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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部分

芃然心动,情定小新娘-第41部分

小说: 芃然心动,情定小新娘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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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偏偏,他觉得,这样的她,才是最美的。

    陈芃儿点点头,边从肩上背的书包里又挑了几本抱在怀里,边随口问:“山下君求的什么心愿?”

    山下重明笑了笑,笑容有些腼腆:“我求的,便是希望芃小姐心愿达成。”

    陈芃儿愣了愣,随即微笑出来:“山下君,总是这么好人。”

    两人说着话,脚步却并不悠闲。陈芃儿来日已两年半有余,一开始在宏文学院入读了半年的预科班,学习日语,后来便顺利升入了东京医科专门学校,主习内科

    学医课业繁重,天天介忙的马不停蹄,但只要一有时间,她总要到这浅草寺来拜拜观音菩萨,乞求远在上海的韩林凉身子康健。

    她和韩林凉一直都有通信,不过每每韩林凉都在信里说自己无碍,只让她好好念书,顾好自己,其他的一概勿需她忧心。而且,从去年伊始,他开始在信里有意无意说些陆安的近况,说他时任云南省高等法院的检察处处长,目前孑然一身,远在昆明独自生活。

    陈芃儿接到信后,读完,把信件重新折好塞回信封,像以前的每次那样整齐码放进匣子里,然后继续认真去翻叫自己一直头大的专业课本。

    初初到日本时,她寄住在韩林凉生意上的好友四岛先生家里,四岛先生一家人都对她非常的友好,可是一连好几个月,她睡的枕头日日都是湿透的

    夜夜的噩梦缠身,半夜里惶然惊醒,永远的惴惴不得喘息。

    梦境里全是他的脸,他看过来的眼,他的指尖,他的唇……以及,他,离去的背影。

    无数个夜晚,一个人独坐到天明。

    再然后,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暮去朝来,露往霜来,她终于能慢慢摸索着走了出来特别是进入医科学校后,繁重的课业如五指山迎头压顶而来,语言和学业忙的令她焦头烂额,有时候教授布置的功课,动辄还要通宵达旦,再没有多余的心思来悲秋伤月,无病呻吟了。

    虽然……第一次在韩林凉的信中看到他的名字时,心脏还是会不由自主的重重一顿!

    云南,高等法院,昆明,……孑然一身……?

    徐小姐呢?当初他们不是都要订婚了么?难道又事出有变?现在他两年的守孝期已过,不出意外,难道不是应该和徐小姐成婚了么?

    而他,一个赫赫的留美法学博士,如此稀罕的人才,为什么又去了偏远的云南……

    “芃小姐?”

    陈芃儿抬头:“嗯?”

    山下重明冲她一笑,他是她医科学校的师兄,也是主攻内科的,两人师承同一个导师。

    “我是问你,是不是要去大江老师那里?”

    陈芃儿点点头,把怀里的书本和本子抱的更紧了一些,大江老师向来以治学严谨著称,她对她布置的功课向来从不敢马虎,手里这个课题,她已经琢磨了快一个多月,现在终于弄出点眉目,正要去找大江老师,请她过目。

    “那我要去实验室,我们就此别过。”

    山下重明的中国话说的很好,就是用词总有些不合时宜的文绉绉,陈芃儿噗嗤一乐:“别过,别过,山下师兄,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下午实验室再后会有期。”

    山下重明抓了抓头发,绕是他再稳重的性子,此刻在这个师妹的笑靥如花面前,也有点小脸红,摸着头发,倒退几步,到底恋恋不舍的走了。

    大江老师的住处十分幽静,陈芃儿被下人迎进去时,脱鞋走在木回廊上,就见小小一方天井,典型的日式庭院,虽是初冬,却依旧的满目葱茏之感。

    洁白的鹅卵石铺就的、灌木竹林掩映中的幽静小路,叠放有致的几尊石组,一角的惊鹿流水潺潺,静静落入下方的石钵,水面树的倒影从容,水满则溢,竹子砰一下敲击的声音,在此时显得特别严谨且有美感。

    所谓一花一世界,一草一天堂,此刻暖阳抚照,茶庭的回廊处,一位身着和服的女子在静静的做着茶道,她的发髻梳的一丝不苟,领间露出的脖颈修长挺拔,举手投足中自然一种雍容从容之感流露,更为这清净幽静的氛围增添了一种抚慰的力量。

