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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4部分

女帝本色-第494部分

小说: 女帝本色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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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杀手,却有风飕飕掠过,浑身冻得冰凉,邹征睁开眼,就看见脚底飞快闪过的大殿屋脊,琉璃瓦在月下光泽幽冷,无数护卫大呼小叫的追上来,宫廷次第燃起灯火,灯火和追逐的速度,却及不上这女子的漫然云步。她似乎只是轻轻一迈,长长的裙裾还在众人视野中如雪掠过,人已经出了宫门。

    邹征不知道她打算把自己带去哪里,只得随遇而安,呼呼风声里眼看她出了宫城,过了帝歌,从帝歌最为偏僻,专走尸首和粪车的宣宁门去,一路向西。

    向西,是帝歌背后的无人沼泽……

    掠了大半夜,在他觉得自己将要冻成冰人的前一刻,他看见了那片沼泽,但此刻的沼泽,根本不是往日的荒凉空寂,沼泽之上和沼泽两岸,人影闪动,刀剑连响,人声叱喝,林木在刷拉拉的响动,不时响起各种长声惨呼。

    他怔住——这是战场。

    忽然背后就起了一层冷汗,比刚才被这女子掳住还更恐惧。

    什么时候沼泽可以渡人?什么时候这里会发生一场战斗?这是在帝歌背后,这里离帝歌只有百里路程!这是帝歌四周,唯一一个没有任何防守的地方,因为这无人能渡的沼泽!

    可此刻,这里分明发生一场激烈的战斗!

    他咬紧牙关,才阻止自己的颤抖,不至于被对方发现自己的异常。

    如果不是被拦住,如果这支军队真的渡过了这沼泽,那么只要半天时间,就可以直驰宣宁门下,而宣宁门因为靠近这片沼泽,向来也防守最弱,那么,号称大荒最强,固若金汤,历朝反叛都不曾动摇的帝歌城墙,会在瞬间被破!

    他盯紧了那片争斗之地,隐约看见薄甲的士兵,看见沼泽上滚来滚去的怪异的“人”,看见暗处丛林里,似乎有一些人影在闪动,但那人影的速度和动作,却又根本不似人类……他又悄悄打个寒战。

    “这是景横波的军队,由英白率领。”身后女子毫无情绪的声音,再次让他白了脸,“景横波和裴枢率领大军一路南下,轰轰烈烈,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却没有人知道,她的真正杀手,在这里。”

    “你……”邹征干哑着嗓子,想问,不敢问。

    “如果这支军队顺利渡过沼泽,正好,这时候景横波也已经到达帝歌城下,两面夹击,”她淡淡道,“结局如何,你知道。”

    邹征慢慢深深地呼吸,提醒着自己是宫胤。

    “这就是你要求我退位的条件?”

    “不够么?”许平然转脸,看着月光下的“宫胤”,他脸色的苍白,和她印象中的宫胤一样,她知道他体内没有针,这也和她的猜测一样,当初宫胤下山时,曾经借助拦截人的杀手拔针,有人说他成功了,有人说他没成功,可她询问过属下,宫胤的眉宇或者鬓侧有无淡淡黄点,这是体内有针的反应,针在那位置,难免伤了肾气,久而久之,便会在脸颊某隐约处呈现黄色小点,回报说没有。

    那针就不在,而刚才他一开始的反击,展示的正是般若雪的真力,但显得很弱,这也和她获得的情报相符——宫胤当初下山耗损太过,本身还有血脉之毒,近年来伤毒发作,已是强弩之末。

    所以此刻她心中并无疑问,只有淡淡笃定。

    “够吗?”邹征笑了笑,他渐渐恢复了镇定,感觉到这女子和宫胤间关系复杂,似乎还有所求,干脆壮起胆量拒绝,“一场援助,便要换皇位和天下,你的野心倒是够够的。”

    许平然淡淡笑了,“那么,你的健康,和你全家的自由呢?”

    邹征心中一怔,赶紧垂下眼皮,对于不确定不知道的事情,沉默是最好的应答。

    “你禅位于我,我会保你性命,还你家人,依旧给你国师或者亲王的尊贵地位。你若坚持要这皇位,我就去助景横波。”许平然微笑看着那边的厮杀,“听说你原和景横波颇有情意,如今你背她另娶,又下诏赐死,想必此刻她对你的恨,也超越了当初的情分。你说,她如果胜了,会让你继续做国师吗?”

