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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任尔东西-第6部分

小说: 任尔东西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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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市毗邻Z市,自先秦两汉帝王开疆拓土就是仅次于各朝都会的通衢要津。大街小巷融汇着南腔北调,老态龙钟风蚀残损的古镇、水乡灵动迷人的特质和繁华都市的时尚元素交融。 绮丽的景致和精彩纷呈的历史典故吸引了不少旅客,再加上宜居的自然环境和淳朴温情的人文关怀,又没有高涨不退的房价制约,已然成为众人心驰神往的桃源佳境。
  妥善安放了车,一行人包下了两条手划船,船夫摇橹,导游解说。没有下雨,旁边船只上的人却打起了油纸伞,小女孩哼哼唧唧的也要一把,被家里的大人唬得不敢吭声,望着油纸伞羡慕的盯着。
  因为不是旅游季,游客稀少,要不是他们包了整条船,也不会配上导游。
  导游见识广博,带着地方口音,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也许闲暇所致,对他们这批外乡人格外热情,解说细致详尽,一一道来又是长篇大论。小姑娘听不懂叽里咕噜的念经,已经呼呼睡着了。
  河上湿冷又清静,沈嵁把外套脱下来裹在颜辛身上,把人揽进怀里抱着。颜辛要脱下来给他穿回去,却被他抓住了手,只好放弃,问他:“你不冷吗?”
  沈嵁把脸贴在她耳后,火热的吐着气,嗤嗤笑着说:“抱着你这么暖和我怎么会冷?”她从小体质就不好,淋点雨就发烧。他抗寒训练做的不少都已经冻习惯了,可她不一样,万一受了凉又在旅途中可怎么办。
  等船靠了岸,他们回车上添补了衣物,集体驾车赶赴下一站。
  ***
  他们预定的住宿地点在山上,两个小朋友放着大宾馆不住,极力要求野营露宿。
  于是他们必须绕着盘山公路登上去才能到开拓出来的营地。山路弯弯到了尽头,只能弃车徒步上攀。他们付了钱从老板那儿领了帐篷和用具开始纵深穿插。
  快到山顶的地方长满了锯齿状的野草。大人们手里都提着大包小包,只能腾出一只手来牵小孩。五岁的小帅哥被割了一道不深不浅的小伤口,趁势哇哇大哭,胡乱扑棱着腿求抱。被家长“男子汉还那么娇气”的激将法弄得越哭越厉害。不知道是真疼还是走累了想偷懒,死活不肯再迈一步。同行又只有母亲,沈嵁调长了背带把东西斜背到身后,举重若轻的把哭闹的男孩子抱起来,让他骑在肩上。
  小帅哥立刻停止了哭泣,抓着沈嵁的耳朵战战兢兢地说:“叔叔你走慢点。”
  男孩妈妈在旁边尴尬得不得了,沈嵁却和骑在自己头上的小伙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天,很快就统一了阵营。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小伙子连妈妈都不要,粘着沈嵁,被他七弯八拐的哄了几句,又立刻立场不坚定地改了主意。
  齐心协力搭好帐篷,在周围燃起一丛丛篝火,带着孩子的入住安眠,疯玩了一整天的年轻人也陆陆续续钻进了帐篷,沈嵁安顿好颜辛,自己混进了男人堆。
  三更半夜颜辛突觉不适出来透气,却发现沈嵁独自坐在篝火旁。
  她走过去,途中踩碎枯叶,还没走近就被发现了,低声问他:“你怎么还没有睡?”
  他笑笑,“放风放习惯了。”说完又问她,“你怎么也跑出来了?再进去睡会。”
  “醒了就睡不着了。”她挨着他坐下,往火堆里丢了根树枝。
  沈嵁就不再管她了。半晌回忆着说:“我第一次见你是竞赛课上,也是很冷的天,你坐在暖气旁,跟你同桌的女生羡慕的提了一句位置好,你就拿了手套放上暖气片上烤。看她的眼神肯定以为你在炫耀,可一会,你却把手套递给了她。”他转头看向她,眸光清亮,笑着说:“那时候我就觉得,你一定是个特别好的女孩。”
  重提过往像在煽情,颜辛垂着头,神色不明地问:“沈嵁。如果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呢?”
