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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部分

一品驸马爷-第172部分

小说: 一品驸马爷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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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怕”这个念头在姚鼎言脑中一闪而过,很快又消失无踪。他和徐君诚是和谢则安相处最多的人,谢则安很多想法、观点他们都非常熟悉,至少在赵英去世、赵崇昭登基之时,谢则安对权位都毫无恋栈。
    一直到这两年来,谢则安才渐渐露出几分锋芒。
    谢则安对他这个老师一直非常恭敬。凡是能先经过他的,谢则安绝不先做处置;凡是能与他商量的,谢则安绝不擅自行事。即使是从赵崇昭那边下手削弱他的影响,谢则安也做得让人无法指斥。
    比如现在,明明谢则安在朝中的影响力与日俱增,他却自请出京走一趟。这一去至少地三两个月,朝中一日不同于一日,远离朝廷这么久,天知道会有什么变化?
    如果说姚鼎言不久前还对谢则安不太满意,这会儿他又有些恨铁不成钢。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都这节骨眼上了,还顾着什么师生情谊,赶紧干脆利落地和他摆个擂台一较高低才是正理。他这搞到半路跑出去玩儿了,他找谁发难去?
    姚鼎言决定再也不管这混小子:“你爱去就去,只要你能说通陛下就行了。”
    谢则安:“………………”
    要是谢则安能说通赵崇昭,用得着弯弯绕绕地找上姚鼎言吗?如今他这职位虽然不能说是闲职,但总比往后要轻松,要是不趁现在多出去走走,以后可能就没机会了。赵崇昭那边虽然勉强答应让他出去,但一听到他说要去北地,赵崇昭立刻炸了,说不同意就不同意。这家伙一旦拧起来,谢则安还真没什么办法说服他。
    谢则安决定先从姚鼎言这边下手,试着说服姚鼎言。
    没想到姚鼎言一下子掐住了他的死穴。
    谢则安说:“先生,我这次去也是当您的眼睛啊!”
    姚鼎言没好气地瞪着他:“我看你是在京城呆闷了,想出去玩儿吧?”
    谢则安指天发誓:“我绝对没有这个想法。”
    姚鼎言说:“你拍拍屁股跑了,你手里的事由谁去负责?”
    谢则安正色说:“先生,这正是我抽身的原因。”他坦然地看向姚鼎言,“我期望中的‘升平学校’,不是围绕着某个人转的‘某某党’——最近朝中却传出了不少这样的风声。虽然陛下和您都不曾因为这种流言而问责于我,但我还是觉得应该掐掉这个苗头。像升平学校那样的地方,兴衰荣辱不能只绑在某一个人身上——这不是能长久运作下去的正道。既然开头的路已经走平了,接下来该由他们自己摸索着往前走了。”
    姚鼎言怔了怔。他知道谢则安是不想和自己起冲突,却不知道谢则安会想得那么长远。他一力打压“守旧派”,正是因为害怕他们卷土重来之后会将新法毁于一旦。他越是担心,就把手中的权抓得越紧,对于持有反对意见的人越不留情。
    要是年初那种难民进京的事再次发生,或者遇上别的意外,他离开了相位、离开了京城,等待新法的将是怎么样的厄难?
    姚鼎言快速地把“新党”过了个遍,发现真正能挑大梁的人少之又少。如果像谢则安说的那样,走好开头之后就让各地自己摸索着往前走,会不会涌现一批有能力、有担当的人来挑担子?
    姚鼎言是个顽固的人,但不代表他谁的意见都不听。谢则安这事做得干脆又光棍,给了姚鼎言不小的触动。当然,他不会在谢则安面前表露分毫。
    姚鼎言给谢则安泼冷水:“要是你回来以后发现升平学校那边乱了套,你又当如何是好?”
    谢则安毫不迟疑地回答:“乱了当然是治乱。”
    师徒二人对视片刻,姚鼎言说:“好,我帮你说服陛下。”
    谢则安面露喜色:“多谢先生!”说完他又带上了一点点腼腆、一点点羞涩,“明霖年纪尚轻,很多事可能做得不够好,先生您要多指点指点他。不过除了礼部之外,还有好些事情要劳烦先生您多看照看照……”谢则安洋洋洒洒地说了一通,眼神忽闪忽闪,十分纯真,十分善良,十分无害,像足了渴望大人帮助的小孩子。
    姚鼎言听得额头青筋一突一突,到了最后忍不住抬手在谢则安脑袋上敲了一记。
    敲完之后姚鼎言通体舒畅,不咸不淡地说:“对不起,手痒了。”
    谢则安:“……………………”
    谢则安说通了姚鼎言,进宫继续游说赵崇昭。
    赵崇昭正生着闷气,他都改了这么多了,谢则安还想往外跑,而且还想去几个月!这像话吗?这还像话吗?如果他还是太子,肯定屁颠屁颠地收拾东西和谢则安一起开溜了,可现在他是一国之君,能说走就走吗?
