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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部分

长安-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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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出戏结束,已是酒过三巡,小欢喜被丫头抱着前来。欢喜是个很机灵的孩子,从丫鬟手中挣脱,而后一蹦一跳扑进父亲怀里,很是亲昵。
    老年得子,自然宠得厉害,将小儿子抱起放在腿上:“你个小家伙,今儿怎么来这么晚,又哪儿贪玩去了吧。”
    欢喜摇头,囔道:“才不是,我是给父亲准备礼物去了。”说完,将手里东西递出。
    不过几张纸,也不知是什么,柳泽成展开,上头歪歪扭扭写了首祝贺词。
    “哈哈哈哈,乖!真乖!父亲奖励你个金葫芦玩儿。”
    欢喜才欢呼雀跃,一旁的秋娘出声道:“欢喜不仅能写,还背下来了,前几日夜里总说梦话,起初我吓着了,之后认真一听,他竟在梦里把贺寿词都背得一字不差,可顺溜了。”
    秋娘说完,欢喜昂着头骄傲说着:“那是自然,这是给爹爹的贺寿词,岂能记不住。”
    说完,果真一股脑背下来了,一字不差,逗得柳泽成哈哈大笑,众位宾客也是连连夸赞小少爷聪慧孝心。
    “爹爹,你不要变老,欢喜想要爹爹一直这么抱着欢喜。”
    这么一句话,原本开怀的柳泽成不觉有些眼泛泪花了,抱了欢喜更近些:“好,爹爹一直这么抱着你。”
    欢喜也是个贴心的鬼精灵,顺势也抱住了柳泽成,“等欢喜和大哥一样大的时候,就让欢喜来抱爹爹,爹爹想去哪儿玩,欢喜就背爹爹上哪去。”
    这话暖人心窝,柳泽成更加感动,而一感动,就送了城西一处大宅子给欢喜,乐的秋娘合不拢嘴。
    …
    “这可是人精啊,柳丰还真不是对手,假以时日,这孩子入了朝堂,肯定如鱼得水。”沈长安喝了口酒,说着。
    郑苏易也是笑笑,却说:“有这么个孩子也挺好。”
    沈长安瞥了他一眼:“嗯,仨儿过两年也这么大了,你把他接回来呗。”
    这么一说,郑苏易反而笑了:“少吃飞醋,仨儿打哪儿来的你心里清楚,你喜欢你养,我只喜欢我们俩的孩子。”
    沈长安也不讶异,郑苏易应该早就知道,既然没与她对峙,便是不在意了,反倒她堵起话来:“那就不知道有没有四儿五儿了,我刚在后院,可是瞧见了个愿意给你生四儿五儿的美人。”
    人还真不经说,才提到,那边人就出来了,不过是伴着音乐,舞姿翩翩出现在戏台上。
    柳翩翩的舞姿长安闻名,但瞧过的不多,一般宫廷宴会上才能一睹风采,而今众位宾客可谓是一饱眼福了,各个都看得认真,比刚刚戏曲还更是吸引人。兴致缺缺的只郑苏易和沈长安俩人。
    “怕是瞧多了,便不稀罕了?还是当着我的面装作不喜欢?人家可是特地跳给你看的。”
    郑苏易也察觉出沈长安今日不同,转头问着:“今儿怎么了?柳翩翩与我没关系了,我郑苏易再不济也不会惦记别人的妻子。”
    “哦。”沈长安点点头:“不过人家柳翩翩说了,胡齐怕是在幽州活不长的。”
    郑苏易一愣,这才认真问道:“刚在后院,你都瞧了什么?”
