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中华-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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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痛快。”
刘通笑道：“有谷兄莫急，狗肉呆会就来。”有谷是田耕雷的表字，朋友们私下相处以兄弟相称，不论官职。话刚说完，一阵狗肉香味飘了进来。刘通来时已带了个厨子，厨子正在厨房忙着。
老田用鼻子嗅嗅，闭着眼睛揣摩，就像酒虫闻到琼浆，细细品味，忽地睁开眼，问道：“这香味很特别，好像有兰花香，又好像有菊花香，有酒香又有茴香，怎么回事？”他正说着，店小二已端了狗肉进来，香味向着四面八方逸去。
大家闻到香味，皆欲食之而后快。刘通说道：“吃狗肉有个**，一个狗掌一碗酒，一个狗肝二碗酒，狗尾巴半碗酒，长者优先。”
老田当仁不让：“我最大，我优先，肝和掌二个都要！”
众：“不行，只能要一个。”“二个都要，至少十碗酒。”
老田讨价还价：“五碗。”
众：“不行。”
老田：“六碗，已经是二倍了，不能再多。”大伙作出了让步。
刘通叫小二取陈醋上来，将狗肉蘸醋而食，别有一番风味。田耕雷一边吃，一边看着刘通，刘通知道他想问什么，假装不懂。
酒肉将尽，老田这才逮着空，问道：“这狗肉中既没有兰花，也没有菊花，更没有茴香，这香味从何而来？”
刘通：“你真想知道？”
田耕雷：“啊。”
刘通：“你再喝一碗酒，如何？”
田耕雷：“大伙都听，怎么就我一人喝？”
众：“我们可以不听。”
田耕雷：“大家都吃过，有酒一起喝。”
众：“那就陪你喝一碗。”老田还算满意。第二轮酒会开始，众人谈天说地。
刘通：“狗肉分为二种，一是大狗，一是小狗。大狗温热，小狗味足。煮狗肉以冷水下锅，配上晒干的碧叶、辣薯草、香腾根，将老姜拍扁，一起用旺火烹之，等狗肉三成熟，再用小火细焖，锅中只剩一碗水的时候，用陈年老酒浇上去，再烹煮一阵，这就成了。如果要肥而不腻、口味最佳的狗肉，以六到十斤的小狗最好。”
田耕雷：“煮狗肉竟有这般讲究。”
戴智：“这才叫慢工出细活。”
马大刚：“难怪都说闻到狗肉香，神仙也跳墙。”
田耕雷：“下回我请客，中明来教我煮法。”众人一致赞同。
方铁山：“这回的冬至过得不虚呵。”
康包问道：“冬至以后越来越冷，夏至以后越来越热，为什么还说冬至一阳生，夏至一阴生？”马大刚也很疑惑。
刘通：“田先生是行家，请他解说。”
田耕雷：“咱们住在北方，冬至日太阳到最南端，开始北移，热气逐渐增加，就叫冬至一阳生。又因这时寒气还重，极北的寒流仍在南侵，所以越来越冷。但太阳北回，已成定局，寒流最终要退去。反过来道理是一样的，夏至日太阳到最北端，开始南移，热气逐渐减少，因此夏至一阴生。因为这时热气还重，我们获得的热气仍然多于减少的热气，所以越来越热。但太阳南去，寒暑更替，天气终归要变冷的。”
康包、马大刚等人有些明白，却也不想多花脑筋了。
每隔一段时日，朋友们聚会一次，彼此联络一下感情，交流一些信息，倒很惬意。曹婆婆包子铺从刘府厨子那里学到了狗肉的煮法，扩大了经营项目。后来刘通为了开源节流，筹集经费，也从饮食行业考虑，挖掘了厨艺，展示了后世烹饪，对缓解财政紧张起到了一些作用。
每至年节，刘通作为臣子、女婿，总是要到宫中尽个礼数，有时俩口子去，有时三口子去。冬至一过，年关很快就到。春节是三人一起去的，给徽宗和太后拜年后，再到李府拜年。正月初三，是女方接新嫁娘、新女婿的日子，刘通三人一天走二个地方，仗人那里都没有让他们多喝酒，倒很体谅姑爷和姑奶奶。
