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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部分

锦庭娇-第42部分

小说: 锦庭娇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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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她又是烦恼的,因为回头还要随着他们去中军衙门。
  萧淮……那络腮胡叫的,是他的名字吗?
  裴姨娘说燕王叫萧放,那这萧淮定然唤的是他的儿子没错了。
  她之前见到的这位能令到百姓都得跪地山呼的燕王世子,与她所看到的他实在太不一样!
  之前的他是随意的,随兴的,完全不在乎世俗的。
  而眼下监审台上高高在上的他,冷凝,高不可攀,威慑四方。
  况且这与他露面之前她对燕王世子的设想也不同。
  她以为一个藩王府,再怎么势大也大不过她所认识的那些,但她明显想错了,大周的这个燕王府,看起来竟像是他们真正的执政王!
  她忽然想起曾经从珍珠她们平日闲言碎语里听到的信息。
  大周先皇李锭原是大同府的副都督,十六七年前突然联合起西南,东南,各地拓跋军官在原地起兵。
  如今的太后郑氏当年乃是李锭身边的侍妾,因为某些原因一直随军在侧,所以地位殊然。
  定国后李锭的原配陈氏被册立为皇后,当时宫里后妃说多不多,高高低低也有十数人。
  但最为受宠的仍然是被册封贵妃的这位郑氏。
  而郑贵妃因为智勇双全,在攻打进京的路氏帮助李锭定下过许多决策,加上又甚会收服人心,因此,即便是定国后她也时常在勤政殿替李锭分忧。
  但显然后宫里不会有人乐意见到郑氏专宠。
  尤其陈皇后的地位也愈显尴尬。
  于是经历过一番不为外人所知的宫斗后,陈皇后于建康五年薨了,留下的太子也在次年被废。
  随后几年后宫皇子但凡比郑太后所生皇子年长的皆无故死去,直到建康八年,郑氏的儿子李煦被立为太子,郑贵妃也被加封为皇贵妃,这场宫争才算落幕。
  如今李锭存世的皇子只存下三个,当中一个便是如今龙位上的昭庆帝。
  还有两个倒是皆封了亲王,只是一个去了云南,一个去了广西。
  太妃们有子的从子,无子的皆退去西宫养老。
  说起来,留在京师的反倒只有燕王这个异姓藩王。
  在如今宫里只有郑太后孤儿寡母的局势下,燕王府的存在于大周来说意味着什么,也就不言而喻了。


第85章 抢我女人?
  “贺兰大人有吩咐,请姑娘随我们往中军衙门去录供。”
  这时候忽然有抱着拂尘的侍官走过来。
  沈羲站起身,只见面前已经多了辆马车,还有衙门里差役在侧。
  而监刑台那边已经没有了动静,人流也在往四面八方散去,看来应该是完事了。
  马车距中军衙门倒不远,上了大街不过拐了两道弯便已经到了地儿。
  因为直接驶进衙门内,所以一下地,迎面便见到开阔的院内那株大槐树,当年徐靖与她掏过鸟窝的地方,这院子还在,这树却比五十多年前大出两倍了。
  侍官将他们引进中门,往左是道月洞门。
  沈羲在这门前止步。
  她记得这门后便是昔年徐靖父亲的公事房,他们带她来这里做什么?
  侍官在门下回头,说道:“贺兰大人在里面等着姑娘。”
  沈羲这才又抬步,缓缓往那门内走去。
  因为是军衙,所以即便也是建承天门内的四合院,但却收拾得比普通宅院更为干净爽利。
  院里甚至没有什么树,只有墙角两丛新种的翠竹。
  从前安国公时期的龙柏与各类菊花皆不见了,大周许是要将大秦的痕迹全数挖除,当真未曾留情。
  侍官引着她们走向东侧一排三间小屋,正厅门下已站了两名执着拂尘的太监。
  这里是原先徐靖跟着安国公熟悉军事的地方,安国公常常一丢便是一堆兵书给他,规定他不看完多少便不准出来。
  沈羲过来寻他时,便常常会踩着窗下的尖石,踮脚往屋里投吃的。
  进屋时她看了眼窗下的石头,虽然早已被青苔覆盖,但它到底还在。
  于是抬头看到看到屋里书案后坐着的贺兰谆时,她眼前就有些恍惚。
  仿佛当真还是五十年前,徐靖坐在这屋里,一面抱着脑袋抱怨公务何其繁重,一面数落底下人多么不配合不听话,逮着她就好像逮着了同盟,可劲地发牢骚。
  “姑娘好像对我这张脸很感兴趣。”
  贺兰谆在案后微笑。
  沈羲定神,没有答话,在他指着的椅上坐下来。
  对他的脸感兴趣也是正常,毕竟街上那么多女孩子都不是白跟着他的。
  面前摆着份表格,无非是姓名籍贯住址等等。
  这就面临着一个问题,她是该填虚的,还是该填实的?
