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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眉妩-第8部分

小说: 眉妩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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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恬忍无可忍,提高了嗓门,用最凶暴的表情瞪着叶喆:“滚!”

  叶喆终于被她吼出了尴尬,自觉实在不好再纠缠她,只得怏怏停了脚步。

  唐恬过了两个路口,一直跑到电车站才停下。夜风吹在发烫的脸庞上,惊惶的心跳渐渐平复。

  这两个礼拜,她在附近观察了好几次,好容易今晚鼓着勇气混进如意楼拍了几张有意义的照片,没想到就这样毁了。她并不痛恨如意楼的那些狗腿杂役,他们恐吓她、阻止她,都在她意料之中。她更厌憎的是那个看上去风度从容,其实一肚子坏水的年轻人,她居然上了他的当!

  大奸若忠,这话真没错。

  她忿忿地想着,又不免埋怨自己以貌取人,一个骗子,白糟蹋了一副好皮囊!她忍不住在心里编排:这厮一定是个靠皮相吃饭的拆白党,就像报纸上社会新闻里写的那些专勾引有钱人太太的小白脸,早晚被人打断腿!她幻想了一下虞绍珩被人打断腿的美好画面,略觉得解气。

  相比之下,他那个气质浮夸的同伴就没那么邪恶了,一个流氓色胚,唐恬又暗暗送了个标签给叶喆,年纪轻轻就成了社会渣滓,真替他们的父母家人悲哀。

  正在这时,身后突然响起一个极让人厌恶的声音:“姑娘,末班车半个钟头前就没有了。”

  唐恬愕然回头,昏暗的路灯下,叶喆笑容可掬的面孔看上去格外别有用心。她陡然警觉起来,就像灯光之外会有一圈最浓重的暗影,一离开声色犬马的烟花街巷,这里的月光都似乎黯淡了几分,四下一片寂静,只能听见秋虫振翅的声音和她自己的心跳,唐恬有些怕,面上却不肯露出怯色:

  “你走开,不然我叫巡警了。”

  叶喆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这位唐小姐,你误会了,我们真的不是坏人。”

  唐恬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打定了主意不再理他,转过脸看着空无一物的露面。叶喆倒不计较这种带着敌意的冷漠,反而愈发地体贴和悦起来:

  “你现在是念中学还是大学?这么晚还没回去,家里人不着急啊?”

  其实唐恬心里已经急得像有只小爪子在挠了,虽然周末学校宿舍关门晚,但过了午夜就只能叫值班的舍监开门,被训诫的激烈程度通常和迟到的时间成正比。她知道叶喆说的没错,电车没有了,她只能盼着尽快有“差头”路过。

  额前的刘海被夜风吹干了,浸了水的衣裳贴在肩背上,湿冷慢慢渗进了身体,她捂住嘴连着打了两个喷嚏,忽然远处车灯一闪,再凝眸去看却失望了,是辆银灰色的私家轿车。她不愿意继续枯等,尤其是身边还晃着一个不怀好意的家伙。唐恬决定走远一点碰碰运气。叶喆见状,连忙问道:“你去哪儿?你要走回去?你家远吗……” 唐恬充耳不闻,过了一阵,听着身后没了声音,回头一看,叶喆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却是方才那辆灰色轿车慢慢开了过来,落下的车窗里是叶喆那张热情过度的脸:

  “你真打算走回去啊?上车吧!送你。”

  唐恬按耐住想要朝他们吐口水的冲动,也没有为了赌气无意义地加快步伐,反而摆出一副悠悠然的神态,散起步来。她走得慢,虞绍珩的车开得也慢,叶喆就靠在车窗边上笑眯眯地看着她。就这么走了约摸两站电车的距离,唐恬觉得自己快要绷不住的时候,对面远远开来一辆顶灯闪亮的出租车,唐恬惊喜地叫了一声“差头!”几乎是雀跃着挥手跑了过去。

  叶喆看着她蹦蹦跳跳地钻进车子,没好气地骂了句脏话,虞绍珩道:

  “好了,这下你放心了,回去吧。”

  叶喆撇了撇嘴,摇头道:“不行,谁知道那司机是不是好人,咱们得跟着。”

  虞绍珩笑道:“她现在觉得你跟我才是世上最坏的人。” 说归说,仍是打了方向盘不远不近地跟在唐恬的出租车后面。

  唐恬倒不在意他们跟着自己,反正她是回学校,他们还敢跟进学校去?她在学校门口下车的时候,不管他们看不看得清楚,都竭尽所能地送过去一个巨大的白眼。

  叶喆见了,伏在虞绍珩肩上笑得欢快:“像不像朱耷画的鹌鹑,像不像?像不像?” 笑过之后,问道:“这小姑娘几年级,哪个系的?”

