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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部分

女帝本色-第105部分

小说: 女帝本色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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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条人潮的黑龙,从琉璃坊的城中心,沿着城池的主要道路不断蔓延,直插这座皇城的最紧要之地:玉照宫。

    ……

    马车内景横波也听见了后头的喧嚣声。

    桑侗已经放下了她,将她捆了,刀搁在她咽喉上,这是个比较轻松的姿势,也方便她居高临下地打量这个最恨的仇人。

    景横波此刻心中颇有些后悔,今天没将霏霏带出来,出门的时候霏霏在睡觉,她就懒得带了,至于二狗子,嫌它太吵也没带,如果这两只在,保不准还有些好办法。

    对面桑侗衣衫染血,伤得不轻,但似乎服了什么药,精神不仅不错,还似乎有点癫狂。景横波怀疑也许她服了一种激发体力的药物。

    她真遗憾自己先前那一刀太急,没看准地方,一刀捅死就没这么多事了。

    听见喧嚣声她半转头向后看,从大开的车窗里看见无数人潮跟在后面紧紧追逐。

    百姓虽然追不上这辆飞快的马车,但宫胤指令士兵一路传信,马车所经之地的百姓们很快知道了发生了什么,很多人打开家门追出。景横波听见乱七八糟的人声里有人大喊:“陛下别怕!你会得救的!”

    “桑家不得好死,会遭天谴!”

    景横波笑一笑,觉得虽然做好事做得把自己栽进去有点亏,但看见这,听见这,似乎也不那么亏了。

    又听见有人喊,“陛下,快驾你的神鸟飞走啊!”

    “陛下,快用你的神眼看死那女人啊!”

    景横波噗地一声笑出来。

    神鸟?二狗子吗?

    神眼?拍立得拍遗像吗?

    想到这里她心中微微一动。

    “笑吧,”桑侗在她身边冷冷地道,“再不多笑笑,你这辈子就再没机会笑了。”

    “谁说的。”景横波懒洋洋地道,“我会笑到最后,笑到老,笑到牙都没了,还是最美的老太太。”

    “或许可以做你下辈子的梦想。”桑侗道,“可惜这辈子,我活不到成为老太太的那一天,你就更没资格活到。”

    “咦,”景横波奇怪地道,“你不已经是老太太了吗?”

    桑侗狠狠地盯着她,像一条垂死的蛇在盯着猎物。

    景横波就好像完全无感,犹自十分羡慕地道:“说起来你确实比我上算,反正你都这么老了,也长残了,活着也没多大意思了,还能轰轰烈烈死一回。值了。倒是我,青春年少,貌美如花,这样陪着你死,你不觉得残忍吗?”

    “你不觉得你自己才残忍?行事、言语、永远如此刻毒。”桑侗冷冷道,“整个桑家,都毁在你手里,桑家上下数百人,被逼着满门赴死,这都是你的罪孽,你还有脸在这和我耍嘴皮子?”

    “马克思爷爷告诉我们,”景横波笑眯眯地道,“杀坏人一家,就是救百姓万户。你桑家死了数百人,可是这马车后面追着的有上万人。什么叫人心?这就是人心。”

    “愚民何其易骗也。愚民何其易变也!他们这些人,一样曾在我桑家车马前下跪遥拜,感恩戴德!你且瞧着,等你失势时,这些追随你的脚步还在不在。”

    “怕你是瞧不到了。”景横波笑。

    “你也等不到了,”桑侗用刀背慢慢磨她的脖子,“是啊,很感动,是吧?今天看来,你确实借我桑家之事,邀得了民心。历代女王,似乎都没你这样的际遇和好声名呢……”她讥诮地笑了起来,“可惜来得太迟,你且好好领略一刻,再过一刻钟,你便等下辈子,再重新收买人心吧!”

    “别磨出我皱纹。”景横波只嘱咐了这一句,便闭上眼不理她。

    她得想想怎么办。

    桑侗的条件太阴毒,绝对不能让她成功,再说她也绝不相信宫胤在玉照宫前自杀了,桑侗会抛出活的景横波。

    桑侗杀她的心绝对超过杀宫胤。

    希望宫胤不要那么蠢,他也不应该那么蠢。

    当然最好的办法,是在之前就能脱逃……

    耳边听见有人走动的声音,是另外两个死士,桑侗似乎很焦躁,呵斥:“安静些。”

    景横波捆住压在身下的手指,不住弹动,希望能找到可以摄取的物件,割开自己的绳索。

    马车里却没有任何锋利物体,对面桑侗精神似乎已经陷入癫狂,不住把玩着手中的火折子,景横波心惊胆战地瞧着,生怕她一个失手落下,那就玩完了。

    摸索的手指忽然触及一个硬硬的东西,她一停,最初希望是瑞士军刀,随即想起不是军刀,应该是只录音笔。

    出宫她总会带点箱子里的宝贝,以备骗人装神弄鬼宰人之用,有时候也未必想清楚到底要拿来做什么,备用而已。

    不是军刀让她有点失望,这只录音笔,能做什么呢?

