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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部分

一品驸马爷-第97部分

小说: 一品驸马爷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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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最后任性了一次,骑上他们一起挑的烈马,沿着他们一起走过的山道,一刻不停地往前赶往前赶。
    赵崇昭以为自己赶不及了,心脏都要停止跳动。
    但他终归还是见到人了。
    听到谢则安的一声“陛下”,赵崇昭满心酸楚。以前谢则安喊他“殿下”,如今谢则安喊他“陛下”,他们之间明明比谁都亲近,谢则安却永远能划出一道鸿沟让他无法靠近。
    赵崇昭用只有他们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明明哪里都是你,以后我却见不着你了。”
    谢则安静默。
    赵崇昭说:“能不能再有一次,你不叫我殿下,也不叫我陛下。”
    谢则安一顿,眼睫半垂,说道:“陛下,回去吧。”
    赵崇昭没再说话,远远看了晏宁公主的马车一眼,扬起马鞭在禁军的护卫下回城。
    车队又慢慢地向前驶去。
    两人沿着一西一东的方向各自前行,谁都没有回头。

☆、第一一七章

凉州路远,谢则安抵达时已是近一个月后。所幸他是提前出发的,倒没有耽误上任。
    谢则安刚得了功名,和同年进士一样顶了天都只能当个七品县令。一到凉州,谢则安就与车队分开了,先绕行到自己的任地去“巡视”。
    晏宁公主从未出过远门,这样的远行算是了了她一个心愿。刚抵达凉州城门,有人迎了上来,是端王派来的。此人身材高大,仪表堂堂,唯一有些古怪的是他的两道眉毛分得特别开,也特别浓,看着总有些滑稽。
    晏宁公主朝来人道了谢,让人跟着对方走。
    端王的府邸比较僻静,他母妃生前不爱与人往来,选的是远离闹市的地方。晏宁公主下了马车,由侍女搀扶着入了端王府。
    来迎接的人问:“怎么不见驸马?”
    晏宁公主说:“他先去任地那边走一圈。”
    迎接的人说:“驸马可真是个踏实人。”
    晏宁公主讶异地看了对方一眼,觉得这人在端王府的地位恐怕不一般。虽然言语和态度都十分恭谨,可这语气听着不像普通仆从。再看对方背脊挺直,仪态端方,晏宁公主心中有了底,没再回答。
    不管如何,见了端王晏宁公主心中是欢喜的,坐下和端王长聊起来。
    眼看时候不早,端王说:“不如宁儿你住在这里好了?三郎才刚来,一时半会儿也没有落脚的地方。”
    晏宁公主刚要拒绝,就听有人来报:“驸马爷到了。”
    端王起身说:“还不快请进来?”
    谢则安跟在仆从后入内,见屋内陈设颇为雅致,笑道:“我一进皇叔你这地方就浑身不舒坦。”
    晏宁公主嗔了他一眼:“三郎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谢则安说:“皇叔这地方太风雅,我一大俗人,呆在这样的地儿哪能舒坦!”
    端王笑骂:“早听说你小子油嘴滑舌,今天才有机会见识!”
    谢则安摸摸鼻头:“实话实说您还不愿意听了?”
    端王说:“你要是大俗人,置其他人于何地?你可是我那皇侄儿钦定的状元,文采过人,才思敏捷,哪块儿俗了?”
    谢则安说:“参加科举图什么?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瞧瞧,这不是买卖人吗?哪儿都俗。”他笑了笑,又夸了一句,“真正的风雅人,就该像皇叔一样过闲云野鹤的生活。”
    端王说:“你这张嘴埋汰起人来可真厉害啊。”他顺着谢则安话儿往下接,“我要不是被你们喊一声‘皇叔’,说不定真的会去考考看呢。不过我不爱状元这名头,我爱探花,这两名字比较好听。”
    谢则安望向晏宁公主,笑眯眯地道:“看吧,皇叔连考哪个名位都得看名字好不好听。”
    晏宁公主说:“你们两个就别相互夸捧了,我听着都害臊。”
    端王说:“还不是你这驸马太滑头。”他又提起了刚才的话题,“我刚和宁儿说了,你们先住这里吧?”
    谢则安说:“皇叔的好意我们都知道,但还是不用了。为了方便宁儿来与皇叔说话,我已经离这儿不远的一处宅院,托人翻修了大半个月,随时都可以入住。”
    端王神色微闪:“没听说谢将军派人过来买房子啊。”
    谢则安说:“这点小事怎么好意思麻烦祖父,我是托我一个朋友办的。等我们安顿好了,一定邀皇叔你过府一叙。”
    端王说:“那好,我就不强留了。”他话锋一转,“饭总要在这里吃一顿吧?”
    谢则安说:“皇叔相邀,却之不恭。”
    三人落座,端王让人把王妃也叫了过来。王妃眼睛微红,见了谢则安和晏宁公主只勉强地一笑。
    晏宁公主关心地问:“皇婶怎么了?”
