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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部分

九尾龟-第58部分

小说: 九尾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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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不过来。王黛玉也笑得“格格支支”的,把一方小手巾掩紧了口,兀自笑得伏在桌上,几乎要滚入宋子英怀中。房间里娘姨大姐等人,一个个都笑不可仰。
  好一会,才大家止住笑声。萧静园还不懂笑的是他,鼓着腮帮子,一付正经面孔,问道:“你们为什么这般好笑,说了些什么东西,怎么我一句也听不出来呢?”宋子英听了又笑起来,拍着萧静园的肩膀道:“老弟,你算了罢,不用怄人了,这里头的筋络,你那里一回儿就弄得清楚?下回我劝你少说些儿,省得给别人笑话。”萧静园听了,方知他们笑的是他,只把他羞得满面通红,一言不发;连汪慕苏听了,脸上也红起来。秋谷见了恐怕他们老羞成怒,大家不好看相,便用别的话儿忿了开去。当夜宋子英和萧、汪二人接风,就在王黛玉家吃了一台。
  席间说起房子的事情,宋子英便向萧静园道:“前天我看了一所房子,甚是合式,但是还没有付得定洋,不知你带了多少钱来?”萧静园道:“我虽然带了些银子出来,要付定银只怕不够。”宋子英道:“定银不拘多少,就少些也不妨,明天我同你先去看一趟房子,再付定银可好?”萧静园点头应充。宋子英又和秋谷说明,要请他同进城去,秋谷也答应了。当下席终之后各自散去。
  到了明天,果然宋子英同着萧静园来约秋谷一同进城。萧静园看了房子也说甚好,便问秋谷要付多少定银。秋谷道:“这个不拘多少,听凭尊便就是了。”宋子英一口答应,先付一千银子定洋,约定日期照付,暂交秋谷代收,萧静园也就应了。
  三人仍旧一同出城,萧静园因要到钱庄去照验汇票,就在半路分头自去,秋谷只同了宋子英一起出城。
  隔了两天,约付定银的日期到了,只见宋子英走来说道:“这两天那位萧公同着汪慕苏甚是奇怪,看他心神不定,好像一刻都坐不住的一般。昨天晚上没有回来,临走的时候我还问他,应付的定洋明天怎样,他说已经预备,只要去划好了票子送来。今天到这个时候还不回来,我倒狠替他们耽着心事,不要他们两个土地码子到各处混跑,闹了什么乱子出来,这可不是顽的。”秋谷道:“他们虽然初到苏州,料还闹不出什么乱子,你只顾放心。”
  正说着,已见萧静园走了进来,子英埋冤他道:“你怎么这样的忙法?昨天没有回来,今天直到这个时候方才回栈。不知你在那里耽搁了一夜工夫?如今也不必说了,前天说的定洋怎样,票子可曾带来?”萧静园听了,低着个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宋子英连问了几遍,不见萧静园答应,十分诧异起来。
  秋谷也觉得不解。宋子英立起身来,逼近萧静园的身旁再三追问,方见他无精打彩,丧气垂头,一付不高兴的样子。宋子英看了,明知事有蹊跷,越发逼住了问他。萧静园起初还不肯说,后来被宋子英追得急了,方才叹一口气道:“不必说了,总是我自家不好。忽然一时高兴,和他们赌起钱来。一夜工夫,输了一千九百多两银子,把带来的两张汇票一齐输掉,定钱是付不成的了,只好随后再想法儿。”宋子英还没有听他说完,直跳起来道:“怎么说,你一夜工夫输了一千九百两银子,你在此间没有认得的朋友,怎就有人合你赌钱,又怎的会输这许多?你且说说我听。”此时秋谷在傍听了,也不觉惊心,便侧着耳朵听他说些什么。萧静园料想隐瞒不过,只得实说道:“我原不认得这一班人,多是汪慕苏的朋友,还有几个是钱庄上人。
  昨日他们雇了一号灯船,请汪慕苏去游虎丘,连我请在里头。
  他们一班人闹到晚上,高兴起来,便约我们二人同赌,我同汪慕苏不合一时答应了他,胡乱入局。起先原是想赢的,不料入局之后,有输无赢,输到后来,大家发起火来,便一百两、二百两的重打,不到半夜,把两张汇票一齐输得精光。你想这件事儿如何是好?若是我自家的钱,输掉了也还罢了,偏偏都是东家的银子,叫我带到苏州和他办事,如今输得两手空空,叫我怎生设法?”萧静园一头诉说,急得满头是汗,那面上的形景做得甚是为难。宋子英听了,连连顿足道:“你怎么做出这样的事来?如今银子已经输得精光,还有什么法儿可想!你自家想想,可怎的对得起人?”萧静园听了,那里答应得出来,默默无言,逼得面红颈赤。
