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洛长安时-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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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长熙也很快收敛了神思,说回了原来的话题。
“所以,我们接下来要去找沉鱼?”
公仪凝嬉笑道:“我觉得你应该日日都与我呆在一处。你看,你一与我在一起,便变得十分聪明,一点就通!”
洛长熙不理会公仪凝的“胡说”,直接道:“你去外面逛了几天,莫非是去买南疆之物了不成?”南疆的东西倒不一定非要去南疆才买得到,京城不远处有个专做贸易往来的大城,洛长熙估摸着,公仪凝应该是去了那里。
“不错。”公仪凝点头道,“正因为她离开南疆多年,所以,才更应该容易被南疆的东西打动才对!骨子里的东西应该是不会变的,你说是不是?”
“可这一切都得应在‘沉鱼便是当年的小鱼’这个前提下,但你真能肯定?”
“原本最多只有六七分肯定,但现在,听了你说的,我几乎有了j□j成的把握!”
“为何?”
“你猜啊。”公仪凝笑嘻嘻地,“不过我觉得你猜不着。”
“……”
“你这种榆木脑袋,光知道打打杀杀的,若论起感情之事,啧啧,我就是给你八十天你也想不明白的。”
洛长熙被噎得有了脾气,也懒得去猜了。
公仪凝做事一向雷厉风行,她很快就找到门路偷偷地给沉鱼递了个帖子,邀沉鱼出来一聚。原本洛长熙还有些担心沉鱼会拒绝,却没想到沉鱼很快就回复说愿意前来。
洛长熙提出要同行。
公仪凝本来不太愿意,但想一想又答应了。约见的地点在一处环湖的小筑里,公仪凝差人搬了一面大屏风立在一旁,让洛长熙躲在屏风后面,自己单独与沉鱼说话。
两日之后,湖心小筑之中,沉鱼应约而来。
公仪凝是个爽快人,也烦厌拐弯抹角地说话,见沉鱼来了,二话不说先将早准备好的礼物拿了出来,往沉鱼面前一推。
缀满了珠宝的马琴,十二色线百花织锦裙,金、银、珍珠、宝石首饰各一套,全是按照南疆之地的风情来打造的。
连桌上摆的茶果,亦是南疆风味。
沉鱼看了一眼,抿嘴勾起了一丝笑。
“听闻莳花道日进斗金,大老板就这么点诚意?”
公仪凝心中有些惊异,她不光惊异沉鱼对这南疆之物毫无反应,还惊异沉鱼一下便看出她的身份。但公仪凝也不是吃素的,只朝不远处回廊上侍立的下人挥了挥手,很快便有人抬上来几只大箱子。
箱子里没别的,全是金子。
在公仪凝看来,这个世上,不可能有人不爱金子。
沉鱼也不例外,这一回,她的笑容和气了许多,只不过她说出的话却还在绕弯子。
“大老板这是什么意思?沉鱼愚钝,实在不懂。”
公仪凝直话直说:“只要你来我莳花道,这些……只是开始。”
沉鱼笑得更美更动人:“沉鱼要是有了这么些金子,还去莳花道做什么?足够沉鱼躺着吃到老了。”
“说得对。”公仪凝接着道,“那么,我用这些金子来买你一辈子不再出场,回去养老,怎么样?”
沉鱼终于不笑了。
“你知不知道?我今年十七岁了。”
“知道。”
“大老板是个生意人……”沉鱼认真地看着公仪凝,乌沉沉的眸子里似乎有种蛊惑人心的力量,“所以便认为,这天底下所有的东西都可以用钱来买?呵,若是十年前,别说这些金子,你只给我一个包子,我也愿意听你的。”
这番话没头没尾,可态度却十分明确。
——她沉鱼就是这天底下不能用钱买到的,其中之一。
沉鱼说完了,也不再与公仪凝废话了,站起身来转身就要走。
看起来,是公仪凝败了,一败涂地。
可公仪凝并不着急,她漫不经心地在后边凉凉地丢了一句话。
“十年前,苏五娘也是十七岁吧?”
刚走了几步的沉鱼突然停了步子。
“真是可惜,十年前遇到你的人不是我,而是苏五娘。”公仪凝接着道,“不过,你又知不知道,苏五娘想做什么?她想要什么?你懂不懂她?她又是不是知道你的心思……”
“大老板!”
