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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1部分

盛华-第2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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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余城团团转了几圈,和幕僚常先生仔仔细细商量了几个来回,两人一致认为,他们先得了信儿,这是先机,要立刻捉拿冯福海归案,可冯福海远在江阴,江阴军中。
  谁去捉拿冯福海?
  谢余城和常先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沉默好一会儿,常先生轻轻咳了一声,“咳,在下倒是很想走一趟,只是,冯福海是一品将军,统领江阴军多年,跋扈得很,在下去了,只怕他根本不放在眼里,反倒打草惊了蛇。”
  “要不,把他诳到杭州?”谢余城一句话说完,就苦笑着自己又否了,“他都打算逃走了,怎么肯再到杭州城来,他鬼得很。”
  “无论如何,宪司不能去。”常先生一边点头肯定了谢余城的话,一边接着道:“冯福海既然已经生了谋反之心,若是宪司亲自去了,冯福海狗急跳墙,只怕宪司凶多吉少。”
  “唉,我倒不怕凶多吉少,是怕拿不到他,反倒让他受到惊吓,窜逃出海。”谢余城忙接了句。
  “要是请唐帅司出面……”常先生瞄着谢余城的神情,见他皱起了眉,话就转了,“那咱们一番辛苦,就是替他人做了嫁衣裳,宪司必定不计较这个,可上头,”
  常先生手指往京城方向指了指,“毕竟,唐帅司是李家姻亲,他们唐家,又有位贵嫔在宫里,真要让唐帅司得了这场功劳,那就是壮别人声势,灭自己威风,人是咱们得罪的,功劳是人家的。”
  “唉,我也是这么想,真是进退两难。”谢余城连声长叹,冯福海一案的功劳,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别人染指的,有了这场功劳,就能打开他通往尚书这个位置的通路。
  “还有一个人,十分合适。”常先生捻着胡须,眼睛微眯,“江阴府尹马怀德,可责令他捉拿冯福海归案,把宪司衙门里精干之人,都派过去,今天夜里就悄悄启程,让马怀德领着,出其不易,捉到冯福海,立刻押送回杭州城。”
  “先生高见!”谢余城眉梢飞起,抚掌赞同,“好主意,有理有据有节,马怀德又是自己人,烦劳先生赶紧去挑人,咱们的人,也都挑过去,务必一击而中!”
  胡磐石盯着王富年将那个水淋淋的可怜传话匪送进宪司衙门,绕了几个圈,溜进了帅司衙门。
  唐继明唐帅司忙了一上午,午正时分,往后衙回去,刚进了月亮门,就看到胡磐石紧贴在那座两丈多高的假山石后,眼珠乱转,一脸笑的冲他招手。
  唐继明不由自主的皱起眉头,满肚皮无奈,这个胡老大,就不能正正经经的从前门进来请见么,哪怕一回!
  唐继明左右看了看,走到假山旁边,侧头看着提气屏息,紧贴着假山的胡磐石,“出什么事了?”
  “大事。”胡磐石压着声音,“昨儿个早上,我得了信儿,说看到邵大棒子的船了,刚刚,说是看到邵大棒子的人,从上游下来,被王同知拿到了,送进了宪司衙门,邵大棒子,您知道的,是个在岸上有内线的,海上一霸,不得了,这事得跟您禀一声,不敢让别人传话,我就来了,行了,我走了,吃了饭就回平江府。”
  胡磐石冲唐继明拱了拱手,猫腰闪进花丛中走了。
  唐继明眉头紧拧,从上游下来,王富年拿到人送进了宪司衙门,而不是他这里……
  唐继明转身往前衙回去。
  邵大棒子狡猾非常,屡次逃过柏帅的剿杀,直到现在,还逍遥海上,就是因为邵大棒子有内线,这内线,他一直怀疑是江阴军,现在,冯福海出了事,邵大棒子就到了杭州海面上……
  还有从上流下来,王同知要送到宪司衙门的人,以及,胡磐石特意过来示警……
  只能是江阴军!
  胡磐石从帅司府出来,直奔码头,吩咐看紧杭州水帅动静,随时禀报,上了船,往上流走了一段,上岸换马,直奔江阴。
  离安福镇不远的江边,一只江中最常见的小船泊在岸边,船舱帘缝里,丝丝橘黄温暖的微光透出。
  船舱里,富贵半蹲半坐,守着只红泥小炉,炉子四圈堆满了花生,中间温着酒,富贵不停的拨动挑拣着花生,挑一个剥开,将花生米扔进嘴里,嚼几下,喝一口酒,自斟自饮的十分享受。
  胡磐石弯腰进了船舱。
  “妥了?”富贵看到胡磐石,眼睛一亮,急忙问道。
  “妥了。”胡磐石点头,“老三呢?”