    一走进这里,即便再乱的心,都顷刻变得沉静下来。



第二十八章大江
第二十八章大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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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芃儿解下围巾,放下书包,安静跪坐下来,女子朝她点点头。她看容貌已经不年轻了,可是和服包裹下的腰肢依旧纤细苗条,脊背挺直,容貌清秀,自有一股清贵气质,叫人心折。

    老师在做茶道,陈芃儿安静不出声,只恭敬双手捧了女子奉到面前的茶盅,小口抿着。

    那名做茶道的女子,自然便是她在医科学校的老师长泽大江,她已经四十有三,却并没有嫁人,一直独善其身。

    陈芃儿对自己这位老师的履历及其它都如数家珍:长泽大江出身日本没落贵族,17岁时便考入了金泽医学院。

    四年后毕业,获医学学士学位这时家族已为她定下亲事只待成婚,长泽老师则留书一封,包揽了自己的嫁妆,偷偷搭上去往欧洲的轮船……

    其后在德国柏林洪堡大学研究生理学,获德国医学博士学位,期间与一爱尔兰籍的男同学相爱,准备要结婚,却是结婚前,未婚夫不告而别,再不见踪影。

    长泽回到日本后,在东京帝国大学研究生理学,获日本医学博士学位。之前因为她逃婚一事,家族早已声明与她断绝关系,如今她便孤家寡人一个,只倾力致力于自己的医学研究和教导学生。

    当年陈芃儿听到长泽老师这些种种新闻时,不可谓是不震惊的……

    原来,身为女子,还可以活成这样……

    没有家族的支撑,也不需要男人的垂怜,长泽大江活的恣意而坚定,她拥有教授的头衔,拿着不菲的收入,即便是在重男轻女也非常严重的日本,她的地位也是没人敢小觑的。

    别看她现在一身的和服合体,盘着纹丝不乱的发髻,神态安详温婉,一如一位最悠闲的日式贵妇

    可陈芃儿可是眼睁睁瞧见过多次,也是眼前的这位长泽老师,一个一言不合,就能挽挽袖子与男同事辨个昏天地暗的!

    学术上的素养从来不落于人后,反倒德厚流光,令人敬重。陈芃儿就曾多次拿韩林凉的症状向她讨教,每每大江老师总是面色慎重,说未亲眼见到病人,不能妄下论断。但她还是很关切此事,有时还会主动问起林凉现下身体现状,也会自己开些药让陈芃儿寄回去给病人吃吃看,每每都令陈芃儿感激不已。

    不过,大江老师倒是问过她一次:“那位生病的人,是芃儿很亲近之人罢?”

    “是,”陈芃儿重重点点头,心下琢磨,觉得如何形容才恰当,最后冲口而出的竟是,“就像……父亲一样。”

    “啊……”大江老师若有所思,最后点点头,只说了一句,“如果能有机会,芃儿你还是回去多看看的他的好。”

    一句话扰的陈芃儿一连三天都坐卧难安,再想追问大江老师为何会这样说,又觉莽撞,直到韩林凉的信如期而到,说她寄回来的药他用了后觉得十分管用,浑身都松快了不少,连饭量都长了不少。

    她那颗油锅里煎的正旺的心,才终于安生了片刻。

    两个人喝完茶,长泽大江细细把陈芃儿交上来的课业拿去看了,几下勾勾画画,圈出了还需要重新来过的部分,也圈出了值得表扬的部分,寥寥数语评点,有不足也有长进。陈芃儿不算是一个天赋秉异的学生,但是却是一个聪明也知道用功的学生,长泽对这样的学生向来还是欣赏的,她扔下笔,慵懒的靠着茶桌,看正规矩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位来自中国的女学生。

    眼前的这个鲜然还十分年轻的女孩子,也不过还不到二十岁的年纪,容貌秀美至极,气度温婉,却是更有满满的倔强感。

    这些年来日本留学的中国留学生不少,一是日本的生活费比较便宜,物价比起中国的大城市,有的能便宜一半;二是日本目前国内正是明治时期,国民过的比较安稳,工业和军工业都较中国有长足发展,所以中国的留学生蜂拥而至

    不过,大部分留学生就是整天瞎混,啥也没学着,反倒是这个女学生,模样娇滴滴的,一看也是家境富裕出身,没吃过什么苦,却是个真的肯扑下身子学东西的……

    长泽大江身为她这个时代这个国家一个令人惊叹的女性,对这样的女孩子,总也是有点戚戚然。

    “你知道吗?芃儿,你有些像我年轻的时候。”长泽老师笑眯眯的,声音中不无夸赞。

    “真的?”陈芃儿怔忪了了一下,仿佛有些不敢置信,放下茶盅,小心翼翼的追问,“哪里……像?”

