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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部分

息夫人-第46部分

小说: 息夫人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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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大人进言,只恐你父亲在劫难逃。回去告诉你父亲,好好想想到底是什么时候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蒍吕臣道:“夫人之恩,孟林铭感于心。”

妫翟道:“铭感于心就算了,本夫人对虚无的承诺不感兴趣。谨慎当差吧,自有你的用处。”

蒍吕臣诺诺称是,看着夫人消失在回廊走道里,极为感激妫翟的出手相助。蒍吕臣跟随熊赀已有几年,一直听闻妫翟的各种传言,今日听了她的话,心道:“人家把夫人说得千姿百态各式各样,你必须走近了才知道,夫人真是一个罕见的奇女人,不同于丹姬之流,心思绵密说话又句句有的放矢。”

当苋喜与鬻权为熊赀认真修纂《仆区之法》之际,蒍章果然将私奴遣散,主动向熊赀坦诚。法治之事开了好头,熊赀宽恕蒍章过失,嘉许他识大体。仆区之法因蒍章的牵头,进行得顺利,全国上下很快就肃清了私奴问题。

《仆区之法》颁布后,成为了楚国史载第一部系统律法,规定郢都私奴凡垦荒五年以上者皆可脱离贵族的制约,独立成户。楚国国库得以充盈,王师得以壮大。至此,熊赀更加信赖妫翟,无论大小事皆要问她的意见。妫翟深知自己所学与楚国贤者尚有差距,不敢懈怠,她白天照旧侍奉御前,晚上帮熊赀着典做些辅助工作,除了呆在议政殿便是住在内廷里,事事勤勉,久而久之,熊赀都习惯了。

丹姬嫉妒妫翟能侍奉正殿,到熊赀那里闹过两次,但见熊赀也不常去妫翟处留宿,倒经常往她这里跑,心里欢喜,就不再闹了。

盛夏时节,公子艰已经牙牙学语。邓夫人风烛残年,熊赀大悦御封其为太子,为长子举行盛大册封仪式。不足周岁的王子册封为太子,这在楚国史上十分罕见。妫翟地位日益巩固,与群臣之间的关系一步步融洽。丹姬虽有专房之宠却一直没有子嗣,与妫翟的位高权重比起来,不免危机感逐日增加。

楚国在南方灭息国伐蔡之时,东方的齐、鲁两国也在动脑筋意欲扩张。齐桓公思虑与鲁国几争长短均无好的结果,意识以暴力的形式要号令天下委实不易,不如假借周天子的名义笼络诸侯,再各个击破。是以,齐桓公遣使者入洛邑迎娶天子之女王姬,获得天子的信任,随后又在周僖王登位之时以重礼道贺,获得天子嘉奖。随即,齐桓公听取管仲的意见,会盟鲁国,结束因插手宋国宋万之乱而引起纷争,重修旧好。这一举动不仅令有坐山观虎斗之意的郑、蔡等国有些出乎意料,也麻痹了自视甚高的鲁国。

周僖王元年(公元前681年),齐桓公以天子名义会盟陈、郑、宋、蔡、邾等国于北杏(今山东东阿),意欲商议宋国暴乱之事。齐国声势浩大,各国不敢怠慢,国主不假他人,亲自出席。

邾国与遂国是鲁国附庸国,北杏会盟本来没有他们的份,但是齐桓公为了交好鲁国,特意让邾国与遂国参与。遂国向来安分守己,婉拒会盟,而邾国却洋洋自得地跟来了。在清水河畔,诸侯商量大事之余,也要谈些风流韵事以增谈资,蔡献舞与息夫人的一段公案就少不得被人拿出来笑话描绘一番。

邾国国主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人,一开口就得罪了陈、蔡两国:“蔡侯对姑母家的表妹们当真是念念不忘啊!依蔡侯看来,是蔡夫人貌美,还是息夫人更美呢?”

陈宣公听此言,怨恨地看了蔡献舞一眼。蔡献舞面色难看,饮酒不语。宋桓公打圆场道:“蔡侯风流倜傥,寡人若是美人也要多看两眼,何足为怪?这世上投怀送抱的事原本不少啊。”

宋桓公原本是替蔡侯解围,然而说着无心,听着有意,齐桓公与鲁庄公有些挂不住脸面了,因为投怀送抱的事齐国最多,而鲁庄公还是世子的时候,曾差点与息夫人有姻缘,听到这话更不是滋味。

宋公见状,立即明白自己说错话了,于是闭了嘴,可邾国国主不会察言观色,仗着酒兴,更肆无忌惮笑道:“宋公此言有理,蔡侯俊美,息夫人娇美,郎才女貌相逢一见,必是相见恨晚啊!”

蔡献舞听到这话,气结不已,大拍案几,骂道:“狗嘴里岂能吐出象牙来!以邾公之智,即便错将鱼目当蚌珠又有何稀奇?”

