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妃歌-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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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做的糕点，叫做桃花糕。”空鱼的声音闷闷的，好似不太开心。
听闻是空鱼自己做的，李隆基愣了一愣，旋即嘴角溢出一抹笑意，用手轻轻捻起一块放进口中。
眉毛不易察觉的抖动了一下，李隆基似在回味般点了点头：“很好吃，爱妃手艺很是不错。”
要是往日听见这般夸赞，空鱼肯定笑的和孩子一般，可今日见到那充满哀怨的诗词，她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手按在食盒上，阻止了李隆基准备吃下一块的举动，抬起头看向他深邃的眼眸：“写这首诗的人是谁？”
李隆基收回手：“不过是后宫的妃子罢了，你不必介怀。”
这后宫中多的是以泪洗面的女子，这些女子很多都是选秀进来或者朝中大臣推荐的，为了所谓的传宗接代，巩固大唐江山，身为皇帝他无法拒绝，但却甚少宠幸她们，有的妃子他甚至只给了个名号，连面都未曾见过。
这样日日盼着皇上前来的妃子，又岂是少数？
空鱼瘪了瘪嘴，走到李隆基面前，头靠在他的肩上：“皇上，你会不会觉得阿鱼太自私了？将你捆绑在我的身边，哪里都不让你去。”
李隆基未曾想过空鱼竟会说出这番话来，不自觉的一怔，竟未接上话来。
见李隆基不说话，空鱼环抱住他腰间的手一紧，心里产生过前所未有的恐惧来，那种不安的感觉让她不由自主的浑身发冷。
咬了咬唇，空鱼抬起头直视着李隆基的眼睛：“我不管了，不管其他人怎么想我，我都不会离开你，我要抓着你一直一直都不会松开！”
是她的，她绝对不要放手。
经历过一次痛苦的离别，她更加珍惜现在所拥有的幸福，不会第二次被人夺走。
这样坚定的话，让李隆基心头一暖。在这个位置上太久，他都忘了动心是什么样的感觉，可这样的空鱼，第一次让他产生了想好好去守护的想法。
看来，这信笺的事情，必须要去尽快解决了。
虽说关于那诗词，李隆基什么话都没说，但空鱼总觉得心神不宁，接连好几日一大早便醒了，想着也睡不着，便决意出门走走。
谁料刚披上外衣，就听见有人来报，说是梅妃那儿派了丫鬟来请她去做客。
想着也有些时日没去见江采萍了，空鱼便临时改了主意，吃完早膳后便去了昭阳宫。
进了房门，就看见江采萍坐在床边，手里拿这个手炉，见到空鱼这才站起身来：“今儿个怎么起的这么早？”她本以为要日上三更才能见到空鱼。
空鱼嘟了嘟粉嫩的唇没说话，一边亲亲热热的挽住她的胳膊：“梅姐姐找我来有什么事么？”
“没事就不能看看你了？”江采萍反问道，一边将桌上一个小匣子递给空鱼，“这是前些日子皇上赏的东西，我不喜这些，想着妹妹或许喜欢，所以特意留着给你。”
皇上赏赐的……空鱼缓缓伸手接过那小匣子，打开一看顿时面目惨白。她将那匣子里的发簪拿出来，这发簪做的极为精美，上面还镶嵌着几颗硕大的珍珠，流光溢彩间煞是好看。
见到空鱼的表情，江采萍眼里闪过一丝恨意，那精美的面容却是淡淡的，状若不经意的开口：“这珍珠是前些日子皇上赏赐给我的，只是妹妹也知晓，我平时不爱这些，便差人去打造了这簪子，想必妹妹是会欢喜的。”
她顿了顿，似又想起了什么般开口：“皇上这段时间白日来我这儿，又给了不少新鲜玩意，如果妹妹有喜欢的，一并拿走便是。”
空鱼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手中的簪子差点拿不稳。
原来那首诗是江采萍所写，原来他白日来了这昭阳宫，原来他所说的话都是谎言……
空鱼斜了斜嘴角，忽的觉得有些讽刺。将手中的簪子递到江采萍面前，她摇了摇头，声音有些飘忽：“既然是姐姐喜欢的，妹妹不敢留着。妹妹身子有些不适，先行离开了。”说罢，她近乎慌乱的将簪子塞进江采萍的手中，转身就朝着门口大步走去，最后竟然小跑起来，似乎想早日离开这个令她痛心的地方。