    “嗯……”长泽老师仔细想了想,“我觉得性子还蛮像的。”

    陈芃儿一时没出声,稍后,便有些兴奋的都红了脸:“听老师这么说,我实在是太高兴了!长泽老师,您知道吗,您一直是我的目标!”

    她脸蛋红扑扑的,眼冒红光:“不敢奢望能达到老师的高度,但是老师您身为一名女性,在眼下这个社会,如此独当一面,自食其力,不同流俗,更不用对任何男人假以辞色!实在是让同样也身为女人的我,满心向往!”

    长泽老师放声大笑起来:“干嘛要学我,芃儿还如此年轻,长的又美,为何已生出如此感慨,倒叫人好奇了。”

    陈芃儿一噤,低下头去。

    长泽老师何等人物,只便笑笑,并不继续话题,把功课还与她,只待她伸手来接时,只对她说了一句:“芃儿,不要为此生生为女人,而觉得不幸。也不要因一时的挫折,便抹煞了这天底下所有的男人。老师这样的年纪,心中对爱情还怀抱期许呢,何况你这样豆蔻的华年呢。”

    陈芃儿一路走回去,脑中都在慢慢咀嚼这句话……

    是啊,多少次一个人独坐到天明的那些心灰意冷,

    那些刻意被遗忘刻意不再被记起的一点一滴,

    她努力在让自己忘记的那个人,那个身影,

    那些所有的温柔焉或梦魇……

    到底还是自己太年轻么?所以才会如此的耿耿于怀,根本和长泽老师的那种真正的潇洒,谬之千里……

    陈芃儿回到住处,门房递给她一封信:“陈小姐,有您的信。”

    陈芃儿接过来,心下还奇怪,心想林凉哥的信前天才收到一封,自己还没来的及写回信,怎么这么快又来一封?

    她翻过信封,信封上面的字迹也有些陌生……

    她当下就站在门口拆了开来,抖开信纸,信上字不多,却令她一时惨白了面色!呼呼便向房中跑去。

    信是上海广昌两家纺织厂的经理范西屏写来的:先生病重,今日血吐了一地,余深感不安,特偷偷写信给小姐,望小姐早日归来。



第二十九章沉疴
第二十九章沉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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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陈芃儿时隔两年半后第一次见到韩林凉。

    他瘦了好多,脸色蜡黄得像一张黄麻纸,颧骨高高的凸起,闭着眼睛一声不吭,双手紧紧抓住身下的白床单,随着胸口的剧烈起伏,手背青筋暴起,额前汗如雨下。

    范西屏轻声:“先生经常会胸闷和气急,但最难受的还是胸痛,一旦痛起来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他不会叫,只自己挨着。实在挨不住了,才会讨点止疼药吃……

    “那天吐血吐了满满一盆子……看着,实在是吓人!我这才不得不私自做主,给小姐偷偷写了信……”

    陈芃儿摸了一把脸上不知不觉恣意纵横的泪,使劲吸过一口气,问:“先生病成这样,还有谁知道吗?”

    范西屏摇摇头:“先生谁都不让说,特别是小姐您和在昆明的陆先生……”

    又道:“天津宁河老家的那帮族人,这阵子好像是听到了什么风声,一个劲的前来打探……之前他们天天嚷着让先生过继个侄子当儿子,被先生以老夫人不允给拒了,现在他们知道先生身子不好,过继之事倒不提了,就是一个劲的想来打听先生的病情……”

    是啊,韩林凉无妻无子,只有一个七十多岁的老母,如果他骤然倒了,哪儿这么偌大的一个广昌,眨眼就会被那些虎视眈眈的韩氏族人给瓜分的一点渣都不剩……

    陈芃儿走去病床前,望着他

    他骗了她。

    他说,他身子无碍,不好,却也没坏,反正都是慢慢将养着,就当是提前颐养天年了;

    他还说,她寄回来的那些药特别管用,他觉得身子都好了一半,连饭量都增了一半……

    他骗了她。

    真可恶……

    他躺在那里,脸上没有一点血色,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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