    端王说:“你这婶婶是妇道人家,凡事都看不长远。前段时间我们家那小子进了京,她天天以泪洗面,你说丢人不丢人。”
    王妃微微低头。
    晏宁公主沉默下来。
    让诸王世子入京是赵英的主意,理由是赵崇昭兄弟手足太少,身边无人陪伴。可谁都知道这是想把诸王世子掐在手里,和以前用“质子”控制那些俯首称臣的小国一样道理。
    晏宁公主看得明明白白,也清楚端王看得明明白白,听着端王这云淡风轻的语气感觉有点愧对他。
    谢则安随手夹菜,没有插话。都说端王爱妻爱子,如今看来恐怕要打点折扣,真要疼爱他们哪舍得拿出来做文章?
    端王无论哪方面都表现得很完美,而正是因为太完美了,所以才显得有点刻意。
    一顿饭吃完,谢则安起身告辞。端王没再挽留,目送他们离开。
    谢则安前脚一走,端王打发王妃离开,招呼那个宽眉毛的人从屏风背后现身。宽眉毛的人说道:“这个谢衡很不一般。”
    端王说:“谁都知道他很不一般,一个杂碎留下的野种能得那么多人青眼,心思不可谓不深沉。他刚才表现得太镇定了,不管怎么试探都溅不起半点水花,这样的家伙过来了,你让底下的人收敛点儿。”
    宽眉毛的人说:“要不我们把他……”
    端王说:“没那个必要,他一到我们这边就出事,麻烦更大。”他掏出手绢擦了擦手,“说到这个我才想起来,你有没有派人去让那个杂碎消失?”
    宽眉毛的人说:“殿下放心,早就让他闭嘴了。”
    端王说:“闭不闭嘴都没什么,反正他又不知道他是为谁卖命。”他嗤笑一声,“这么个家伙居然能生出那样一个儿子,真是让人想不透……”
    宽眉毛的人说:“再厉害又如何,他可是驸马,能翻起什么风浪?”
    端王说:“那可不一定,以前不也有一个驸马,让一个毫无根底的皇子登上了帝位,让一个明明有能力问鼎天下的皇子发了疯……你没有去京城,有些事你可能不知道,这位小驸马和我那皇侄儿和皇侄女之间的纠葛非常有趣,比之当年那场好戏也不遑多让。”
    宽眉毛的人心头一跳。
    端王说:“我们做自己的事就好,不需要管太多。”他冷笑,“反正他们早晚会自取灭亡。”
    宽眉毛的人喏然应是。
    谢则安并不知道近在咫尺的地方潜伏着这样的危机,他在进端王府前已经把随行的人安排进新府邸。见晏宁公主脸上带着点小小的雀跃,谢则安淡笑着劝她去睡觉。
    出身皇室虽然尊贵非凡,却也像笼中的鸟儿,永远不得自由。刚才在端王府察觉的种种端倪,谢则安不准备告诉晏宁公主。晏宁公主身体太弱,快活的日子不多了,就算端王真的心怀鬼胎他也不介意,只要他在晏宁公主面前还能继续演下去就好。
    等晏宁公主睡下了,谢则安才走出房门。他一眼看到徐婶踟蹰地在外面站着,不由问:“徐婶,怎么了?”
    徐婶说:“我差人出去问了问,发现这边的米粮不好,都是粗粮,我怕殿下吃不惯。”
    谢则安说:“我还当是什么事儿,不要紧的,你们来时不是连米都带了吗?都给晏宁留着。至于我们这些糙人就不用那么讲究了,有什么吃什么。”
    徐婶点点头,有点犹豫。
    谢则安说:“怎么了?”
    徐婶说:“我有一件事不知当不当说……”
    谢则安说:“徐婶你就别吊我胃口了。”
    徐婶说:“今天来接我们的人有点眼熟,那两道眉毛太明显了,我以前肯定见过。”
    谢则安微讶。
    徐婶以前是柳家的管事,柳家获罪之后,徐婶被重新发卖。谢则安当时买下了她,入了谢府后也让她跟着。
    柳家的败落来得非常突然,徐婶那段时间一直心有余悸,处事非常谨慎。
    谢则安问:“端王身边的人可能出入过柳府,徐婶见过也不出奇。”
    徐婶说:“不不不,不是在柳府见过的,是在更久之前,柳太爷审过一个案子,判了一家人斩首,为首那个男人就是这样,两道眉毛离得很宽。因为这长相很奇特,所以我记得非常清楚,当时很多人议论这是桩冤案。柳府被抄那天,柳太爷快要不行了,嘴里念叨着‘报应,报应’,其他的我没听清,只听到这么一句就被人拉走了。”
    谢则安说:“徐婶你的意思是柳家出事可能和这桩案子有关,或者和端王身边这个人有关?”
    徐婶说:“我不敢瞎猜,只是觉得……”
    谢则安温言道:“我知道徐婶你的意思,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如果柳家出事真和端王有关,那我们还真得防着点。毕竟能在京城那种地方做到那种程度,手腕绝对不简单。你在晏宁面前不要多说,我会注意的。”
    徐婶点头。
    刚刚被谢则安买下时,她有些瞧不起这家人,可跟着谢则安的时间越长,她对自家小官人就越敬畏。谢则安年纪虽小,却能把她所有心思都看得一清二楚,当初她对李氏和谢小妹稍有逾越,谢则安就把她敲打得心惊胆颤。
    等真正被谢则安接纳,徐婶对于自己能跟着这么个有能耐的人感到非常庆幸。尤其是当初谢则安为了芸娘和齐王死磕到底,他们这些人心里又安心又感动,就算是要为谢则安去死他们都愿意!
    天底下还能找到第二个这样的东家吗?
    徐婶见谢则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心安了不少,退下去继续安顿随行的人。
    新府落成,事儿多着呢!