  虞绍珩摇头道:“我不知道。”

  叶喆蓦地坐直了身子,“你不是看她学生证了吗?”

  绍珩反问:“你不是也看了吗?”

  “我……我就看了看照片儿。”叶喆蹙眉想了想,又咧着嘴笑道:“跑得了尼姑跑不了庙,既然知道她名字,我就不信找不着。”

  虞绍珩只顾着给车子掉头,没有搭腔。

  这叫唐恬的女孩子在陵江大学读新闻,看入校时间,应该是二年级了。抱着个相机在如意楼里拍照片,十有八九是为了做作业。涉世未深的小女孩子什么都不懂,以为这就能弄出新闻来,被狼叼走了还不知道去哪儿哭呢!就该有人给她上一课。转念间,他忽地想起苏眉来,若是她没有和许先生结婚,大概也就像今天这个小姑娘似的,周末还得忙着做作业吧。

  04、索酒(一)

  在六局当了两个多月的闲云野鹤,终于可以参与到具体业务里来了,尽管极力按耐,但虞绍珩仍然能清晰地感受到心底跃动的兴奋。

  “这个案子,我们是从五月份开始跟的,二十六个目标人物,缩减到现在的三个。”

  情报处处长黄之任今年不过四十岁,只是顶发稀少,身材干瘦,看上去俨然年过半百,讲话从来没有升降调,即便想要对眼前这个年轻人表现出一点亲切关怀之意,也全然无从表现,“这三个人的关系网有重合,也不排除我们要找的人其实不止一个,前期资料你尽快了解——蔡部长的意思,你可以参与一下。”

  “是,处座。”

  虞绍珩点头,疑问自然是有,但上级没有征询你意见的意思,你就需要把嘴闭紧。他不能确定黄之任说的“参与一下”是参与到什么程度,这是蔡廷初的原话,还是他自己的说法。如果是蔡叔叔特意提的,那这个案子算个测验吗?

  春季演习的部队番号和装备参数泄露,这样的案子对情报部来说绝对是大事。本来以为是沣南军区出的篓子,可是从海外谍报网传回消息却是国防部有问题。可是到了现在,情报处圈出的三个“目标人物”连是不是扶桑的谍报人员都还未能确认。

  情报处的档案室有点像他的暗房,与世隔绝,只是灯光炽烈,所照之处,一览无余。绍珩靠在椅子上,微闭双眼回忆看过的资料,他没有用白板的习惯,因为在最初的调查中,一旦把某件东西放错了位置,很可能会影响接下来的思路。他习惯用每一个引起他注意的细节在脑海里检索其它讯息,很多时候,你并不能确定一个人、一行字、一个眼神、一声叹息究竟意味着什么,但如果他/她/它能在万事万物中引起你格外的注意,那就一定会有原因。

  一个叫早川的新闻社记者,单身,专攻时政新闻,这样的身份可以冠冕堂皇的跟政府官员喝茶吃饭;一个德国银行的“买办”,父亲是华人,母亲是扶桑人,八岁之后跟着母亲在九州生活;甚至还有个女人,栗山凛子,扶桑领馆的三等秘书,这位年轻女士也“不容小觑”,最近两年交过将近一打的男朋友,包括一个军区副司令的儿子……虞绍珩交握的手指互相绕了两圈,大概这个世界上至少一半的外交人员都肩负着“特别使命”,区别只是有些会互相报备,有些——他们拿几份薪水都永远没人知道。

  他开始从看过的资料里逐条挑拣曾经引起自己注意的线索:照片、履历、家庭关系、银行账户……甚至还有这三个人最近三个月丢弃的垃圾细目。虞绍珩嘴角抽动了一下,颇有几分同情这些被派去翻垃圾的同僚,希望这活儿是轮班——如果他只是个普通的新人,十有八九该他去。

  人们在找东西的时候,通常都会本能地去注意不同寻常的存在,而忽略缺失;但对他们而言,前者只有碰运气希望别人会犯错,后者才是重点。记者早川近半年来从没有丢过信笺,连信封也没有,要么他有留存信件的习惯,要么他的信件都妥善毁掉了;混血“买办”丢过很多撕掉了邮票的信封,大概他有集邮的嗜好;那个凛子小姐倒是隔三差五地丢过切碎了的信封信纸,既有远隔重洋的亲友来信,也有有同城爱慕者的情书,看起来完全符合一个年轻女子的日常生活图景,但他却觉得这不大正常,按常理,一个二十几岁的女孩子,不应该这样轻易地丢掉家信和情书,而且从邮政记录看,她丢掉的显然不是全部信笺,那她选择保存或者丢弃的标准是什么?

