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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部分

为祸-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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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傻眼看看他这认清是自己的地盘后便要大权在握的样子,掂量了会儿居然觉得也有道理。神色复杂中,脚步下意识地就往后退了。

    嬴焕满意地倾身上前一脚横踢而过,顷刻间“咔嚓”一声,门板断裂倒地!

    屋内的光火却突然熄了,更没有半个人影。

    阿追屏息迈过门槛去:“都是排的上号的巫师,阁下干什么装神弄鬼的?”

    下一瞬却见嬴焕摸了个火折子出来划亮,大步流星地走到刚熄灭的红烛前,将灯重新点亮了。

    阿追愕然:“你身上随时带着这些东西?”

    “这不是我的梦里吗?”他风轻云淡的,还是这句话,“我认为有,就有了。”

    她好悬没就地给他跪下!

    按说她对邪术知道得都不多,他更是一点都不懂。可他偏就凭她那一句警告开始“学以致用”了,阿追一时都不知该给他点什么反应才好。

    常人是决计做不到这一点的,甚至连她自己也做不到。上次见那邪巫时,她最初也怕会有险,拼力想在幻境里给自己想象个刀枪剑戟之类的东西握在手里防身,无奈总是不够自信,手里的刀柄时有时无,她试了试,便放弃了。

    是以阿追对着嬴焕这副满不在乎的神色暗自佩服了好一会儿,才又静心看周围。明处仍是看不到有人在的迹象,显是对方有心要藏。

    阿追便只得自己找。这屋子很大,满室都静悄悄的,静得有点空洞。她提心吊胆地看了柜子里、屏风后等各处可以藏人的地方,一无所获。正懊恼这邪巫到底是怎样奇怪的性子,居然有心情和她捉迷藏的时候,忽闻嬴焕道:“阿追?你听……”

    “什么?”她一怔,从屏风后探出头来。

    “琴声。”嬴焕眉头皱起,静听了一会儿遥遥传来的曲调,“《十面埋伏》。”

    她愣愣,气都不敢喘地安心静听,但什么都没听到。

    只有他能听到?

    阿追皱眉疑惑起来。按理说,这虽是他的梦,但她也在他的梦里,他们见到的、听到的便应该都一样。

    她悬着心走向他,满心不明。

    嬴焕则静听着耳边乐声,听着乐声一点点地变得更分明。灵巧处如细雨急落在铜镜上,恢弘处如万马千军奔腾而过。

    他微微抬头,触到了她疑惑的目光,他正要问“你听不到?”,她的面容却变得模糊起来。

    随即周遭其他也变得混沌,嬴焕有些木然地看着眼前的人影模糊又清晰,清晰后却已成了另一张脸。

    一个四十余岁的男子正弹着琵琶,手上劲力很足,看也不看他。

    “什么人!”嬴焕一喝,但见那男子手上猛停,嘴角笑意一凛,转而琵琶已变作利刃,向他直刺而来!

    嬴焕侧身急躲,阿追直一声惊呼!

    她愕然看着眼前的打斗,头一回看见幻境里莫名其妙地多跳出个人!

    这人打哪儿来的?!

    她未及想清,腰上陡被一环,顺着那力道疾退几步,再驻足定睛时,已被嬴焕挡在了身后。

    嬴焕侧首低问:“这哪出?!”

    “我不知……”阿追惊色尚在,看清对方的面容时呼吸滞住,“是你……”

    “国巫。”甘凡提着剑,笑容显得有些狰狞诡异,“许久不见,您很惊讶?”

    一时间,她脑中只剩一片嗡鸣。刹那间眼前人影一闪,二人皆未看清甘凡是怎么到眼前的,便见他挥剑刺下!

    阿追惊呼出声,心下只得寄希望于嬴焕反应得过来。他也确是反应够快,凝神一想便从腰间拔了佩剑。

    “铛——”地一声两剑相撞,阿追惊吸着冷气,眼看着嬴焕手中锋刃折断,一截银白明晃晃地落在地上。

    甘凡避开嬴焕又一剑刺下,阿追胸口剧痛席卷,不太真切,又十分清晰。

    她大喘着气看着近在眼前的人。

    “小国巫,你以为这是他的幻境?”甘凡的笑声阴恻恻,听得她毛骨悚然,“不,只有一半是他的。”

