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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樱年-第5部分

小说: 樱年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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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这世上竟还有你觉得稀奇之物?”
  “可不,”那人笑笑答道,“就在咱们身边。”
  “前阵子城主替大公子选几名侍妾,我去瞧了,模样还真不错,谁知刚才百里挑一,下一刻人就给红杏出墙了。”
  “哦?还有这等事?”
  “那人是个戏子,传说还在花下楼唱过戏,人长得貌美如花,就因为是清白之身才给选来的,谁知,啧啧,一进门就给破了身。”
  “这绿帽子给大公子戴实了啊!那人是谁?”
  “那戏子不肯说。”
  “这还了得!城主不得扒了她的皮!”
  “哼哼,自然,”那人继续道,“浸了猪笼,剜了双目,本想把她毒成活死人,谁知最后一刻她自己咬舌自尽了,城主解气不成,竟将她鞭尸三百,将头割下来喂了狗。”
  “咎由自取啊!”
  一白衣公子起身,抱拳问道:“敢问兄台,那城主……可是欧阳城主?”
  “这盛樱还有第二人能这般叫么?自然是他,”那人皱眉,问道,“你这人倒真是稀奇,连城主都不识,还敢在这花下楼下榻,未免太不懂礼。”
  “那戏子叫甚名啊?”另一位公子哥凑过来。
  “樊谦,谦卑如泥的谦。”
  程召棣忽然觉得天旋地转,那双带泪的明眸似乎还在他眼前,衣襟上仿佛还残余她留下的香味,好像依然能听见她说君子谦谦,一如往昔。
  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
  他张嘴一口血吐出来,白着脸倒了下去。
  *
  程召棣醒来的时候,外面下起了大雨。
  薛易年走进来,将一个盒子交给他,叹息道:“相见难免伤怀,我已将她的身骨化作了灰,你且留个纪念罢。”
  他捧着那方盒子,默默不语。
  “把她埋了,或带她离开这里,你……自己决定罢。”说完,拍拍他的肩,薛易年离开了。
  人走出房门的那一刻,程召棣忽然失声痛哭。
  *
  长平二十三年春,程府宅邸。
  程召棣深夜披衣坐于庭院,忽感身上湿漉,原来是夜里落雨了。
  春雨贵如油,润物细无声。
  他清咳两声,连忙招来阿福将椅子撤了,又细心撑了一把伞在墓前,将石碑上的花瓣一一摘去。
  阿福称赞道:“姑娘若知道,心里定是欢喜。”
  程召棣立于房檐前不语。
  那微凉的春雨,飘散一地的落花,唯一在冷寂夜里照亮黑暗的眼眸,跟随一城风烟驾雾归去,即使午夜梦回,金迷纸醉,皆抵不过她温柔离开的脚步。
  他不痛,不敢痛,怕悲伤将他撕碎,黑夜将他吞噬,盛世繁华的倒影刹那成空。他忍,小心翼翼守着那颗千疮百孔的心,逢场作戏又弄假成真;他等,到底不过樱落坟冢,青苔丛生,只有寂寞似雪回忆如潮。
  只盼下一世,君子谦谦,明眸灼灼,生死相随,携手同归。