    沈长安撇嘴道:“可多了,夫君要听哪一出?譬如,夫君在圣上面前力保胡齐的故事?”说完笑了笑:“我却不知道,夫君会和胡齐有交情。”
    “有的,幼时和他交好,只是这些年各为其主不来往罢了。帮他,不为柳翩翩,为你,若不是他,我怎能识得你,是不是该感恩?不过之后的造化,看他胡齐自己的本事了。”
    沈长安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却显然不大相信,只道:“这样啊,看不出夫君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人啊。”
    “这点我们很像。”说完冲沈长安笑了笑:“挺高兴你和我分享故事,是不是该喝一杯。”
    舞曲结束,柳翩翩才抬眼望向台下,正巧是郑苏易和沈长安碰杯喝酒,怒意腾升,却不敢发作。只缓步走下台,在柳泽成面前停下,道:“翩翩祝父亲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柳泽成面上没什么表情变化,只平静地点了点头。
    “大哥还让翩翩备了份贺礼给父亲。”说完,让琦平递上来礼物,是一颗南海明珠。
    看了盒子里的夜明珠,柳泽成才问出:“礼物还要你转交,他自己人怎么不来。”
    “额,大哥他……”
    “祝父亲老如松柏,福寿安康。”伴着声音,众人都是瞧见柳丰,一袭长袍,身形和面容虽都有些清瘦,但步伐还是稳健。
    沈长安也是佩服,刚刚还邋遢得如街头乞儿,如今却这么快恢复长安城贵公子的模样,实在难得。
    柳翩翩看见兄长,终是开颜,上前拉过柳丰,两兄妹一起,第一杯酒敬了寿星公父亲,第二杯酒便是走向郑苏易,敬他们夫妻二人。
    客套地几句感谢话,而后柳丰和郑苏易都是爽快喝了酒,反而是柳翩翩握着酒杯没有动,见沈长安喝完,才道:“夫君临走时,不停交代我前去探望下郑夫人,怕郑夫人这几个月宫里宫外都受了惊吓和委屈。”
    一句话,郑苏易脸色大变,众宾客也是倒吸一口气,这句话,既让人想起沈长安和胡齐原本是有婚约的未婚夫妻,又让人忆起这几天的流言蜚语。
    郑苏易正要张嘴,沈长安先一步笑着回话:“胡大人有心了,那时在宫里有夫君打点好并派了人照料我起居,也没什么委屈,对了,两个月前夫君碰见胡大人时,胡大人还说不舍夫人,定要带着胡夫人一同去幽州,怎么夫人还在京城啊。”
    柳翩翩脸色一变,愤愤饮下杯中酒,而后哀怨看了眼郑苏易,才跟着柳丰走开。而至于沈长安那句郑苏易已派人先一步打点好了的话,众人只听得半信半疑,当初李恒铜墙铁壁一般的长安城,郑苏易都进得来并且打败李恒的禁卫军,何谈控制不了宫里小小的萃华殿呢,也许正是夫妻二人里应外合也不一定。
    …
    酒席还没有散,郑苏易便推说不善酒力,提前带着沈长安离开。
    离开时,沈长安看见柳泽成那黑着的脸,郑苏易酒量朝臣也都见识过,三五坛都不成问题,此时借此提早离席,谁都知道是郑苏易不高兴了。沈长安都能想到酒宴过后,柳泽成会怎样训斥柳翩翩了。
    比预计时间早,郑苏易让马车先行一步,自己则和沈长安两人手牵着手走在长安街上。
    已近黄昏,街边摊贩的叫卖劲儿早耗尽了,大多都是坐在摊位上等着客人自己上门,只有卖冰糖葫芦的老翁带着嘶哑的声音继续喊着,他扛着的木棍上,冰糖葫芦已没有几根了。
    两人虽衣着华丽,但长安城的百姓认人只认车马,是以手牵手肩并肩走在街上,看着也不过一对普通夫妻。
    “咱们帮老翁早些收摊吧。”沈长安说完,先一步走到老翁面前,道:“这些冰糖葫芦我都要了。”
    老翁很是开心,热情地把冰糖葫芦摘下,递过去,“一共二十文钱,给夫人算便宜些,给十八文钱就好。”
    沈长安接过冰糖葫芦,看着老翁黝黑褶皱且开裂的双手,回头对郑苏易道:“三十文钱。”
    三十文钱还真没有,荷包里最小的也是一两的银子,可把老翁吓着了,苦着脸道:“贵人就别拿我老人家开玩笑,这么大的钱,我可找不出来啊。”
    “别找了,明日你再送五十根冰糖葫芦去城西的好酒坊交给掌柜的。”
    沈长安说完,转头离开,身后的老翁看着手里的银子,轻声喊道:“五十根也要不了这么许多银钱啊。”可惜,人已经渐渐走远,混迹在人群之中。
    沈长安手上留了一根,把剩下三根交给郑苏易。冰糖葫芦长安长这么大也只吃过一回,是当年春兰姨还在长安的时候买给她的,一晃这么多年过去,味道都忘得差不多了,如今第一口就酸酸甜甜,味蕾刺激得有些受不了。
    多吃几口,倒是习惯了它的口味,郑苏易看着沈长安津津有味吃着,再看看自己手中的冰糖葫芦,感觉手指都有些黏腻,嘴巴也有些泛酸了,遂问着:“这三根莫不是还要等着回府里吃?吃太甜了不好。”
    “自然要吃,不过不是我吃,阿莲一根,兰生一根,还有阿蛮啊。”
    郑苏易笑笑:“连阿蛮都有,你还真没想到我啊。”
    沈长安一顿,诧异看着郑苏易:“你连这个都吃?”
