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浪-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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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确实是一些关于作战过程的问题，只是太详细了，详细到不应该由卫延年来提问，更不应该由一个枪炮长来回答。
“长官，需要现在回答吗？”
“不，没有必要。”卫延年晃了晃手，“明天傍晚前送过来就行，当然能在明天上午送过来更好。”
“那我明天中午前送过来。”白佑彬站了起来，知道自己该离开了。
“很好，少校确实很爽快。”卫延年也站了起来，“当然，这份调查报告最好不要让别的人知道，毕竟现在关于‘大东海战’的最后评定结果还没有出来，你也知道海军内部的复杂情况，所以……”
“长官请放心，我会注意保密的。”
卫延年点了点头，把白佑彬送到门边后，他就停下了脚步。
离开海军总参谋部的时候，白佑彬感到手里拿着的不是几张轻飘飘的纸，而是一枚沉甸甸的炮弹。毫无疑问，这份调查报告绝不简单。更让白佑彬有点担忧的是，他不知道这枚炮弹将打向谁。
“白佑彬！”
被人叫住后，白佑彬吓了一跳，因为这明显是个年轻女人的声音。
“白佑彬，你回来了？”
即便还没有转过身来，白佑彬都知道叫住他的是夏紫瑶。
“少校，不错嘛，这么快就成少校军官了。”夏紫瑶绕到了白佑彬身前，“是不是被调回海军司令部了？”
“这个……”白佑彬尴尬的笑了起来，“我现在是‘太祖’号的枪炮长，这次只是跟随战舰一起返回舟山的，所以……”
“所以我不知道。”夏紫瑶嘻嘻一笑，“难怪你这么久没有来了，我还以为你被派到直布罗陀去了呢。不过嘛，现在你可是大英雄了，恐怕早就不认识我了吧。”
“这……这怎么可能……”白佑彬感到有点招架不住了，“你这是……”
“刚出去办事，有些不自觉的军官，借了资料又不主动还回来，还要我挨家挨户的去收，真是没有素质。”
白佑彬笑着摇了摇头，那些没“素质”的军官多半是处于“故意”的。
“你也去海军司令部？”
“不……这……”白佑彬突然想到了看到的那份交战报告，“对，我正想到你那里去借几份档案看看。”
“正好，走吧，别站在路上挡别人的道了。”
在去司令部的路上，白佑彬与夏紫瑶各自询问了对方这段时间的经历。在很大的程度上，白佑彬仍然将夏紫瑶当作战友，最多是普通朋友看待，并没有觉得他与这个活泼开朗的女士官的感情上升到了一个新的境界。
因为白佑彬早就有甲级涉密权，夏紫瑶又是机要阅览室的管理员，所以没有费多少劲，白佑彬就拿到了快战斗群各艘战舰的航海日志与战斗记录。显然，这些档案都是通过往返与帝国海军司令部与各大港口的快邮船送回来的，不然不可能在“太祖”号回到舟山之前就在档案处备案了。
“这是专门为你准备的香茶！你慢慢看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等白佑彬抬起头来的时候，夏紫瑶已经跑开了。现在正好是下午，前来借阅文件的军官比较多，夏紫瑶的工作也比较忙，不可能一直“照顾”白佑彬。
很快，白佑彬就现了这些战斗记录中的问题。
暂且不说巡洋舰与驱逐舰的战斗记录，四艘主力舰的战斗记录都不尽完全相同，其中“太宗”号、“仁宗”号与“太祖”号、“果敢”号的战斗记录存在出入，主要就是在交战时间，每一轮开火时间，以及舰队变向机动的时间上不一致。
虽然差别并不明显，但是几分钟的差距已经足够彻底颠覆整个交战过程了。
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差别呢？
白佑彬感到有点头痛，并且意识到里面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或者说阴谋。
