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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部分

楚巫-第108部分

小说: 楚巫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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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日虽然还受着换药的折磨,但是创口确实在好转,再些时日,就算不能痊愈,应当也能下地了。
      答完之后,郤克又想起了栾书的妻子,赶忙问道:“令正如何了?”
      栾书笑道:“拙荆还需大巫施法,不知能否借府上暂住几日?”
      这话的意思分明,是害怕大巫外出受袭,竟然要让自己妻子住进郤府,继续诊病。如此态度,自然令郤克大悦:“你我之间何必客气?安心住下便是。”
      有这一番安排,楚子苓又回到了深居内宅的日子。为了避免事情闹大,赵氏和郤栾也偃旗息鼓,倒是显出了些平静。不过很快,鲁侯便到来绛都,自然又要走一遍君侯之礼的流程,郤克病还未好,依旧闭门告假,只是谁也不曾想到,郤府的清净会被另一件事打破。
      “鲁侯带来的卿士,竟然卧病不起?”听到这消息,饶是郤克也吃了一惊。这可是国君之间的邦交啊,怎会带个病人来?
      “听闻是忽生肋痛,之前全无征兆。君上觉得此事不吉,让宫中大巫诊过,也不见好转,才来寻正卿,不知可否请那齐巫入宫一趟?”那使者也是满面惶急,不敢耽搁。这事可是牵涉到两位国君、一位上卿,万一那鲁卿客死晋国,谁能担待的起?
      事发突然,郤克却也果断,立刻道:“这个无妨,速请大巫!”
      楚子苓很快便来到了正厅,听到这消息,干脆道:“既是晋侯有令,自当效命。”
      使臣说到底也是晋侯派来的,她怎会不答应。且不说救人的问题,这怕也是她见到晋侯最好的机会了。
      得大巫允诺,那使臣立刻驱车,载着人前往宫中。见了那鲁国上卿,果真是卧床难起,痛苦不堪,然而这等急症模样,楚子苓只一诊脉,就察觉是肝气郁结,而非其他恶性病,便道:“这是情志不定,引来了鬼神,待吾施法驱之。”
      宫中大巫都无可奈何,这齐巫竟然能夸下如此海口?使臣将信将疑,却也不敢怠慢,忙随宫人一起退了下去。结果只花了小半时辰,咒祝声和呻|吟声就一起停了下来,入室再看,那位鲁卿神色已经好了许多,疲惫不堪的睡了过去。
      竟然如此灵验?就算这齐巫治过郤克,在晋国名气仍旧不显,箭疮嘛,也不是没有大巫医过。但是这等撞邪似的急症就不同了,小半时辰就能缓解,简直闻所未闻。然而这还不是最终结果,第二日,大巫又施法一次,那鲁卿竟然病愈,下得榻了。
      这下,莫说是朝中臣子,连两位君侯也吃了一惊。
      隔日,晋侯传唤,让楚子苓前去面君。
      最初前来晋国的打算,到了此时才得以实现,就算是楚子苓,心绪也有些波澜。然而所有的情绪,都被她压了下来,摆出的仍旧是那副肃穆无比的巫者面孔。
      “汝便是那位齐巫?刚治了寡人的上卿,又治了鲁侯的上卿,实是难得。”鲁侯毕竟不同于齐侯,在他面前,晋侯可是极为放松,颇有些兄长风范。
      闻言鲁侯自然赔笑,楚子苓却恭恭敬敬行了一礼:“也是两位上卿得遇明主,方能逢凶化吉。”
      这话不卑不亢,即捧了晋侯关心下属,照顾客人,又表明自己法力够强,才能治愈两人。
      晋侯不由哈哈大笑:“大巫说的是,如此神术,世间难得啊。”
      楚子苓却打量着他的面孔,缓缓道:“术法也有穷尽之时,若病入膏肓,亦不能救。”
      晋侯一怔:“何为‘膏肓’?”
      “心尖有膏,心下有肓,若是心痛不止,便是病入膏肓,鬼神难救。”楚子苓不介意把这事情先说出来,也唯有把话题带到心疾上,才能诱使晋侯让她诊脉。
      然而没想到,晋侯只“嗯”了一声,转头就问身边鲁侯:“鲁侯可有心痛之症?”
      鲁侯赶忙摇头:“吾身体康健,并无此症。”
      晋侯有看了一眼跪在下方的大巫,抚须道:“寡人也无疾。”
      楚子苓:“……”
      看着晋侯那微胖的身材,泛红的面颊,当真一点心悸心痛的毛病都没有?楚子苓实在不信,然而面对这种“医之好治不病以为功”的态度,她也没话可说。不是说扁鹊见蔡桓公吗?怎么晋景公也冒出了这种毛病?
