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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0部分

红色王座-第7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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呲一声轻响,一团鸽蛋大小的白腻猪油脂,被那老汉拿瓷勺,从小陶罐里,舀进了一方双掌大小的黝黑平底锅。

小红泥炉里,火焰正旺,转瞬,那团油脂便被炼化,老汉熟练地从褡裢里掏出各种瓶瓶罐罐,往锅里添加,直到一大捧被切成厘米长短的殷红朝天椒,下了油锅,顿时迸发惊人的香气,便连具有强大自制力的薛大宗师,都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早在老汉从褡裢里掏玩意儿的时候,他就知道今次这饭点儿选对了,因为那些瓶瓶罐罐必然藏着机巧,要不然老汉何以要方在褡裢里,不然,摆在一边的案上,随手拿取,岂不方便?

这就跟老药子的那个百宝囊一般,必然有自配的好玩意儿。

这会儿,奇香传来,薛老三真觉此番费了老大功夫,寻觅这吃饭的地点,真是没白折腾。

眼见着老汉调配好了佐料,老妇人那边也动作开了,但见她从一边的竹筐里,取出个海碗,先用滚水烫了烫,接着,便揭开了另一边红泥火炉上的硕大锡锅,用大马勺,舀出大半碗看不清什么肉食的浓汤,稍后,便将一边案板上切好的烧饼,浸入了海碗,尔后,那老汉的便将那团油汪汪,香喷喷的佐料,倒进了海碗中,最后,老妇人,又将一边切好的葱段,蒜苗,搁进了碗中,用一个托盘盛了,端上桌来。

“听口音这位客人不是蜀中人吧,这是我家祖传的驴杂胡辣烧饼,在宝丰很有名气的,您尝尝!”

老妇人从口音辨出薛向不是本地人,便推销起了自家的招牌。

第三十四章民生多艰

薛向早馋得不行,笑着应承两句,便从持了筷子,对着眼前这碗油汪汪,香喷喷,一半姹紫嫣红,一半绽青碧绿的驴杂泡烧饼,发起了进攻。文學吧xba。

汤汁裹着烧饼一入口,薛向便觉舌头跳了起来,似乎霎那间,所有的味蕾都激活了,浓香,辛辣,酥麻,劲道,这奇妙的口感,顿时激得他肚里的馋虫造了反。

当下,薛向便抄起筷子,张开嘴巴,如吞江河一般,呼啦啦,转瞬,就下去了大半。

那边的老汉刚送走了一桌客人,见薛向吃得香甜,心中欢喜,便道:“同志,我这儿还有土法秘制的五香驴肉,要不要来些!”

薛老三赶忙放下碗,“来二斤,这驴杂胡辣烧饼,也再上二碗!”

薛老三生平所遇美味无可计数,独独今天,最叫他大开眼界。

那老汉边挥手招呼老妇人备料,边乐呵呵道:“早瞧出同志是个大肚汉了,不过,胡辣烧饼咱管够,五香驴肉却是不多,这是小老儿的招牌,有些客人还就冲这个来的,所以不能舍出这许多,看小同志豪爽,又是外客,最多舍你半斤。”

“成成,自管上,自管上!”

说话儿,薛向又朝海碗发起了进攻。

这下,他倒不狼吞虎咽了,虽然大口,却吃得极慢,他这是在等老汉那边的食物接上。

果然,他刚放下碗的时候,二碗胡辣烧饼和一盘清亮的五香驴肉到了。

这下,薛向吃饭的速度,又飙升起来,片刻,便将两碗一盘清空。

见他吃的香甜。老汉也心中欢喜,笑道:“客人好食量啊,我年轻时,也是这般能吃,奈何岁月不饶人,现在半斤驴肉就撑得厉害,年轻是大福气啊!”

薛向笑谈了几句,又道:“老伯,饭是吃完了。能不能在您这儿歇歇脚啊,我看就属您这儿凉快!”

说话儿,他便递过一张大团结取,他这是老毛病,估摸不出食物的价格来。就递最大的钱去,料想三碗胡辣烧饼,半斤驴肉,也就差不多这个价了。

那老汉接过钱,复又抱出个满是红通通铜锈的箱子,边在里边翻拣,边乐呵呵道:“瞧你这话说的。漫说你还在我老汉这儿用了餐,就是不吃饭,过路人歇歇脚,也尽使得。”说罢。又吆喝道:“堂客,给这位小同志上茶,大碗的!”

吆喝完,老汉便一张张点起他掏出的那把零钱来。反复点了三遍,这才朝薛向递来。“给,这是找你的六块六!”