邾侯不甘示弱,回敬道:“与小姨子苟且,男盗女淫,连狗都不如呢。不知是觊觎美色的人迷了心智,还是教导淫妇的人教导有方!真叫人笑话。”

邾侯的话说得越发难听,蔡献舞轻蔑笑道:“有人说,心如明镜,可照万物。牲畜照镜子又怎么照得出人的样子来呢?齐公,寡人素爱洁净,不喜与牲畜同座,告辞!”

邾侯的话也刺伤了陈宣公杵臼,息夫人毕竟是陈国宗女,如今与蔡侯有绯闻,令息国亡国,又为楚蛮生了孩子,这样的丑闻真是折损了杵臼的面子,更令自己的女儿妫雉难堪。他见蔡献舞离席,自己也愤而离席了。

陈、蔡两国的缺席令鲁庄公颜面受损。鲁桓公道:“邾公虽话语粗俗,不过是玩笑话而已,何况非空穴来风,蔡侯何须如此气急败坏,打狗也要看看主人不是?陈侯这样做就更不知轻重了,国家大事还没有商议,岂能因几句话就反目成仇?”

齐桓公没有发话,一双眼睛扫过邾侯醉得微红的脸,心里暗暗打起了小九九。几个国家聚首,一下走了两个中原大国,北杏会盟因为邾公的多嘴,只好不了了之散了。虽然没有开成会,但鲁庄公心里却有几分安慰,因为齐国这么大张旗鼓号令,却没有什么成效,看看这笑话煞煞齐国威风,倒也有趣。

然而,诸侯混战的天下哪有那么多平静的时候,北杏会盟刚散,齐桓公转头便下令攻打鲁国的附属国遂国(今山东肥城一带)。

齐桓公伐遂的理由是遂国受邀而不赴约,没有信义,藐视天子,所以要讨伐。齐桓公大举出兵,以闪电战火速将遂侯斩首,不出十日便灭遂归为己有。鲁庄公听罢震惊不已,邾国更是吓得夜不安枕。

这个消息传入郢都,熊赀血液里的征伐欲望一下燃烧起来。这天晚上,熊赀来到妫翟内廷,欣喜地对妫翟道:“秋侬,寡人终于可以替你报仇了。”

“报什么仇?”

“伐蔡啊,你不是一直想伐蔡吗?”

妫翟道:“大王能予臣妾一席之地,臣妾已经无所贪求。”

熊赀道:“这是两码事嘛。寡人听闻蔡献舞在北杏会盟时与邾国的蠢物国主大吵一番,若是不早些给那些嚼舌根的一点教训,恐怕他们都要忘了寡人的存在。”

妫翟劝道:“这些臣妾也听说了,邾公的言论早在臣妾料想之中,大王不必动怒。齐公明为灭遂,暗在鲁公,所以小小遂国怎能满足齐公?如臣妾没有猜错,齐、鲁、蔡、宋之间,只怕不会这么平静。”

熊赀会意,笑道:“嗯,等等也可,寡人最是中意你这样的小女子了。”

妫翟听着这话,瞧着熊赀高昂的头,脑海里一下浮现上巳节前那个午后,息侯和她嬉戏时温柔贴心的眼神,那个午后的雪异常凄美,只是那种平视的温暖,只怕今生再也没有了。妫翟鼻翼一酸,连忙帮熊赀洗漱,不敢再回想。

41。拢人心巧奠基

夜色深沉,妫翟没有入睡,而是捧着书简如饥似渴地阅读。

星辰将披风为妫翟披上,哈欠连连,劝道:“翟儿,睡吧,你可不能太过拼命。”

妫翟头也不抬,道:“白天要侍奉大王,不得休憩,如果晚上不再用功,以后怎么能参与到政务中去?以前在陈国,只读了《易》《礼》等书,是远远不够的。你瞧,这斗祁不愧功勋之臣,见解独到,发人深省啊!”

星辰道:“唉,你呀,就是天生劳碌命,在息国是这样,在楚国亦是这样。算来算去,反倒只有在芦馆的日子自在些,也不知当初叫你以书简排遣孤独对是不对。”

妫翟道:“你也不是个平凡之人,不需为了我的事这样烦心。你放心,书简是最珍贵的财富,没有它我就没有利用价值,我现在还能为楚国做些事情为大王分忧,一个人生存在世上,若无可图之处,岂不是很危险。换个心情来想,倒也是值得庆幸的。”妫翟说完这话,又悄声道,“以后,不可以再言及息国。”

星辰也压低声音道:“那你也不能再把那银箔花纸收着,若叫国主瞧见,岂不是死罪?”