她刚走到门口，就看见皇上身边的高力士走过来，手中还拿这个盘子，见到是空鱼急忙行了个礼：“奴才见过贵妃娘娘。”
“这是什么东西？”那盘子上那一抹粉色刺痛了她的眼睛。
高力士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弯腰说道：“前些日子皇上不知在哪吃了这桃花糕，说是味道极好，便托奴才命御膳房做了一份，特意给梅妃娘娘送来。”
空鱼看着那模样明显比她所做的，精致许多的糕点，眼眶不由自主的泛红了起来。撇过脸去，她轻轻开口：
“原来，回忆也是假的。”
看着空鱼踉跄的背影，江采萍又恢复了冷漠的表情：“来人，去给高公公送一百两黄金去，就说本宫谢谢他的帮忙。记得，这事得悄悄的办。”
华清宫内。
翠儿担忧的看着一语不发的空鱼，今早出门还好好的，怎么回来便神不守舍的样子？
“娘娘，您怎么了？”
空鱼摇了摇头，却什么话都没有说。
见主子这番模样，翠儿实在是有些不安，便暗中托人去告知了高力士，可不知为何，直到天黑了都未见到皇上来。
眼见着东方已经透露出鱼肚白，一眼未合眼的空鱼站起身来，惊醒了昏昏沉沉睡着的翠儿。
她揉了揉眼睛，开口对空鱼道：“娘娘，您一夜都未合眼，还是去休息一下吧。”
空鱼没有答话，只是从旁边扯了件裘衣披上：“备轿，本宫要去一趟御书房。”或许，这是她最后一次用“本宫”这个称呼了。
翠儿以为主子要先服软了，高兴的前去备了轿子，却被空鱼告知不用跟去了，只好悻悻然的留在了华清宫。
到了御书房，空鱼摒退了众人，独自都进了屋内。
李隆基正伏案检阅着奏折，遇到一些难办的事时，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空鱼站在门边，看着他认真的模样，不由的有些恍然。
记得第一次见到他时，她虽对那翩翩如玉的公子动了芳心，却从未忽略过那身后如影子般的男人。
他的沉默和冷酷，让她觉得胆寒，下意识的想要逃跑。
第二次见面是在公主的后园，明明是个睥睨天下的帝王，竟然会在小小的花园迷了路，不过他那笛声却是着实好听，让人心尖儿都融化了起来。
接着便是进宫嫁给他为妃，本以为她会躲得远远地，不牵扯入后宫之争，未曾想却一步步的沦陷了下去，竟是成为了李隆基身边最亲近的人。
心不动则不伤，她终是动了情。
听见门口的声音，李隆基抬起头，见到是空鱼便搁下了笔：“你怎么来了。”他想起了什么一般，弯弯嘴角，眼中流转着的全是笑意，“莫不是又做了什么好吃的来献宝了？”
提及此，李隆基下意识的按了按肚子，也不知还能不能禁得起再去几天茅房了。上次她硬要将没吃完的桃花糕让他带走，当高力士尝到那糕点时的扭曲表情，他到现在也记得深刻。
空鱼眼睫毛扑闪了一下，走到他面前盈盈一拜：“臣妾是有事来求皇上。”
她的头低垂，不知她的表情如何，但李隆基却直觉的感受到今日的空鱼有些不同，像是没了生气一般，说话语调都是生涩的。
李隆基心里头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作者有话要说：
☆、面具下的脸
李隆基定了定心神，佯装不在意的啜了口茶：“说吧，什么事。”
空鱼微抬眼皮，捏着手绢的指尖一紧：“臣妾想回家数日。”她似乎早已想好，说这句话时没有一丝的犹豫。
“杨府已经没有人了，你回去做什么？”李隆基看向她问道，虽说杨府已经还给了杨家人，但几个姐姐都已经出嫁，哥哥也都另有府邸，丫鬟仆人们早就散去，当年盛极一时的杨府如今已经成了空壳，她怎么好好的会提出这个要求？
空鱼眼睛直视着他，却仿若透过他看到很远的地方。
“望皇上成全。”
她没有说出缘由，只是执拗的要求回家。
李隆基将毛笔搁下，起身走到她面前：“你是为了那诗词一事吗？朕已经都解决了，你不要多想。”
从那日的字迹，他就看出是江采萍所写，所以特意白日寻了个功夫去找她，赐给了她一些金银珠宝，却明确表示他只能给她这些。
作为皇帝，习惯了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后宫佳丽三千，他却觉得理所当然，直到他开始为一个人牵肠挂肚。