☆、第一一八章

“官人!夜袭!”
    谢则安正要入睡,戴石敲响了门。他们带的人不算少,绝大部分是晏宁公主的近卫,训练有素,身手了得。戴石这几年下过苦功夫,给他这么一批人他都管得很得心应手,极少出错。
    听戴石语气着急,谢则安披好外套,打开房门问:“夜袭?”
    戴石见了谢则安,心中稳了下来,禀报道:“来的人不少,都很厉害,而且像是有预谋的,我们的人只能弃了外墙,齐齐守着内院这边。”他忧心忡忡,“这批人出现得无声无息,下手又快又狠,不知是从哪来的。”
    谢则安问:“看得见他们的模样吗?”
    戴石说:“看不见,他们都穿着夜行服,戴着黑面罩,连眉毛都没露出来,只能看见一双眼睛。啊,对了,他们没有带弓箭或刀剑,武器是些尖锐的石头,这东西好找得很,威力却不小,目前为止有五个人受了伤。”
    谢则安说:“我刚来,照理说没得罪什么人才是。”他皱起眉头,“我出去看看。”
    戴石说:“不行,外头太危险。”
    谢则安说:“危险?我倒要看看谁才危险,谁敢往我这儿砸一个石头,我非砸回他千百个不可。”
    戴石:“……”
    谢则安穿好外袍,抄起弓箭往外走。等接近内院的院墙,他的目光忽然一凝,被墙上那批夜袭者的动作吸引过去。
    谢则安握弓的手放下了,朗声喊:“大郎,谢大郎!”
    墙上的夜袭者们闻言往后一退,乍然消失无踪。
    谢则安喊:“出来。”
    一个人影从院门外现身,一身不遮不掩的白袍,衣料洁白如雪,衬得脸庞更俊,眉目更英朗。那自小缠绕于身的郁气并未消失,却不再显得突兀,仿佛早已与他本人融为一体,再也无法分割。
    仿佛这样才是他,多点什么、少点什么都不对。
    谢则安说:“大郎,不是让你别跟来吗?”
    谢大郎不说话。
    他本来就不能说话,所以他想沉默的时候谁都撬不开他的口。
    谢则安没辙了。
    谢大郎扫了戴石等人一眼。
    戴石经常与谢大郎切磋,与谢大郎挺有默契,哪会不明白谢大郎的意思?谢大郎是想对他说,他布下的防御不行,根本不堪一击!戴石心里淌着泪,不是他不行,而是谢大郎太厉害啊!
    谢大郎是谢晖的孙子,又被谢晖带在身边教了几年,不管行军布阵还是个人武艺都出色得很。谢大郎教出来那批人有点变态,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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