    阿追的呼吸已经变得不稳,眼中恐惧加剧。

    “另一半是我的。”甘凡森森地续言道。

    作者有话要说:  ——前情提要

    甘凡是弦国的另一个比较腻害的巫师

    早年间接害得阿追的父母惨死的那个

 60|互助

    军营主帐中,嬴焕蓦然醒来,闻得外面的混乱,不及多思便闯了出去。

    离主帐不远的那块空地上乱成一片,苏鸾扶着阿追一声声喊着,脸色已吓得煞白。阿追栽在她怀里无甚反应,只一再地往里吸气,但好像吸不进去也呼不出来。

    “阿追!”嬴焕夺上一步扶住她,周遭乱着的众人又连忙下拜见礼。他顾不上多理,将她打横一抱,大步流星地回到主帐去。

    旁人不知方才出了什么事,他却是清楚的——他在幻境里眼见阿追中了一剑。

    嬴焕将阿追放在榻上,她仍是再不住地往里吸气,好似当真伤了心肺喘不上来一样。他心下焦灼,一时连叫医官都想不起来,目光在她胸口处定住,手往前探了探却又缩回来。

    短暂地矛盾后,嬴焕决定闭眼!

    他提心吊胆地把手伸过去,在她胸口按了按,只敢碰最当中那一小块地方,不敢往左或往右偏半分,饶是这样仍是禁不住双颊一阵热过一阵。

    好生按了按后,嬴焕挣了眼。他没摸到真有伤口,收回手来看了看也未见血迹。

    他这才稍稍松了口气,转而终于想起医官来,转身欲叫医官来搭搭脉,话未出口,胳膊忽被一攥!

    “唔……”阿追猛然惊醒,一声咳嗽倏然出喉,咳出一大口血来!

    “阿追?!”嬴焕忙又转回身,她死死捂着胸口喘气仍很艰难,他不及多想便将她紧搂住,话几是下意识里出来的,“莫怕莫怕!现下醒过来了、醒过来了!你中那一剑是假的,方才都是假的!”

    阿追犹急喘着,看清眼前才知已从幻境中出来,余惊未了,蓦地哭了出来。

    “……阿追。”嬴焕见她呼吸松下来,随之松缓出一笑。

    阿追还有些回不过神。方才那一出,实则也凶险得很,她一味地提醒自己那是幻象,剑刺下来时仍下意识里觉得自己受了伤。他大概也是如此,又都是在他的幻象中,这相叠的想象着实让她受了内伤。

    是以从幻境中醒来前,她几乎是迫着自己往反面想,想象胸口的重伤并没有流出血、想象那伤一点也不严重,这才多多少少地缓过来些。

    她便再顾不上甘凡,心念强定,总算逼着自己醒过来。

    阿追兀自又缓缓,忽地神思一清,意识到自己被他圈在怀里。挣出来一瞪他,她便翻了个身躲到内侧去。

    不过这军营里的床榻本就没有王宫里的那么大,即便她躲到了最里,他还是一伸手就能碰到她。

    嬴焕迟疑着在她肩头点了点:“阿追?”

    阿追一拽被子冷言冷语:“殿下请叫官称。”

    “……”他哑了一下,这回却没按她的要求改口,又叫了一声“阿追”,续问,“可需叫医官来看看?或者……想不想吃些什么?”

    言罢等了等,没有听到答复;再等一等,她的呼吸又平稳了一层,好像已经睡了。

    嬴焕有那么一瞬莫名的窘迫,自顾自地咳了一声,便信步向外走去。

    到了外帐,他吩咐候着的侍从:“彻夜都需有人守着,有任何事,立刻来禀本王。”

    侍从应“诺”的声音传进内帐,阿追慢慢地睁开眼,又小心翼翼地回头瞧了瞧……嗯?走了?

    她黛眉一挑,旋即大大咧咧地换了个四仰八叉的睡姿——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想的,似乎是没由来的在赌气,觉得这样“霸占”了他的地盘是件十分值得得意的事。

    。

    快马踏入山间那鲜有外人造访的小村庄时,已是天色全黑。原以为村中百姓必定已都入睡的雁逸踏入村口大门,却陡然一震。

    周围各处已被他手下的人马围住,随来的兵士三五步一个,立在夜色里一动不动的,就像石像。

    但在他眼前几尺外的地方,三个身着粗布的人背对着他静坐在地,眼前都摆着案席。同样在夜色里一动不动的,但却不像石像,而是透着些许明显的诡异,让他无端地后脊发了凉。

    雁逸稍吁了口气,向前走了两步。他看清衣料略讲究的那个似是位年老的妇人,便道:“这位夫人,在下……”

