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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8部分

女帝本色-第678部分

小说: 女帝本色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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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着那布袋,他静静酹一杯酒,然后,下山。

    他从头到尾都在。

    从头到尾,都没有出手去救母亲。

    天意注定,他不做无谓的牺牲。

    然而此刻,听见母亲微微森凉的声音,他忽然觉得寒意从心底渗出,瞬间冻结了血液经脉和体肤,他陷于人生最大的茫然和恐惧之中,短暂忘却了身周诸事。

    只有死亡本身,能让人忘却死亡威胁。

    然后他忽然听见轻微的“嗡”一声,掌下的那个东西被震动了。

    他惊醒,立即撤手,然而终究是迟了。

    天地忽然一凉,现一片朦胧绿光,氤氲如春雨,淅淅沥沥罩了慕容泽一身。

    而景横波则被他掌力的余力激飞出去,半空中无数人来接,有想要趁火打劫的雪山中人,也有裴枢七杀和耶律祁。

    景横波在空中倒飞,隐约听见慕容泽一声惨叫,她唇角笑意一抹。

    她赢了。

    那白光是强光手电,刹那令慕容泽失明,没有见识过强光手电照眼的古人,要如何抗拒这强光和内心的恐慌?

    此时再操纵录音笔,断续放出桑侗遗言,忽然听见死去的人说话,谁能不魂飞魄散?

    她根本没打算和慕容泽你来我往打一场,他瞎了,她甚至将自己送了上去。

    她的胸口,藏着宫胤送她的那块玉盒,女皇玉玺,龙家信物。

    她记得当年帝歌事变,她曾摔过一次那盒子,那一刻绿光大作,周围的人都在其中瞬间死去。

    此刻,当年一手操作帝歌事变的人,笼罩在帝歌那年的那一蓬绿光下。

    这是因果,是循环,是报应,是轮回。

    睁开眼看见分外蓝的天,雪山冲入眼帘,她知道底下就是湖水,可此刻万分疲倦,她只想在温柔的湖水中沉睡,将过往和过往中的宫胤,好好回想。

    “哗啦。”一声,她落入湖中,湖水冰凉,她身子立即开始下沉。

    忽然一只手拖住了她,将她拖到岸边,随即她落入一个怀抱。

    她睁开眼,看见耶律祁微有焦灼的脸。

    只是此刻的耶律祁看起来很有些奇怪,他的脸色很红,眼眸也发红,抱着她的手在微微发抖,似乎在努力将她向外送,却又无法控制自己的动作,以至于连脖颈都炸起青筋。

    她以为他是受了惊吓,正要微笑安慰,耶律祁却猛地放开她,将她扶坐在草地上,匆匆脱下自己的外袍,将她一裹,便立即退开。

    他碰到自己外袍的时候,不知怎的,“哧啦”一声轻响,似乎里头的衣裳被撕裂了一块,耶律祁颤了颤,景横波却没在意。

    景横波牙齿格格打着战,拢紧他的外袍坐在湖边,这才发现已经开始混战,慕容筹怀中抱着生死不知的慕容泽,脸色铁青,雪山长老们和七杀裴枢战成一团。

    耶律祁匆匆走开,她以为他是要去助阵,自然不会阻拦,只是微微有些奇怪,正常时候他会先问问她情况如何的。

    他转身的那一刻,景横波忽然觉得,好像看见他丝质的薄薄亵衣内,似乎有些什么颜色透出来……

    她查看了一下自己的情况,幸亏自己闪得快,慕容泽又失神了,最后的掌力没能完全发出来,她没受什么伤,只是有些气虚。

    那边耶律祁已经加入了混战,景横波有点担心地站起身来,她觉得耶律祁的步子似乎有些不稳。

    “宗主!”她大叫,“公平决战,生死不论。这是早说好的,你们现在算什么?”

    “你那是公平决战吗?”慕容筹脸色铁青,“下作鬼蜮伎俩!”

    “有说不允许用智吗?”景横波嗤笑,“要说不公平,我还不会武功呢,你还不是允许你武功高强的儿子和我决战?谁更不要脸?”

    慕容筹森然道:“既然如此,那就不必说了!”

    景横波看看四周,微微有些奇怪,紫微上人怎么还没出现?