  如果填虚的,萧淮会不会顺着寻到沈家去——不不,他若要知道,也必然已早知道她的身份。
  那么他又会不会戳破她?
  显然这可能性又不会很大,毕竟他先前也没有戳破。
  再有那陈修死前说他诬了他,是指萧淮给他定了莫须有之罪?如果真是这样,显然他就更不会戳破她了。
  如果他不想戳破,那她就不能据实写,总归他拿着她的把柄,她只能顺着他的心意行事。
  她在姓氏那栏填了个肖字。
  接着又随便填了个住址。
  京城她熟,地名张口就来。
  然后事由一项,她便填了“无辜”二字。
  她不认识陈修,被他报复本就无辜。
  写完她把表递过去。
  “世子。”
  门外传来侍官的敬称。
  沈羲回头看去,只见萧淮恰已大步跨了进来!
  随后几名紫衣侍卫立在门外,另有一名二十出头的锦衣男子相随在侧,而先前在刑场,这男子也是与萧淮形影不离的,想来应是他的贴身属从。
  萧淮到了屋里,屋里气氛便瞬间凝滞下来。
  贺兰谆虽然立在他身侧,也不见半点拘束卑微之态,但却也无法再如方才般与人言笑晏晏。
  这气势如虹的男子目光清清冷冷往沈羲脸上扫来,而后拿起她写的这表看了两眼,便随手塞了给身后的苏言:“带回去。”
  显然他指的是带沈羲回去。
  贺兰谆道:“这恐怕不妥,若不问清楚,王爷那边我可无法交差。”
  在当今燕王唯一的儿子面前,他不但以我自称,还能说出个“不”字!
  沈羲不禁冲他看去,只见他面上全无惧意,俊朗的五官里,仍然只有一派湖水般温润的气质。
  这湖水般的温润里却又透出玉一样的坚定,他说不相让,似乎就真不打算相让。
  萧淮扶着剑,踱到公案这边,忽然将双手撑在案面上,身躯巍峨如山,压向对面的贺兰谆,眼里的冷光令沈羲看了也不由心头发紧。
  “莫非你还想跟我争女人?”
  声音微哑缓慢,却带着不容质疑的威严。
  以王府府臣的身份,跟王世子争女人,这话来的一点都不轻。
  沈羲忍不住从他背后瞪了眼这胡言乱语的狂徒!
  虽然她知道他带她走或许是想放了她,但却不意味着他能这样称呼她!
  贺兰谆看来无法再坚持。
  他扬唇看过来,冲她摊了摊手:“那贺兰就只好恭送姑娘了。”
  沈羲不知道说什么好,也并不知道他们之间究竟何来的恩怨,只得略略与他颌了颌首,当是之前在刑场下他伸手过问的感谢。
  萧淮半眼都未曾再落在他们身上,转身如同来时一样,又大步出了门。
  沈羲跟着出了院子,在门外迎住了冲过来的裴姨娘,摇摇头示意她别多问,随后又静默着出到前院。
  萧淮直接跨过前院去往了东侧的一道月洞门。
  沈羲身后还跟着侍卫,他没有发话放人,便也只好跟着进去。
  门内别有洞天,东西北面各有门,顺着北门进去,侍卫又多起来。直接到了最中间一排房间前,苏言道:“沈姑娘请进。”
  这声沈姑娘便足够说明她之前的猜测是真的了!
  他果然早已经摸清楚她的底细。
  沈羲落下裴姨娘,进了门。
  这屋子有她梨香院一半大,看模样是扩大过的。
  到了西侧偏厅里,萧淮立在帘栊下,随手便将手里一物抛过来!
  沈羲连忙避开,那物件儿哐啷啷掉落在地上,亮闪闪的一枝,一枝雕着两朵梅,居然是她遗失在小胡同里的那只银簪!
  “倒是挺机警。”
  他笑着在身后大罗汉床上坐下来,随手沏了杯茶在手。
  沈羲捡起那簪子,不知道该不该道谢。
  最终到底还是行了个礼。
  面前这人,她可不想得罪!
