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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9部分

盛华-第2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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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氏脸色青白,紧紧抱着七哥儿,她想到了回到老宅的难处,可没想到,她和七哥儿要进这个门,还有一番磨难。
  “我记得你是跟着夫人陪嫁过来,跟老刘妈一样,都是极得夫人信得过的。”黄二奶奶转向跟着李学璋回来的管事婆子雷嬷嬷。
  雷嬷嬷垂头缩肩,这会儿,她懊恼的恨不能给自己一刀,当初她就觉得得给夫人递个信儿……
  “夫人一向信得过你,这两位这几年都是你侍候的,脾气喜好,饮食起居什么的,你最知道,你看着安置吧。”黄二奶奶甩了一句,转身就走。
  雷嬷嬷一个错愕,眼看黄二奶奶就要进月洞门,急了,猛两步扑上前,“二奶奶,怎么安置,您得吩咐……”
  “你看着办。”黄二奶奶极其不负责任的甩了一句,脚下加快,三步并作两步,转个弯就不见了。
  雷嬷嬷耷拉着肩膀,看向四周,四周站着的丫头婆子,迎上她的目光,立刻若无其事的避开。
  这桩事儿,那可宁翻脸也不能沾边儿的。
  雷嬷嬷抬手用力揉在脸上,她真想现在就给自己几个巴掌。
  “两位姨娘也都看到了,”雷嬷嬷把一张脸揉的由雪白由泛红,“大家有大家规矩,府里这会儿正是孝期,两位姨娘先到东跨院找个地方安置几夜吧。”
  东跨院是下人们临时住上一天两天的地方,她只敢安置到那儿。
  这会儿,她已经顾不上任何人了,她自己,她一家子的以后,只怕要没有以后了……
  李文栎和李学璋进了严夫人正院,李文栎拉着父亲,站在垂花门下,低低的和父亲说李文林的事。
  李学璋听到李文林给太子送春宫图,气的差点背过气去,再听说这春宫图还送到了皇上手里,李学璋抬手按着额头,仰头望天,他这会儿倒是希望天上落一个炸雷,把他劈死算了。
  “阿爹您总算回来了,林哥儿被人,那个当天,江大公子来找了我一趟,后来,阿娘说,这是江大公子手下留情,林哥儿送春宫图这事,我没敢跟二叔说,阿娘也不让我跟二叔二婶说,阿爹您知道二叔的脾气,不知道轻重,万一再乱说……”
  “这事你做的对,你娘说的对。”李学璋连气带吓,粗气都喘上了。
  “春宫图的事儿没法跟二叔说,二叔和二婶就不停的闹,说咱们不管林哥儿的死活了,这几天,上午在咱们家闹,下午就到三叔家去闹,天天……”
  “你说什么?什么咱们家三叔家?”李学璋心里生出股不祥之感。
  李文栎一脸尴尬,目光闪烁,吭吭哧哧道:“那个,这事该阿娘跟您说,那个,太婆和翁翁走那天,二叔就闹着分家,闹的实在没办法……”
  “你没办法,你阿娘呢?你怎么不跟你阿娘说?”李学璋眼睛都红了,父母死的当天,就闹分家,这简直闻所未闻!
  “二叔说这事没阿娘说话的份儿,跑去找族老,挨个找,谁也管不了……”
  “五哥儿呢?”李学璋咬牙道。
  “阿娘都没有说话的份儿,五哥儿……”李文栎摊着手。
  “是你没让五哥儿插手?”李学璋手指点在李文栎鼻子上。
  “不是,我没有,是三叔说,分家是咱们和二房的事,他们三房当初去太原府时,就是拿了东西走的,三房没有说话的份儿,是三叔……”李文栎急急的解释。
  “你三叔说话,五哥儿呢?他没说话?”李学璋手指都抖了。
  “当时,二叔拉着我一把不松,非拖着我点东西清库,大哥又不在家,林哥儿,阿爹也知道,根本指不上,那几天,林哥儿都找不到人,灵前,总得有人往来应酬,都是五哥儿和六哥儿,实在走不开。”
  “你这个混帐!”李学璋又气又闷的喉咙发甜,一巴掌就甩在了李文栎脸上。
  李文栎被父亲这一巴掌打懞了。
  阿爹没在家这几年,家里的事都是他一力张罗,他自认有功无过,阿爹这一巴掌,就因为二叔分家?二叔要分家,他怎么能管得了?那是长辈!