这种感觉很是奇妙，不过更让他惊讶的是，自己竟然很喜欢这种感觉。每日固定去一个地方，知道那里会有人等着自己，满满的一颗心都牵挂在她的身上。想到这里，他总是忍不住笑弯了嘴角，往日冷酷的面具也摘了下来。
看着空鱼的眼眸愈发柔情，他伸出手想摸一摸她的脸，却被空鱼一掌挥开。
“啪！”
手停在半空中，空鱼也是一怔，旋即才放下手，悠悠的跪了下去：“请皇上恕罪。”
看着面前这个低眉顺目的女子，李隆基恍然有些不认识她了。那个肆意潇洒的女孩呢？那个敢跟他顶嘴撒娇，天不怕地不怕的阿鱼呢？
是不是在无意间，他将她改变成了和宫中后妃一般的女子？
李隆基忽的有些心慌，他叹了口气，背过身去挥了挥手：“朕允了，你即刻启程回家待几日吧。”他顿了顿又开口，“如果想回来，随时派人告诉朕一声。”
“是。”
空鱼淡淡的起身朝着外面走去，从头至尾都没有回头。
坐上轿子出了宫门，空鱼才掀开帘子，看向这硕大的皇宫。这里冷的彻骨，冷的令她心伤，她累了，不想去猜也不想去问什么了。
杨府如李隆基所说的一样，空无一人，荒凉的可怕。
空鱼打发了翠儿去找些人来，给了几锭银子，帮忙打扫了杨府。可这物件再整齐，没有生气还是显得阴沉沉的。
在府里待了两天，空鱼就觉得整个人烦躁的很，吃不香睡不着，干脆出门去走走。等她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走到了寿王府门口。
“娘娘，要去通知寿王殿下一声吗？”
翠儿见空鱼站在原地不动，小心翼翼的看着她的脸色问道。
空鱼摇摇头，目光停留在那熟悉的牌匾上。现在进去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呢？曾经这个带给她温暖和期盼的地方，如今却成为了她最无法跨越的横沟。
她转身回头，打算再去别的地方逛一逛，却有一个声音喊住了她：
“阿鱼？”
那声音充满了不可思议，还夹杂着开心、担忧等复杂的情感，那种感觉几乎包裹了她，致使空鱼好半天才转过了身子。
“四姐。”刚才喊住她的人正是杨玉奴，也就是现在寿王府的正主——寿王妃。
杨玉奴远远的看着妆容精致的空鱼，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终究只是垂下眼眸，走到空鱼面前，千言万语都只化为了凝视。
倒是空鱼先笑了笑：“四姐准备一直站在这儿吗？也不请我进去坐坐。”
杨玉奴这才反应过来，她屈了屈膝道：“见过贵妃娘娘。”竟是礼数周全、客套生硬。
空鱼想说“自家人不用这样”，到了嘴边却成了：“起吧。”她不由的咧了咧嘴角，看来在皇宫呆长了，有些事情已经养成习惯改不掉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寿王府，杨玉奴看空鱼东张西望的样子，想了想开口：“寿王今日有事出去了，不在府中。”
空鱼一怔，在旁人看来，她竟是来找他的吗？
“我不找寿王，只是来看看四姐叙叙旧罢了。”她没有说谎，如若不是杨玉奴提及，她并没有想到找李瑁，只是不知说些什么，随意看看风景而已。
不知何时起，她已经可以坦然面对过往了。
两人去了园子里坐下，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会话，空鱼倒也没藏私，将自己出宫的原因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杨玉奴。
杨玉奴听闻后浅浅一笑，阿鱼还是这副样子，什么事情都凭借着一时冲动，在皇宫那样的地方，哪里是眼见为实的？更何况对方是皇上，就算真的有此事又能如何。
“阿鱼，听姐姐一句劝，回宫吧。这皇上能独宠你一人已是登天的荣耀，你也要理解一个帝王的无奈啊！后宫佳丽三千，要想宠爱在一身，必定要忍常人所不能忍。现在你只因为一封诗词就离开宫中，那往后几十年，你又该怎么过下去呢？”
杨玉奴拍了拍空鱼的手，说着这些女子都习以为常的道理。
空鱼咬着唇，低头看着重叠在一起的双手不说话。杨玉奴了解空鱼的脾气，她是个一根筋到头的人，自己想不通，旁人再怎么说也是无用。
只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