    随即她目光落在耶律祁身上,和他对战的大概是一个雪山长老,趁他一次脚下浮动,忽然手势如鹰,猛然一抓一撕。

    耶律祁闪身避开,动作却慢了一步,“哧啦”一声,衣襟拉开,胸腹间一道血痕。

    慕容筹正厉声道:“……来人,速速将少宗主送到后山……”

    他声音忽然一顿。

    片刻之后,他身影一闪,出现在耶律祁面前。

    他身后,慕容泽滚倒在地上,被天弃扶住。

    看他亲自过来,那个长老更加卖力,出手更猛烈凶狠,耶律祁身形连闪,慕容筹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耶律祁的胸腹,却因为那长老和耶律祁对战激烈,两人转来转去,他始终看不清楚耶律祁身上的情形,不由自主也跟着转了好几圈。

    景横波看得眼珠子都险些瞪了出来——这一幕有点滑稽,有点诡异,慕容筹这是怎么了?

    身边人影一闪,她侧头,看见紫微上人。

    没等她质问老家伙为何不帮手,紫微上人已经摇摇头,道:“这架,马上就要打不起来了。”

    “什么意思?”

    紫微上人没说话,那双比女子还明媚如秋水的眸子,忽然透一抹淡淡哀伤,低低道:“原来是这样……只是,她也不愿意结果是这样的吧……”

    他叹息着,悄然转身,长长的紫袍无声拖曳在草地上,有几只白狐,从草丛里跳出来,遇见这熟悉的袍子和颜色,下意识地停住,瑟瑟等待。

    紫微上人停下,看着脚底白狐,绿草紫花,这些场景似曾相识,或许不久之前,这草地,这花,这狐,都曾被那人抚过。

    那人抚着这些美好的事物时,在想着什么?

    不管在想什么,岁月终究如流水过,恩怨爱嗔是水里的游鱼,滑过生死的边界,不留痕迹。

    他最终没有停留。

    抬起脚,轻轻跨过。

    ……

    那边,跟着转了好几圈的慕容筹,终于耐不住,一声“住手”,抬手粗暴地掀开了那长老。

    耶律祁立即停手退后,微微喘息,不是因为脱力,而是脸红得不正常。

    慕容筹目光盯住了他的胸腹间——几道爪痕之下,红色云纹清晰鲜亮。

    他倒抽一口凉气,霍然抬头,盯住耶律祁。

    耶律祁有些愕然地看着他,觉得他神色过于诡异,又退后一步。

    他退后一步,慕容筹就上前一步,忽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耶律祁一惊,肩膀微微一动,慕容筹急声道:“孩子!”

    这一声声音很大。

    四周大家虽然在打架,但已经注意到这里的诡异情形,都竖着耳朵听,此刻听见这一句,齐齐一呆,不由自主罢手。

    连匆匆赶过来的景横波,都傻在了原地。

    在地上喘息挣扎,满脸满身血迹模糊的慕容泽,浑身一僵。

    此时那长老也终于看见了耶律祁胸腹部的云纹,随着他骇异的目光,众人纷纷看过去,然后,神色各自精彩。

    雪山长老级别以上的人,自然都知道这红色云纹代表着什么,几位老者,当年还曾亲眼看见夫人如何在那尊贵的婴孩身上,亲自刺下这用雪山特殊质料才能绘就的特殊图腾。

    有人在抽气,有人喃喃道:“天啊……”

    有人低低道:“继承人图腾!”

    有人唏嘘,“可惜夫人看不见这一幕了!”

    耶律祁抬头,看一眼众人神情,再低头看看自己的图腾,忽然似乎明白了什么,猛地退后一步。

    “不……不……”他轻声道,原本火红的脸色,霍然转为苍白。

    不,不要。

    不要这么残忍的真相,不要这么嘲讽的命运,不要在一切尘埃落定不可挽回之后,面对人间至惨至悲至无奈。

    景横波站在原地,手脚冰凉,到此时,谁都能看出怎么回事了。

    她心中也是一片混乱一片冰凉,一声“天啊……”喃喃逸出咽喉,却发现声音干哑不能听,喉咙痛得要命。

    怎么会这样?

    怎么能这样?

    所有人都停了手,所有人都呆呆看着耶律祁,耶律祁呆呆看着所有人,不远处,慕容泽忽然发出一声惨厉而不甘的嘶嚎。

    这一声宛如惊破噩梦的巨锤,惊得所有人都一颤,慕容筹上前一步,耶律祁立即退了一步。

    这一步竟然退得踉跄。

    景横波忽然冲上去,一把拉住耶律祁,转身就走,“好了,就这样了,耶律,我们走,走!”