  “来人,去一趟三老爷府上,看看五爷在不在,要是在……不用看五爷了,和三老爷,或是徐夫人说一声,我回来了。”李学璋头脑里嗡嗡作响,他这会儿顾不上这个儿子,以及,外头还有谁,他这会儿已经想不起来了。
  婆子答应了一声,又垂手回道:“回老爷,刚才老爷一进门,夫人就让人去传话了。”
  “嗯,等五爷到了,立刻请进来。”李学璋按着太阳穴,又吩咐了一句。
  没多大会儿,李学明、徐夫人,和两个媳妇唐氏和朱氏先到了,紧跟其后,八姐儿李文梅和丈夫丁泽安,徐焕和媳妇姜氏陪着霍老夫人也都一起到了,接着,李文山和李文岚一起进来。
  李学璋看到李文山,顾不得其它,叫了李文山,李文山又叫舅徐焕和丁泽安,四个人一起进书房说话。
  陈氏和孩子的事,徐夫人是进了府门,才听婆子咬耳朵说的,进来看到严夫人,一句话没说出来,眼泪先掉下来了,“大嫂,我刚才听说了,这真是……这叫什么事儿?怎么能这么委屈大嫂?”
  “阿娘。”唐家瑞忙拉了拉徐夫人,这话,这眼泪,不是往严夫人心上捅刀么。
  “我没事。”严夫人微笑着,看着唐家瑞道。
  “大伯娘。”唐家瑞叫了声大伯娘,余下的,只有叹气了。
  “听说老大媳妇还哭着呢,她爱听你说话,你去劝劝她吧,岚哥儿媳妇陪你娘去,好好劝劝你大嫂子。”霍老夫人示意徐夫人。
  徐夫人忙站起来答应,霍老夫人又示意孙媳妇姜文,“你也去,大哥儿媳妇要想打谁一顿什么的,你去出把子力气。”
  姜文抿嘴笑着曲膝答应,“要论打人,我真是最在行。”
  “我也去吧,”李文梅忙站起来道,“舅母别说大话,要论打人这事,七姐姐说过,满京城,阿夏排第一,她排第二。”
  严夫人失笑,随即叹了口气,“好几年没见着楠姐儿了,也不知道她现在好不好。”
  “她好得很。”霍老夫人接了一句,看着徐夫人带着众人出了门,曼青退到了门口,接过唐家瑞递上的茶,抿了一口,才接着道:“这个哥儿的事,一生下来,阿夏就知道了。”
  严夫人慢慢抿着茶,垂眼听着。唐家瑞站在霍老夫人背后,轻轻给她捶着背。
  “阿夏那脾气,你是知道的,她过来和我说,她想把那母子都杀了,省事省心。”
  霍老夫人语调轻淡的说着闲话,唐家瑞一丝不乱的捶着肩,严夫人慢慢抿着茶,阿夏的脾气和手段,她们都是知道的。
  “阿夏说,她要杀这母子,什么都不为,只替她大伯娘着想,可她不懂这后宅的事,担心杀了这母子,反倒对她大伯娘不好,就过去问我。”
  霍老夫人轻轻叹了口气,“是我没让她杀。我也没让她告诉你。这事儿,要是放在阿夏她阿娘身上,这母子是一定要杀的。可你,跟阿夏她阿娘不一样,你是个明白人,我瞧着,你跟我一样,是要明明白白活着的,不管多苦多痛,多扎心的事,都不愿意糊糊涂涂被人瞒着。”
  严夫人眼泪扑簌簌成串儿的往下掉,“太婆……”
  “你是个能做主的人。”霍老夫人轻轻拍了拍严夫人,“我这个人,活的太明白,这日子就苦。
  可有时候,半夜三更的,我起来,一个人坐着抿着杯小酒,对着月亮,想想这个,想想那个,我就想,要是能再活一辈子,我还是要明明白白的活着。
  我活的明白,看的明白,这一个人,那一个人,我都看的清楚明白,我瞧着好的,我就对她好,好的踏实妥帖,那些心思多的,这样那样,我瞧着,比戏台上唱的戏可热闹多了,我可爱看了,津津有味。唉,戏太多,看都看不过来。”
  “我没太婆活的明白,什么时候我能象太婆这样看人如看戏,那就好了。”严夫人用帕子按着眼泪,带着泪笑道。
  “你也是快六十的人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就替自己多想想,往后,替自己活着,男人一辈子都是替自己活着的,可咱们女人,哪一个不是替丈夫替儿女活着?快六十的人,还能活几年?替丈夫儿女活了几十年,够了,余下的,为自己活几年吧。”
  霍老夫人顿了顿,叹了口气,“你不替自己着想,你看看,就没人替你着想。”
  严夫人刚刚止住的眼泪又连串掉下来,“好,我知道了,我懂了。”


第524章 真性情
