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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部分

盛华-第2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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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我跟你说过,陈哥不是一般人!”老莫盯着银贵,一字一句。
  “好好好。唉,你这个人,也难怪老陈跟你这几十年如一日的好,你这人难得,老陈是看到了你这份难得,别的都在其次。”
  “老葛,咱俩算是一见如故,这事儿,你能不能帮帮我?你放心,告状我自己去,肯定不会连累你,是有点儿小事,我一个人不便当,你得帮帮我。”老莫下意识的压低声音。
  “唉!”银贵先长叹了口气,“成!我不怕连累,我这么个无家无室,孑然一身的人,怕什么连累?老莫啊,你跟你说,我这个人,什么都没有,只有你这个倾盖如故的朋友,别说一点小事,就是这条命,也是小事。”
  “好。”老莫喉咙一哽,忙抬手抹了把眼泪。


第464章 友
  董老三跟在小伍后头,从树丛灌木中,猫着腰往前溜。
  “进坟地了。”前面的小伍停下,往回一步,贴到董老三耳边道。
  董老三嗯了一声,推着小伍又往前走了一段,依稀的星光下,勉强能看到老莫和银贵一左一右,抡着铁锨刨起了坟。
  “去跟赖子说一声,人都调上来,把周围看紧了。”董老三声音微紧,透着隐隐的兴奋,总算有动静了。
  小伍低低应了声,如同一只田鼠般,飞快的钻出去,又很快回来,和董老三俯耳禀报:“赖子说,请三爷放心。”
  董老三嗯了一声,挪了挪,稳稳的蹲在灌木丛后面,看着用力刨坟的两人。
  老莫和银贵一左一右,闷头只管挖。
  没多大会儿,老莫手里的铁锨发出声沉闷的撞击声,老莫忙用铁锨又敲了下,示意银贵,“往这里挖。”
  银贵两步过去,和老莫一替一锨,很快将已经腐坏的棺木挖出了一角半边,老莫转了个方向,前后走了两趟,度定了方位,示意银贵接着挖,再挖了片刻功夫,老莫示意银贵别动,自己蹲下,用手挖了几下,紧贴着棺材,拽了只黑乎乎的长匣子出来,用袖子抹了几下,拍了拍,放到一边,示意银贵,“找到了,把土填上,咱们赶紧走。”
  银贵嗯了一声,两只铁锨飞快的将土填回的差不多,银贵提着两把铁锨,老莫抱着匣子,沿着来路,一路小跑融入了夜色中。
  董老三没去追两人,看着两人走远了,走到坟前,围着转了一圈,搓着牙花子啧啧有声,刨成这样,这到天亮,还不得让人一看就知道有人刨坟了?
  “你再找个人,天亮之前,把这坟收拾好。”董老三吩咐了小伍,自己沿着银贵和老莫来的方向,往镇子过去。
  天还没亮,老莫就出了镇子,绕过江阴城,往杭州城赶去。
  银贵背着他的鱼杆鱼钩,沿河而下。
  老莫是赶在秋社那天,杭州城内所有的官员聚集祭祀社稷,感谢这一年的风调雨顺和丰厚收成时,在杭州城无数市井之民的瞩目下,身披写着血淋淋的冤字的白绫,高举状纸,厉声惨叫着,从社戏的戏台上跳下,一路冲到谢余城面前,递上的状纸。
  在前后几十年的秋社日里,这是数得进前三的热闹事儿。
  杭州城里,各家各人,都以能想得到的最快的方式,往京城递送这个令人震惊以及颤栗的消息。
  江阴城外,冯福海面如死灰,直直的瞪着脸色比他还要死灰的黄参赞,“你不是说,都安排好了,都看死了?”
