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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8部分

盛华-第4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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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家是怎么回事?”江延世声调微挑,划断了刚才的话题。
  “古家啊,”李夏抿嘴笑起来,“娘娘说过一回,说江家新贵乍起,知道的太少。”
  江延世高挑着眉毛,哈了一声,拱了拱手,“愿闻其详。”
  “古家是怎么兴起的,你总听说过吧?”李夏看着江延世笑道。
  “因为出了位文曲星?”
  “是因为古家养大了先李太后,这文曲星,是在先李太后手里现于世人面前的。有野史说,古状元那三首小词,是先李太后的手笔,长沙王府收着先古太夫人一本手札,里面提过这三首小词,说这三首小词,是先李太后对古家最大的馈赠。”
  江延世听的眉梢高扬,折扇拍着手掌,“有意思,你接着说。”
  “古家大约也知道一些的。这百余年,古家一直严守先李太后定下的家规,从不和皇家联姻,可古家的家规,除了先李太后定下的,还有一条,历代只在家主之间口耳相传,这一条,是严太夫人定下的。”
  李夏的话顿住,看着挑眉示意她赶紧说的江延世,抿嘴笑道:“严太夫人交待,若有下里镇李家姑娘欲染指帝位,古家可唯其马首是瞻。”
  江延世两根眉毛飞起落下,哈了一声,随即摇头而笑,“真有意思,简直荒唐,有意思,那位先李太后,真有那么神奇吗?我读过很多她的小传,过于神奇了。”
  “我倒是觉得,先李太后真正神奇之处,世人并不知晓。”李夏笑眯眯看着江延世。
  江延世迎着李夏的目光,“能让你这么说,想来,是我浅薄了。这位严太夫人有意思,只从这句交待看,就不是个安份的,她对下里镇李家姑娘,过于迷信……”
  江延世话没说完,就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摇头,“是我又犯了蠢,不是过于迷信,而是,太有先见之明了,你是本朝第一位伸手皇位的李家姑娘,兄终弟及,平稳至此,哎!真是,这位严太夫人了不得!
  那陆家呢?先郑太后生前,身边有位陆将军,后来陆仪进京,跟在金太后身边,这又是什么家规?”
  “嗯。陆家先祖是高祖的师兄,听说脾气性情都十分古怪,当年高祖带着先李太后避走南边,陆家这位先祖奉命留下,助太祖成就大事。
  如今宫里的内侍卫,就是陆家这位先祖,奉了先李太后的吩咐,一手打造出来的,内侍卫只卫护皇上一人,只卫护,余事不做。”
  江延世一个怔神,“余事不做?”
  “嗯,那位崔太监,跟在皇上身边几十年,你见他做过别的事么?皇上承受祖训,还没开过指使内侍卫做其它事的先例,内侍卫首领,师徒相授,皇上可以不同意,却不能指派,他也没法指派。
  内侍卫训练新人的法子,诸多规矩讲究,只有内侍卫最清楚。我也不是很清楚。
  这些规矩讲究,从陆家那位先祖定下来直到今天,几乎没有变动,内侍卫训练新人的法子,和陆家训练子弟的法子,一脉相承,当初先郑太后身边那位陆爷死后,他带进京城的护卫,有不少补进了内侍卫。”
  江延世眼睛微微眯起,似有似无的叹了口气。
  “崔太监没有辜负你。”李夏听到了江延世那声叹气,笑着解释了句,“可他坏了规矩,坏了规矩就能杀了。
  陆家那位先祖后来奉先李太后的吩咐,退居南边,替程家和白家接掌南方诸部,卫护帝国南端,除了这个,陆家还领着一份差使,卫护后位之人。”
  江延世眉头微蹙,有几分不解的看向李夏。
  “陆家每一代家主,接家主之位后,就要到京城辅助皇后,或是太后,一旦辅助,终这位家主一生,整个陆家都对其忠贞不二。”李夏解释道。
  “陆仪到京城时,皇后是姑母!”江延世飞快道。
  “可还有金娘娘啊,都是有子之后,陆家可择其一而辅助,择谁全看陆将军自己的心意。”李夏顿了顿,眼睛微眯又舒开,“陆将军的大伯,辅助先郑太后几十年,在先郑太后病死前一天,被先郑太后鸩杀。”
  “我懂了。”江延世长叹了口气,“都是孽债。”
  “嗯,到现在,该还的都还了。”
  江延世微微眯眼,想了想,笑起来,“你这么说,我觉得好多了,孽债太多,须怪不得我也。”
  “是。”李夏也笑起来。
  “这规矩,也是先李太后定下的?”江延世兴致盎然。
  “是。”李夏点头。
  “了不起!”江延世啪啪拍着折扇,“怪不得你这样推崇这位先李太后,了不起。你说的对,相比之下,江家确实根基浅薄,过于狂妄了。”
  “倒不能这么说,江家能在短短几十年内崛起,很不简单。对了,我带了些好茶,还有酒,有些渴了,要茶还是酒?郭胜沏的茶也很过得去。”李夏看着江延世问道。
  “是我失礼。”江延世坐直,招手叫枫叶,“正巧,今天刚让人回府取了些四明山的新茶过来,我沏茶给你喝,怎么样?”