难道……
心头猛的一惊，白佑彬迅将翻到了几份记录差别最明显，也是最集中的地方。
在四份战斗表述中，差别最大的地方在第七个转折点上，即祖寿清下令向西北转向，包抄到“雾岛”号与“榛名”号的北面，随后日本舰队向南转向，快战斗群进行“切内角”转向，导致炮战距离进入一万米之内。
也正是在这之后，“太祖”号与“太宗”号战列舰受到了比较严重的损伤。
毫无疑问，祖寿清在这里做出的转向决定最有争议，而且是导致后面两艘主力舰受创的直接原因。
因为“果敢”号此时已经退出战斗，“仁宗”号脱离编队去对付“金刚”号了，所以“太祖”号与“太宗”号舰长提供的战斗记录最有说服力。
罗清远基本上是按照实际情况进行报告的，可是“太宗”号则把转向时间提前了五分钟。
按此推算，当时即便不做“切内角”转向，或者适当增大转向角，舰队也能追上两艘日本战列舰，并且保持适当的距离，避免自身受到严重损伤。
想到这，白佑彬猛然明白了过来。
“太宗”号的这份战斗记录暗示祖寿清应该为两艘主力舰的损伤负责，这足以让祖寿清在这场海战中创造的光辉形象暗淡下来。
也就是说，有人在对付祖寿清！
毫无疑问，卫延年要白佑彬提交的调查报告也是针对祖寿清的！（ ）
第二十四章 东洋南洋
过了好一阵，白佑彬的心情才逐渐平静下来。
“太宗”号原本是编入东洋舰队的主力舰，舰长也是由东洋舰队司令官推荐的。祖寿清担任快战斗群的司令官之后，不将“太祖”号设为旗舰，而将“太宗”号设为旗舰，明显是要压制快战斗群内的东洋系，扩大南洋系的影响力。
实际上，从快战斗群的编制就能看出两大舰队的关系。
“太祖”号与“果敢”号都是从南洋舰队抽调的，“太宗”号与“仁宗”号则是从东洋舰队抽调的。另外，六艘巡洋舰与八艘驱逐舰也是两大舰队各出一半。
说白了，快战斗群本身就是两大舰队的战舰混编而成。
祖寿清能够出任司令官，而不另设参谋长，明显是南洋舰队与东洋舰队的妥协结果。毕竟，李玉民顺利“提升”一级，如果再让东洋系的将领把持快战斗群，江洪波肯定不会又出人又出舰。如果没有南洋舰队的投入，新成立的太平洋舰队很难克制住日本海军的四艘快战列舰。
在此情况下，如果祖寿清能够“低调”一点，两系官兵的矛盾就能得到控制。
问题是，祖寿清的“高调”亮相不但无助于消除矛盾，反而还激化了矛盾。
“太宗”号的战斗记录就说明了问题，但是仅仅一个主力舰的舰长，肯定不敢擅自篡改战斗记录。
也就是说，这一切都是由某个大人物在幕后导演的。
不用猜，除了李玉民之外，谁有这个能耐，或者说谁有这个胆子敢擅自篡改战斗记录？另外，除了李玉民之外，谁会这么急于让祖寿清“出局”？
揉了揉有点酸痛的脑门，白佑彬不由得暗自苦笑。
对有着数百年历史的帝国海军来说，派系斗争绝不是现在才有的事情。在海军成立的那一天，因为地域上的差别，就出现了“北派”与“南派”；后来又因战术上的分歧，出现了“本派”与“洋派”；无畏舰出现之前，出现了“激进派”与“保守派”；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出现了“度派”与“防护派”；战后出现了“扩张派”与“守成派”。这些派别都是因为战术分歧，技术分歧等等客观因素造成的。
只有“东洋系”与“南洋系”（之前还有“北洋系”）是纯粹的利益派系。
也正如此，才没有称“派”而是称“系”，好与那些没有利益冲突的派别区分。
毫无疑问，利益斗争对海军的损害肯定远远过了纯粹的战术与技术分歧。毕竟，任何人都会为了利益而不顾大局。另外，派系至上的人也根本没有大局观。
当然，排除派系斗争的因素，祖寿清“高调”的为人也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说白了，如果他不主动“出击”，打击快战斗群内的东洋系官兵，问题不会闹得这么严重，至少不会在这个时候爆出来。
想到这，白佑彬突然惊了一下。