  “那个莫壮是陈庆小时候的邻居,哪能想到……莫壮跟陈家平时并不亲近,来往极少,实在没想到。将军,现在再说这个……”黄参赞舌头有点儿打结,“也没什么用了,得赶紧想想该怎么应对,说是看着莫壮抱了一大包东西,还喊着物证人证俱全。”
  “他能有什么物证?有什么人证?人都死光了!”冯福海紧绷着脸,脸色好象好了些。
  “当年经手的人,”黄参赞顿了顿,“但凡有一丝靠不住的,都没了,就连我,也只知道个大概,人证这一条,凭他怎么也变不出,这必定是乱喊的,不必理会,物证……”
  黄参赞拧眉看着冯福海,落低了声音,“将军当初挑中陈庆,就是因为陈庆聪明伶俐,有几分心计,莫壮那一包东西,只能是陈庆留下的,我让人去带陈庆的儿子陈大了,这事,陈大也许知道。”
  “嗯。”冯福海嗯了一声,站起来,垂着头来回踱了一会儿,站住,“这不是运道不好,这是有人要算计咱们江阴军。”冯福海目光阴沉。
  黄参赞嗯了一声,和运道不好相比,被人处心积虑的算计,更加可怕。
  “你去一趟杭州,看看宪司衙门,还有府衙,利安,张成。”冯福海声音极低,透着冷意。
  黄参赞轻轻颤抖了下,“将军,张成不能……时机不对,再说,张成的事,和这事无关,贸然动手,反倒坐实了将军会灭口这事……”
  “灭什么口?”黄参赞的话没说完,就被冯福海不耐烦的打断了,“这话混帐,我什么时候做过这样的事?看看宪司衙门和府衙是不是要合槽了,要是只有谢余城,他谢余城在杭州地面上不是一年两年了,这份胆子心计,他都差点儿。”
  “是。”黄参赞暗暗松了口气,将军就是太爱灭口了……
  江阴军冯福海被人大张旗鼓告了这事,不过两三天,就飞鸽传书递进了京城,送到了江延世面前。
  江延世对着细小的一张纸条上密密麻麻的禀报,看了一遍,又仔细看了一遍,沉着脸,紧攥着的拳头猛的砸在长案上,捏着纸条走到门口,又一个急转身回来,命人端了焚纸盆过来,将纸条丟进火中,看着纸条眨眼化作一截灰烬,又消散不见了,才转身出门,带人上马,直奔宫中去寻太子。
  太子站在门口,看着急步进来的江延世,江延世脸色有点儿阴,太子的脸色也不怎么好。
  “两浙路袁海刚刚飞鸽传书,说是有人告冯福海剿杀江阴百姓,谎称剿匪,现在又杀人灭口,告诉的人叫莫壮。”江延世见了礼,还没站直,就语速极快的禀报道。
  “冯福海用军中的鹞鹰递了封信给我。”太子示意江延世坐,“说是有人处心积虑算计了他,算计他的人,除了两浙路,只怕京城也有。”
  江延世拧起了眉头,“京城也有,他这话什么意思?莫壮所告之事呢?有还是没有?他没叫冤枉?”
  太子摇头,“你喝口茶平静平静。”
  江延世嗯了一声,端起杯子,一口气喝了大半杯,看着太子,等他说话。
  “冯福海剿匪,是十二三年前的事了,那时候,东南一带海匪猖獗,误将平民当海匪剿灭,不只江阴军。”太子看着江延世。
  江延世眉头皱起,片刻又舒开,各地驻军,只怕江阴军还算是相当不错的,不过,这话没法说。


第465章 事起和事了
  “从利安被刺案到翻出这桩十几年前的剿匪案,步步深入,冯福海说被人算计,我觉得也是这样。”太子看着江延世。
  江延世一声冷笑,“利安一案,是他算计别人吧,看中了人家的坟地,强买不成,随便找个由头,一顿乱棍打死了人,还要往人家身上泼一盆污秽,革了人家秀才功名,这是头一步吧?他要的是坟地,可不是只是利平一条人命,这一条,瞎子也能看明白吧?利安进杭州城求的不是明冤,是利家满门的活路,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这是别人算计他冯福海?”
  “嗯。”太子看着江延世,眉头微蹙。
  “利安被刺案,是王富年接下的,为这事,王富年专门给古翰生写了信解释前因后果,您也看到了。张成尾随利安到杭州城,就是为了杀了利安,再找个人嫁祸,竟然找到了胡磐石头上。”
  江延世冷笑连连,“可真是会找,冯福海在两浙一带横行到什么份上,由此可见一斑,胡磐石是秦王府门下之人,他冯福海难道不知道?要不是他目中无人,张成怎么敢把胡磐石这样明晃晃的秦王府门人,都看成他们砧板上的鱼肉?
