讲述了完整里头的情况就离开了，不过得知了一条意外信息，谈萧瑜再次不告而别离开了鱼龙府……习惯性离家出走。考虑到她才得知父亲谈子谦之死，出去透透风放松心情也是理所当然。谈萧瑜一直都是大多数时候随性而为。
　　青筝反馈回来百炼观那头的后续研究，进一步的检测并没有别的有用信息。
　　至于最忙的韩靖，已经将黄泉车失踪一事前后整理完毕，而躺在床上的严弗至今沉睡。
　　“最近大家辛苦了。”
　　作为老大，老白还是安慰了一下众人。
　　“请大家放心，这次我们绝不是白做，蓬莱人做事从来是明码标价，每个人都有五千额度的消费，由我到归零先生那里去统一报销。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还需要跟进后续情况。下面我来分配任务后续的负责人，韩靖继续整理这次事件的详情和摘要，梳理得尽量清晰一点，不必有太多的个人结论，以数据说话。六景，严弗交给你，你检查一下他有没有什么异常，尽量试试能不能套出点东西来。青筝，明天你和我一起走一趟玉京山，归零先生还在那里。至于梁左……”
　　老白摸了摸下巴。
　　“由你去和齐元斋继续跟进，我们需要他那边的内线消息，在器木府八十年可是有很多秘密的……打铁要趁热。”
　　“好，就是这样，散会。”
　　说罢他就率先消失。
　　六景也走到屋子里去看严弗的情况。
　　梁左挡住想要离开的青筝：“师傅，我……”
　　青筝看着他：“你要做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梁左总觉得青筝话中带刺。
　　“上次……抱歉啊，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控制不住自己……”
　　梁左有些结结巴巴解释上次差点“强吻”的事迹。
　　“我也看得出来。”
　　青师傅很大度地说。
　　“还有青子……她性格就是那样，喜欢和人斗气开玩笑，你别放在心上。”
　　“她是你情人吗？”
　　青师傅说话很直接。
　　“不是……我们是朋友关系。”
　　“那你告诉我干什么？”
　　青师傅疑惑道。
　　说罢，青师傅就扭头离开。
　　梁左有些失望，从语气听起来似乎没什么大碍，可是他对青筝是有些了解的，她容易将情绪压缩在体内，不想被人看出来，梁左实在不知道她是敷衍还是真的释然了。
　　身后搭档韩靖手插在兜里，啧啧两声：“不错，不错，现在还敢玩脚踏两条船了，你长进了。”
　　他比出大拇指。
　　梁左唉了一声：“别添油加醋……”
　　青子看似对谁都很亲和，其实极度警戒，那一段过去让她几乎很难彻底走出来。青师傅更不用说了，永远高贵冷艳，更难猜她的心思。
　　况且到目前为止，梁左自认为还真没有那个心思……
　　大家都是纯洁的男女关系。


第387章　请客与联想（一）
　　梁左联系到齐元斋，对方却说没空，过几天和他联系，于是梁左也就相对闲了起来。
　　恰好韩靖听到他的具象化形竟然是手机，极有兴趣把他抓进实验室，让他将手机弄出来给自己研究。
　　一进去梁左就看到冰柜上韩靖被冰封的脑袋，心里就是一凉。
　　也不知道搭档怎么想的，看到另一颗自己的脑袋不会心里发毛吗……
　　可韩靖却说，暂时没有想到这颗头该怎么用，留着，用来研究，说不定以后可用来作为替换品。
　　可怕的冷血男人。
　　就在这时梁左突然接到青师傅的传话：“出来，来夜魅餐厅，我在你家门口。”
　　他如同得到大赦，赶紧告辞离去。
　　可真正站在青筝面前时梁左又有些不自在，之前那次强抱事件让他始终有些疙瘩——对方内心肯定更是如此。
　　“先点菜。”
　　青筝轻车熟路坐下，梁左说：“今天我买单。”
　　反正还有五千块，可以报销，用了再说，免得被老白以各种名目克扣。
　　“老白的通行证直接给你了？”
　　梁左问。
　　“反正他也用不着，最近很忙。”