沉鱼突然转过身来,大声打断了公仪凝的话。
“怎么了?”
这个瞬间,公仪凝几乎以为自己就要赢了。
因为她看见沉鱼脸色惨白,整个身体都有些发抖,好像立刻就要倒下去一般。
公仪凝试着朝前踏了一步,想要去扶她一把。
可沉鱼却闪开了,径直走到了桌前,在那一大堆华贵非常的南疆首饰的盘子里,挑了一根最简单的素银簪。
公仪凝被吓了一跳,这沉鱼该不会想不开,要用那簪子插喉自尽吧!
可沉鱼只是将那簪子收拢在手中,重新回转过身来。此时,她的样子看起来比刚才好了许多,似乎稍稍恢复了镇定。
“大老板果然是高人。”沉鱼淡道,“不过,你知道的,未免也太多了些。”
公仪凝笑了笑,她当然知道,沉鱼所说的,不光是身份之事,还有……
“多谢大老板今日的款待,沉鱼很喜欢这根簪子,就应你一份情,收下这簪子。”沉鱼面上恢复了最初那种从容淡定,“但是,既然你知道这么多,就应该也知道,就算……”
“就算什么?”
“你就算是杀了我,我也绝不会离开她。”
“无论她怎样对你?”
“……同样,就算她杀了我,我也不会走。”
公仪凝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要是真的杀了你,你可就死了,还怎么走得了呢?真是个……傻瓜。”
沉鱼已经走了。
洛长熙从屏风之后走了出来,虽然还有些不太懂的地方,但她至少知道,沉鱼拒绝了一切,公仪凝的策略完完全全地失败了。
但奇怪的是,公仪凝一点都不沮丧,面上反而还带着笑意。
“哎呀,这回可真是证实了一件了不得的事呢。”
“什么事?”
洛长熙好奇极了。
公仪凝其实不太想告诉洛长熙,她觉得洛长熙这种人,一定不可能理解这种惊世骇俗之事。要真说出来,只怕会吓到她。可想了一圈下来,就算她回去也是无人可说,那岂不是得闷在心里一直憋着?
“快说。”洛长熙催她。
“好吧,我告诉你。”公仪凝一本正经道,“不过,要是你听了之后觉得不舒服,可千万别怨我!这都是你非要听的。”
“嗯,你说就是了。”
“那我先问你,你有没有听过……磨镜之事?”
“磨镜?”洛长熙还真没听过。
“就是……女女相恋。”公仪凝想了个简单易懂的说法,“一个女子,她不爱男子,却喜欢与她一样的女子,两个女子在一处,就好像照镜子一般,可是这样两个人,说不定却比男女之间还要情深,相守相爱,一辈子都在一起,生死不渝。”
“你是说……”
“苏五娘怎么样我不知道,不过我能肯定,这个沉鱼她啊,她喜欢着苏五娘,就好像一个男子爱慕着一个女子一般,痴情得很。”
☆、第013章 。往事
洛长熙花了足足三天时间,才算消化了公仪凝所说的话。
不过,她没告诉公仪凝,她并非不知公仪凝所说的“磨镜”之事,只不过她并不知道那叫“磨镜”罢了。
早在南疆的时候,她就知道,而且见过。
但是那时候,洛长熙没把那次见闻当做一回事。她以为,那只不过是两个柔弱女子互相依附的一种手段,或者,只是因为在男子身上得不到怜惜,便只好与女子相伴。
洛长熙当然不可能是个什么单纯没见识的闺阁女子。
她所掌控的襄南军几十万人,除了她与景青是女子之外,其余都是男人,营中有专门配备的军妓,驻扎在内城休战之时,军中的将领和士兵也会去找点乐子。这些当然瞒不过洛长熙,所以,对于男女之事,她很早便懂了。
但洛长熙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她觉得这本就是人之天性,亦是本能,只要控制得当,不影响战情这样的大事就成。至于那些兵将的私生活如何,她并不干涉,全凭他们的个人喜好。
那时还是她刚到南疆的第一年。
有一回打了胜仗,几个亲卫小兵嚷嚷着要请她去边城里喝酒,她平时虽然严苛,但不打仗的时候,她也不太讲究什么,所以很快便应了。景青却一脸诡秘地说:“他们说喝酒,多半是喝花酒找姑娘,你竟然还答应了去……”
洛长熙不以为然:“也没什么,就当去见识见识。”
景青拦不住,只好陪着一块去了。
结果花酒没喝成,却遇着了一桩奇事。
边城的窑子自然不如染香楼或者花月四院那般好,大多都建得很是粗鄙。一般是外面搭个棚子给客人喝酒,里面则挖几个窑洞,将穿着单薄甚至赤身**的女子扔在其中,留个小孔给客人窥看,若是看上了,只要扔一串铜钱,便能进去宣泄一番。那其中的女子,有吃不起饭的流民,有穷苦家卖掉的女儿,有被丈夫卖掉的妻子,甚至还有被拐骗卖来的闺阁小姐。
洛长熙听了这些,几乎就忍不住要发作了。
景青又拉住了她:“殿下,就算是好一点的青楼妓馆之中,那些女子不过也是这么几个手段弄来的。只是说边地民风粗鄙,这窑子也就粗鄙一些罢了。这世上苦命的女子那么多,你救得了一个,能救得了全天下的?”
