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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7部分

盛华-第3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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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秦王嗯了一声,目光看向空荡荡的山路,苏烨呢?
  柏枢密率领的御前侍卫,和几位相公到的极快,秦王从婆台寺下山,在山脚下没等多多大会儿,就都到了。
  陆仪依旧紧跟在秦王身后,只是一身戎装脱去,只穿了件靛青长衫,手里提着把剑。
  柏枢密跳下马,一步上前,伸手扶下金相,金相神情冷厉,”蒲高明呢?”
  “战死。”
  “难得王爷安好。”魏相这一句接的极快。
  秦王身形笔直,微微侧头,斜睨了魏相一眼,魏相心里涌起股异样的感觉,眼前的秦王爷,和平时大不一样,没有了往常的如玉温和,却如同一把出鞘的剑,锐利中透着丝丝杀意。
  “我要是不安好,这一夜大约就圆满了。”
  从金相起,柏景宁,魏相,严相,甚至苏相,以及跟过来的六部官员,御前侍卫统领,几位御史等,愕然之后,不少兴后背一层寒意滑过。
  这位温润如玉的王爷,人和话,都象出了鞘的剑……
  “二爷死了!”苏相的声音有几分尖利。
  “是,二哥儿走了,不该走的走了,该走却没走是吧?”秦王上身微倾,紧盯着苏相,“柏氏血战而死,苏烨呢?他在哪儿呢?”
  苏相被秦王盯的头往后仰躲,这秦王这一句直截了当的问话,问的脸色更加苍白。
  苏烨还沉睡没醒,这话他法说出来,秦王这一句问,他没法答。
  “我昨天中午刚刚到这婆台山,奉旨代天子祈福天下,可是,傍晚就有无数匪徒,更有蒲高明这样的军中精锐,冲上这山,陌刀强弓,一应俱全,搜遍这山,屠遍这山,他们要干什么,他们想杀的是谁?”
  秦王字字如刀,态度更是咄咄逼人。
  “可是上天怜我佑我,昨天傍晚,我去了青庐静坐祈福,竟是这样,逃过了这一劫。”秦王一声冷笑,“这就是天意,天意如此。”
  周围鸦雀无声,诸人心里,各自涌起各式各样的念头,是谁要杀这位王爷,都不用多想。
  “王爷遭此劫难,下官等愧疚难当,必定查明原由,给王爷一个交待。先上山看看吧。”金相垂着眼皮,一眼不看周围神情各异的官员,冲秦王长揖到底。
  秦王冷冷的目光挨个扫过诸人,这才闪身让到一边。
  金相示意紧跟在后面的大理寺,刑部,兵部,枢密院等各部主事官,各主事官急忙带着本处紧急抽调而来的仵作,小吏等人,急急上山。
  秦王背着手,看着诸仵作小吏等从他面前过去,冲金相等人略一颌首,大步往山上上去,金相紧跟在秦王后面,扶着个长随,急步上山。
  一路上横的到处都是的尸首,和浓烈的血腥味儿,让严相有几分摇摇欲坠的感觉,脚步略顿,一把拉住跟在承影后面的长贵,长贵忙上前扶着他,低低道:“平安。”
  严相顿时觉得好点儿了,由长贵扶着,踩血泊而上。


第595章 不可欺
  山上死伤之惨烈,让几位相公和诸官员小吏,几乎站立不住。
  仵作们还好,虽说眼前这样的人肉屠场一般的情形从没见过,可好歹死人见得多了,脸色苍白,却还都能撑得出一份镇静。
  小吏们就差的太多了,有些常跟着看看死人的还好,至少撑得住,另一些,腿软气乱,一个小吏脚下打滑,一个踉跄往前扑倒,急忙伸手往地上按,却正正按在地上半块断掌上,顿时吓的一声惨叫,跟在后面的刑部堂官早已经撑到了极限,被他这一声惨叫,张嘴就吐,喷的前面一个仵作一后背的豆花包子碎。
  “成何体统!”金相停步怒斥了一声,又叹了口气,转头看着柏景宁道:“也不能全怪他们,还是烦请柏枢密挑些人调上来,先清理一二。你们,要是实在撑不住,先下山去吧。”后一句,金相是对前前后后的仵作,小吏和诸官员说的。
  柏景宁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叫过名家将吩咐了几句。
  前前后后的小吏和官员,只有两三个垂头退下了山,其余的,咬着牙接着上山。
  这个时候撑不住下山的,以后的仕途如何,可就很难说了。
  秦王安静的站在旁边,没看众官员和小吏,只一点一点,再一遍看过已经看过一遍的修罗场。
  阿夏说她不喜欢这样的过程,他也不喜欢。
  金相越过诸常官小吏,用力按着长随,越走越快,这满眼的血腥,比他想象的更加惨烈可怕,每走一步,他的心就提起一分。
  再有几级台阶就能看到婆台寺大门了,金拙言浑身污血,大步迎上来,金相一眼看到金拙言,满腔热辣直冲上来,身子摇了两摇,差点滑倒。
  魏相看着血腥中透着腾腾杀气的金拙言,迎着金拙言看向哪儿都恶狠狠的目光,下意识的往旁边避开一步,却又立刻意识到心底突然涌起的那股惧意,急忙压下,挺直后背,直视着金拙言问道:“二爷呢?”