    邹征心中一凉。

    他不知道景横波会对宫胤怎样,但可以确定,这女子每个字都不是威胁,更确定景横波一旦打进帝歌,绝对不会像这个对宫胤不够熟悉的女子,一时没看出真假,黑水女王会第一时间认出他,并将他挫骨扬灰。

    身侧的女子不说话,雪白的裙裾扬起,似被夜风吹破的玉兰花。

    远处沼泽上的厮杀,溅着红光和血气,邹征抬起头,默默注视这似乎永不会亮起的黑夜。

    良久,他道:“好。”

    ……

    黑夜里,许平然和邹征面对着沼泽厮杀,谈判的那一刻,景横波正在自己营帐里,展开了一封加急的飞鸽传书。

    这书信制式很陌生,来源不明,是士兵在辕门外捡到的,之所以猜是飞鸽传书,是因为信角粘着一点点鸟绒毛。

    没有特色的普通信笺上是没有个性的蝇头小字,送信人摆明不想泄露身份。

    信上内容也很奇怪,景横波有种看《魔戒》的感觉。

    “草人”?“剑人”?“兽种”?

    好端端的一封信,说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干嘛?她并没有遇上这些史前人种。

    她忽然想起英白遇袭的事,来报信的是英白军中士兵,他在一开始就被打发出来报信,对后来发生的事知道得并不详细,却曾说过沼泽上忽然出现怪声怪人。

    难道遇见这些半兽人的是英白?那这封将敌人兵种和武器透露得清清楚楚的情报,就宝贵无伦。

    是谁?

    她的心猛地一抽。好半晌才按捺心神,目光落在最后一行字上。

    “如若遇上异类军队,切记,坚持三日,再下帝歌城墙。”

    ……

    “想要知道,退位来换。”

    宫胤短短一句话,却令雪山两个守门弟子,惊惶地向后退去。

    一阵急促的哨声过后,先是奔来一大群弟子,在山门前横列成阵,警惕地面对着宫胤。

    自然还有其余人,立即奔向后山,请示长老,宗主他们还没有资格想见就见。

    宫胤也不急躁,如一个历练归来的宗主一般,随随便便拄着他的长剑,仰头看天际苍鹰盘旋。

    那鹰一圈圈横飞倒仰,姿态颇有些烦躁,和他的气定神闲正成反比。

    后山一路,都是高高低低的建筑,有瓦屋有草棚,有宫殿有石洞,是各位长老按照自己喜好,设计的居处。

    许平然下山,自然不会带走所有的长老,山上大约还有一小半的内外门弟子,和负责雪山事务的十位长老。

    尖利的哨音在继续,白袍麻衣的长老们走出来,并不全是老者,近年来许平然重用青壮,提拔了不少年轻人。

    听见守门弟子的通报,长老们也震惊愕然——继任宗主桑天洗,多年前就已经下雪山历练,原则上应该是今年宗主出关,召开宗门大会之前将他召回,怎么就忽然回来了?

    宗主失踪的儿子?宗主多年前曾有一子,生下没多久就死了,这是雪山讳莫如深的隐秘,怎么忽然又冒出个宗主儿子?

    要求宗主退位?九重天门开宗立派数百年,从来没听见过这么狂妄的要求。

    当下便有人赶紧先去山谷,通报宗主,宗主夫人临走时曾严令,任何事务不得打扰宗主,但这事太大,竟然涉及雪山三宗最为紧要的事情,谁也不敢怠慢。

    一位执事长老,在绿草湖边的边界线上,对着木屋喊了十遍,木屋寂寂,没有回答。

    没有回答也在众人意料之中——自从宗主闭关,就再没人听过他的声音见过他的人,如果不是众人对宗主武功十分有信心,有人甚至快要怀疑,宗主是不是已经给夫人害死了。

    没有回答,有时候也算一种默认,长老们头碰头商议,决定无论如何,先得把这个一句话说出雪山三要事的“未来宗主”先接进来,再从长计议。

    宫胤被众人客客气气地接进来,他当然戴了面具,那张脸谁也不认识,也没人追究,雪山上的人,也不确定那位未来宗主,到底长什么样子。这么多年只听说过这个人被选为继任宗主,早早就下了山,而雪山之上早期的一批长老,现在已经给夫人换得差不多了。