十五以前的天气或潮或雪，夷山诗会迟迟未开。正月十五，元宵节夜晚，汴京城灯会。只见满街灯火，鱼龙处处，人流如稠。刘通与茹碧等人去观灯赏景，猜了一些灯谜。是夜天空清朗，看来明后天都是晴天。二女婚后容颜美艳，在灯火映照下，更加红晕可爱。刘通看得有些痴迷，二女转头笑他：“又发什么呆呢，不好好看灯，我们脸上长花了？”
刘通：“我想到一首诗，正是今晚的写照。”
二女：“又有什么诗了，说来听听。”
刘通：“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这是南宋辛弃疾的《青玉案元夕》，是辛氏少有的温馨之作。方铁山等人出声叫好。茹碧二人笑道：“也不知他看到谁了，这么心动。”
正月十七，又是一个晴天，夷山诗会姗姗而来。因由去年的一段韵事，又听说今年刘通三人联袂而往，众人都想一睹二女的风华，又想再看看刘通会有什么新作，夷山之上更加热闹。
八十 初到济南
当地官员陆续到来，徐盛逐一引见。刘通估摸了一下时间，快的大约一刻钟，慢的一个时辰以后才来。
人员到齐后，刘通说道：“奉皇上旨意，我来京东任职，今天先跟大家见个面，熟悉一下，以后咱们就一起共事了。明天辰时中刻，大家到节度使署衙，商讨和布置相关事宜。”
刘通说话简明扼要，行事如风，一般是长话短说，说完就干，不像某些冒号爱摆谱，大会小会不断，作起报告哼哼唧唧，没完没了。说的人口沫横飞，听的人昏昏欲睡，纯属浪费生命。
刘通以弱冠出任高官，其声名富有传奇色彩，京东人众听说他要来，早想一睹庐山真面目。原以为刘大人必携雷霆之势而来，没想到轻装简行，倏忽而至，如神龙之见首不见尾。这位驸马爷手握军政大权，是皇上的心腹，行事一向怪诞不经，还是小心伺候为上。
刘通与众人会面之后，只留下部分人士座谈，让其他人先回去。安抚使杨致远走的是贵妃路线，与朝中各方的关系都还不错。他在汴京有不少内线，最早得知刘通要来京东任职，打定主意要隆重欢迎，准备出城十里接驾，每日派了人马等候，结果筹谋落空，对此大为懊恼。
事已至此，杨致远试图弥补过失，对刘通大套近乎，极尽巴结之能事。他的话语既热切，又煞有介事：“刘大人来得如此神速，真如神兵天降。卑职本来备好一应事项，想早些迎接大人光临，没想到刘大人体恤下情，让我们得以偷闲。”
众人大起同感，转运使秦钟弈说道：“我等深感惭愧，需当好好给刘大人接风洗尘，将功补过。”
济南经略洪铭山：“晚上让卑职做东，大伙一起到东观楼去吧。”东观楼介于黄河故道和小清河之间，临河观景，那里的饮食取自趵突泉的泉水烹煮，是个高档去处。
刘通：“大家的盛情，刘通心领。今晚还是让徐知府做东道，席设府衙，大伙可以多些交流的机会，徐大人有没有意见啊？”
徐盛：“欢迎欢迎，下官十分荣幸。徐某忝任地方，这第一个东道实在应当由我来作。”
晚宴开始，大部分是平常菜肴，只二个菜较为精美，大伙稍感奇怪。其实饭前刘通已经吩咐徐盛，酒菜当以清淡简易为善，不必铺张。为此，徐盛很感激，把刘通引为知心人。
刘通说道：“而今军费紧张，民间粮饷难筹，我等一饮一啄无不关乎治下民生，一箪食，一壶浆，都来之不易。”众人闻之惕然。
杨致远见机甚快：“天子那边来的人就是不一样，我等需当心怀黎庶，不敢或忘。”
洪铭山：“刘大人教诲，我等谨记在心，当学刘大人为国效力，为民着想。”
秦钟弈：“应当如此。”众人一个声音，也不知几个真几个假。这也用不着深究，表里如一，那是最好，倘若做的人多了，倒是好事。话说回来，如果花自己的钱，怎么花都是自由的，无需旁人干涉。
山东盛产水果、高粱，高粱酒、果子酒闻名天下，席间以高粱酒为主，兼尝一些果子酒。酒并不名贵，但酒席气氛不错，众人喝得尽兴。
宴席过后，刘通与王波、陈疏商谈，问起山东观感以及今后的施政设想。刘通来前曾向徽宗请示，要求带二个人同行，以协理事务。徽宗说，人你自己挑，以后要拟什么职务，尽管报上来。
王波说道：“今日所见几位大人，朝中皆有来路。徐知府勤政公允，民意甚佳。安抚使杨大人为人机灵，左右逢源。经略洪大人寡义失德，御下严苛，军中多有微辞。转运使秦大人贪财好酒，常有擅自加收、截留税赋之举。通判董瀑霏没有恶声，但才干平庸。小子斗胆妄言，不当之处，请大人指正。”