薛向吃了一惊,“老伯,不会是弄错了吧,我可吃了不少,才要三块四毛钱。”

老汉听他说自己这儿实惠,咧嘴露出两排少年人都未必有的白牙,:“没错,同志,一碗胡辣烧饼八毛钱,半斤驴肉一块钱,三碗胡辣烧饼,加半斤驴肉可不就是三块四毛钱嘛!”

薛向接过钱,道:“老伯,照您这个卖法儿,可赚不到什么钱啊!”

老汉笑道:“烧饼是自家烙的,就是费点面粉,那高汤主料是驴杂,这驴下水都是没人愿意拾掇的玩意儿,我老汉收来,基本都没用钱,也就驴肉有些成本,总得来说,大有赚头!”

“咳,咳!”一边拾掇案板的老妇,忽然咳嗽起来。

老汉道:“你咳嗽,也还有赚头,瞧你这小气劲儿,难不成还怕小同志听了去,来跟咱抢生意,你这啥眼神儿啊,人家能看上这个!”

薛向知道老妇人忌讳,也就不跟着惹人讨嫌了,转换话题,问起了老汉是哪里人,家庭收入,以及本地逸闻趣事。

当然,薛老三不会照直了问,而是会旁敲侧击。

他在萧山多有走访基层的经验,知道如何跟基层群众套话,一会儿功夫,便跟老汉聊得热火朝天,连老汉给新到的客人服务时,也不曾歇嘴。

两人正说得起劲儿,惊变陡生。

“老刁奴,再啰嗦一句,信不信老子掀了你这破摊子,让你在局子里过下半辈子!”

两人循声看去,原来,是老妇人和最北端的客人起了龃龉,那桌客人背朝着这边,虽看不清容貌,但三人俱是一声黑色制服,桌腿边还放着警棍,像似公中人,却又绝非民警装扮,更让人惊奇的是,中间那老虎皮还是个女的!

再看这三人体型,还有眼熟,薛向正瞧得起疑,那正配着调料的老汉,猛地弃了平底锅,朝那边窜起。

“几位,几位,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死老婆子,还不给大飞哥切驴肉,楞什么神儿!”

老汉一奔过去,就冲三人连连作揖,卖好。

那女老虎啪的一巴掌拍在小方桌上,“少他妈废话,许老汉,老子们跟你说的事儿,你考虑好了没,这都三天了,老子可没时间陪你玩儿,再不给答复,你这儿摊就别摆了!”

明明是女老虎,却发出的是男声,且声音还那样耳熟,薛向猛地一惊,认出这三人来了,正是火车上做局的长发青年,中年眼镜男,金链胖子三人。

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他先前之所以认为长发青年是女的,全因为他这一头长发,而若是寻常人即便是留了长发,薛向也断然不会辨不出男女,可偏偏长发青年穿着制服,试想想,不管是如今还是后世,吃公家饭的,有哪个男的敢蓄长发的。

这长发青年这身造型,真是让薛老三大开眼界。

除此外,他也着实惊讶,这三人一会儿骗子,一会儿公人的身份,到底是如何转换的。

他正惊诧间,那边的变故越发激烈了,他听了会儿,便大致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原来,长发青年三人竟是宝丰区综合治理办公室下辖综合治安大队的成员,明白说吧,就是八十年代的城管!

可论起职权,他们却比城管大得多,因为他们不仅能管理违规占道,还负责协防,维护一地稳定,同时也能负责整顿工商秩序,美其名曰,打击投机倒把,而这帮人的来源,自然多是社会不安定因数,毕竟不凶不恶,如何镇得住群众。

这帮人还给自己取了个威风凛凛的诨号,名曰:打狗队,顾名思义,在他们眼中,群众就是那狗,不仅能打着玩儿,打死了还能吃肉。

眼下,长发青年三人,就是想吃这卖胡辣烧饼老两口的肉。

初始,薛向还以为,这三位是借着手中的权力,要些好处,本来嘛,这种扁担摊,要有各种经营执照,那是不可能的,如此一来,他们能不能存在,就尽在长发青年这帮人手中。

但一般来说,地方上对这种小成本的民间摊位,是不列入打击范围之类的,可长发青年等人却可以权力变现,勒索些什么管理费啊,白吃白拿啊,这些都是极正常的。

若真如此,薛向也不会觉得如何,本来嘛,这种底层的生活秩序,从来就不可能是一池清水。

可长发青年几个要做的,却不是勒索管理费,白吃白占如此简单,这三位竟是要强行分走老夫妻俩的利润,口口声声说,能帮助老两口扩大经营,并对摊位进行保护,但每月的利润,他们得收五成。

而这扁担摊是老两口祖传的手艺,吃饭的家伙,不求赚多少,在糊口之余,能补贴家用就好,根本就是维持一家生计的命脉,谁又愿意将自家命脉分别人一半。

当下,那老汉就不住求饶,还央求说,愿意将管理费加倍,每月再孝敬三人一条烟。

哪知道老汉纠缠得久了,长发青年先火了,但见他蹭得立起身来,伸手就将桌子掀了,霎那间,红的汤水,青的驴肉,白的烧饼滚了一地。

“给脸不要脸,草泥马的!”