  “好啊,求之不得。”李夏笑应了句,心里一阵酸痛,眼睛差点涌出来。
  江延世干脆吩咐枫叶抬走锦榻和椅子,在亭子前铺上厚厚的席垫,摆上茶桌。
  江延世端坐在茶桌后,焙茶碾茶,李夏盘膝坐在茶桌一侧,微微侧头看着沏茶的江延世。
  “听说你大伯娘最爱牡丹?”江延世一边碾着茶,一边和李夏说着闲话。
  “嗯。”
  “我阿娘也喜欢牡丹,我刚会走路,就常跟着阿娘从山庄后面,穿过牡丹丛,往茶园里去,茶树之间,但凡有些空隙的地方都种着牡丹。
  牡丹在京城极好养,在四明山却很难养,不过茶园里的牡丹,每一株都很好。
  采春茶的时候牡丹盛开,阿娘带着我,看茶园的女子采茶,一看就是半天,阿娘说,喝茶的时候,一想到这茶是那些欢快的女孩子在牡丹花丛中采下来的,这茶就有了牡丹花的香味儿。”
  江延世语调轻快。
  “嗯,我好象闻到了牡丹花儿的香味儿。”李夏轻轻抽了抽鼻子。
  “今年这茶,花香确实比往年浓郁,很不错,你尝尝。”江延世沏了杯茶,推到李夏面前。
  李夏端起杯子,闻着茶香,轻轻吹了吹,慢慢啜了一口,享受的眯起了眼。
  江延世不错眼的看着李夏,看着她一脸享受的眯起眼,笑着移开目光,微微垂头,脸上的笑容有几分凝涩,这茶,他是最后一次沏,她是最后一次品了。
  “去夷山看过雪吗?”江延世再抬起头,脸上的凝涩已经消失不见,语调轻快依旧。
  “没有,我在横山县的时候,看过一回西湖的雪,比水墨画儿还好看,夷山的雪也象西湖的雪吗?”李夏抿着茶,笑问道。
  “西湖我去过,雪……”江延世侧着头想了想,“我能想象得出,那样的山水树木,落上一层雪,确实极美,婉约清秀的美,夷山的雪不一样,是苍凉枯寂的美,你肯定喜欢,别人就不一定了,不过,你以后怕是难有机会去看夷山的雪了。”
  “是啊,以后就不能再象从前那样,到处逛到处玩了。”李夏叹了口气。
  “阿夏,你当初要嫁给秦王,是因为这份皇权吗?”江延世突然问道。
  “不是。”李夏摇头,沉默片刻,才接着道:“那时候,我就觉得,我要是不嫁给王爷,他就要死了,一想到他要死,我就难过的透不过气。”
  “那你没想过我吗?”半晌,江延世幽幽问道。
  “没有。”好一会儿,李夏看了眼江延世,垂眼答道。
  “唉。”江延世长长叹了口气,“阿夏,你这么说,我有点儿难过。”
  李夏垂着眼帘,慢慢喝完了一杯茶,江延世也喝完了杯中茶,放下杯子,看着李夏问道:“你什么时候进宫?日子定下了?”
  “嗯,后天吧。”
  “又说回到这些无聊的事上。”江延世摊手苦笑,“说到这里,有几件小事,想托付给你,也只有你能托付了。”
  李夏微微欠身,示意他说。
  “法云寺那个傻和尚,你替我照应一二,其实我不怎么喜欢他养的牡丹,太匠气,远不如四明山里茶树下那些自由自在的牡丹好。”
  “好。”
  “还有些跟了我不少年的……”江延世的话顿了一会儿,才接着道:“可怜人,活着就是为了死,早就没有了名字,我死后,这些人就交给你了,随你安置,能善待最好。”
  李夏沉默片刻,点头,“好。”
  江延世微微仰头,看着湖面,和清冷的月光,好一会儿,有几分自失的笑道:“没有了,要托付的,竟然只有这两件小事。”
  “你的身后事,交给……枫叶?”李夏看了眼垂手站在亭子外的枫叶。
  “好。”江延世答的极其干脆,“多谢你。”
  “神鬼之道,是有的。”李夏看着江延世,话说的轻而慢,“人是有三魂五魄的,生死,也许就是一场奇遇的开始。”
  “照你这么说,那人也该是有前世和来世。”江延世不知道想到什么,笑起来,片刻,笑容顿住,神情严肃的看着李夏,上身微微前倾,“阿夏,如果有来世,你嫁给我好不好?”