  那重新拼贴起来的信笺,每一封他都看过,有些写得很不错,写金阁寺,写樱花,写长野的猴子、女儿节的见闻……有趣味、有见地,完全可以当做散文或者游记拿到报纸副刊上去发表。如果这样的信都被她毫不吝惜的切碎丢掉,那她留下的信会是什么样呢?

  他把那些按时间顺序整理的信笺在办公桌上铺开,一边按作者分类,一边试着给写信的人做侧写。他忽然发觉,虽然一些信笺文风迥异,但这位凛子小姐的故乡姐妹和同学好友们在某些方面都有非常相似的趣味和幽默感。

  他不愿贸然用一个主观结论去引导自己的思路,他决定把这个问题放一放,再去看看其他的资料。不过无论如何,这位凛子小姐引起了他的兴趣——或者,男人总是更容易对漂亮的女人发生兴趣?虞绍珩摇摇头,他审视了一遍自己的思路,至少这一次不是。

  三个月的秘密监视,情报处给每个目标人物都拍了大量的照片,栗山凛子也不例外。和她有过交往的人大多都经过了调查,但一些偶然出现在她周围的扶桑人例外,他们关注的是有可能在泄密链条上作为一环存在的人,而非一个未婚女子的露水姻缘。

  他尽量让自己像一台机器一样,不带任何感情地在数百张照片中扫描,可还是不由自主地评判某张照片过曝或者失焦,他自嘲地笑了笑,视线却忽然在一张照片上顿住:

  照片拍的是栗山凛子挽着一个穿和服的男人从一家餐厅出来,餐厅叫菊乃井,是江宁首屈一指的扶桑人俱乐部,老板却是个热爱东方美食,又娶了日本太太的法国人,专门从京都请了料理师傅。他去过两次,水准很好,栗山凛子出现在这里一点也不奇怪,捉住他视线的是她身边的人——虽然只是一个夜灯下的侧影。

  他急切地去翻查当天的监视记录和调查资料,去只有日期和时间。栗山凛子倚靠在那人肩上,姿态全然是一对情侣,这人在数百张照片里只出现过一次,且完全是扶桑人的装束,所以没有引起分析小组的兴趣。类似的人还有几个,但唯独这个人让他觉得惊讶,因为这人的侧影太像他认识的一个人—— 一个和这件事、这些人全然没有干系,也不能有干系的人。

  照片的拍摄日期在八月,他甚至不能把这张照片理解为一段桃色关系。

  大约只是相像。这世上样貌有几分相似的人很多。这人应该是个扶桑人。除此之外,他没有办法解释,也不能接受任何一种解释。

  04、索酒(二)

  虞绍珩松开手指,那照片迅速掉落下来,混入到了数百张景物琳琅的画面中,看不出任何特异。他看了看表,慢慢将看过的资料整理妥当,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静坐了片刻,拨到一个法餐厅取消了预约,又打到菊乃井定了位子。

  今晚他约了周沅贞。

  为了避免祖母再浪费他的时间,他和周沅贞不紧不慢地约会了两次。他对这位周小姐印象还不错,聪明、克制、有教养,客观来说,是个可以考虑的结婚对象。他相信人和人之间的感情可以培养,并且必须通过培养才能变得深厚。

  至于“一见钟情” ——

  他不大相信,也不怎么赞成。

  选匹马都要掰开嘴看牙口,骑上去跑两圈,何况选择一个终身伴侣呢?

  他可不想在离婚官司上花时间。

  “忽然有点想念京都的渍鱼,所以改了地方,抱歉。”虞绍珩歉然一笑,目光坦诚地恰到好处。

  “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喜欢吃西菜。”沅贞温和的微笑也恰到好处,指尖在手包的金属扣上来回划了几遍,忽然对虞绍珩笑道:

  “其实你也没有那么喜欢我。”

  绍珩凝眸望了她一眼,笑容里歉意更浓,却没有愧色:“抱歉。”

  沅贞掩唇而笑,整个人仿佛都松弛了一度,“你是为了应付你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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