  “那就赌一把。”他的眼眸像聚起了无际的星光,认真的看着她,徐徐说,“我想赢,但我不怕输。”
  ***
  那晚的话让颜辛深深动容了。两日游结束,沈嵁和颜辛就脱离大部队留在M市,去探望寓居此地的辛琴。这是她很早就说过的。
  辛琴欢欢喜喜的把两人迎进门,怪自己没准备,沈嵁挽了袖子就帮忙干活,勤快又利落,辛琴对未来女婿满意极了。
  鱼肉都是现成的,江志铭早早就准备好了,沈嵁只用负责切土豆。他大刀阔斧往那一站,手起刀落切出来的片片薄如蝉翼,均匀又美观,全得益于他练习排雷那段时间苦练手感,轻轻松松切得像工具划出来的一样。
  没有多余的围裙,他依旧片菜不沾身,露了一手好手艺。
  席间江志铭要沈嵁陪酒,他诚恳真挚的表示奉陪。死且不避;厄酒安足辞,推杯换盏两个男人喝得尽兴,辛琴客气的给沈嵁布菜,询问到职业的时候沈嵁答得坦诚,也没见到两位老人面露难色。反而让他有些愧疚,有些感激,还有些满足。他多幸运。
  辛琴他们住的虽然是老宅,没有多余的房间,夫妻二人又不是很保守,况且颜辛他们恋爱关系已经确立,就给他们安排了一间房单住。
  颜辛虽然早不在意这样,还曾经好意的邀请他。沈嵁也确实一个指头都不会动她。可真走到这一步她还是尴尬无比,所以他一进门颜辛就一反常态地找话题,甚至头一回表达了嫉妒:“我妈对你比对我都好。”
  沈嵁走过去,笑着拉过她安慰道:“你妈对我好,不是希望我对你好吗?”
  颜辛不在意他的回答,观察着他的脸色,真挚地建议:“沈嵁。我觉得你应该见见你爸爸。”
  沈嵁本来欢天喜地,闻言骤然变了脸色,紧接着无尽沉默。
  他这样样子让颜辛完全猜不出他的心思。只好坐近了点牵过他的手,恳切地说:“也许他不是好丈夫,也不是一个好父亲,可他供养你、迁就你,即使你不愿意见他,他也顺着你的意。他对你的爱无言却深刻。你为什么不愿意给他一个机会,尝试着原谅呢?他肩上有那么多责任,你也该体谅一下。”他听的认真,也让颜辛有了说下去的勇气,动|情地说,“如果我们将来结婚了,难道你父母的位置要一直空着吗?”
  沈嵁始终冷着脸,却因为她最后一句深深动摇了,一手揽过她,贴着她的额头静静地说:“我想想看。”冷静了一阵,捏着她的耳垂笑着说:“告诉他以后我就打结婚报告好不好?愿意嫁给我吗?”他端起她的手,唇在上面亲了亲,“如果你同意,回Z市我就给你带戒指了。”
  她看着他,良久,无所顾忌地答应:“愿意。”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章

  
  第二天天色微亮颜辛就醒了,隐约觉得脖子下面像搁了块木头,睁眼才发现自己睡在沈嵁的臂弯里。她的被子半夜就滑下了床,半梦半醒扯了沈嵁的被子来,结果被他圈进怀里。
  沈嵁固定的生物钟让他醒的奇早,怕弄醒她一直没敢动。现在睁了眼就撺掇着她起床陪她晨跑。
  辛琴常年轻度失眠,一大早就在给他们弄早餐,见他们要出去,递了条围巾,沈嵁笑意盎然的把围巾胡乱在颜辛脖子上绕了几圈就拉她出了门。
  太阳其实已经升得很高,只是出门在外的人少,空气清新得令人心情愉悦。
  由于不熟悉环境,他们并没有确定的路线,沿着江堤过桥,又穿越了一片绿化带,避开了坡段选了些平坦的路。
  沈嵁的体能已经到了一个天怒人怨的境地,却放缓了步调守着身边的姑娘慢慢跑,轻轻松松的还能说话,运气自如地指导她:“用舌头抵着口腔上皮挡着点风。免得一会停下来咳嗽。”
  颜辛按着他说的做,果然喉头没有那么冷了,她喘得厉害,迎着朝阳,脚底踏着的都是金灿灿的光,哈出来的白雾像烟圈一样散开,两个人挨得又近,感觉都被对方吸进去了。
  和着她的步子,沈嵁那根本都算不算跑,颜辛惴惴想着自己一直在拖着他,心里愧疚,一路上就顾着怂恿他抛下自己。也许就是从这时起,颜辛就一直在考虑自己会不会牵绊到他。
  和沈嵁在一起她太幸福。有人怜爱,有人庇佑,有人陪伴,有人厮守,不必寻找被爱的蛛丝马迹。爱体贴周到的摆在最显眼的位置,令她轻易认清。
