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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长子嫡孙(科举)-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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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话间,望着林遇的脸,她便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个样样优秀,处处有礼,如白云出岫,又似天边皎月的那人。
  那个从一开始,就同自己保持着距离的人。
  心下更添苦涩。

  ☆、蔷薇汁

  四十二、蔷薇汁
  虽然周熹微是笑着同她说话的,但林遇怎么瞧; 都觉得她有些强颜欢笑的意味; 不免关切地问了一句:“周姐姐; 你没事儿吧?”
  周熹微闻言面色不变; 依然笑着道:“我没事儿。”
  林遇看着她有些苍白的脸色,还是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真的没事吗?”
  周熹微摇了摇头,依旧道没事。
  见她不肯说,林遇也无可奈何,只好站起身来,又对她说道:“那周姐姐,你要是不舒服的话; 就请个大夫看看; 还是这样稳妥一些。”
  周熹微便点了点头; 谢过她的好意,又道:“等会儿便要上课了,我记得好像是范先生的课,阿遇你还不去吗?”
  一听下节课是范先生; 林遇的面色就僵了僵。
  范先生是教他们学琴的先生; 一向提前去课舍,如此一想,她也顾不上再避那几个追着她问事情的师姐了,还是赶紧去课舍要紧。
  便对周熹微感激的笑了笑,忙道:“多谢周姐姐提醒,那我就先走了。”
  周熹微只道客气。
  待到林遇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她的视线中后; 周熹微才缓缓地呼出一口气,身子往后倾靠,靠在花架上,丝毫不在意花叶的汁水有可能会染上衣裳。
  她抬头望着明净的天空,万里无云,没有一丝阴霾。
  真好啊,不像她的内心。
  弟弟景行又病了,连考三日的府试,回来就病倒在床上,请了广陵最好的大夫过来也只是摇头,还抱怨他们怎么不让他好生养着,刚养好了点儿就又胡乱折腾,原本就是胎里带出来的体弱,还这样折腾下去,可怎么得了?
  最后也只是开了更加温补的方子,叮嘱让他好好养着。
  自从父亲病逝,母亲若不是还有他们姐弟二人,怕是也要跟着去了,他们大房势单力薄,现在尚有祖母压着,二叔与三叔两家倒是还没动手,只在旁边冷眼瞧着,就等着他们气数尽了,便上来将大房瓜分个干净。
  景行为什么这般不顾身体都要去参加科举?
  还不是为了保住他们这一房?
  早在四年前广陵书院招考学生的时候,景行便病倒过一次,身都起不来,只是书院每三年才收一次学生,错过了这次,他们怕是等不及。
  所以只能她去,他们姐弟自幼便长得极像,四年前更是换上一样的衣服便分不出来。
  她也是从小就跟着父亲读书,学得极好,半分不输景行,更比二叔和三叔家的那几个儿子强过太多,只是身为女子,哪怕学得再好,在这件事之前,都是无用的。
  幸而她还是考上了,还帮景行拿到了窦先生入门弟子的资格。
  为了家里,景行那般骄傲的人,在知道这件事后也只是沉默了一天,最终还是接受了。
  也不知窦先生后来有没有看出来,亦或是看出来了也没有说什么。
  这一回,她原本只想在家中好好照顾景行,只是他不同意,非要让自己回女学。
  他态度坚持,她便不敢不回,生怕他同自己置气。
  靠在花架上,周熹微闭上眼睛,却不敢回想景行瘦削的脸,不敢去想若是景行这次撑不下去,他们大房会怎么样?
  半晌后,她才睁开眼睛,伸手摘了一朵蔷薇花,攥在手中,不知不觉便攥得越来越紧,直到红色的花汁从指缝中流出,才从自己的思绪中惊醒过来,不知为何心中骤然一慌,像是有把大锤重重地敲击在上面,来不及细想,便匆忙提起裙摆往家中跑去。
  ……
  广陵这边的事,身在盛京的谢珝自是不知。
  他此时正看着坐在自己对面这厚脸皮的人,面无表情地将手中的刻刀一下一下地戳在木料上,颇有些心惊胆战的味道。
  对面这个厚脸皮的人就是方才来找他的沈行舟。
  只见他好似瞧不见谢珝那已经快黑成锅底的脸色,接过月朗给他端上的茶,还笑着道了一声谢。
  自从那日从顾延龄的庄子上回来,谢珝对着沈行舟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思及个中原因,沈行舟也不能对他说出半句不满来,谁让他先露了形迹呢。
  在谢珝的眼刀下,已然变成了一个厚脸皮的沈行舟施施然从怀里拿出一份帖子,放到桌子上,又朝谢珝那边推了推,才开口道:“我妹妹给你家阿琯下的帖子,三日后邀她去相国寺。”
  谢珝压根儿就没看这份帖子,闻言便冷哼了一声,斜着眼睇他,道:“阿琯的名字是你叫的?”