      然而她毕竟不是扁鹊,也不可能冒着触怒君王的危险,提前治疗这种“不治之症”。沉默片刻,楚子苓又行一礼:“君上康健,自是最好。”
      这话倒是让晋侯又高兴起来:“汝治好两位上卿,也是大功一件,可要什么封赏?”

      ☆、第143章 第一百四十三章

      晋国虽丢掉了霸主之位,却仍是首屈一指的大国, 如今晋侯开口, 还是在别国君主面前, 这时怕是说什么都会应允。就算没能靠治病换取晋侯的信任,只这允诺也足够了。
      然而楚子苓不动声色,面上亦无喜意,只道:“吾奉寡君之命, 留在晋国,为正卿诊治,本是分内之事,何须恩赏?但有一事, 想求君上。”
      他都开了金口, 对方却不要赏赐, 这让晋侯有些好奇, 不由问道:“何事?说来听听。”
      “之前吾被人袭杀,险些丧命, 还请君上寻出元凶杀之。”楚子苓淡淡道。
      这话却让晋侯变了面色,当时城中有死士袭杀栾氏兵马,他也是知道的,但是事涉六卿,连他都不好过问。此刻这巫儿却在鲁侯面前重提这事, 就让他无法视而不见了。而且对方也说得明白, 她是齐侯留在晋国的使臣, 若是因卷入六卿争斗丧命, 他又要怎么跟齐侯交代呢?
      再说了,这要求过分吗?被人袭杀,要杀人者偿命,简直天经地义。况且这齐巫还连续治好了两位上卿,放在哪里都要厚待。提出如此恳求,这简直都不能算是恩赏了,反倒是他们未能尽地主之谊,护其周全。
      眼看鲁侯略带惊讶的望来,晋侯终是道:“这个自然,只要寻到那贼子,寡人必杀之,为大巫报仇。”
      君侯一诺,何其郑重,楚子苓立刻大礼谢之,敲下了板上那一根钉。
      有了这一出,晋侯也没了兴致再留这大巫,让人送她回到了郤府,倒是随行护卫又多了一倍,显然也开始重视她的安全。对于这些安排,楚子苓泰然处之,并没有显出受宠若惊的模样。
      回到郤府,郤克自然也听到了这消息,倒也没怪大巫把这事捅到了晋侯面前。不论能不能找到那元凶,只这承诺,就可以敲打藏在背后的卿族,让他们不敢再对自己或是栾书下手,对他们而言,当然也是好事。
      只是面对大巫,还是要做出承诺,郤克也道:“大巫不必忧心,吾等自会寻到那贼子,将其头颅带回。”
      当日袭杀他们的死士里,有个身材奇高的蒙面巨汉,若从此人下手,说不定也能寻到些线索。听到这消息,不知赵氏会不会扔掉几颗弃子呢?
      很快,消息就几家推波助澜,传遍开来。旁人如何盘算,尚不可知,倒是赵庄姬先找上了门来。
      “吾都不知,大巫竟然还曾遇袭。”见了人,赵庄姬一副讶然神色,至于是不是装出来,就无人知晓了。
      “有栾氏人马在侧,倒是未曾受伤。”楚子苓多少也能猜出赵庄姬的意思,趁机拉拢栾书也是必然。赵朔原本就同栾书关系不差,有了郤克和栾书两位卿士作保,她儿子上位的可能也多了一些。
      赵庄姬叹道:“没受伤便好。听闻田郎也大展身手,方能击退恶贼?”
      她突然提起田恒,倒是让楚子苓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一人之力总是有限,哪似传闻那般。”最后,楚子苓还是选择了避重就轻。
      这话倒是听得赵庄姬心头一跳,若两人真无首尾,此刻大巫应当夸赞那田氏子几句,怎会如此避嫌?然而大巫神术并非作伪,怎么可能有人有私?难道两人有情,却碍于礼法,未有肌肤之亲?若真如此,这点小小亲昵在异国怕是无法展露人前,也不知两人在家时,会是何等模样……
      有些物伤其类,倒让赵庄姬面色柔软了几分,感慨道:“大巫在这里也是不易,还不如早日归去。”
      她这话里透着些古怪的同情,倒让楚子苓有些摸不著头脑了。但无论如何,她也不能现在就走,只得道:“还是正卿伤势要紧。”
      这伤什么时候算好,其实是她说了算的,也就给留下了足够的操作空间。
      赵庄姬看了她一眼,倒是未曾再说什么,只是起身告别时,恰巧又遇到了田恒,那打量的神色是如何也掩不住的。
      待人走后,田恒有些莫名的问道:“她可说了什么?”
