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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部分

盛华-第2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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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胜欠身答应,正要站起来,陆仪突然问道:“十七在忙什么呢?前天在我府上等了大半天,见了我,就问了句全具有病的怎么样了,还能活多久。”
  郭胜明显一个愣神,“他问全具有的病干什么?这个我真不知道,回头我问问他?”
  “你问不问都行,十七跟柏乔那场过节,你都知道,他混帐起来,没轻没重,你不看着十七,也要看在六娘子,还有你家姑娘的面子上,别胡闹的过了,收不了场。”陆仪看着郭胜,语气和缓。
  “瞧将军说的,他问全具有这事,我真不知道,将军放心,十七爷最知道轻重。”郭胜连连欠身,又和秦王、金拙言告了退,转身出了门。
  “他说十七问全具有这事,他不知道,可没说别的事他不知道。”金拙言看着陆仪,慢吞吞道。
  “有一句他说的对,十七其实很知道轻重,要不然,也不能胡作非为了二十来年,毫发无伤。”秦王看着金拙言,接了句,随即笑道:“阿凤且安心,十七明白着呢,要不然,也不能赶着柏乔进京隔天,就拖上郭胜和徐家舅舅,去矮身陪礼,他精明着呢。”
  “也是。”陆仪失笑。
  郭胜没敢早走,等到平常时辰,直奔永宁伯府。
  他从秦王府回去,一向是先到永宁伯府,或是自己,或是和秦庆碰头吃了晚饭,再回到自己住处。
  郭胜往明萃院递了话,没多大会儿,李夏出来,郭胜将全具有病重等事仔细说了。
  李夏听的极其专注。
  全具有这个人,是在她当政之后,从旧日起居注中,经常看到的名字,几乎每次,都和赏赐联在一起,她当时曾经问过几个老内侍,这个全具有,凭的什么得了先皇那样的爱重,几个老内侍都不知道。
  她当政头一个月,金拙言做了两件事,诛了全家九族,将金贵妃,也就是死了将近五十年的端敬皇后,抹了一切尊号,挪出皇陵,大约是挫骨扬了灰,从皇族皇陵中,彻底抹除了这位端敬皇后,仿佛她从始至终,都没有存在过。
  “挑你手里最精锐精干最心腹的人,去查全具有和全家,还有金……这一头算了,只怕也查不出什么,听着,全具有只怕不只是皇庄总管事这么简单,既然从前皇上出宫游历,他能负责卫护之事,这个,不用我多说,你该都明白,把这些查清楚,”
  李夏眼底闪动了丝丝说不清的光亮,从前那些她不在意,以及她在意了也没能,或是没敢查清楚的隐情秘事,好象露出了蛛丝马脚。
  “是。”郭胜欠身答应,看了眼李夏,低低问道:“那上求恩科折子的日子?”
  “改到全具有出殡那天,看好时辰。”李夏嘴角勾出丝丝笑意,皇上的脾气,她太知道了。


第380章 开酒乐事也
  清明前的酒库开煮呈新酒,是京城一大胜事。
  一大清早,丁泽安就跟着郭胜、徐焕,先去城外几间官酒作坊,没往里进,只在外面看了一圈,就折返往城里回去。
  “先生看什么?”丁泽安想了半路,没想明白郭胜带他溜跶这一趟要看的是什么,只好上前问道。
  “能看什么?出来的早了,随便逛逛。”郭胜随口答道。
  丁泽安听傻了,徐焕勒马上前,捅了捅他,“安哥儿,歇一歇,别一天到晚想的全是这个那个,你郭先生也不这样,你看看这天儿多好,出来跑跑马,今天开煮新酒,没地方去,当然就是转转酒库了。就是今天一天,也没什么事,就是看景,看热闹,看美人儿,尝新酒,热闹一天。”
  “你舅舅说的对,该乐就乐,只要别一味的高乐就行,你们看,那一片,一片绿烟一样,好看!柳树这东西,就是吐芽的时候最美,去看看。”郭胜说着,指着前面汴河边上笑道。
  “那是隋堤烟柳,京城八景还是十景之一,当然好看,走!”徐焕示意丁泽安。
  “是京城十六景。”丁泽安一边催马,一边笑着纠正徐焕。
  从酒库到汴河边,再到东水门,十几里沿岸都是垂扬绿柳,纵马跑在宽平的堤坝上,河风拂面,绿柳招扬,扑面的春天的气息,让人心情好到想纵声高歌。
  郭胜确实扯着嗓子唱上了,徐焕时不时嗷呜嗷呜扯着嗓子叫几声,郭胜唱的不知道什么曲调,听起来苍劲浑厚,让人热血顿起,可徐焕的嗷呜,就让人只有暴笑这一个想法了。
  丁泽安笑的手都软了。
  郭胜和徐焕谁都不理他,顾自唱的唱,嗷的嗷。
  一口气跑的远远能看到东水门了,郭胜先勒了马,原地兜了个圈子,扬起马鞭甩了几个响亮的鞭花,哈哈笑道:“这景儿不错。一会儿咱们到东水门里观音院吃顿素斋当早饭,得吃饱了再去品酒。”
  “那是河工?”徐焕指着离东水门不远,河边零零散散拉的很长的一队人。
  “象是河工。”丁泽安从马上站起来,仔细看了看,“这个时候怎么还做河工?春耕都开始了。”
  河工一向是农闲的时候。
  郭胜眼里带着几分冷意,看着那群懒懒散散的河工,“这也叫河工?这条河平安无事了几十年,真都是托了菩萨的福。”
  “真是奇了怪了,”徐焕额头全是汗,拿下幞头扔给小厮,“这河工上的银子,听说一年比一年多,这河又没大修大动过,照理说银子肯定不能少了,怎么还不如个皇庄的三等管事?”