  沈行舟也知道自家好友一向宠妹妹,却没想到一旦涉及了谢琯的事,谢珝的战斗力能强成这样,活脱脱一只护崽儿的母鸡。
  他被这么一噎,正想说话,只不过话还没说出口,又被谢珝给堵了。
  只见谢珝收了正在戳木料的刻刀,晃晃悠悠地拿在手里,又道:“我倒是还不知道,你这堂堂的镇国公世子爷,什么时候也成了跑腿的小厮了?”
  沈行舟心道,这不是有目的才来的吗?
  不过这句话到底也没敢说出口,抬起右手放在唇边掩饰地清咳了一声,便对谢珝道:“阿珝你可小心点儿,别让这刀把你手给割了,你可是正儿八经的读书人,伤了哪儿都不能伤了手。”
  谢珝没说话,只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那眼神里很明显只有四个字,那就是:
  ——关你屁事。
  由于这意思太过明显,沈行舟看懂了。
  不由得:“……”
  不过谢珝最终还是替阿琯收下了那张帖子,他还没有仗着自己是兄长,便随意干涉妹妹交际活动的恶习,只是在收下帖子之后,他便看着沈行舟,语气颇为认真地道:
  “阿琯不光是我的妹妹,她还是谢氏的嫡长女,站在哥哥的角度上来看,光凭你家中那乱七八糟的后宅,我就不可能松口,站在谢氏的角度上看,我想你也知道八大家女儿几乎是不会轻易外嫁的这件事。”
  他这番话,就像是一盆含着冰的冷水,毫不留情地浇在了沈行舟这段日子里发热的脑袋上。
  只是谢珝的话还没有说完,看着沈行舟已经微凝的神情,他又缓缓开口:“况且文臣与勋贵向来不是一路,我们能做好友,并不代表……”
  “我懂了。”
  他话还没说完,沈行舟便出口打断了他。
  谢珝此时反而笑了,挪揄地看了他一眼,才道:“当真懂了?”
  沈行舟也笑了,是他们时隔四年第一次在码头上重聚时的那种笑,爽朗又从容,他道:“自是当真懂了。”
  闻言,谢珝便抬眸看了他一眼,口中道:“说来听听。”一边将手中的刻刀放回盒中。
  沈行舟便将身子往后仰了仰,偏过头对谢珝道:“家里的事我定然是会处理好的,至于其他,我在阳城这几年,学到的最多的东西,就是实力为主,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很多原本不可能做到的事,便有了能做到的可能。”
  谢珝闻言便但笑不语。
  沈行舟以为只要有实力就够,可这世间有许多事,并不是只有实力就行的。
  只不过谢珝也没再打击他,就让这个少年先这么以为着吧。
  谢·心越来越黑·珝这样想着。
  说罢这件事,沈行舟又提到了另一件事:“我听说盛京府试的时候,有个叫杨闻成的,近日来风头甚是强劲啊。”
  “哦?”
  谢珝自是知道这个人的,应平县的案首,府试是跟自己在同一间考场,在九江学院读书。
  只不过他听过几件事,不喜此人做派,此时听沈行舟说起来,便也只是兴致缺缺地应了声。
  沈行舟并不知道谢珝对这个杨闻成没什么兴趣,又道:“当初在你们县试之后,盛京里就兴起了办什么诗会,文会的,这个杨闻成就在里面被捧成了大才子。”
  说到这儿,又嗤笑了一声,才道:“竟还有人说他定是这一回府试的案首,依我看,若是阿珝你去参加那些文会诗会什么的,定能把这人的风头给压下去。”
  听完沈行舟这番话,谢珝面色没半分变化,一双清鸿的幽瞳中也没泛起半丝涟漪,只平静地开口道:“我们这些人,连个秀才都不是,要风头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我们来采访一下本文男主谢珝公子
作者:大家都很好奇你到底希望谁做女主呢?
