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谱电子书 > 历史军事电子书 > 金银错 >

第25部分

金银错-第25部分

小说: 金银错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船坞里的海沧船都已经按着阿玛的示下造好了,荣源来回禀,试了船只吃水,大约七八尺,比哨船还要灵便些。现如今都牵到了新江口,万一上头查问起来,全报在水师名下,就是想查也无从查起。”
    他微微点头,在他的丱发上捋了一把,“好儿子,办得不错。我问你,能装多少武器?”
    小小的人仰着头道:“千斤佛郎机四门,碗口铳三个,喷筒五十,另烟罐、弩/箭各一百。每船乘员六十,瞧阿玛的意思,水手兵士不够还可另加。一旦战起,海沧船配合福船,咱们便能所向披靡。”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他眯起了眼,“肖铎如今是自身难保了,海师检阅,他无暇顾及,咱们要攒多少军需,全由咱们自己说了算。”一面低下头看他,“等将来功成,阿玛替你报仇,抓了那个肖铎来,让你天天割肉玩儿。”
    虎父无犬子,谁能想到一个八岁的孩子,已经成了他的左膀右臂。这孩子少有奇才,天不怕地不怕,唯独那个肖铎,竟吓得他一个多月没有睡安稳。当初他们试图拉拢东厂,肖铎不肯就范,澜舟出了个主意,欲毒杀随行的端妃,逼他和皇帝反目。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端妃命大死不了,肖铎的东厂番子抓住了澜舟,差点把他的脊梁骨抽出来。自此以后澜舟就对肖铎又恨又怕,他不听话的时候,他这个当爹的居然还拿肖铎吓唬过他,想想也觉得愧疚且好笑。
    澜舟提起要割肖铎的肉,立刻兴奋得两眼放光,“说定了,届时攻破紫禁城,把他交由儿子处置。”
    良时点头,“一言为定。”
    “那咱们什么时候兴兵北上?”
    他却犹豫了,视线朝远处投去,吮唇道:“你阿玛才娶了媳妇儿,还没过上好日子呢。”
    澜舟皱起了眉,“阿玛是贪图老婆孩子热炕头了?别为儿女情长耽误了大事,底下奴才们都瞧着您呢。”
    他不耐烦起来,“过阵子吧,诸事庞杂,不动则已,一动势必惊天地。没有万全的准备贸然行事,只会一败涂地。你要闲得慌,就多去读读兵法。还有湖南藩司的事儿,也交给你打理,好好赖赖的,你替阿玛瞧着办吧。”
    当爹的陷入爱情,居然全无斗志了。当儿子的不由摇头,果然英雄气短,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儿罢了,哪里就值得他这样!