一边的金链胖子,上来就给了老汉一巴掌,将他抽倒在地,一边饿老妇人赶上前来救老汉,又被他伸脚绊了个跟头。

这边的动静儿极大,本来就在闹市区,按理说这种以壮欺老,以众凌寡之事,该激起公愤,受人围攻,可长发青年站立当场,满目凶威,竟无一人敢动。

那金链胖子更是冲看过来之人骂道:“看你麻痹啊看,谁他妈再看,拘起来,送去吃牢饭!”

哪知道他话音方落,便有人搭腔了:“又是你们三个,这回不玩儿牌了,改明抢了!”

薛向终于忍不住出头了。

按理说,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他如今在德江的情况并不乐观,还背着个大包袱,眼前之事,本不该插手。

初始,薛老三也的确如此想的,指望别人出头,将眼前之事揭过,他可是素闻蜀人悍勇,必有豪杰之士。

可眼下的情况,却让薛向失望,不过,想想,他也释然了,本地人就是再悍勇,也只是对外,在自家地头上,照样得怕比他凶狠的本地人。

长发青年这三位一看就是经年干坏事儿的,再加上又有了老虎皮傍身,寻常百姓,自然不敢招惹。

如此一来,他焉能再当看客,抑或悄悄退场,因为,不管官儿当到哪儿,薛老三始终有着一种平民情怀。

“操!”

“靠!”

“日!”

长发青年三人回过头来,瞅清了薛老三的面目,各自惊叫出声来。

第三十五章首长好

长发青年三人瞧见薛向,哪里还顾得上许老汉夫妻俩,三人跟打了鸡血一般,抄起板凳边上的警棍就扑了过来。

论起这三位对薛向的恨意,绝对是伐尽南山之竹,也难以尽书。

说起这三位,也是德江地区一带有名的地赖,平时干得就是好勇斗狠,捞偏门的行当,后来长发青年随人学了几手变戏法的本事,三人便开始在火车上流窜做局。

又因为这年月,骗子初兴,媒体不彰,他们的骗术虽然低劣,十个中最多有一两个上当,可架不住火车上的人流庞大,一两年功夫下来,可是让这三位生发了一笔。

要说,这三位在做局的过程中,也不是没遇见过瞧出二人骗术,还大声嚷嚷的,可都让这三位收拾个够戗,金链胖子还拿刀捅了两个,如此几番折腾,摄于三人的凶名,便是那趟列车的乘警,也不敢管他三人。

就此,还真让三人抱了只金饭碗在怀,那沿途来往的客人,就是他们圈里的肥羊。

可哪知道前些天,碰见薛老三,让他带领圈里的肥羊造了反。

若说那回,单是让薛老三将计就计,诓了钱去,这三位也最多是生气,怨自己手艺不精,打了眼。

可那日,薛老三戏耍了三人不说,还当众揭开了骗局,引得上当受骗的,一起发了义愤,再加上又是到站时分,人人急着讨要骗款,群情汹涌之下,一下子把血性激发开了,受骗最深的光头胖子,当时就对长发青年动了手。他这一动手,车上早看不惯这仨骗子的,也跟着动起手来。

有道是:一夫作难而七庙隳,光头胖子这一动手,几十人一并动手,慌乱间,这三位连刀都没拔出来,就被揍了个鼻青脸肿,长发青年更是被殴昏过去。

更倒霉的是。这三位行骗的事儿,隔日就让萧依依弄上了蜀中日报,隔日,这三位见了报纸,屁滚尿流地从医院蹿回了老家德江。

失了吃饭的行当。自然不能坐吃山空,好在这三位都是德江地面上有名气的赖子,很快就托了七拐八弯的关系,混进了宝丰区综合治安大队,进入治安大队的头一天,长发青年就瞅准了许老汉这扁担摊。

说来,长发青年和这许老汉还是一个村的。自小吃他家的小吃,太知道这老汉手头玩意儿的精贵,操作好了,定能发大财。这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威逼上门。

哪知道,好巧不巧,偏偏在此地。叫这三位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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