谢珝:对不起我的心里现在只有学习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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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阅卷之

  四十三、阅卷之
  沈行舟送完帖子,从谢府回到镇国公府。
  一进门; 便有下人们恭敬地行礼:“世子。”
  沈行舟只面无表情地微点了点头; 脚步不停; 往沈老夫人的院落方向走去。
  余下站立的下人们皆不敢多话; 直到等着他走远了,才都长出了一口气,面面相觑,接着自己干自己的事情去了。
  不是他们只有鼠儿大的胆子,只是府里的这位爷,自从之前去了阳城四年,回来后性子便越发冷峻了; 时常冷着张脸; 国公夫人原来还敢给他时不时添个堵什么的; 可自打世子把她送到他屋里爬床的妖娆丫头,给打了个半死送到二公子屋里之后,夫人就看似安生了好一段时间。
  不过下人们也多半看戏,谁都知道这位国公夫人想让自己所出的二公子当世子; 哪怕现在国公爷为大爷请立了世子; 夫人还是贼心不死,现在一时之间貌似没有大动作,可府里最近传着的,说世子脾气暴戾的消息,不是那位干的还有谁?
  这消息可指不定哪日就传到街上去了。
  不过世子也不是这么容易就被欺了的人,还不定怎么回击呢。
  ……
  沈行舟穿过一片竹林; 又走过鹅卵石铺成的小径,这才隐约看见祖母院落的几分轮廓,面上的冷意才多多少少有了些许消融。
  自父亲娶了那个女人进门,镇国公府于他便不是个惬意的地方,更称不上是“家”。
  只有在妹妹和祖母处,他的心情才会稍微好些。
  只不过他方才消融的面色不过片刻,又重新遍布霜寒,一双眸中满是冷意。
  盖因他的正前方正有两个人正在争吵。
  ——那穿着湖绿裙裳的女子是他妹妹沈静水。
  ——另一个穿着一身宝蓝色衣裳,趾高气昂活像只孔雀的少年就是他的二弟沈泽。
  虽然他心中从不承认。
  也不知道他们各自的丫鬟小厮去哪儿了,只留他们两个。
  只见沈泽不知说了什么,沈静水便冷着脸又回了一句什么,沈泽便勃然变色,怒气冲冲地抬起了右手,高高举起,就要冲沈静水挥下——
  沈行舟想都没多想,便几步上前,用力钳住了沈泽的手腕。
  也正好将沈泽那句不干不净的话听了个正着:“你以为你算什么国公府的大小姐,只不过是个亲娘早死的贱丫头罢了!”
  沈行舟闻言便向妹妹看去,只见沈静水虽是仍站得直直的,面上一派倔强,可眼角却已然微微泛红,不由得心中一痛,手下愈发用力,似是要将沈泽的手腕捏碎一般。
  沈泽早在沈行舟骤然出现时便被吓了个半死,面露惶然,方才冲着沈静水叫嚣的胆气早已消失殆尽。
  此刻被捏着的手腕剧痛,不由得哀痛出声:“大哥,大哥我错了!你快放手……”
  沈行舟闻声转头,黑沉的眸中竟是奇异的平静,里面没有一丝情绪,就这般沉沉地望着沈泽,似是没有半分想要说话的意思。
  沈泽却被吓得双腿微抖,这一瞬他想起了那个被打得鲜血淋漓,半死不活的翠红。
  沈行舟那不似看活人的目光……
  ——他是真的想要杀了自己!
  得到了这个认知之后,沈泽更是抖如筛糠,口中不停结结巴巴地道:“大……大哥,你饶过……我……我这一回……”
  沈行舟动都没动。
  直到沈静水冷静的声音在他们耳畔响起:“哥哥。”
  这声哥哥这才将沈行舟从极怒的边缘唤了回来,也让他压住了心中那头即将叫嚣而出的凶兽,他偏过头看向妹妹。
  沈静水冲他露出个笑来,随即又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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