  善缘信雨

  “阿召,阿召。”清脆明丽的呼唤在耳边盘旋,程召棣仿佛置身于梵音渺渺的梦境,而那送入耳边的声音似乎驱散了迷雾,气吐幽兰,仿佛就在他的身侧。一声轻叹,像羽毛般吻上他的脸,然后飞入眼前的白光。
  他忽然很想流泪。
  “阿召,阿哥。”
  耳边的声音渐渐清晰,有嘈杂的抽泣声,絮絮叨叨的议论声,但那声呼唤,犹如古钟磬音一般,洗涤着他的内心。
  他奇迹般地睁开眼。
  “儿啊!我的儿啊!”母亲扑上前去扯着他的衣领,嚎啕大哭,“你怎舍得下这一家老小独自而去啊!那欧阳家叛国屯兵,大逆不道,还要给你喂下断肠之药……实在歹毒!”
  程召棣躺在床榻断断续续的听着,这才知晓发生的一切。
  他孤身潜入敌营忍辱偷生,他为了天下大义服毒听命,他手持利剑里应外合诛杀叛党,他伟绩丰功孤胆豪杰众人传颂。他是大功臣,大英雄,天下景仰,天子赞绝,而那一枕黄粱的风月旧事,早已被埋进了发黄的废纸堆里。
  “我这一命如何捡回来的?”他哑声问。
  母亲顿了一下,支支吾吾的道:“我擅自用你书房里那一方玉印和鄯大公子换的,他道给的是解药,我在床前都守了七日七夜……”
  “这七日可还有其他人近我的身?”
  母亲面露难色,忽然眉峰路转与他道:“前几日军中的副将战死,其妻早夭留下一女,你二哥与他关系甚好,便差人带到我这里,谁知那女娃娃进来就往你身侧奔,叫唤两声还不肯走了,守了几夜,直到方才大夫说你脉象平稳,才好说歹说将她拉走,这会正在房里睡呢。”
  “把她带到我这儿来。”
  “啊?”母亲皱眉,“这女娃又不是男儿郎,用不着金贵着养……”
  “那我现在去看她。”
  “哎呀!你大病初愈快给回去我躺着,我这就去,带她过来还不成嘛!”
  也许是夜里守太久,那女童似乎还有些没睡醒。程召棣看着那清澈的眉眼,小巧的脸颊,冰冷的手指似乎也有了些温度,他拍拍她的头问:“你叫甚么名?”
  女童摇摇头道:“父亲不喜欢,没给我起名。”
  “你几岁了?为甚要在这守夜?”
  “五岁,”女童扬起脸看着他,“他们说你病了好几夜,不愿起床,阿娘说要叫名字才会醒。”
  “你叫我甚?”
  “阿召哥哥,阿哥。”
  “三公子莫怪,这孩子生在晚秋,自小身体弱,夫人总护着她,不大懂事……”一旁的乳娘连忙辩解道。
  他想起她走的时候,遍地枯黄,草木尽衰,掐指一算,暗自轻叹。
  你相信前世今生么?
  参悟梵音,活佛转世,那整日捧书诵经的僧侣,悲悯世事无声无息的暗彩菩提,垒砌起的玛尼堆,金||瓶里的签木,是不是亦曾等待过这一刻的到来?
  佛前许愿,半生续缘。
  “这孩子留与我这,我将她带大。”
  “你这糊涂儿啊!这求亲的队伍都排到城门外了,你擅自过继,其他世家的人会怎么看你!”母亲竭力怒吼道,“程家颜面何存!今后该如何……”
  “程家家主不会是我。”程召棣沉声道,说出来的一字一句都摄人心魂,“大哥不日便从边疆归来,这位子是他的,谁也抢不走。而我,若被人不齿让族蒙羞,宁愿离经叛道逐出家门,天下之大,总会有容人之地。”
  “此生唯有此愿,还望母亲成全。”
  “作孽啊!我这是……”程母两眼一抹黑,气晕过去。
  *
  家里的大功臣醒了,普天同庆,众心转安,怎料天有不测风云,不过几日,却因这变幻莫测的天气偶感风寒,又加上毒伤未愈,口吐鲜血,突发奇症,竟就这么去了。
  程府上下哀痛一片,幸亏程大公子班师回朝,卸甲归家,接过自家弟弟的灵位,将其风光大葬,供奉祖祠,家里的主心骨这才稳了下来。
  听说,为这,程家二房程三公子的生母,亲自奉上代表家主之位的玉牌,感激之情,流露言表。
  鄯伯辛也随兄参加了这场葬礼。
  众人掩面流泪,程家长子面色悲切,一身素白,昔日征战沙场只流血不流泪的铮铮铁骨,此时正跪在弟弟的灵堂前大礼拜别,拭泪黯然。
  程召棣的生母更是伏在棺木前捶胸顿足,哭得撕心裂肺,鄯伯辛看见那双猩红的眼睛,不知究竟是悲伤多一些,还是不甘多一些。
  他在灵位前上了一炷香,作揖出言道:“愿君事事如愿,忠于自心,以慰在天之灵。”
  道罢,拜了三拜。
  寒暄一番后,鄯伯辛走出程府,鄯仲卿与程家家主有事详谈,让他先行回城主府。谁知,这刚出大门,就兜头而下一阵暴雨,时已入夏,亦解了一丝燥热,爽朗扑鼻。
  雨雾弥漫,朦胧间出现了两个布衣结伴的身影,徐徐蹒跚而来。
  “公子,是否要进车里去?”
  鄯伯辛笑了笑,道:“你先回罢,待我撑伞在这等上一等。”
  不出一刻,马蹄哒哒而去。
  “风雨路相伴,疑似故人来,”鄯伯辛拱手,“伯辛敬仰,先行一礼。”
  粗麻布袋,长衫儒巾,一大一小两个人出现在他面前,正是被供奉堂前的程召棣,手边还牵着一名蹦蹦跳跳的女童。