刘通：“你说的在理。咱们知道了各人的长处短处，才好因才委用，实在扶不起的，只好请他回去。陈疏，你说说看，京东之事该如何谋划？”
陈疏：“大人来京东高就，是为北伐大业。有二件大事最关键，一、筹措军资，二、输送兵源，办成这二件事，皇上那里就好复命。兵员按人丁征召，此事比较容易办到，致于战力另当别论。难关在粮饷的征收，东路山地贫瘠，虽有大海之利，所获也是极为有限；西路较为繁华，但此前朝廷有花石纲、蔡相有实府库等措置，民间财力已被挖掘，也不易征缴。”
刘通：“当取何策？”
陈疏：“按说大宋经营一百多年，国计民生尚可，应当不致于国库空虚，为何今日反而不如从前，这钱流到哪儿去呢？自然是到了富户和一些豪强的手中，咱们的文章就要从这些人的身上去做了。”
刘通：“说得好。”
陈疏：“而今要扩大兵源，那些殷实人家不愿送子弟入兵营的，允许他以银两相抵，数目不可太少；不来当兵也要他们参加操练，不来参训照样允许他们出钱抵数，这又多了一项来源。对那些豪强恶霸、鱼肉乡里的贪官奸党，查明罪状，没其资财入库，此乃一笔相当不菲的数字，定能大有斩获。”
刘通：“这些办法可用，只能解一时之急，非长久之计。查没恶霸奸官的家财，宜缓不宜急，面宜小而不宜广。”徽宗知道刘通年轻气盛，曾经嘱咐，行事不宜太过，当留有余地，谨慎稳妥为上。
刘通：“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陈疏：“有是有，未必可行。”
刘通：“你尽管说。”
陈疏：“效法刘玄德借粮，许他们用于折抵以后的税赋，这有赖朝廷、官府的信义，恐怕百姓不太信任。”
刘通：“还有哪些需要注意？”
王波：“齐鲁之民，素以勇悍著称，征兵筹粮，需防激起民乱。我观齐民似有骚动之象，此事需当防患未然。”
刘通哈哈笑：“正好让你们去打打交道，人家有晁天王、智多星，咱们有鬼见愁、陈大密，看看谁是英雄好汉。”
陈、王：“谁是晁天王、智多星？”
刘通：“到时带你们去见见。”接着又问：“还有没有需要注意的？”
二人没有再提别的，一路上已经谈的不少，以他们当今时代所能获得的学识来说，是相当有见地的了。
注：今日得空，早发一章。转运使主要负责一路或数路的粮税；安抚使一般为较高的地方行政长官；经略是地方军事长官，职务大概与都总管平齐。宋的官制繁琐而混乱，这里的说明也未必准确。
七七 又见夷山
春回大地，万物复苏，春天的脚步悄然来临，夷山上游人聚集。大家一路走来，甚感舒畅，刘通有些兴致，念了首诗：
陌上柔桑破嫩芽，东邻蚕种已生些。平冈细草鸣黄犊，斜日寒林点暮鸦。山远近，路横斜，青旗沽酒有人家。城中桃李愁风雨，春在溪头荠菜花。
这是辛弃疾所作《鹧鸪天》，词中春意盎然，充满生活气息。
夷山诗会其实不算诗会，游客们来这里图的是开心，有没有诗词并不介意，诗词的好坏更不会在意。文士们谈谈一年来有什么新作，游人们看看桃花梅花，看看春天的景色。
朱敦儒、吕本中等人见到刘通，朱敦儒说道：“中明兄元宵好词，今日又有佳作，让人惊喜不断。”
刘通：“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幸会，幸会。”时至今日，刘少听的赞扬多了，居然也能厚起脸皮。
吕本中：“刘兄说得好，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陈与义：“观这二句，似乎还有下文，刘兄能否一并道出？”
刘通取来纸笔，将南宋陆游的《文章》诗写了出来：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粹然无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