　　青师傅依旧点的是糯米饭，不过今天有些矜持，只点了一碗。很快她就吃饱，对梁左说：“今天找你来，就是为了帮你疗伤。你和六景不同，他体质特殊很难被影响，加上已经研究夜魂很多年了，你无论从基础认识上还是自我控制都和他有很大差距，所以别看和他一样的控制夜魂态方法，其实隐患可能会很大。”
　　梁左本来想要说黑仔只是饿了的一种哭闹反应，可想想既然青筝这么关心不如听听看。
　　“我从百炼观找到了一个阵法，可以刻在身体上，帮助你平心静气。”
　　说着，青筝就站起来走到了他面前：“你自己脱还是我来？”
　　梁左哭笑不得，将衣服脱下。
　　他只觉得青筝的手指尖在后背上游走，一会儿痒痒的，一会儿又有轻微的刺痛感，她动作很慢，画得很小心，梁左估摸着这是一个椭圆形的咒文形态，里头有很繁复的线条连接，就像是一张精密的设计图。
　　“好了，你自己将气按照其中轨迹运行，用身体记下来。”
　　青筝说着。
　　梁左按照她所说，只觉得那些气通过这个复杂的图腾之后都变得顺滑和互相之间更具有粘着性，不像之前那么高的分离度，就像是被一种特殊装置给降了温，互相之间的排斥也变得少了许多。更关键的是梁左一遍遍将气在体内运行时感觉自己的确心境平和了许多，真是奇怪……
　　“因为很简单，炼气士体内气既会被炼气士本人影响，气也会反馈作用于炼气士。战斗风格迅猛的人很有可能是因为体内气运行本就追求急速和爆发，对个人的神经、意识都有足够的影响，潜移默化，就会改变一个人的性格……不要以为炼气士就真正可以掌控‘气’，从来就没有这回事，炼气士的气，修仙者的元，说到底都是从外界借来的工具，既然借东西，自然也会付出代价……”
　　以前青筝都是重视梁左实战和训练，今天第一次给梁左讲起了较为深入的理论知识。
　　她举了一个很简单的例子。
　　以前还未学会利用气的时代，生命萌芽状态的古人类要怎样变成领袖和族群之中的首领，足够强壮、聪明的人。可一个人要怎么变得强壮聪明？本质上要回到肉体上来。
　　如果一个人饮食很差，每天都吃不饱饭，常年挨饿，那就很难去思考怎样利用火，怎么聚拢其他人来共同作业。
　　所以聪明的前提是强壮，因为你足够强壮，你保持精力旺盛的状态，并且能够得到大家的认可和信任，如此一来你发起的要求才会被大家接受。
　　很多历史生命学研究者都相信，智慧要来自足够强大的肉体，这是群落还未固定时代的一个特征。
　　炼气士的气既可以看做是特殊能量态食物，也可以看成是流动的血液，气变成了炼气士人工打造的体内循环系统，它能让炼气士本身肉体更加强悍，强悍某种时候就意味着聪明。
　　只是和血液一样，变成身体内部一部分的气不再是死物，它融入了每个炼气士的躯体之中，就像是骨骼肌肉和血液的进化和延伸。
　　高强度气能够制造巨大的破坏，可同时也会伤到自身。
　　有的炼气士特别注重气的量与爆发性，所以不断有目的地训练，让自己朝着特定方向变化，可这种变化是无法独立存在的，是深层次改变整个人的。
　　再以古代人作为例子。
　　从崇尚强壮到推崇智慧，这也是一个人类自行有目的演化的过程。
　　渐渐，很多人类都比前人更聪明，他们花了很多时间在认知这个世界，了解自我，思辨、讨论这个世界的变化与未来的关系，他们每一个人都比很多年以前的智者聪明许多倍。
　　可是这种特定发展方向也让他们付出了代价。
　　自身的强壮属性逐步在消退。
　　在对于强壮和智慧的衡量之中，人类群体毫无疑问达成统一认识，选择了后者。这个过程（暂且认定强壮诞生了智慧这个前提）很有趣，从强壮中进化出智慧，最后选择智慧抛弃强壮，就像是从毛毛虫变成飞蛾一样，这个过程是很难逆转的。
　　炼气士亦然。
　　一旦一名炼气士决定或者适应了自己本来的抉择方向，就很难从中折返，再去选择一条不同的路。
　　就像是一个古老的笑话。
　　一名贵族对一个商人说，我要买你做的衣服。
　　商人问，那么老爷，你要哪一种？
　　贵族说，我要最高档的，最华贵的，最有品味的，走在街头所有人都会相握投注目礼，而且价格还要便宜，你要快点做好给我。
　　很多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