    桑侗的焦躁如此明显,她玩火折子,手指发抖,勒在她脖子上的刀一会儿紧一紧一会儿撤下,眼光四处漂移,时不时落向城外。

    “大少爷该出去了吧。”她忽然道。

    另外两人不敢接话,半晌呐呐道:“……应该可以了。”

    桑侗失望地叹口气,用刀背猛一拍景横波的脸,“都是这贱人,坏了我的事!”

    景横波的脸,立即微微肿起,雪白的肌肤上渗出微微的红血丝,看起来颇显眼。

    桑侗的眼光落在那些红血丝,眼神慢慢转向邪气阴毒。

    景横波心中暗叫不好——这老妖婆不会邪性大发,和那些狗血电视剧里反角一样,想划花她的脸出气吧?

    女人最爱和自己不够美丽的脸和别人太过美丽的脸过不去了!

    “想打我?”她斜挑起眼角,眼神比桑侗更邪,“打呀,赶紧地再打呀!”

    她脸上神情露出小小的,掩饰不住的兴奋,瞧上去,竟然是渴望的。

    桑侗一怔。神情转为犹豫。

    “是不是还想划花我的脸?”景横波紧追不舍,“那划啊,快拿你的刀啊,指甲啊,一切可以划花脸的利器来划啊!”

    桑侗不可思议地瞪着她,不明白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马车幽暗的光线里景横波鲜妍的脸色衬上似笑非笑的红唇,颇有几分诡异感。

    旁边一个桑家死士忍不住悄悄提醒桑侗,“家主,这女王听说颇有神异,您莫离她太近,小心上了她的当。”

    桑侗默了默,身子向后退退,冷笑道:“能玩什么花招,玩多少花招,也逃不了等会化灰!”

    话虽说得硬,搁在景横波脖子上的刀却稳了下来,不再把那寒光闪闪的刀锋往她脸上递了。

    景横波心中松一口气,一抬眼看见那两个死士,听见桑侗那句“化灰”,脸上颇有黯然之色。

    她心中一动。

    之前她就有过疑惑,桑家这些死士,为什么后来能驾驭着马车毫不犹豫赴死,遭遇阻拦都不改其志,人去赴死往往都是一时勇气,一旦被拦阻很可能就此罢手,何况这又不是桑家人,不过是家奴而已,她并不信以桑侗的为人,能让人这样死心塌地不求生路地去死。

    她也没想通桑侗为什么就能放心地让这些人去执行必死任务。

    那么,如果那几批单独行动的人,是受了桑家控制,不得不去死。那面前这两个呢?

    看表情,他们其实是不愿意死的。

    他们能跟随桑侗一起登车,想必是亲信中的亲信,那么有没有可能,就像武侠小说里一样,外围手下都种了毒,最信任最亲密的手下,才给了解药。

    换句话说,这两个和那些死士不同,是有机会活的。

    她想验证一下。

    “咦,”她盯住其中一人,道,“先前我看那些驾车的桑家人,脸上都有淡淡黑气,你怎么没有?你别不是冒充的吧?”

    “胡说。”那人立即道,“那是因为他们吃了红丸,而我们没有……”

    他似乎警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立刻住嘴,不安地看了一眼桑侗,桑侗却心不在焉对城门外猛看,根本没注意。

    景横波笑笑,果然如此。

    车子后追随的人越来越多,军队骑兵纵横来去,远远驱散人群,但果然都不敢出手,看上去像在保护这辆马车一样,桑侗似乎很享受这样的感觉,嘴角边噙一抹冷笑。

    “看,万军护送,车撞玉照宫,多威风,桑家很久没这么威风过了,不过可惜,天洗你看不到了。”