  “好。”李夏迎着江延世的目光,答的快而干脆。
  江延世顿时眉梢飞扬,愉快的哈了一声,“我简直有些迫不及待了。”
  李夏看着他,片刻,移开了目光。
  “什么时辰了?”江延世看向枫叶问道。
  “寅正……”枫叶话没说完,喉咙哽住。
  “我不想再看一回日出了。”江延世淡然看着李夏,微笑道。
  “好,让他们把香汤送到……”李夏站起来,话没说完,就被江延世摆手打断,“不用,就这样,这里,”江延世指着衣襟,“到处都是你的气息,就这样走最好,来世,好让你能认出我来。我,自然是能认得出你的。”
  “好。”李夏喉咙猛的哽住,片刻才说出话来,“那我走了,希望你跟我一样,有个来世,希望来世是你的来世。”
  “多谢。”江延世理了理衣服,端正坐好,仰头看着李夏,笑容明朗。
  李夏看着他,往前一步,弯下腰,在他额头轻轻吻了下,直起身,转身往前,头也不回的走了。
  江延世不错眼的看着李夏的背影,直到李夏走的看不见了,才调转目光,看向郭胜。
  郭胜紧趋几步进了亭子,微微欠身,“能侍候公子上路,是胜的荣幸。”
  “得你送走,我也很高兴。”江延世微笑看着郭胜,伸出手。
  郭胜从手里那只极小的提盒里,端出杯酒,放下提盒,将酒双手奉给江延世。
  李夏脚步极快,出了庆安宫,陆仪站在庆安宫门外,秦王从大车旁的阴影中闪身出来,李夏微一怔神,往前两步,扑进秦王怀里。
  车帘掀起,秦王扶着李夏上了车,自己紧跟上去,李夏紧挨在秦王身边,挪了挪,挤进他怀里,头抵在秦王胸前,秦王伸手揽住她。
  车子晃了几下,缓缓前行。
  李夏拉着秦王的衣服,往下躺倒,“我累得很,想睡一会儿。”
  “好。”秦王抱着李夏,跟着她躺下,从后面揽着她,将她揽进怀里,李夏一点点蜷缩起来,挤在秦王怀里,闭上了眼。
  车子走的很慢,很稳,缓缓进了秦王府,天色已经大亮。
  陆仪走到车边,掀帘看了眼,放下帘子,示意小厮牵走马,负手站在那面爬满了蔷薇花的女墙前,和开的繁盛无比的蔷薇花一起,默然看着安静的大车。
  一阵风过,吹的蔷薇花瓣漫天飞舞,缓缓落在车上,地上。
  女墙上的娇艳繁盛转眼落尽,只余了满墙青绿,蔷薇花瓣一层层落在车上、地上,如雪一般。


第672章 你和我
  艳阳高高升起,郭胜从影壁前大步进来,一眼看到负手而立的陆仪,和那辆大车,一个怔神,忙踮起脚,一只手撩起长衫,几步走到陆仪身边,指了指大车,陆仪点了下头,郭胜无声的叹了口气,放下长衫,也背着手,和陆仪并排站着。
  又等了两刻来钟,车帘掀起,郭胜比陆仪快了一步,冲前接过帘子高高掀起,陆仪紧跟上前,伸出胳膊,秦王搭了下陆仪伸出的胳膊,跳下车,回身抱下李夏。
  李夏头发有些凌乱,秦王仔细替她拢起几缕掉落的头发,低头看着她的脸色。
  陆仪揪了郭胜一把,两人踮脚往后,退到影壁另一边,斜看着大门方向。
  李夏仰头看着秦王,张嘴想说话,话没出口,眼泪流下来。
  “我也很难过。”秦王用力抱了抱李夏,“拙言说过好些回,和乙辛那一战,要不是江延世调度钱粮,关铨和他,要艰难不知道多少,也许要多拖延三年两年。小古已经哭过好几回了,我知道你的难过,我也一样。
  以后就好了,要是再有江延世,他们不会再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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