  “老三!”富贵一声低吼。
  “在在在!”董老三从船尾探头进来,眉开眼笑的看着胡磐石,“老大!”
  “老子交待你的,记清楚了?”富贵伸手在董老三那张笑的不见眉眼的脸上拍了下,董老三连连点头。
  “那就赶紧去吧。”富贵吩咐道。
  胡磐石瞪着董老三,补了一句,“打点起精神,把赖爷的差使漂漂亮亮办下来,要是折了老子的脸面……”
  胡磐石错着牙,董老三不停的点头,“老大放心,啥时候也不能让您没脸!老大尽管放心。”
  胡磐石掀起帘子,看着董老三跳上了岸,猫着弯一溜烟跑没了,放下帘子,挪了挪,坐到富贵对面,伸头看着炉子四周的花生,一脸嫌弃,“你这是跟大哥学的吧?大哥爱上了吃这花生,你也学上了?”
  “扯!”富贵一脸正气凛然,“我能象你那么没出息?我什么时候学过老大?我从小儿就爱吃花生,就爱这么吃!”
  “呸!”胡磐石不客气的呸了一口,直接怼了回去,“你可真是信口胡扯绝不脸红。在绍兴府的时候,大哥中了秀才,是谁非得学着大哥穿长衫的?穿就穿了吧,偏偏还不伦不类,比耍把戏的猴子还不如!大哥说的文雅,那叫什么?对了,沐猴而冠!我没出息,也没象人留守样,你这才是没出息!”
  “哪有那事?”富贵面不改色,语调坚定的一口否了,“再说,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这哪能一样?别说这些没用的,来来来,喝一杯,吃个花生。花生就酒,绝配,你尝尝,赶紧喝两杯,咱俩就得办事去了,咱都是干正事的人。”富贵这话转的飞快。


第485章 反了反了
  太阳顶头照着,哨探吴壮跑的缓慢如牛、气喘如牛。
  他名叫壮,其实瘦弱不堪。他爹吴老爹是被冯老将军披过红的哨探,兄弟两个,哥哥吴强人如其名,强壮结实,照理说,吴老爹这一等哨探的活,是吴强的,不过吴老爹和老伴是公道人,活着时,致力于让两个儿子过上一模一样的好日子。
  老伴走后,吴老爹也病重,就把家产全给了二儿子吴壮,又让吴壮袭了一等哨探,吃上了皇粮,这才放心的伸腿走了,他死后,两个儿子也都能过上好日子了。
  吴强因为爹娘的公道,愤懑了几十年,吴老爹伸腿走后,吴强带着媳妇孩子,一走了之。
  吴壮一边跑一边哭,太平了几十年,越来越太平,他日子过的好好儿的,将军突然说有匪情……
  他活不成了,他不活了,吴壮一头扎进草丛,草根在腮上扎的生疼,他也不想挪,他不活了。
  吴壮累极了,这不活的心一横下,没多大会儿,就睡沉了。
  吴壮是被冻醒的,迷迷糊糊睁开眼,天色已经黑透了,这一觉好睡,吴壮想死的心没了,只觉得饿的难受,正要爬起来,脚后面有说话声传来。
  “看一圈了?”
  “看了,除了那个饿殍,鬼都没一个,就在这里歇一晚吧。”
  “哪能歇一晚,后半夜就该动手了。”
  “后半夜动不了手,得等唐帅司布下天罗地网,咱们老爷才敢冲进去拿人呢。”
  “你说,这冯将军,是不是没活路了?”
  “那还用说?他们冯家,还有这江阴军上上下下,大大小小,都得一起上西天,我跟你说。”声音比刚才落低,可吴壮还是能听的清清楚楚。“老爷吩咐常先生,我听到了一句,说是,留下冯福海就行了,别的,都杀了。”
  “嗐!唉,也是,死了利落。”
  “不光咱们老爷,我瞧着啊,帅司那边,杀的更多,要不然,万一江阴军有那么一个两个愣头青,要救他们冯将军什么的,闹起来怎么办?杀了省心,人头不值钱。”
  “也是,唉,好好歇一歇吧。”
  “唉哟不对!”这一声不对中夹着重重拍在大腿上的啪啪声,“我差点忘了,还有件差使,赶紧赶紧,快走!”