  “寺里。”
  金拙言没看魏相,答了两个字,紧一步上前,扶住了金相,“我没事,一点轻伤,翁翁别担心。”
  柏景宁的目光越过扶着金相的金拙言,看向同样一身血污,撑着根枪杆当拐杖,带着浑身的怒火邪火,横着众人,一幅在掂量找谁出气模样的阮十七,阮十七迎上柏景宁的目光,立刻低眉顺眼,浑身恭敬,枪杆一撑,往旁边跳了半步,欠身示意柏景宁,“夫人和大姑娘在这边。”
  柏景宁心里突然生出股明知不可能的渴望,几步越过众人,急急冲向阮十七示意的方向。
  阮十七恢复了刚才的找岔模样,挨个横过众人,目光落在苏相身上,往地上啐了一口,跳转过身,把那枪杆在地上敲的能多响就有多响,跟在柏景宁身后,连蹦带跳的飞快,往陆家别院方向过去了。
  一路上来,苏相几近麻木,这会儿更仿佛被人施了定身法,连呼吸都乱成了一片。
  他自幼读书,讲究的是君子远疱厨,眼前这样的修罗场,他做梦都没梦到过……
  阮十七敲着那根枪杆,一步三跳,一跳两三步,很快就跟上柏景宁,在他身侧半步,看着呆的如同石人一般,直瞪瞪看着仰面摆在一张竹榻上的柏悦,和坐在柏悦身边,轻柔仔细的替她擦拭着脸上污血的汪夫人。
  汪夫人旁边,阮夫人和李冬一块块濡湿帕子,一块块递给汪夫人。
  “我们一家,还有阮氏,多亏了大姑娘,可是我……”阮十七喃喃开口,话没说完,就被柏景宁抬手止住,“和你们无关,她是……她心甘情愿。”
  阮十七垂下了头。
  汪夫人听到声音,抬头看向柏景宁,嘴唇抖了片刻,才说出话来,“能带悦儿回家了吗?”
  “还得等等。”柏景宁往前一步,蹲在汪夫人面前,“这是,大案,得等他们看过,再等一会儿。”
  “好。”汪夫人垂下眼帘,伸手接过帕子,接着专心的给女儿擦拭脸上的血污。
  柏景宁站起来,转身走了。
  阮十七撑着枪杆,原地跳着转了个身,侧头看向山路方向,苏烨呢,哪儿去了?难道也死了?
  李夏一觉好睡,直到日跌才醒。
  她所在的这一带受到的波及不多,这里的几家别庄,说起来都是空无一人的。长沙王府别庄里,至少这一带,和往常一样的安静美好。
  李夏洗了个热水澡,出来吃了饭,端砚才问道:“太医过来问过几趟了,什么时候进来给王妃诊脉。”
  “就说我受了大惊吓,这会儿不能见外人。”李夏随口答了句,“告诉他们,王府一位医供奉已经替我诊过脉了,说说安安静静养几天,不见外人最好,让太医们不用再往这儿来了,去忙别的病人吧。”
  端砚答应一声,出去传了话。
  湖颖紧接着进来问道:“王爷午时前后和诸位相公一起先回京城了,刚刚打发人过来,问王妃今天晚上是回王府,还是在这里再歇一晚?来人还说,婆台寺损毁,说是有旨意,祈福法事另择吉日。”
  “现在就走吧。”李夏看了眼窗外,时辰还早,这会儿启程,天黑前能赶回王府。
  这里已经没什么事了,她最好回到京城,有些事还要再看看。
  “是。”湖颖应了,急忙出去吩咐了下去。
  李夏披了件浓紫色厚斗蓬,帷帽拉起,将头脸掩的严严实实,出来小院,看着停在小院门口的几顶两人小暖轿,迟疑了下,越过暖轿,吩咐轿夫,“跟在后面吧,我想先走一程。”
  端砚和湖颖一左一右紧跟在李夏身后,李夏脚步很快,沿着山路径直往下。
  没走几步,一股子令人窒息的血腥味儿扑面而来。
  李夏脚步微顿,拢了拢斗蓬,脚步稍稍慢了些。
  周围都是忙碌的御前侍卫,却都沉默不语,除了急促的脚步声,几乎听不到别的声音,山里的鸟雀们仿佛也消失了。
  忙碌的侍卫们看到拱卫在李夏四周那些矫健冷厉的长沙王府护卫,和严严实实裹在浓紫斗蓬里的李夏,欠身后退。
  李夏闻着浓烈的血腥味儿,目不斜视只管往前。
  从前那一回,关铨凯旋回来时,说过了真定府,恍如隔世,因为血腥味儿没有了,他北上御敌近十年,那些年里,辗转之地,处处都是浓浓的血腥之气,早就不闻不觉,几乎忘了人间是什么味儿。
  直到过了真定府,闻到了泥土的味儿,青草的味儿,雨水的味儿……
  原来血腥味儿,就是这个味儿,真让人恶心。
  端砚和湖颖惊恐的看着路两边一具具铺出去的尸首,路上还散满了细小的断肢碎肉,两个人拢着斗蓬提着裙子,微微昂头,不看脚下只管往前踩,急急的跟着脚步极快的李夏,脚下踩了什么,她们都已经顾不得了,太多了,她们实在避不开了。
  这不是人间,这是地狱!