    “老身恭候多时,却没想到会是堂堂上将军亲自带人前来。”

    言中说“没想到”,实则又把他的身份点得一清二楚。雁逸浅怔,心下诡异的感觉愈烈,暂且摒了息不再妄言。

    那老妇支着木杖,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待她转过身,雁逸看到她苍老的面色之下,目光如炬。

    她一步步地踱过来,木杖一下下敲着地面,山谷间回荡出空寂的声音。直至走到很近了,她才停下,微眯着眼打量着雁逸:“你是为国巫来的。”

    雁逸平静地一摇头:“主上遭了邪术……”

    “不不不,你是为国巫来的。”老妇人的木杖急促地击了击地面,说得很笃定,“你忠于戚王,但你欣赏、你倾慕国巫,啧啧,可是你的妹妹与她有些旧怨,你便又觉自己也该对她存怨,假作不知自己的心思。”

    雁逸双眸骤然一颤,睇一睇她,又定气道:“并没有,你不要胡说。”

    “哦,是吗?”老妇笑起来,绕着他踱步子,“那你在旁人怀疑她对戚王施邪术时,出言为她说话;出征的时候,留人注意她的安危?”

    “我只是觉得她不该平白丧命而已。”雁逸理所当然道。

    老妇在他背后朗声一笑,声音又压下去:“那你给弦公的信呢?你察觉戚王给她下药之后,立刻就往戚国送了信,弦公这才知道她身在戚国——你看不得她受欺负。那欺负她的人是你所效忠的人,你还是想帮她跳出去。”

    他一直以为除他之外再无第二人知道这些!

    雁逸倒抽了口凉气,冷汗涔涔而下,他转身愕然盯向那老妇,等着她的下文,想知道她意欲如何。

    那老妇只是笑意殷殷的,如同在看一个孩童一样笑意殷殷的:“多有趣?你为她,不知不觉地做了不少背叛戚王的事情。”

    他窒息地看着她。

    “命运弄人,上将军。”老妇目光幽幽的带着玩味,“为了感谢您来接我们出去,我才这样提醒您——戚王中邪术这件事,最深处的真相,您还是不知道的好。这事啊……”

    她摇着头走回那案前,木杖拎到案头拨弄着,将案上的占卜石尽数拨乱了,听上去像在自言自语:“她的占卜是代月主传意,敢对此动手脚的人,一个个都是嫌命长。”

    。

    几日歇下来,阿追一直在感慨自己这回内伤真不轻。

    ——虽则并不见什么明显的伤痛,但一直浑身酸软无力、体力不支得厉害。这几日她都是醒来两三刻便就又能犯困,一困就困到哈欠连天。

    这种时候看到嬴焕也在继续被邪术搅扰,她就总不厚道地觉得十分欣慰!

    于是主帐里不止一次呈现了“主上在吐黑血,国巫在边打哈欠边笑”的奇妙场景。起初还众人都为戚王提心吊胆,后来直被她带得连紧张都紧张不起来了。

    然则阿追其实并非真以此为乐,个中惊险她还是心里有数的——只不过,雁逸不带乌村的人回来,她对此也束手无策。如此这般,与其把忧心忡忡写在脸上,倒还不如多笑一笑。

    这思量她自然没同嬴焕说过,嬴焕也不曾因为她的笑就生气,顶多看着擦完黑血的帕子啧啧嘴:“你再笑——再笑就抹你一脸。”

    他说着一个眼风扫过去,阿追赶紧给面子地把笑音止住了。但眉眼仍是弯弯的,侧躺在榻抱着被子盯着他看,直看得他反倒不自在。

    他便将帕子扔给了侍从,举步踱到榻边:“看什么看,你不困了?不困就有劳先说说正事——那邪巫怎么回事?你们是旧相识?”

    “别说得这么文雅,我们这叫死敌。”阿追恹恹地说得直白,又打了个哈欠,拍拍榻边意思是允许他坐。

    嬴焕落了座,她三言两语说了从前的纠葛,而后又说:“我也不知道他打哪儿学的邪术,还学得这么厉害。唉……也不知乌村那帮人能治住他不能。”

    她边说边翻了个身,翻成了趴着。小腿翘起来互相碰来碰去,碰得一响一响。

    嬴焕兀自静神想了想,回头刚要再问一句,就看到了她这副随意的模样。

    又见她一双笑眼还停在他脸上,微一滞,忘了问正事:“……你总看我干什么?”

    “你好看啊。”阿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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