  “常家贵虽说是独子,可常定远不是,常定远上头还有两个哥哥。父子四人,常家贵自小爱美人儿,平均一年一个美人儿的往家里抬,这都是银子,常定远两个哥哥,也都是一样的爱美儿的脾气,到常定远,也是这样。爷儿四个就这么玩了二三十年的美人儿,还是这么豪富,这几条河不容易。”
  郭胜指着汴河,一脸怜惜。
  徐焕失笑出声,丁泽安凝神听着,他总觉得,先生在下一局棋,他正努力的想看到先生在哪儿落子。
  “赵永富就不一样了,赵永富是独子,赵贵荣半路富贵,前半辈子日子太苦,对这美人儿,早就有心无力了,有了赵永富之后,就节欲养生保命,这么说起来,其实还是常家富贵些。”
  郭胜松开缰绳,由着马自自在在的信步往前,他在马上,自自在在的晃着,和丁泽安说着闲话。
  “先生,这赵贵荣不过管着一万来亩地,又都是小弓地,我仔细算过,就算把收益全截留下来,也供不起赵家那样的富贵,这中间的关节在哪里?”丁泽安忍不住问道。
  “赵贵荣胆大包天,以后你就知道了,不是我不告诉你,是我也没查清楚。”郭胜甩了个鞭花,嘿嘿笑道。
  “六哥儿不会有事吧?”徐焕突然问了句。
  丁泽安脸色微变,急忙看向郭胜。
  “六哥儿能有什么事儿?放心,肯定没事,六哥儿要是出了什么事儿,我还活不活了?”郭胜满口打保票。
  丁泽安忙看向徐焕,见他哼了一声,就没再多说,顿时一颗心落定了回去。
  一行人进了东水门,在观音院吃了顿素斋,再往里,人声鼎沸,马就骑不动了,金贵叫了个长随牵着马绕道送回去,自己带着人拱卫着郭胜等人,沿着汴河缓缓往里走。
  到了州桥,正迎上远远而来的新酒队伍。
  走在最前的,是去年的新酒第一,三丈多高的白布上浓墨泼洒,写着什么迎仙库高手酒匠,醖造一色上等醲辣无比高酒,呈中第一等等字样,四五个大汉举着,走的虎虎有声,竟有几分威武之意。
  布牌后面,就是一车一车的新酒,一身雪白衣裤的酒坊伙计,用长长的舀子,盛出酒,送到提着成筐最便宜的粗陶酒杯的伙计面前,伙计举杯接了酒,递给路边的人。
  两排酒车后面,是京城几乎所有的女伎。
  开新酒这事之所以热闹非凡,酒占三成,这女伎,要占七成。每年开沽新酒,也是女伎们争辉斗艳,明里暗里排行论坐的时候。
  女伎们都侧身骑在马上,马前一个精壮漂亮、一身黑衣的汉子牵着马,一路过来,排列分明,最前面的,是京城公认的上上等,戴着亮丽逼人的金灿灿宝石冠子,销金轻纱,极尽奢华,或矜持或柔婉,招摇而过,两边的闲人尖叫着调笑着,往一个个骑马缓行而过的女伎身上,扔着鲜花绢花。
  “一等确实个个不错。”徐焕看着一等过完,点评了一句,“二等最没意思,三等参差不齐,最有意思。”
  “你舅舅的话,也对也不对,这二等里……”郭胜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后面一阵哄然打断,郭胜忙踮起脚尖,伸长脖子往后面看。
  在二等和三等之间,
  他们那天在象棚看到的女伎樱草头上戴着璀璨夺目的红宝石冠子头面,一件销金大氅一头搭在肩上,另一头从马背直垂下去,由两个打扮奢华的小厮提着,那匹马也一样的披满了金,挂满了宝石,这份富贵逼人,看的徐焕唉哟了一声,“这是把全部身家都披到身上了吧。”
  “你也太小瞧人家了。”郭胜努嘴示意一左一右紧跟在樱草马旁的七八个长随,两个长随抬着只巨大的竹筐接花,再两个抬着半箩筐铜钱,走在外面的长随,不时抓一把铜钱撒出去。时不时,还有一堆一堆的鲜花绢花从不知道哪儿扔进大竹筐里。
  得意无比的樱草后面,跟着辆大车,上面已经堆了足有七八筐满满当当的鲜花绢花。
  徐焕看的拍着郭胜的肩膀,哈哈大笑起来。
  “这些女伎,以花儿论长短的?”丁泽安看的有点儿明白了,一边笑个不停,一边看着郭胜问道。
  郭胜一边笑一边点头,“这样的蠢货,真是……这用力也太猛了,真是……”他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唉哟喂!”看着又一堆绢花倒过去,徐焕跺脚暴笑,“她这不是独占鳌头,这是拿下了一湖的鳖啊!”