    接进宫胤,自然不能任他进入山谷草地,长老们的解释是宗主在闭关,等出关自会接见。一边急急修书,命人传递给下了山的宗主夫人。

    此时山谷中的小木屋内,垂挂的帐帘无风自动。

    此时前山山道之上,一条人影风驰电掣,慕容箴正疯一样地奔往后山。

女帝本色 第八十章 大神垂钓,请君上钩

    雪山上唯一一处宝地,就在许平然居住的那片山谷,那里地气温暖,再经过许平然多年改造,如今四季如春。

    更神奇的是,山谷的温暖和外面的寒冷似乎没有一个缓冲地带,碧湖绿草在山谷边缘戛然而止,紧接着就是冰雪遍地,碎琼乱玉,好像冬和春,忽然在这片土地上同时降临。

    雪山这么多年,道路没什么变化,宫胤走得很自然随意,让那些引路的人更加打消了疑虑——这位确实在雪山呆过,不然不能认得雪山看上去一模一样,其实走错便万劫不复的道路。

    宫胤在那片冰雪和春光相邻的地带站了站,看了看山谷里的景色,当年他在雪山的时候,这山谷还很贫瘠,他并没有进去过。

    长老们则有些紧张地盯着他的靴子,生怕他踏前一步,进入谷中,犯了夫人的禁令。

    不过如果他真的踏前,也不过是自寻死路罢了,这山谷边界早被夫人下过禁制,曾有野兽无意中闯入,踏上草地的那一刻便气绝身亡。

    一位长老则试图从他口中得到那个惊人的消息,沉声道:“敢问阁下,你所谓的宗主之子下落,可否告知我等……”

    “这湖水很是清冽,想必有鱼?”宫胤答非所问,目光正从眼前湖面上掠过。

    湖水碧蓝,倒映雪峰晶莹。

    “啊……呃……想必有?”长老跟不上他的思维,愣了一下方答。

    “可否借个钓竿?”宫胤客气而冷淡地道,“宗主爱吃鱼,我想钓条鱼送给他。”

    一众长老的表情更茫然——宗主爱吃鱼吗?

    没人知道,甚至连宗主长什么样子,很多人都忘记了。

    “这个……山谷有禁令,不允许无令踏入……”

    “我不过线。”宫胤在冰雪上划了一条浅浅的线,对面就是山谷碧湖。碧湖之侧,几蓬花木之间,是一座样式普通的小木屋。

    长老们再次跟不上他的思维,先傻了半天,再商议了半天,想来想去这个要求虽然荒谬,却无法拒绝,他在冰雪这边钓鱼,鱼线过界入湖,好像不能算违背禁令?

    有人便找了鱼竿来,雪山之巅倒也有冰湖,湖底有鱼,有时候雪山长老们也会去博个野趣,当然弟子们没这个福分,他们忙着求生还来不及。

    先拿了一根来,宫胤瞧瞧,道:“短,不趁手。”

    众人想着这里距离湖边确实还有点距离,便又换了一根,宫胤还是摇头说短。

    再换,还是摇头。

    好在雪山长老们,近年来被许平然已经磨得没什么脾气,再说留守的自然都是性子稳重妥当的,当真又去找,最后找到一个喜欢在悬崖上往下方深渊垂钓的钓鱼爱好者,这位的钓竿是特制的,千年黑铁,韧而硬,钓线更是长得让人怀疑可以绕雪山一圈。

    这回宫胤终于满意了,接过了鱼竿,在界限之边盘膝坐下,鱼竿轻轻巧巧一甩,哗啦一声钓线入水,竟然真的钓起鱼来。

    一众麻衣如雪的长老们,傻傻在他身边看,都觉得这一幕很是古怪,这个忽然跑来自称宗主说要拿大秘密换雪山宗主之位的家伙更古怪,自己一群人傻站在一边看他钓鱼更更古怪,但众人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到底该怎么对他才合适。

    一人忽然想起什么般,道:“你这鱼钩上还没放饵!”

    “无妨。”宫胤淡淡道,“等会有个大饵。”

    众人想着他是想先钓上一条,以鱼肉再钓鱼?

    钓鱼是件枯燥的活动,看人钓鱼更枯燥,长老们看了一会,发现宫胤真的在认真钓鱼,顿时觉得自己更傻,不得不走到一边,商议到底该怎么做。

    这么礼敬着他似乎不对,但擒下他似乎也不对,把他当未来宗主看待似乎不靠谱,把他当闯入者看待似乎也不妥?

    原以为他要趁钓鱼出幺蛾子,鱼饵上下毒什么的,谁知道他连饵都不放,这搞的什么鬼?

    忽然一人风驰电掣般自山道上奔来,老远就在狂喊:“拦住他!拦住他!他是宫胤!他来对我雪山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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