  就是这样,胡磐石也只是把张成和利安交给了王富年,冯福海这积威,在两浙一带有多浓厚,可以想见。”
  “你的意思呢?”太子眼皮微垂,江延世和异母兄长江延锦一系的积怨有多深,他知道的很清楚,冯福海的大女儿,嫁给了江延锦。
  “我没有要发私怨的意思。”仿佛看出了太子的心声,江延世皱着眉头道:“一,这件事是冯福海一而再,再而三的作死,自作孽不可救。二,就算如冯福海所言,是别人算计他,算计到这会儿,这一口已经咬死了,没有了回旋的余地。”
  “嗯,咱们,你的意思呢?”太子轻轻叹了口气,确实如此,这件事上,他更愿意是冯福海自己作死,真要是被人算计,这份算计,是借着冯福海,算计的他……
  “杀平民充海匪邀功谋财这事,必定假不了,让冯福海上折子老实认罪,递上折子之后,交出家财,自己抹了脖子吧,一来,武将世家的这份担当和些许颜面,至少还能保住一二,二来,用他一人之命,和这几十年积下的浮财,替冯家其它人,留出一条生路。”
  江延世声音冷淡,太子呆了片刻,叹了口气,又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这确实是最好的办法了。
  “江阴军不能落到别人手里,”江延世看着太子,接着道:“得挑一个能接掌得下江阴军的人。这事比冯福海要紧。”
  “嗯,我也在想,事发突然……”太子烦恼的拧起眉头,枢密院掌在柏景宁手里,这种变动,对他们来说就十分被动了。
  “我去找魏相商量商量。”江延世站起来,“冯福海这边,既然他把信送到您这里,您让人捎话过去更好一些,我捎话过去,怕他想多了,再生出什么事来。”
  “嗯。”太子这一声嗯尾声往上,“我看,让老爷子捎句话最好。”
  “是我疏忽了。”江延世立刻拱手躬身,“我先回去一趟,再去寻魏相。”
  太子应了,看着江延世出了屋,呆了片刻,叹了口气,他的执拗和他阿娘的执拗,没有分别。
  苏烨手里拿到的竹影纸,比江延世拿到的更细密,谢余城亲笔所写的这封密信,没说细节,却肯定无比的说了句,这案子,能置冯福海于来灭族之境地。
  “说说。”苏广溢看起来心情极其愉快,满眼笑意的看着一目十行看完密信,又细细看了一遍的儿子。
  苏烨却有几分怔忡出神,呆了片刻,才看着父亲道:“阿爹,郭胜身边两个人,叫富贵和银贵的,两三个月前不知所踪,郭胜说是打发两人回绍兴处理几件私事,我让人去了趟绍兴,没找到富贵和银贵,肯定没回绍兴,儿子觉得……”
  苏广溢皱起了眉头。
  “冯福海算计利家,却牵扯到胡磐石身上,这一步,儿子觉得,更象是阴差阳错,可后来,只怕就是秦王府有意而为之了。”
  “你真觉得这事背后是秦王府?”苏广溢眉头拧紧了,见苏烨要解释,忙抬手示意他,“你既然这么说,这事儿大约差不太多,我是在想,秦王府想干什么?如果是这样,这事儿可就没那么简单了,必定是个连环套。”
  “秦王府到底想要什么,要做什么。”苏烨看着父亲,声音低低。
  “二爷和三爷生的太早了。”好一会儿,苏广溢低低叹了口气,苏烨寒瑟般轻轻颤抖了下。
  “秦王府要是也这么想,”苏广溢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接着道:“挑得咱们和太子争斗不已,两败俱伤……做的都是火中取栗的事,不过看谁手快罢了。”
  “儿子也是这么想,冯福海这桩案子,把唐继明拉进来才最好,舅舅?”苏烨看着父亲,他舅舅谢余城见识眼光差了些,只怕以为这是桩大功劳,不肯让别人分润。
  “来不及了。”苏广溢明白儿子的意思,可京城离杭州距离遥远,但凭飞鸽传书的只言片语,万一说不清楚,反倒坏了事,派人过去,等人到时,已经来不及了。
  郭胜从永宁伯府二门里出来,站在伯府门口,眯着眼睛四下看了看,永宁伯府大门刚刚油漆过,鲜亮到夺目,离姑娘出嫁的日子没几天了,郭胜一边看一边往后退,一直退到巷子口,背着手,看了一会儿,转个身,悠悠闲闲的往秦王府过去。
  这桩差使总算顺顺当当的办好了,之后,象姑娘说的,就随便他们两家怎么你来我往了。
  这种站在暗地里时不时扔一泡屎出来,看着一堆人你撕我打的感觉,真是不错。
  郭胜想的一脸笑眯眯,脚步一转,往朱雀桥过去,去买包花生,晚上找老徐好好喝几杯。


第466章 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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