  正想问他能否走了,他忽然又清清冷冷地开起口来:“以后不要再来见我了。”
  沈羲满忽然想笑。
  好的,她可正中下怀呀。
  不过想来他是好意。她微微颌首,说道:“是。”


第86章 父子心机
  萧淮不料她答的这么爽快,又凉凉扫过来望了她半晌,转着手里杯子:“让你填的表,为什么作假。”
  没有疑问的意思,就是陈述。
  沈羲可不认为他不知道为什么。略顿,便躬身道:“因为不知道世子会来救场。”
  如今她之于他,大约就如一只不经意捕到手的兔子,没有杀的必要,但放走之前还可以留着磨磨爪子。
  萧淮望着她,抿了口茶,却没有再说话。
  沈羲也微凝神,看来这是个不怎么容易被激起反应的人。
  好在她也并不希望他有更多反应。
  无论如何他也是屡次救了她。
  他又是这样的身份,便是狂傲几分,肆意几分,也都是完全可以容忍的。
  她遂将簪子收回袖中,说道:“谢世子替民女解围,若无它事,民女这便告退。”
  刚说完这句话,门下苏言却忽然进来:“王爷来了!”
  沈羲在门下回头,下意识往萧淮望去。
  萧淮神色已变,眉头也倏地皱紧。
  沈羲没犯法,自是不怕见燕王。
  但是先前贺兰谆的话却又还在她脑海里回响,陈修死前为什么要冲她下手,贺兰谆还需要向燕王交代!
  毕竟陈修是判了极刑的重犯,燕王府既然全程有人参与,那么他不弄清楚也是说不过去的。
  但是她却不知道燕王会来得这么快!
  这么说来,定是贺兰谆在他们走后便将消息告知给了燕王。
  贺兰谆这是在成心害她吗?
  这当然不可能。
  他并不知道她是赫连人,始终也只是想弄清楚她与陈修之间的联系。就算弄清楚了,也不可能特意为难她。
  可她偏偏解释不清——她说没关系,他们会信吗?
  要使他们相信,她就只能把与萧淮之前相识这段说出来,甚至到胡同里那段,可那就复杂了!
  所以最好的解决方式,是就此撤走,不让燕王见到。
  她被陈修报复,至少说明她不是陈修同伙,既不是同伙,燕王抓着这事不放作甚?
  可是门外脚步声都已经传进屋里来了,她还能怎么撤?
  “跟我来!”
  正出着神,萧淮突然如同一道魅影挪到她跟前,接着拖起她的手,又如魅影一般绕过后头帘栊,将她塞入屏风与帘栊之间夹缝!
  夹缝只有一尺宽,沈羲虽然瘦,骨架也不粗,但却仍然逼窄到无法动弹!
  她本来打算万一避不开,那就直接面对好了,到时再见招拆招,也不定会输。
  却没想到他居然会采用这种方式!
  “父王。”萧淮清冷到没有生气的声音传过来了。
  接着是一声拖长音的“唔”。
  但这声音,却又意外地清朗。
  萧淮已有二十出头,那燕王算起来至少也应该年届不惑,他竟然有这样的嗓音。
  她小心地透过半指宽一道缝隙望出去。
  只见那道如同萧淮一般高低的身影背对她而立,身上玄色蟒袍剪裁极为合身,将他比例极好的身材修饰得如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一般无异。
  在他这样的年纪,处在他这样已可以高枕无忧的位置,没曾大腹便便,并且腰背都不曾穹上一点,算是极之难得了。何况还保养得这样好。
  “我听说,先前在刑场被陈修暗器行刺的女子你带回来了,人呢?”
  燕王脸偏向萧淮,这个角度,已能够看到他三成的侧脸,这侧脸与萧淮有几分神似,而且因为没有蓄须,所以比实际年龄看上去要远远年轻得多。
  但沈羲此刻却无暇再关注大周这位藩王的风仪。
  因为他果然一来就问起了她!
  她把心定住,听着看萧淮会怎么回答。
  “走了。”萧淮道。
  燕王把脸又转过来一点,目光停在他脸上,不再移动。“走了?”
  萧淮目光落在他足下,定定道:“我在青石镇抓捕陈修的时候,她无意闯了过来,陈修应该把她当成了我的人,所以在刑场上见到她便就下了手。
  “我看她也没见过什么世面,问了两句话便腿肚子直颤,懒得纠缠,便就放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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