      这赵庄姬只见过他两面,怎会如此古怪的看他?
      这时楚子苓也有些回过味来,轻叹一声:“怕是疑心咱们有私。”
      其实怀疑过这事的人真不少,多被她的术法镇住了,不过赵庄姬毕竟不同,身为诸侯之女,世间对她的限制极少,也更易生出遐想。况且如此英俊的男人寸步不离守在自己身边,让个女子来看,更容易觉出不对。
      田恒一哂:“若真让人看出,我岂不是白忍了。放心,查不到实据的事情,就不曾发生。”
      他们现在的确称得上“守礼”了,再怎么猜测也不会有证据。搞清楚了赵庄姬的心思,田恒反倒不放在心上了,只道:“我已派人去找当日那蒙面巨汉了。”
      当天一群刺客皆是青衣蒙面,想要找人并不容易,但是那个抛钺的巨汉,却未必能藏住。毕竟身形体魄如此特殊,定然有人见过。若是赵氏想要保住这秘密,说不定就要扔些弃子。而越是深究,厉狐就越会被牵连,难在赵氏立足。
      这也是当日楚子苓提出这请求的原因之一,当然,理由不止这一个。
      沉吟片刻,楚子苓还是道:“等此事传开,该找个机会,让屈巫见到我了。”
      田恒的眉峰立刻挑起:“怕是有些行险。况且逼他投赵氏,也未必能让他送命。”
      她的想法,田恒又岂会料不到?如今屈巫不知子苓的身份,自然不会多想,但若知道了呢?只大巫“报仇”这消息,便会让屈巫心生警惕。而此刻,晋国六卿中已经有五卿要同楚国和谈,郤氏又跟赵氏有仇怨,身为降臣,屈巫能够依靠的卿士已然不多,再加上个待在郤克身旁的“死敌”,他的选择并不难猜。
      可是就算让屈巫投了赵氏,就能使其灭亡吗?晋国局势,还远远未到这地步啊。
      “只要他陷得够深,必会因其牵连。”对于赵氏的结局,楚子苓还是有些自信的。赵庄姬没有放弃让儿子上位的打算,而她的每一个动作,都让“下宫之难”发生的可能性增加一分。
      以屈巫的谨慎,想要在晋国杀他,并不算容易,而他俩人只见的仇怨又涉及楚宫秘辛,不可能摆在明面。种种障碍下,这般迂回的陷害,才是最好的手段,只要让屈巫陷入泥潭,就算此刻无法杀他,以后也总有机会。
      看着那坚定异常的神色,田恒实在找不出话来劝说。这些时日在晋国的布局,每一桩都是围绕着六卿争斗展开,落子到这步,局面愈发复杂,能走的路数反而不多了。
      轻叹一声,田恒终是道:“还是要找个恰当的时候才行。”
      两人密议,旁人自然不会知晓。倒是赵庄姬回到家中,便开始心事重重,坐立不安。心底生出些猜测,她早就派人去查了,那田氏子果真寸步也不离大巫身侧,更是听说此人并未娶妻生子,身边连妾室也无,就算是庶长,这般年龄也不应该啊!而那大巫,放着官巫不做,偏偏要当田氏的家巫,还不是侍奉下任家主,而是选了这个无名无权的庶子。私下里,两人又会是怎样相处呢?
      若是放在平日,赵庄姬真不会在意小小巫医有何阴私,然而现在,她却似被人拨乱了心曲。只要一想到两人,就忍不住生出绮念,因世俗所碍,不能有私,这心情她又如何不懂?回到赵府这些时日,她简直日日受此煎熬,心烦意乱。
      “主母,赵大夫求见。”
      听到婢子通禀,赵庄姬猛然坐直了身:“快请!”
      然而应了声,她又恍然醒过神,伸手捋了捋发鬓,抚平了衣襟。脸上妆容可花了?身着衣饰配的可妥当?这一刻,她甚至都没记起儿子,只觉心跳惶急。
      在婢女引领下,赵婴大步走了进来,坐下后便道:“孟姬今日急急出了门,可是出了什么事?”
      如今他已开始称自己“孟姬”了,现在又有几人,会如此称她?赵庄姬抿了抿唇,低声道:“只是去探望大巫。妾觉得,袭杀之人怕是与赵氏有些干系……”
      这话让赵婴心头一凛,他这侄媳还真是聪颖,此事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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