    景横波觉得这女人幽幽咽咽的声音听着好晦气,想必她肚子里现在装满不甘。

    天洗?哦,桑天洗,她的宝贝大少爷。从语气中可以听出来,极其看重宠爱的大少爷。

    景横波忽然微微一笑。

    “是啊,”她耸耸肩,很遗憾地接口,“何止看不到了,也听不到了。”

    “你闭嘴!”桑侗烦躁地喝骂一声。

    景横波乖乖闭嘴。

    过了一会儿桑侗又转头骂她:“什么听到听不到?他已经出城了!我桑家全死了都没关系,只要他活着,你,宫胤,这帝歌所有和我桑家做对的人,迟早都会死!”她的手指激越地似要点到景横波脸上,“对了,你不必等了,你会立即先死哈哈哈。”

    景横波清晰地看见那两个桑家属下听见那句“全死了都没关系”时,脸上微微不忿的表情。

    “我是说,”她慢慢道,“你们桑家出事太快,倒台太快,宫胤没有给你们多少反应时间,你和你家大少爷,一定有很多要紧话,没来得及说吧。”

    桑侗浑身一震。

    她被触到痛处,恨恨盯着景横波,怒声道:“你还有脸说!不是你们,我何至于连……”

    她说到一半停住,脸上露出无比憾恨的神情。

    桑侗素日里沉稳优雅,然而接连遭逢大变,生死之前心态失常,景横波可以清晰地读出她所有的心思。

    她在心底哈哈一笑。

    好。

    这就开始了。

    “如果,”她迎着桑侗恨恶的目光,并不退让,咬字清晰,“我能让你留下你想说的话,嘱托给你家的大少爷呢?”

    桑侗又是一震,随即怒道:“你想的是让他们两个传信?胡说八道,他们两个能出城一步么?”

    脸上刚刚燃起希望的两人,神情又黯淡下去。

    “当然不是他们传话,有些话你根本不能让他们传对不对?”景横波懒懒地道,“我能让你这段话,留在一个盒子里,你只需要留下这个盒子。你和你儿子自然有默契的地方,将来他会知道到哪找那个盒子对不对?”

    “你什么意思?”桑侗不可思议地问,“你是说……留住声音的盒子?”

    “可以这么说。”景横波眯着眼睛,“我很有些神异,你知道的。”她谆谆善诱地道,“再说,留住你声音的盒子,也是给你儿子留一个永远的念想,这和让人传信是不一样的!”

    桑侗脸上神情如水波一般动了动,似乎一瞬间终于心动,景横波暗暗感慨——再穷凶极恶的人,依旧有爱子之心,她脸上刹那间的母性光辉,和天下所有母亲一般,温柔如水。

    但桑侗半晌还是哼了一声,摇摇头,道:“不,这也太神奇了,我不相信,你少玩花招,滚远点!”

    “还记得迎驾大典上我出示的画么?其实那也是我的盒子绝艺,那是一个留住图像的盒子,人在那盒子面前过,可以留下自己一模一样的影像。你也看见那图了,是不是根本不像画的?那就是盒子的功用。来自大洋彼岸,最神奇的,被天神赋予神力的盒子。”

    “耳听为虚眼见为凭,”桑侗似有几分信了,冷笑伸手,“盒子拿来。”

    “你都要杀我,我为什么要给你?”景横波摇头。

    “我搜你身!”

    “你搜出来也不知道怎么用,反而失去最后一次给儿子留下话的机会。”

    桑侗微微犹豫,终于冷冷道:“说吧,你要什么?留你一条命?不可能。你和我桑家仇深似海,我死了全家也要拉你垫背。不会因为想给儿子留段话,就放了你,你死了这心。”

    “我知道我知道……”景横波不耐烦地打断她,“我就一个要求,你撞就撞吧,拉我死就拉我死吧,别逼宫胤自尽好么?”

    “瞧不出你还对国师情深意重,”桑侗冷笑,“你就不想争一线生机?说不定宫胤自杀,我真的放你出马车呢?”

    “你不会的,何必再拖一个人死。”

    “宫胤不死,我儿终究难出城门。”

    “你儿那么聪明,出个城门算什么事儿?”景横波望望车外,“喂,快点决定,迟了来不及了。”

    “你先示范留住声音给我看。”

    景横波手在背后打开了录音笔,开始唱忐忑。

    “啊哦,啊哦诶,啊嘶嘚啊嘶嘚,啊嘶嘚咯嘚咯嘚,啊嘶嘚啊嘶嘚咯吺,啊哦,啊哦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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