以李玉民的为人，如果他要对付祖寿清，肯定不会就这么一手。而且，有“太祖”号舰长罗清远的战斗记录，“太宗”号的战斗记录不可能成为决定因素。也就是说，在这个问题上，祖寿清并不是没有反击的余地。
李玉民会如此疏忽大意吗？
肯定不会，也就是说，“太宗”号的战斗记录只是个障眼法，真正的杀招还在后面。
那么，李玉民会用什么办法来对付祖寿清呢？
想了想，白佑彬猛的明白了过来。
祖寿清在战斗指挥方面没有多少可以指责的地方，即便错过了几次机会，可是在同样的情况下，别的将领不见得比他做得好。另外，海军的纪律调查委员会也不会因此为难祖寿清。说白了，如果陈锦宽存心要保祖寿清，那些战斗中的问题根本就不是问题。
祖寿清是江洪波的搭档，而江洪波是陈锦宽的老部下，陈锦宽不可能不保祖寿清。
李玉民要对付祖寿清，必须在别的地方想办法。
只有一个地方，祖寿清违背了军纪。那就是，在战斗结束的时候，祖寿清没有让驱逐舰去打捞日本海军的落水官兵！
没有耽搁半点时间，白佑彬立即去借阅了相关的文件。
当他看完由祖寿清提交的战斗报告的时候，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就在快战斗群与日本南遣舰队交战的时候，李玉民率领的主力战斗群也与日本联合舰队有过多次短暂的接触。只是主力战斗群的度比联合舰队慢，所以李玉民一直没有抓住决战的机会。
当时，联合舰队就在北面一百五十海里处。而且南面的战斗打响后，联合舰队就南下了！
也就是说，高野五十六收到了小泽治三郎的电报后，立即利用度上的优势甩掉了帝国海军的主力战斗群，准备联合南遣舰队一起干掉快战斗群，然后再返身对付主力战斗群。在这种情况下，李玉民多半会选择撤退，而不是死扛到底。
早在战斗结束之前，祖寿清就收到了海军司令部的两封电报。
两封电报的内容都一样，要祖寿清及时撤退，避免遭到日本舰队的夹击。
正是在这种情况下，祖寿清不但没有撤退，还击沉了三艘日本战列舰与四艘驱逐舰。直到确定没有机会追上“雾岛”号战列舰之后，祖寿清才下达了撤退命令，并且以日本联合舰队即将到达为由，没有打捞落水的日本海军官兵。
也就在这个时候，祖寿清收到了海军司令部来的第三封电报，要求快战斗群立即撤出战斗，向西北方向返航，并且前往预定海域与主力战斗群会合。
实际上，当时日本联合舰队距离交战海域已经不到五十海里了。
另外，祖寿清没有打捞日本海军落水官兵的理由完全站得住脚，没有任何漏洞。
更重要的是，正是祖寿清的准确决断，才抓住了击沉日本三艘战列舰，四艘驱逐舰，并且击伤另外一艘战列舰，己方仅损失四艘驱逐舰，一艘主力舰受伤，一艘轻巡洋舰受伤的辉煌战果！
毫无疑问，祖寿清对战局的拿捏非常准确，在时间判断上也极为准确。
如此一来，就算祖寿清在指挥中犯了错误，他也不应该受到责备，而应该获得荣誉勋章！
正是如此，白佑彬才放下了心来。
同时，他也意识到，祖寿清绝对不笨，而是非常聪明。说白了，以他那个脾气，能在海军中混到舰队参谋长，如果不够聪明，早就被别人“干掉”了。
这不是杞人忧天吗？
白佑彬不由得笑了起来，真觉得自己有点小题大做。
“少校，在傻笑什么？”
听到夏紫瑶的声音，白佑彬立即回过了神来。这才注意到，机要阅览室内，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我要下班了，晚上还要留在这吗？”
“不，晚上我还有别的事。”白佑彬迅收好了文件，“时间过得真快啊，都傍晚了。”
“是啊，我还以为你又要让我帮你买盒饭呢。”
白佑彬笑着挠了挠头皮，他可不是当初那个少尉军官了。
“也好，免得我跑厨房。”夏紫瑶把几份文件叠在了一起，“你到外面等我一下，我收拾好东西就出来。”
“这个……”
“怎么，不好意思？我都不怕别人说闲话，你害怕？”
“不，不是。我只是担心你晚上有别的安排，耽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