    “好……走,走。”耶律祁立即随她转身,一转身,就听见身后慕容筹轻声道:“孩子……”

    耶律祁浑身一抖。

    轻轻一声,如巨剑劈下,刹那间宇宙裂开,时光倒流,回到蒙国那流血飞雪的一夜。

    回到那夜明月下落霜的屋瓦之上,那个女子在自己面前轻轻倒下。

    她倒下时,也如这男人一般看着他,在后背重重接触屋瓦时,她在呓语,宛如身在梦境,眼神却清醒而苦痛,在他眸中灼烧。

    到此刻他终于听清了那句话是什么。

    “孩子,我是你的……”

    我是你的……

    我是你的……

    我是你的……母亲。

    喉间忽然一甜,一口血涌上,他死命忍住,仰起头,似见天际雪峰,轰然压下。

    自幼知道自己是弃儿,多少年午夜梦回时,也曾幻想过如何与父母重逢,如何见父亲庄肃,母亲慈爱,想过届时自己该如何应对,是冷面相对问个究竟为何要抛下自己,还是不可拖延立即扑入他们怀中,想了无数次没有结果,总是唏嘘着沉入梦境,在梦中对自己一遍遍说,有缘终见,无缘便罢,人生里多少求不得,守住此刻身边人便好。

    到头来,有缘,却是生死缘。

    到头来,什么都遇不上,求不得,守不住。

    到头来相见不识,反目成仇,自己的剑尖,刺入血脉相连那人的心口。

    那夜的剑光,那夜的血,在此刻飞旋重来,绞入肺腑,创口深重,一生难复。

    他忽然失去了力气,任景横波拖着自己行走,忽然一个踉跄,脚下踢到一个罐子。

    他浑浑噩噩地低头,身边景横波“啊”一声,扑过去要挡住那罐子。

    但已经迟了,他已经看清楚了。

    那是许平然的骨灰罐,先前景横波和慕容泽对战时,放在一边,不知何时在混战中,踢入到了场中。

    耶律祁定定地看着那罐子。

    青色的瓷面光泽幽幽,似这命运给他的一个冷眼。

    风穿过胸膛,透体生凉,比剑还凉。

    他腿一软,再也站立不住,猛地扑跪于地,抱住了那个冰冷的罐子。

    他额头死死抵在那罐子上,罐子滑凉,冷意直入心底。那罐子在他掌心和额下辗转辗转,将一地芳草碾碎,将额头碾一抹深红,青瓷上血色殷殷,滴入草丛。

    他在草地上蜷缩成一团,仿若婴儿在母体内的姿势,仿佛这样便能抵受住这命运的伤害,仿佛这样就能将那冰凉巨大的痛苦,在怀中用血肉焐化。

    他至始至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可似连冰湖雪峰都似在战栗呜咽,天地间生出巨大的压抑力量,要将这苦痛和悲愤压入黄泉三丈。

    景横波立在他身后三尺之地,再也无法上前一步,仰面向天,热泪滚滚而下。

    苍天,你既降生命,何故折磨!

    身边,一个雪山长老,忽然上前一步,对慕容筹道:“宗主,今日大典,宜紧急停止,我天门真正继承人既然出现,传承大事应另行商榷……”

    景横波一巴掌就把他打进了旁边冰湖。

    这时候说这些,要耶律祁如何接受!

    耶律祁忽然站起来,抱着沾满泥土青草和血迹的罐子,踉跄冲了出去。

    他速度如风,一眨眼便越过了草地,景横波要追,却被伊柒一把拉住。

    这平时嬉笑自如的男子,此刻也神情严肃,对她轻轻摇头。

    景横波闭上眼,一任风中落热泪两行。

    冰湖里雪山倒影似要将人夹于其中。此刻这天地如此大却又如此狭窄。

    容得下人间万物,容不下一腔热血,容得下山川河流,容不下一怀期待。天意的车轮一轮轮滚滚碾过,那些年华与美满,断裂顷刻,深雪长埋。

    ……

    “少宗主,我们该去哪里?”

    “别叫我少宗主了……没听见少宗主已经换人了吗……”

    “在我心中,你永远是我的少宗主。”

    “呵呵,天弃,名为弃而不弃,这时候,我爹都弃了我,你却不弃。你放心,你的愿望,我一定帮你达成。”

    “多谢少宗主,不过少宗主何必这么匆忙地离开雪山?宗主并没有说什么啊……”

    “还需要说什么吗?那群老家伙最重身份传承,耶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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