    谢则安一点都不想想他!
    赵崇昭特别特别委屈。
    谢则安看着有点头疼。他把自己的想法原原本本地告诉赵崇昭,不管是对地方上的不放心还是对恭王那边的不放心,他都没有丝毫隐瞒。
    说完之后,谢则安发现赵崇昭定定地望着自己。
    谢则安说:“感情上来说,我自然是相信谭先生和皇叔他们的,也很相信下属对我的忠诚,只不过这种事上面最不能谈的就是感情。说实话,我没什么皇权至上的想法。但既然你已经坐上了这个位置、既然我们已经做了这么多事,有些事我们就必须去做。我这个人就是这样,想法和做法永远不怎么讨喜。”他神色微顿,想到了赵崇昭的喜好,“你也不喜欢这些吧?你喜欢的应该是更天真一点、更单纯一点、更重感情一点的类型……”
    听到最后一句话时,赵崇昭呆住了。他想到谢则安曾经的疏远、防备、退离,当时他只怪谢则安狠心绝情,好像从不惦念他们之间那么多年的情谊。可回头一看,谢则安真要不在意他们之间的感情,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退让、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曾经他一次次不经意的伤害,都是砍在谢则安心头的刀。
    谢则安并不是表面上那么不在意,并不是表面上那样刀枪不入——
    谢则安也是在乎的。
    “你不会喜欢真正的我”这种话,谢则安说过不止一次,他却一次都没有放心在心上。
    赵崇昭用力抱住谢则安:“不是这样的!我喜欢的只有三郎你一个,不管怎么样我都只喜欢三郎你!”他紧拥着谢则安解释自己刚才的沉默,“我刚刚只是觉得这些事明明是我该想的,却全都抛给三郎你去操心。三郎,你要相信我!”
    谢则安一怔,笑了起来:“嗯,我相信。”
    赵崇昭咬了咬牙,不甘不愿地答应下来:“三郎你要去哪里都可以。”他舍不得放开谢则安,“我会在京城等着你回来。你在外面的时间我会好好学东西,也会好好地处理政务,绝对不捅任何娄子!以后绝对不让三郎你一个人操心!”
    谢则安打趣:“陛下越来越英明了。”
    赵崇昭听到谢则安轻松愉快的语气,心中的阴霾也一挥而散。他一把抓住谢则安的腰,没脸没皮地耍起了无赖:“你又喊我陛下,看来真的要罚你才行!”
    谢则安:“………………滚。”
    赵崇昭从善如流地抱着他滚到了一边,做起了极其不要脸的“翻滚”运动。
    谢则安觉得以后绝对不能晚上进宫找赵崇昭。
    这家伙随时都能耍流氓!

☆、第二一二章

赵崇昭和姚鼎言都支持,谢则安的北上之行便确定下来了。谢则安离京的消息一传开,不少人都知晓了这件事。毫无疑问地,姚鼎言又站到了风口浪尖,由于他前科太多,不少人都把矛头指向他,纷纷表示他心胸如此狭窄,连自己的学生都容不下!
    姚鼎言气得不知该说什么好。这混小子走得轻松,甩给他一堆烂摊子!不过因为这次的事真的与姚鼎言无关,姚鼎言反倒当成戏来看。
    看着看着,姚鼎言品出点味儿来了。一方面,谢则安的声望确实水涨船高了,替他出头的人什么都有,而且相对来说挺理智的,大多只在报纸上写写文章暗讽几句;另一方面,姚鼎言看出很多人对他的怨气已经到达最高点。
    因为这种子虚乌有的事而对他大加讨伐,可见这种不满由来已久。
    这瓢冷水假如是在姚鼎言初登相位时泼过来,姚鼎言肯定气得不轻,如今却不一样了,他早被不按理出牌的谢则安磨得没脾气。从前他觉得谢则安阻挠了他许多事,如今回头一看,谢则安分明又是在帮他。要不是谢则安那些“阻挠”,新法哪有如今的平稳?