  丁泽安再也忍不住,噗一声,笑的直不起腰。


第381章 围观者
  傍晚,樊楼阔大的一楼布置一新,通往后园的门全部卸了下来,取掉门槛,搭起顶棚,将大堂往外延伸出去,外面天色还很亮,楼内就已经灯火通明。
  李夏和秦王并肩站在二楼一角雅间窗内,看着楼下挤挤挨挨的士子,女伎,和指挥着自家伙计,一桶一桶抬进新酒的各家酒坊的掌柜们。
  美酒离不开才子,有才子就得有佳人,这会儿的樊楼,几乎聚集了整个京城最好的酒、最美的女伎,和绝对称得上才子的众多士子。
  众多才子女伎中间,樱草一支独秀,下巴高抬,昂然站在女伎中间。
  三等女伎三五成群,在围在周围的士子的调笑中,还带着或多或少的青涩和拘谨,二等女伎各执酒壶,正殷勤小意的四处游走斟酒陪笑,一等女伎和围在身边的一群士子周旋嗔笑,长袖善舞应酬自若。
  只有樱草,三等女伎无人理会她,她也不愿意和三等为伍,斟酒她是不屑的,士子们这会儿对她同样是不屑的,闪亮而突兀的立在中间。
  李夏一边看一边笑。秦王跟着笑个不停,“这个叫樱草的,这是想干什么?这捧人的路子好象不对。”
  他对怎么捧女伎不懂,不过也能看出来这位樱草小姐这会儿使了大力,错了方向。
  “这樱草原来是象棚的引客,你看,生的相当不错。”李夏一边说,一边点着樱草示意秦王。
  “她这一身闪亮刺目成这样,哪还能看得到长相?”顿了顿,秦王声音落低笑道:“要是你,哪怕比这闪亮百倍,也只能看到人,看不到衣饰。”
  李夏呃了一声,笑的垂下了头,秦王侧头看着她笑。
  李夏笑了一会儿,转身从旁边一排新酒中拿了一杯,又拿了只空杯子,倒了一半出来递给秦王,“你酒量好不好?”
  “过得去。”秦王接过杯子,举到鼻子下闻了闻。
  李夏重新趴回去,抿了口酒,品了品,看向秦王,秦王也抿了一口,冲李夏点头,“这酒不错。”
  李夏将杯子里的酒倒给秦王,“这酒我不喜欢。”
  秦王伸杯子接了酒,一边抿着,一边听李夏接着说樱草,“她要是不这么闪亮,还是很有几分姿色,又很会做引客,至少这会儿,赵永富迷得很,据说在她身上,已经用了十几万银子了。”
  秦王听的眉梢微挑,十几万银子不算少了。
  “这樱草么,有点儿心眼,大约也知道赵永富这迷恋不能长久,想借着赵永富立起招牌,就打上了这开酒节的主意,她这浑身上下的装扮不算,光买花买喝彩,据说赵永富就拿了两万银子出来。”
  “这能用得着两万?”秦王失声笑起来,话没说完,转头看着李夏,稍稍凑过去些,压低声音问道:“郭胜经的手?”
  “我没问啊,反正花了两万银子这事,是郭胜告诉我的,我也觉得这赵永富大约是找错了人,找了家工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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