    “怎么不吃。”说完凑过去把沈长安手中的冰糖葫芦咬了一整个下来,嚼在嘴里,咔哧作响。
    “额……”沈长安本来想说那颗她舔过了,后来想想,只道:“你手上不是有么。”
    “阿莲,兰生和阿蛮,你不是都算好了么,那我只能委屈下吃你手上的了。”
    两人正聊着,前路却被堵住,围了好一群人,好似有热闹能瞧。
    沈长安和郑苏易都不是喜欢瞧热闹的人,正要绕路而行,却突有天外之物飞来,还好郑苏易眼疾手快,将长安拉开护到自己身后,而那从人群中被抛出来的钱袋子则落在了沈长安刚刚站立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是存稿,我其实在4号晚上就已经上火车旅游去了,6号没有更新不用空等,7号还会有一章存稿发出,7号夜里我就回来了,就这样,咳咳 PS:其实我很想存满三章再走,但表示真的好难,掩面。

☆、第52章 我生之后逢此百罹

掉落在地的钱袋子很是别致,熟悉的花样吸引了沈长安的视线,蹲□子,将地上装着钱的荷包捡起,荷包正面绣着一朵盛开的兰花,荷包里,只一颗碎银子和些许铜板儿。
    人群中有个女孩儿披头散发冲出来,伸手就要往沈长安这儿扑来,郑苏易怕沈长安有意外,先一步大力将女孩推开。
    被推倒在地,女孩仍不气馁,挣扎着要起来,眼睛也瞪得老大地盯着沈长安,嘶喊着:“还我荷包!”
    沈长发打量了那姑娘,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这荷包是你的?”
    “是!”
    “不是!”
    两句不同的回答传来,说不是的,是一个老汉儿,好不容易拨开人群走了出来,他身后跟着个年约四十的妇人,两人一看就有夫妻相。俩双眼睛直勾勾盯着沈长安手中的钱包。
    “荷包是我闺女的,不过荷包里头的钱可是我们夫妻俩挣来的血汗钱啊,这闺女大不孝啊,想偷了钱和男娃子私奔去啊。”说话的是妇人,此话一出,人群看着姑娘的眼神很是鄙夷。
    “不是的,不是的!”姑娘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赶紧辩解道:“这些钱是我卖艺唱曲时,有官人们打赏给我的,是我的银钱。”
    “啊呸!我们夫妻养你这么大了,你尽然背着我们攒钱,还有脸说!”老汉两步上前,揪着姑娘的头发就是两巴掌下去,原本白嫩的小脸蛋霎时多出两个显明的手掌印。
    老汉下手如此之重,沈长安不觉皱起了眉头:“怎么也是自己的闺女,何苦下此重手。”
    “这是我自己的闺女,想怎么管教都行,哪有你插嘴的份……”老汉正回嘴,却感觉到沈长安身旁男子一道锐利的视线,不自觉地有些心虚,语气也渐渐缓和了许多。
    沈长安没有理会老汉,径直走到姑娘面前,问着:“这荷包哪儿来的?”
    小姑娘有些误会,急忙解释着:“这真不是我偷出来的,这荷包我打小就带着的,是我阿娘绣给我的,我们兄妹几个都有,里头的银钱也是我这几年自己辛苦攒下的。”
    沈长安看了眼身后的老汉和大娘,问着:“他们是你的父母?”
    小姑娘犹豫了下,怯怯地点了点头,见沈长安暗淡下的眼眸,有转身的趋势,又猛地地摇头,道:“他们不是我亲生父母,我是被人贩子卖去他们家的,他们不过利用我唱曲儿挣钱,平日里做得不好便又打又骂的,也就罢了,如今却要把我卖了给他们的儿子娶媳妇,连我这几年好不容易攒下的银子也要抢了去。”愈说愈有委屈,最后都是带着哭腔说完的。
    人群里渐渐有被姑娘哭哭啼啼的模样打动,四周渐渐响起了指责声,可老汉却是呸了一口:“老子花钱买了你,你就是我的闺女,你吃我的住我的,自然什么都是我的!我们想怎样就怎样,外人管不着!就是说到官府去我老汉儿也有理。”说完,便想动手抢长安手上的荷包。
    沈长安自然不是壮汉的对手,好在有郑苏易在场,老汉还没近身,已被郑苏易扣住手腕,反扭着。听着老汉嗷嗷直叫,妻子也是上前帮忙,正巧郑苏易一脚扫向老汉双腿,让他整个人没有支点倒了下去,却恰巧将身后的妻子绊倒,一起摔了个大马趴。
    两人丢脸的模样惹得人群哈哈大笑,沈长安也是一乐,而后转头,伸手将小姑娘披散的长发撩开,问着:“你可记得你叫什么,多大了,家是哪儿的?”
    小姑娘泪眼婆娑,摇了摇头:“只知道我今年十六,阿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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