那时的洛长熙还真有一颗解救天下的心。
“就算救不了全天下,能救一个便是一个。”
其实她也知道,景青说得没错,天底下青楼妓馆那么多,她能救得了几个人?
再说了,对那些青楼女子,她从前并未有过什么怜惜之情,此时又突然如此愤慨,装出一副颇有仁善之心的样子来,连她自己都有些瞧不上自己。
这些她都知道。
但无论如何,她如今亲眼看见,绝无坐视不理的道理。
可还没等她发作起来,窑子那边就突然吵嚷了起来,远远可听见窑子老鸨的斥骂声,一大群男人的嘲笑议论之声。这回不等洛长熙吩咐,景青很自觉地跑去打探消息了。
回来的时候,景青的面色有些古怪。
洛长熙以为景青见到了什么丑恶之事,问道:“怎么回事?是不是那窑子的老板又作恶了?我们这就去亮明身份……”
“不,不是殿下想的那样。”景青苦笑道,“是……两个窑女……”
“嗯?”
“两个窑女,不知怎地有了私情,被人揭穿了,这正……正骂着呢。”
私情?
洛长熙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旁边的小兵听了,都捧腹大笑起来。
“将军不知道,就算是这窑子里的女人啊,也有寂寞的时候……”
“可不是嘛,只怕是想男人了,啧啧。”
“不是什么大事,多接几回客便不寂寞了……”
洛长熙冷着脸没说话。
小兵们看出不对,都识趣地告退回营了。而洛长熙和景青则直接找了过去。
然后,她们见到了杜心婉和小芹。
洛长熙第一次见到杜心婉,就觉得她是个不同寻常的女子。虽然杜心婉当时十分狼狈,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但她站得很直,身上竟然有种大家闺秀才有的风华气度。尽管四处都围着看热闹的男人,打量她们的眼光也大多是猥琐的,轻蔑的,嘲讽的,可杜心婉的脸上却没有半分怯意,更不要说什么羞愧或是卑微之色了。
相较而言,小芹就要柔弱得多,她虽然与杜心婉站在一处,不避不让,但很显然,她是有些害怕的,身体一直不自觉地瑟瑟发抖。
这时候,杜心婉突然握住了她的手。
只是伸出了一只纤细的,看起来同样柔弱无助的手而已……
可小芹似乎突然就被给予了什么力量一般,渐渐安定了下来,身子也抖得不那么厉害了。
这些,只有洛长熙留意到了。
她突然觉得,面前这两人的身上,有种令人艳羡的美丽。
后来,洛长熙自然是挺身而出,替两人赎了身,解决了这一麻烦事。一问之下才知道,杜心婉还真是出身于大户的千金。她天性大胆,本是与做生意的家人一起到边地来游玩。谁知途中遭遇了劫匪,随行的家人都被杀了,银钱货物也全被抢了,她被掳劫到了土匪窝里,受尽凌/辱之下,她仍然不屈不挠,甚至还用簪子刺死了一人,又咬伤了好几人,后来土匪也烦了,就将她卖到山下的窑子里。
她是个苦命的女子,亦是个心性坚强之人。
哪怕是洛长熙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名叫杜心婉的女子,甚至比自己这种历经过战场生死的心还要强大。
女子一旦勇敢起来,似乎是无论遭遇什么也无法将其打败压垮的。
但越是见她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