  李夏一口气走到半山的观云亭,站住,示意紧跟在后面的暖轿上前,“我累了。”
  抬轿的不是往常的粗使婆子,而是长沙王府的护卫们,轿子走的极快,山脚下,车子已经备好等着了,李夏上了车,端砚跟里去侍候,路口的御前侍卫们移开拒马,车子一路小跑往京城回去。
  离城门没多远,一人一骑迎面而来,李夏掀起帘子,郭胜冲到车前,勒转马头,和车子并行,欠身道:“王爷那边没什么事了,吩咐我过来王妃这边。”
  李夏嗯了一声,放下帘子。
  车队沉默而快,穿街过巷,进了秦王府侧门,李夏在二门里下了车,示意了郭胜,径直往她那间暖阁过去。
  郭胜紧跟在后,进了暖阁。
  李夏示意端砚守在暖阁门口,自己去了斗蓬,坐下,示意郭胜也坐。
  郭胜上身前倾,先仔细看了看李夏的气色,才开口道:“巳初两刻,柏枢密和几位相公,带着御前军,就到了婆台山,巳正前后,婆台山出了大案这事,京城几乎都知道了,有庄子的各家都赶去了婆台山,五爷和六爷有差使,唐大奶奶,唐家贤和七姑奶奶,还有八姑奶奶,都是骑马过去的,李家知道的晚了些,也都去人了。
  如王妃所料,这案子点到了陈江头上,陈江带着朱喜,已经去婆台山了。金世子还留在婆台山。”
  郭胜简要的说了各人的动向,看了眼李夏,补了一句,“卯正前后,柏悦母亲汪夫人就赶到了,骑马去的,王爷让人放她上山了。”
  “苏烨是怎么回事?”李夏皱眉问道。
  “在查。”郭胜再次看了眼李夏,“阮十七说,他那边,是柏悦头一个赶过去救援,不过二三十息就到了。发现柏悦尸首后,他让阮夫人和六姑奶奶去将柏悦暂时收拢看着。”
  李夏脸色微变,后背慢慢挺直,不过二三十息就到了,那她就是听到呼救,立刻就赶过去了。
  “起出苏家所有暗线,查清楚柏悦是怎么去的婆台山,这中间必有内情,要查的一清二楚,每一步,每一句话都别漏了。”李夏冷声道。
  “是。还有,李家别庄里……”郭胜有些仓促急切的接着说起昨天夜里发生在李家别庄的一切细节。
  凌晨清理时,柏悦是唯一一具他只远远看着,不忍近前的人,姑娘这句吩咐,让他骤然生出一腔悲凉,他得赶紧转向别的事,以压下为股令人悲凉的悲凉感觉。
  “……沈氏和罗氏除了蹭破了些油皮,一切都好,郭氏和那位胡夫人,些许有点儿皮外伤,瞧阮十七那样子,恼得很。”
  郭胜含糊了最后一句,李家是王妃娘家,不管什么事什么人,只有王妃能处置。
  “阮谨俞回来了?”李夏面无表情。
  “谢夫人赶到,和汪夫人一起带走柏悦后,阮十七就带着阮夫人母女,还有六姑奶奶她们回到了京城,这会儿正张罗着请各种大夫过府诊脉治伤,动静很大。”
  “把李家别庄这些细情,告诉阮谨俞。”李夏垂眼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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