妫翟听了这话再没有了读书的兴致,她放下竹简,从心口摸出息侯的遗作摸了摸。夜深人静,万籁俱寂,睹物思人倍是凄凉,妫翟忍不住哭了起来。

“翟儿,你该忘了他!”星辰咬唇劝道,话一出口,却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好端端,怎么主仆俩倒哭起来了?”二人正哭着,熊赀却悄然而至。

“臣妾失仪,请大王降罪。”妫翟连忙跪下。

“本想着不搅扰你,但看你室内灯火未熄,有些不放心所以过来瞧瞧。这么晚了,还在瞧什么呢?”熊赀看着案几上案牍累累,好奇过去一瞧,一眼看到桌上放着的银箔花纸。星辰大惊失色,连忙扑上去抢。这一抢便是欲盖弥彰,让熊赀更起疑。

“大胆!”熊赀喝道。

星辰惊得跪坐在地。

熊赀举着银箔纸刻好的桃花,问妫翟道:“这是什么?”

星辰焦急,连连摆手,却被熊赀严厉的眼神吓退。

妫翟拭去泪,道:“回禀大王,这是姬允临死前送给臣妾的遗物。当年他没有刻完这幅花纸就国破家亡,死前念念不忘,挣着最后一口气做完了它。”

熊赀将花纸放到桌上,大声道:“这么久了,你心里还想着他?”

妫翟泪光闪烁,道:“旧恩若忘,最是无情。臣妾心里有姬允,也有您。”

熊赀面色铁青,讽刺道:“你的心真宽广,不仅有寡人,有姬允,只怕也有蔡献舞吧。”

妫翟愣住了,不可思议地看着熊赀,然后又泄气地坐在地上,冷笑道:“大王若以为我有,那便是有,若无便无。大王若以为臣妾不值得,那便是不值得。大王不是女人,没有心怀不轨的堂姐,没有觊觎美色的姐夫,没有遇到非礼的羞辱,如何能明白心里滴血的滋味!”

熊赀被激怒了,吼道:“你不要用这样的冷语跟寡人说话!”

妫翟也愤怒了:“那大王要我如何?屈服顺从,你嫌寡味;刚烈抗争,你又觉尊严被拂;我一心求死,你又不准,将那么多条人命强加在我身上;我对你好,你又说我心里装有别人。那我要怎么做,你那高高在上的心才会满足!”

星辰听了这话,那个气啊,这翟儿怎么一句软话就不会说,如果惹怒熊赀,岂不是性命难保?于是她赶紧跪道:“大王,都是奴婢疏忽,与夫人无关。夫人对您心存敬仰,并无二心!”

熊赀冷冷呵斥道:“你给寡人滚出去!”

妫翟冷静地说:“星辰,你退下!不必担心。”

星辰跪着退下,心里一阵叫苦:翟儿,该服软的时候服软,何苦来哉,老天爷,这下出了大麻烦了。

熊赀扯起妫翟手,一把将妫翟推倒在榻上,不等她反抗便欺身压了下来。妫翟恨恨道:“你应承过我的,不强迫我!”

熊赀轻蔑笑道:“上次强迫你,不也让寡人舒服过了吗?你这样辗转男人之手的女人,何必对你怜惜。”

妫翟听到这话,备受侮辱,幽怨说道:“原来我在你心中,是如此不堪。我既不堪,你又为何留恋?”

熊赀被妫翟眼中的幽怨刺痛了,但男人的尊严不许他放手,熊赀低声嘶吼道:“看着他们垂涎的美人为我折磨,寡人开心!”

熊赀又像发疯一般撕扯掉妫翟的衣服,看着妫翟白花花的皮肤出现在他眼前,熊赀原始的欲望和恼怒冲上脑门,他三下五下扔了自己衣服压了上来。夜更黑了,妫翟咬着牙,再没了那日的感觉,她没有抗拒,也懒于抗拒,任眼泪湿了香枕。

丹姬正在房中徘徊,忽闻使者来报,说熊赀不过来歇息了。她不免有些怨气,道:“大王也真是,不来就早说嘛,平白无故叫人等。”

小蛮道:“奴婢早说过那妫氏不好惹,你偏不信。她原本得势,如今又肯下苦心,日后咱们不好过了。”

丹姬不以为然:“她性格那么孤傲,大王能忍得了多久。我比她年轻热情,不信大王心不暖。”

天色微亮,熊赀起身,看了一眼眼角带泪的妫翟,有些懊悔和疼惜,他想对妫翟说什么,可看妫翟那冷冷的样子,话又咽了进去。他低着头亲了亲妫翟的手,妫翟却轻轻地抽回去了,熊赀无趣只好走了。天明之后,妫翟照例出现在议政殿侍奉,熊赀见她憔悴的模样,有些愧疚,低低地问道:“身子若不爽,可以休憩一两天。”

妫翟平静道:“职责所在,万死不辞。”

熊赀被噎得无话可说。到了晌午进膳的时刻,熊赀却见妫翟正在替他一根一根地挑鱼刺,心里悔意更甚,道:“不用挑了,贤妃心意,寡人明了。”

妫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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