  事过境迁,同事讨论起那场枪战都这样形容:混乱、嘈杂、惊心动魄。他们像围观了一场百年难遇的日全食,新鲜过后就是遗忘。可谁都不知道,当他从天而降、她被那具滚烫的身体包裹的时候,心里的忐忑、担心、惶恐、惊惧。她甚至希望即使要死,死的人也是自己。她祈祷他挺身而出,毫发不损,平平安安,哪怕此生与她无关。
  她难以想象如果死去的是沈嵁会怎么样,也许不会有任何一个人在她的人生里停留这么久,也许她会孤独一辈子没有人陪。她的生活寡淡无味,甚至情感都不会表达,即使抒情也那么平淡。他们都赞美她的人生精彩绚烂,有资本,有金光闪闪的光环,他们全都以为她了无缺憾,可是她真正的遗憾没有人知道,她与生俱来的缺失无人替她弥补。她像落在荒无人烟的孤岛上。无助且孤独。
  她的步伐均匀,却越跑越慢,沈嵁趁机凑近,她忍着嗓子的干涩狐疑地望向他,他的吻就落在鼻尖。英挺的男人率真得像十七岁不谙情|事的男孩,守着她整个夜晚做的最亲密的事就是深情地吻,他愿意十年孤枕为她一人,强忍着欲望迁就着她入睡……颜辛想着骤然流了眼泪。
  沈嵁看见她眼里的水光,不知道是不是欺负到她了。是不该吻她吗,可他昨天晚上克制到了极限。还是他早上非拉她出来陪自己,让她委屈到了。也对,哪有女孩子喜欢跑步的。她跟着自己跑这么远,是不是累到了。沈嵁一头雾水却又不知道遇到这种怎么办,只好避开枪茧用手背给她擦眼泪。
  颜辛不但不肯说,还拿手挡着眼睛,沈嵁妥协了,牵着她慢慢走,人都开始出来活动的时候,把她换公路内侧,等她眼泪干了眼睛不红了,才带她往家走。
  走路的时候颜辛心不在焉绊到人行道的缝上眼看就要摔倒,电光火石之间被沈嵁眼疾手快的揽住,还是崴到了脚。沈嵁暗叹这么浅的线都能绊到,平底鞋也能崴脚,却还是把她扶到一边,蹲下身查看——不是很严重,没有肿,估计在筋肉上,没伤到骨头。
  沈嵁抬头看着她,那副神情难得在她脸上看见。他也不管她选择休息一阵还是继续走路了,背了她在背上——辛琴还等着他们回去吃早餐。
  早上晨跑不甚愉快,沈嵁在心里默默决定以后宁愿打破习惯陪她在呆着也不随便带她出去跑了。
  回去的时候瘀血已经凝固了。沈嵁出言三两句话就跟辛琴解释了原因,竟然也没有再被追问,搀扶着人回到床上,拧了热毛巾来敷。
  颜辛从来没被人这样伺候过,别扭的挣扎。可沈嵁握着她的脚,低声叱了句“别乱动”,她就当真没再动。
  看着他一个步骤一个步骤都按着正确操作流程进行,一丝类似落寞的情绪涌上颜辛的心头。她之所以那么理解辛妍艳,是因为自己也样样比不上沈嵁。他触类旁通收放自如,翻手覆手风云变幻,她克服了嫉妒,摒弃了攀比。可是,她失去了自信。
  所以这几年即便有往来也不会主动轻易靠近。她答应沈嵁经过了深思熟虑,他的前进让她有了短暂的勇气,但能维持多久,她不知道……
  她和他一起跑步,结果流了那么多眼泪,走着走着又崴了脚,不回答他的问题,也不配合他疗伤,她这样专断又任性会不会让他不高兴,看着沈嵁的眉毛微微蹙起,颜辛吸了吸鼻子,闷声问他:“你有没有生气?”
  看着她他怎么生的起气,沈嵁听着她的问题觉得好笑,闲闲的蹲在地上,挑眉问她:“你怎么会这么问?”
  听着他这么说颜辛心头一松,摇了摇头。
  要是别人这么半吞半吐、一句话半天不说,沈嵁早拖出去拷问了,可是面对自家女朋友他既不追问,也不套问,起身打横抱了她去了客厅。
  被他用这个姿势抱着她,看上去摇摇欲坠,可他双臂有力,怎么都稳稳当当。在他抱起她的一瞬,颜辛下意识就毫不犹豫的勾住了他的脖子,仿佛她的手原本就应该放在那里。
  ***
  平时一对鸳鸯的时间都被迫安排得满满当当,现在闲下来反而无事可做。吃完早饭帮忙洗完碗就干坐在那里。江志铭和辛琴退休以后租了一小块菜地来打发时间,和邻居学了种植技术,现在大白菜已经熟了一片,水灵灵的立在那里,江志铭采了几颗胖胖的回来,洗干净了做饺子馅。
  他们这里是南方,没有吃饺子的习俗,但是做法倒流传深远。
  辛琴包得一手好饺子,揉出来的面又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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