  鄯伯辛也不点破,只道:“人死不能复生,兄台是执迷于那红尘梦遗,还是亦看清了自己的心?”
  “忧国忧民忧天下事,这世上有太多不如人意,情非得已。韶华空付,前尘已逝,我只想尽一己之力,为一人撑起一片天,无关风月,不问往昔,只愿现世安好,一生太平。”程召棣作答,声音在雨雾中更多了一分明朗,接着道:“这孩子与我有缘,取名平安。”
  “荣帝年间司马氏一度内乱,家主司马昭为枉死坊间,程家家主程仓力挽狂澜忠心耿耿,身为司马氏管家,不恋权位辅佐幼主,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为后人称道,兄台是否亦想追先溯祖,学那礼教大义?”
  “我本生于草莽,家父不忍母亲继受生计之苦,接入府中为妾,母亲待我有恩却不舍富贵,故我游走于人脉之间迫属无奈。但为权势地位手足相残之事,无论如何还是不想见到的,良知未泯,我只求无愧于心。”
  “那太守玉印已收入城主府中,兄台心底可怪过鄯家?”
  “鄯家劳苦功高,在这方土地建功立业乃众望所归,收入囊中,不也是情理之中之事么?我一个凡夫俗子都懂得道理,二公子又何须介怀呢?”
  “伯辛受教了。”鄯伯辛淡笑道。
  “若遇上薛兄,替我道一声谢。”
  擦肩而过,那布衫木屐,斗笠蓑衣,依然掩盖不了公子谦谦,翠竹清俊。一旁的女童跟着他的脚步踏入雨帘,渐行渐远。
  从今以后,风雨作伴,过客红尘。
  半晌过后,雨过天晴。
  鄯伯辛收了伞走在被大雨洗过的街道间,只觉往事如梦,而这纷扰的世间,竟因雨水的打磨,洗出一分清明。
  善恶人心,自在一念之间。
  *
  多日后,鄯伯辛与鄯仲卿在花下楼对饮。
  鄯仲卿看着入夜燃起的灯火,不经意笑着问道:“据说阿弟那日去程府,路遇故人?”
  “真是甚么都瞒不过大哥。”鄯伯辛答道。
  “过家门不入,倒也是不怕被人认出?”鄯仲卿道,“我百思不得其解,两个毫不相关的人,要如何悉心照料,又要如何相互扶持,这位故人究竟为甚选一个五岁大的孩童一同游历人间?”
  “因为他信。”
  “信甚?”
  “命。”
  “左右人生,轮回往事,千秋万代,贵贱贫富,无一人能逃脱。”
  “这世上果真有这么神奇之物存在?”
  “奇也不奇,在亦不在,说的其实就是人心。”鄯伯辛举杯道,“人皆有心,有心则私,世间美好百千万亿,人人都想收归己有,可是风云莫测,旦夕祸福,最善变的,亦是人心。”
  “可与那些圣贤之道,孔孟之言岂不全相违背?”
  “人有七情六欲,世有道德伦常,但不正是因为人们常都做不到,才口口相传循规蹈矩的么?”
  “阿弟颇有觉悟,为兄倒是该自叹不如了!”鄯仲卿笑道。
  “悟有何用,一样逃不过尘世情仇,爱恨别离啊!”鄯伯辛摇头佯叹。
  “那便及时行乐且尽欢,”鄯仲卿笑道,“与大哥多喝几杯!”
  “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怕是大丈夫不能信守承诺,一言九鼎了!”
  “阿弟可是有约?”鄯仲卿看着欲言又止无不遗憾的鄯伯辛大笑道,“这般苦着脸,倒不怕那红颜见了不欢喜!快去快去,莫教人伤了心!”
  “不巧失陪,大哥见谅!”鄯伯辛风目闪闪,一瞬间笑语深深,哪还有半点刚才叹息遗憾的样子?
  作揖拜别,便匆匆下楼随风而去。
  停驻回望待少年,月下风烛桃花面。
  年华如歌。

  梦昙花影

  皓月当空,人影憧憧。
  阿钦与鄯伯辛二人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烛光微明,树影摇晃,偶尔几声惊蛰,无非是枝头上的乌鹊啄掉几片叶,或是大户深巷里传来的犬吠。
  鄯伯辛摇扇望天:“良辰美景,赏心乐事,长空秋水,明月我心。人生得此,值得值得!”道罢,牵起身边人的手,走过香木繁茂,百姓人家。
  阿钦亦抬头一看,只见明如玉盘,月明星稀。任由他拉着手,嘴上淡淡取笑一句:“明明是夏日蝉鸣,你偏说是长空秋水,真不知晓算甚么理!”
  “非也,非也!”鄯伯辛侧脸看她,笑着道,“天上碧空如洗,凡间秋水伊人,妹妹看此理可满意否?”
  “只怕骄阳似火,几日便将城里的池水烤得一干二净,”阿钦佯叹道,“看来长空万里,终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这几日旱热难耐,倒听说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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