  宋子英又想了一回,问萧静园道:“你们还是赌的牌九,还是赌的摇摊?怎会输这许多,不要你寿头寿脑的去上了别人的当罢?”萧静园道:“赌的不是牌九,也不是摇摊,他们说起来叫做什么‘抓摊’,是用一把棋子盖在茶碗里头,叫人打的。”宋子英道:“做庄的人可是随意抓一把棋子,把茶碗合在上边,那茶碗上横搁一只筷子,等你们大家打定,再把茶碗移开,用筷子拨着棋子的多少,可是这样的赌注么?”萧静园道:“一些不错,正是这个样儿。”宋子英把桌子一拍道:“如此说来,你果真上了别人的当,冤冤枉枉的去送掉这许多的钱,真是糊涂到极处的了。”萧静园听了,有些疑疑惑惑的,不肯相信道:“据我看来,这个抓摊里头,不见得做得出什么手脚。况且这一班人都是汪慕苏的朋友,料想不至于做弄着他,若说是汪慕苏串同了别人前来哄我,我看慕苏虽不是一定什么正人君子,但他是个有钱的人,决不肯做这样的事情。更兼他昨天晚上比我输得更多,那里做得出什么花样?我劝你不必疑心,不过我的运气不好,所以输这许多罢了。”宋子英冷笑道:“你这个人真是二十四分的糊涂,自己输了银钱还说没有上当,天下那有这般痴子!你还当汪慕苏的一班朋友都是好人么?他们遇着了你们这一对寿头码子,不弄你们的钱,却弄那个的钱?难道他们做了这行翻戏的生意,喝西北风不成?”
  萧静园听了似乎觉得有理,便有些半疑半信起来。还未开口,宋子英又道:“说起那汪慕苏来,自然不是有心做你,但他的为人比你更加无用,自己已经输得一塌糊涂,还能来照顾你么?你说抓摊里头做不出什么手脚,待我细细的说与你听。
  他不是做庄的时候,要拿一只筷子搁在茶碗的底面么?这就是他们的暗号:用一个指头拈那一根筷子,便是做的幺门;两个指头,便是二门;三门,四门都是一样。他们一班同伙的人在旁看了,自然领会得来。这里头的弊病真是说他不尽,怎的你还这样的糊涂?”萧静园听他说得抓摊的毛病,方才恍然大悟,自家懊悔万分。宋子英又道:“如今事已过去,追悔他也是枉然,倒是你自己的事情要紧,输了二千两银子,一时那里弥补得来?最好今天你先想个法儿,把房子上的定银付了,其余的或者我再替你慢慢的弥缝,若叫我们舍亲晓得,你这碗账房的饭那里还吃得成?”萧静园道:“我正要请你和我想个法儿,你在此间认得的人多了,或者有些法想,也未可知。”宋子英皱着眉头道:“我虽然有些认得的朋友,却没有通融钱债的交情,你何不到汪慕苏那边暂借一二千银子,救了如今的燃眉之急,随后便好慢慢商量。”正是:欲擒故纵,淮阴背水之兵;一掷千金,刘毅呼卢之技。
  欲知以后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十九回 萧静园输钱重约赌 王云生设计报前仇

    
  且说萧静园听了宋子英的话,皱着眉头连连摇手道:“你还要提起汪慕苏,还当他是什么慷慨人物么?我不然也不至于到此刻回来,就是在汪慕苏那里坐了半天和他商量,要向他暂借一千银子凑着付今天的定钱,慢慢的再设法还他。谁知他非但分文不借,反把我数说了一场,说我不应这样的荒唐,刚刚到得苏州,便把带来的银子一齐输掉。又说他现在虽有几千银子,因为昨天输多了,要做翻本的本钱,那有多余的钱出借。
  唠唠叨叨的说了一大篇儿,我被他气得昏了,一句也没有回答他,只得跑回栈房向你设法。你还没有晓得汪慕苏的脾气,输起来一千八百,三千五千,不以为奇。越是输得利害,越是赌得利害。若是有个朋友要问他设法借钱,他就立刻翻转面皮,回答得斩钉截铁,真猜不出他是个什么性情。”
  宋子英听了,沉吟中语,停了一回方又问道:“昨天晚上慕苏输了多少,可曾拿来现钱来么?”苏静园道:“慕苏输得比我更多,输了三千一百多两银子。见他拿了一张三千两的庄票出来,其余的多是现洋。”宋子英诧异道:“你们总算是书房赌,怎么会输这许多?”萧静园道:“我是输到后来发了火性,打得大了,所以输了这些。慕苏自己虽然打得不大,却专爱移吃别人的注目,把别人压的不论多少,通通吃到自己一门,开出来偏偏又被庄家吃了,慕苏却要照数赔人,所以上家虽然赢钱,下风却个个不输,单单的输了我们两个。你想这不是性气么?”