  一片十几人的脚步声越走越远,吴壮抖抖擞擞站起来,缩着脖子哈着腰,往那阵脚步声消失的方向看了一会儿,转个身,呆了片刻,撒丫头就跑。
  吴壮跑的实在太慢,是最后一个到冯福海面前禀报的哨探。
  黄参赞斜着东倒西歪退出去的吴壮,“他要是倒在地上,倒真象一具饿殍,倒也有用,就数他带回来的信儿最确切。”
  黄参赞转头看向冯福海,“将军,都对得上,宪司衙门倾巢出动,马怀德子时前后出的江阴县城,杭州水军堵着江口演武,这是要出其不意,置咱们于死地。”
  “阿爹,不能再犹豫了,当断不断,那就……”冯英急切的看着紧拧着眉头的父亲冯福海。
  “把人叫进来!”冯福海一巴掌拍在长案上,下了决心。
  黄参赞答应一声,急步出去,召集事先挑好选定的心腹参将统领们。
  极少动用的将军府大堂内点着火把,冯福海铠甲鲜亮,威风凛凛,冯英银盔银甲,手按佩刀,杀气腾腾侍立在冯福海身边。
  依次进来的参将统领惊愕的看着眼前,每个人脸上的神情都复杂,但有一样表情,却几乎人人都有,那就是惊恐。
  “诸位,”冯福海声音沉重,“这一阵子的事,诸位也都知道,这事都怪我,十几年前,不该把女儿嫁进江家,不该结了江家这门姻亲,不该忠君为国,不该眼里只有皇上和太子爷,都怪我。”
  冯福海声音哽咽,“我对不住大家,谢余城那贼,联手唐继明,奸贼苏广溢联手唐嫔娘家,阴谋迭出,要一根根拨掉、削掉太子的羽翼,要残害残杀忠君为国之良臣,这一回,轮到咱们了。”
  站了两排的参将统领们,呆呆看着冯福海。
  “我已经派人星夜赶往京城,和皇上,和太子禀报苏党和唐氏的阴谋诡计,苏奸贼和唐奸贼之奸诈阴险,天下谁人不知?太子吩咐,让咱们先要保住自己,务必保住自己,保住江阴军。”
  冯福海从两排参将统领中间踱过,挨个看着诸人。
  “谢余城和唐继明两个奸人联手,调兵遣将,布下天罗地网,要将咱们一网打尽,眼看,就要动手了。我冯福海无谓海,一把年纪了,我冯家满门,没有怕死之人,只是,我不能让你们,让我江阴军蒙冤枉死,太子的吩咐,冯某也不敢不遵,我决定:率江阴军退避海上,待冤枉明了,待太子临朝,再论长短,诸位的意思呢?”
  冯福海猛的站住,眼神凌利的盯着众人,冯英上前两步,紧挨冯福海站着,同样紧盯着众人。
  “将……将军,”站在中间的一个二十来岁,吓白了脸的小统领抖擞着站出来,“我媳妇这两天就要生了,我……我先看着媳妇生了……生了……再……”
  “嗯,送他走。”不等小统领哆哆嗦嗦说完,冯福海面无表情的抬了抬手,冯英抽出腰刀,上前一步捅进小统领胸口,转了半转,抬脚蹬住小统领,用力抽出刀。
  黄参赞上前一步,踩着迅速漫了满地的血泊,“要知道,苏党和唐氏,要的是江阴军,要想拿下江阴军,握紧江阴军,不杀掉你们。”
  黄参赞冷笑连连,“就算你们倾尽所能投诚效力,人家信得过你们?自然要把你们都杀光了,这江阴军,才能不是皇上和太子爷的江阴军,而是握在苏党手里的江阴军!
  将军是一品大员,有祖上厚厚军功盖身,也算半个皇亲国戚,真要束手,也不过委屈几年,保命绰绰有余。要不是为了保住大家的性命,犯得着冒这样的风险?大家可要想好了,我就问这一遍,你,可愿效命冯将军?”
  黄参赞点着站在头一位的参将,那参将下意识的瞄了眼冯英手里还在滴血的刀尖,扑通跪在地上,“在下愿效命将军,生死不惧!”
  黄参赞的手指一个个点过去,诸参将和统领一个个跪下去,宣誓效命。
  码头上,一圈年青壮汉,一人抓着一把带壶花生,蹲在干瘦老头身边,老头讲的口喷白沫,眉飞色舞,汉子们听的津津有味。“……到处都是规矩,别的不说,就说这花生,怎么吃,都是规矩!”“这还能怎么吃?剥了壳吃呗。”众人哄笑。“看,不懂了吧?象你们这帮最下等出苦力的,只能这么吃,你们头上的老大,是这么吃的?”“俺们老大爱拢堆火,自己烤着吃,费劲巴拉的。”“你懂个屁!那是派头!在地上拢堆火,烤着吃,这是第二等,你们老大的老大,就能用个炭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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