  李学璋和李文山、徐焕,以及丁泽安在书房里,直说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将眼前的朝廷局势,以及不得不说的从前过往,由这件事扯出的那件事,大致算是和李学璋说清楚了。
  李学璋只听的面色青白,他远在秦凤路,没想到现在京城的形势竟是这样的情形,和他以为中的大相径庭,很多很多事,他在秦凤路听到的,和现在李文山等人说的原因经过以及后续,多数很不相同,有些,简直是南辕北辙。
  他往太子那一边,踩入的太深了,太子眼下的情形,极其不容乐观。
  他原本可以立定脚跟,淡定观望的。
  当初,老大出事的时候,他太心急了……
  “眼下,咱们家,你的意思呢?”沉默了好一会儿,李学璋看着李文山,声音微哑。
  李文山看了眼徐焕,“当初,江延世到北边总督粮草时,听说大哥跟在江延世身边参赞,我和舅舅就议过这事。”
  徐焕点头,表示确实如此。丁泽安双手按在膝盖上,上身微微前倾,专注中带着恭敬,凝神听着三人说话。
  他们说的,很多都是在他和梅姐儿定亲之前发生的事,五哥拉他过来,大伯默许,这是真正把他当成他们中的一员了。
  他是他们中的一员,又不全是。
  “先生的意思,大伯高瞻远瞩,一家子分开,不挤在一起,不是坏事。”李文山眼皮微垂,“这次二伯闹着分家,也是阿夏点了头的,侄儿这才没多管这事。阿夏的意思,李家分成三支,没什么坏处,以后,纵有一支出了什么事,不好,也就这一支,好了,自然是要提携其它两支。”
  “阿夏?”李学璋眉头紧皱,“她在王爷面前,能说得上话吗?”
  “还好吧。”李文山扫了眼丁泽安,含糊的答了句,丁泽安看了眼李学璋,又垂下了眼皮。
  “分家,早晚要分,这也就算了,你们不该没出正月就搬出去。你们不搬出去,就算有御史要弹劾大伯兄弟不睦,也只能是风闻凑事,现在搬出去……”
  李学璋烦恼的叹着气,“再要弹劾,就是实情,不能齐家,何以治国,这话说起来,简直无可辩驳。你二伯要分家随他,这搬家,你怎么也能随他呢?你要是想管,不可能管不了。”
  李文山垂头听训。
  徐焕捻着胡须,咳了一声道:“这个,山哥儿不管,也是因为有这件事,和没有这件事,分别不大。”
  李学璋瞪着徐焕,这话什么意思?
  “这事儿,也只好我跟李兄说说了。”徐焕一脸苦笑,从他陪着霍老夫人到京城,头一回见姚老夫人说起,一件件一桩桩,清楚明白。
  听到李文岚进士及第后,姚老夫人愤怒之下,搬到了城外别庄独居,并且把嫁妆及一应日常用俱搬了个一干二净时,李学璋两只眼睛圆瞪,手指都凉的。
  徐焕一直说到姚老夫人连死,都是坚决不回永宁伯府,死在了别庄。
  李学璋只听的头脑嗡嗡乱响,浑身麻木。
  这不光是齐家,这是不慈不孝了。
  “阿娘,怎么糊涂成这样?严氏……你大伯娘?”李学璋看向李文山,说话都有些吃力了。
  “老夫人的脾气,大伯最清楚,要不是大伯娘极力周全。”顿了顿,李文山苦笑道:“老夫人告您和大伯娘不孝的折子都递上去了,是严家舅舅拦回来的,老夫人说,既然不让她痛快,那大家就都别痛快。
  她搬到别庄,也是因为她告状大伯娘拦着,她要赶走小三房,大伯娘拦着,她要打死人,大伯娘拦着,老夫人还说岚哥儿的进士及第是通门路使了银子的,是科场舞弊,要上折子拆穿这事,大伯娘也拦下了。
  老夫人这才搬到别庄,不许家里任何人去,不见任何人,连章哥儿去,也是不许进门。老夫人说,就是要让满京城的人看看,她被这些不孝子孙逼到了什么份上。”
  李学璋慢慢抬起手,捂在了脸上。
  他知道他阿娘不识大体,却没想到她竟然自私自利到这种程度,为了自己一份不痛快,竟要把整个李家,她所有的儿女子孙拉进地狱里。
  “这些年,大伯娘操碎了心,除了这些,二伯二婶,还有三哥,这些年惹下了不知道多少事,二婶空闲多,阿娘说二婶,每天就是想方设法的找点儿事出来闹,能有三天没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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