  宋子英扑嗤的冷笑了一声道:“明明是你们两个寿头去上了他们的圈套,却还在这里糊涂。如今钱已输掉,追也追不转来,你做了这一笔亏空,总要想个法儿才好,难道凭他这样么?”萧静园听了,呆了一回方开口道:“你想我初到此间,有什么法儿好想?不比你在此地长来长往,无论如何总有几个熟人,这件事情总要仰仗你的大力替我想个法儿,料理开了我自然日后也有补报得着你的地方,千万不要推诿。”说着,就立起身来朝宋子英作了一个揖。宋子英摇头道:“我如今是个客边,和你一样,怎么一刻儿工夫就借得出这许多银子?就是借起钱来,只好二三百银子,多至四五百银子,还好和你转转手儿,那里凑得出一千银子?”萧静园听了宋子英真无法想,不觉双眉紧锁,满面愁容。又附着宋子英的耳朵说了半晌,仿佛都是央恳他的话儿,看那萧静园的神气,十分着急,脸上边显出为难的样子来。
  秋谷在旁听了半天,觉得自己叉不进话去,便立起身来要想出去,却被宋子英拦住道:“章秋翁且请坐下,兄弟还有事情要和秋翁计议。”秋谷听了只好坐下。只见宋子英听了萧静园的说话,一会儿点,一回儿摇头,不知他心上想些什么。直到萧静园把话说完,宋子英也不言语,默然半晌,好像心上在那里打算什么事情,约有两刻钟的工夫。秋谷看着心焦,又不好走了出去。又等了一回,宋子英方向萧静园道:“法子是替你想了一个在此,只是我不犯着为你的事,做出这样事情,如今也说不得了,要救你的一时之急,只好这般办法,拿他来顶个缸儿的了。”这几句话儿,不但萧静园听了摸不着头脑,连章秋谷也不懂起来,急急的要听他说下去。萧静园更是眼睁睁的看着宋子英的脸上发怔。宋子英看了笑道:“我不说个明白,你们自然不懂,在我的主意,要把你昨天晚上输掉的钱一齐在汪慕苏身上拿他回来。好在你输的钱,都是汪慕苏的朋友赢了进去,你本来不认得这一班人,算起来总算是他连累你的;况且他眼见你输了二千银子,方才问他开口借钱,他竟是一毛不拔,还要把你数说一番。像他这样的啬刻,也不是什么有肝胆的好人,我们就是算计了他,也算不得伤天害理。”
  宋子英这一番说话说得没头没脑的,萧静园更不知他说的什么。章秋谷素来是一个性急的人,这一下子的闷葫芦可把他呕得急了,立起来向宋子英道:“你说了半天的话,牵枝带叶的一大套儿,我听了半天听不出你是什么意思,不知你说的到底是那一路的话儿?真是京戏里头《翠屏山》潘老丈说的:‘你不说我还有点明白,给你这么一说,我可更糊涂了。”你方才的一篇说话可真把我搅糊涂了。”宋子英听了,自己也觉好笑道:“这是我自家不好,没有说得明白,难怪你们不懂。待我慢慢的说出缘故来,你们就晓得了。”说罢,便问萧静园道:“你不是说那汪慕苏的赌品十分利害么?”萧静园道:“怎么不是!”这个赌法我从来没有见过,可真是少少儿的。并且他还有一种脾气,不懂他是个什么性情,你们压着幺门,他偏要吃到三门上去;你们压在四上,他偏要吃到二门上来;你们越是压得多,他越是吃得高兴,凭你压得再大些儿,他也总是要吃。若是他本来压的进门,只要见别人跟了他一记进门,他就赌气把自己的注目连别人的注目,移的移,吃的吃,一齐放到出门去了。一刻儿的时候,输了一千二千,他却毫不放在心上,你想这般赌法,不是有意和银钱作对么?”宋子英听了大喜道:“既是如此,这是再好没有的了。我想他既然爱赌,只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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