    更让姚鼎言意外的是,在谢则安离京六天之后,他收到了徐君诚的来信。这可是这么多年来的头一遭,以前即使他们同在政事堂,交谈的次数也不多。徐君诚回家守孝之后,他们之间更是连谈公事的机会都没有了!
    姚鼎言心中的感觉很古怪,像有些欢喜,又有些惆怅。在他书房之中,还有许多写给“君诚兄”的信,只不过从未寄出。而且这几年来他走得顺畅,与谢则安“笔谈”的次数渐多,心中的愁闷少了许多,那种信已经许久没再写过了。
    姚鼎言摊开信,认真看了起来。徐君诚在心中对新法表示肯定,并列举出在家乡的见闻,表示以前自己的看法确实有些偏颇。这一番话说得诚恳无比,看得姚鼎言通体舒畅。可到了最后,徐君诚又提起了谢则安的事,质问他为什么要把谢则安派出京城。
    姚鼎言:“………………”
    看来他排挤同僚的名声还真是深入人心。
    姚鼎言写了封替自己抱屈的回信。谢则安真正的想法是不能明写的,但徐君诚也是谢则安的老师,只要稍微一提徐君诚理应能明白。
    而这时徐君诚确实已经明白。
    因为谢则安已经到了他家门前。徐君诚看着越发稳重的谢则安,心中感慨万千。听完谢则安说出离京的原因,徐君诚说:“你不必做到这种程度。”
    谢则安笑了起来:“这可是公费游玩几个月啊!而且现在不多往外面跑跑,以后想出来就更难了。”
    徐君诚:“…………”
    一见面就打学生,会不会让其他人都不敢拜入他门下了?可这混小子实在太混蛋了。
    师徒分别将近两年,两个人都有许多话要说。他们秉烛夜谈至天色发白,才各自歇下。第二天中午谢则安才醒来,戴石煮了碗醒神调体的药茶端上来,绷着脸盯着谢则安喝。
    谢则安还没喝呢,口里已经发苦。只不过是自己聊得忘了时间,只好乖乖认命!
    没想到用午膳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胡正叔!
    这家伙自从被“扒皮”以后,消停了不少,连自己的“学说”都忍着没到处吆喝。见到谢则安面色平和地和徐君诚坐在一块吃饭,胡正叔皱紧眉头。
    以前徐君诚和他们同气连枝,许多想法都非常一致,这次回乡守孝,他原想着联合徐君诚掰倒姚鼎言,把徐君诚再一次推上相位,好把他们的“学说”推到最高的地位。没想到不管他怎么明示暗示,徐君诚都无动于衷。
    在他的旁敲侧推之下,找出了不少蛛丝马迹。徐君诚的转变绝对与谢则安有关,即使徐君诚已经回到家乡,谢则安的手还是伸了过来,把好些人安插在徐君诚身边。明面上说是帮助徐君诚修史书,实际上却是让这些人在徐君诚耳边吹风!
    原本听说谢则安被挤兑得离开了京城,胡正叔心里还挺高兴的。姚鼎言和谢则安起冲突在他看来是狗咬狗,谁被咬伤了他都拍手称庆。
    没办法,谢则安的想法不仅在很多方面和他相背违,他妹妹还是裕王府的人!他现在之所以声望大跌,都是因为裕王的狭私报复!
    胡正叔脸色很不好看。
    谢则安倒是带上了浅淡的笑容:“见过胡州判。”
    胡正叔脸上发青。“州判”这个职位是胡正叔的耻辱,本来州牧调离,新州牧还没上任,他当上了“权州牧”。没想到正好碰上姚鼎言削人,把他打回了州判位置上。那会儿他都已经春风得意地以“州牧”自居,哪会想到会有这样的事!
    一般而言只要不犯错,当官都只有往上走,没有往下走的。胡正叔把姚鼎言恨到了骨子里,连同谢则安这个少年得志的“姚鼎言的学生”也恨上了。
    认识他的人,通常都会避开“州判”二字,恭恭敬敬地喊他一声“胡先生”。
    竖子实在可恨!
    徐君诚何等人?一看谢则安与胡正叔之间的“寒暄”便知道事情不妙。他出言转圜:“正叔兄,坐下吃个便饭吧。”
    胡正叔一甩袖:“我不与这等人同桌!”说完竟真的拂袖而去。
    徐君诚也懒得挽留他。
    徐君诚望向伸手夹菜的谢则安,无奈地说:“你倒是自在。”
    谢则安一点都不隐瞒自己的喜恶:“不喜欢的人自己识趣地离开了,留下一桌好酒好菜给我享用,我有什么好不自在的?”
    徐君诚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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