☆、第30章 孤光自照

天公作美,一场大雨来得毫无预警。惊蛰过后的南方,云翳一起便惊天动地。眼看天暗下来了,好得很。乌云再来得快些,越聚越多,最好下上三天三夜,下得坊院积水,那她就走不脱了。
    婉婉站在窗下往外看,大雨星子劈哩啪啦砸下来,院子里的芭蕉叶子被砸得东摇西晃。空气里慢慢蒸腾起泥土的味道,就像北京夏季干旱过后迎来的一场暴雨,把地面冲刷得尘土飞扬。
    风扫过来了,轻薄的缎子在臂上拍打,隔着中衣也感觉得到。她喃喃自语:“不知要下但什么时候,怕是回不去了。”
    铜环正跪在脚踏上熏褥子,听了她的话笑道:回不去就住下,这里的规制都是照着长公主的份例来的,奴婢检点过了,没什么差错。至于外头,有余承奉和秦李两位嬷嬷看着,规矩和咱们长公主府一样的,殿下不必忧心。”
    小酉很高兴,“藩王府的景致也不错,到底富甲一方,您瞧他们的瓦当和椽子,上头还刻着花儿呢!我觉得主子在这儿常住也没什么,毕竟嫁了嘛,总要和驸马爷在一起的。在一起了才好生世子,也没个总替别人养儿子的道理。”
    铜环原本还想嗤她两句,后来一听,话虽糙,说得却不错。今天两位小爷已经来拜见过嫡母了,都是七八岁的孩子,长公主就算现在即刻怀上,也得再等十个月,将来哥们儿年纪相差太大了,怕世子吃亏。
    “我找工夫私下和两位嬷嬷通个气儿吧,咱们是来就藩的,别拿京里头的章程,非逼着这样那样儿。”她一面忙碌,一面回头看,“我和殿下说过的,三分由天,七分由人,到底已经下降了,往后和这府里的人才是一家子。置气也有个头儿,要是瞧着王爷实心,咱们也好好的吧!”
    她听了失笑,“都教训起我来了,好大的胆子啊!你们不是我,怎么知道我心里的想头儿?我没打算一辈子冷落人家,该做的场面还是要做的。”她渐渐低了嗓子,“厂臣教过我,夫妻之间也得留心眼儿,毕竟和寻常人家不一样。”
    所以她人虽不在京城,肖铎对她的影响依旧存在。真心对她好的人不多,肖铎算一个。他的脾气她知道,话不会说满,既然特意提点,就说明确实有些地方需要她加小心。
    铜环对肖铎的话当然无可辩驳,但提起他,忽然想起一桩事来,“先前去祠堂的路上听见有人议论,说皇上册封了新皇后。”
    她嗯了声,“有准信儿吗?是谁?”
    铜环道:“咱们这一个月全在水上,圣旨都走陆路,这里的人应当比咱们先知道。我只听见点儿皮毛,说什么王爷有福,前脚尚了长公主,后脚大姨子当上皇后了。”
    婉婉脑子里嗡地一声,音阁跟过宇文良时,音楼当初进宫是冒了音阁的名儿,他的大姨子,说的岂不就是音楼吗!
    “怎么成这样了?”她郁塞不已,“我这个哥子,真真儿是炼丹炼疯魔了。不叫他册封音阁,他倒好,转头就册了音楼。”
    虽然音楼和她交好,但以她的见识,她实在不是皇后的好人选。音楼根本没有当皇后的野心,也没有当皇后的手段,她那颗心从里到外都装着肖铎,真成了皇后,那么耽误的就是三个人。
    铜环见她上火忙宽慰:“我也是道听途说,消息未必精准。等回头王爷来了,您和他打探吧,他要说是,那必然就是了。”
    婉婉心里着急,看看外面天气,雨下得真大!她招呼小酉,“你打发个人去请王爷,我有话要问他。”
    小酉嗳了声,“还是奴婢去吧,李嬷嬷是个没眼色的,万一拦住了,里头还得传话,多费手脚。”一面说着,一面到了檐下,打起黄栌伞冒雨去了。
    她在地心团团转,屋里只有铜环一个了,她才道:“我是怕,音楼将来走了赵皇后的老路。那么好的人,浸淫得久了岂不成了滚刀肉?”
    铜环掩口一笑,“那位主儿,本来就是个滚刀肉。”说完在脸上拍了一下,“该死,步娘娘要真成了皇后,我这么编排她,可不是自寻死路吗!”
    婉婉想起音楼油嘴滑舌的样子,也忍不住发笑,只是笑过之后忡忡的,一个好人,一旦沾了权力就变坏,譬如她那个二哥哥。现在司礼监几乎和内阁平分秋色,再加上一个皇后,二哥哥那只秤砣,也不知压不压得住这江山。
    “我总怕生变故。”她慢慢阖上了窗,在香几边上坐了下来,“不知怎么的,这段时间心里老是发慌,唯恐出事儿。”
    铜环道:“能出什么事儿?您现在已经出降了,我还得劝着您点儿,军国大事交给爷们吧,您呢,闲了看看书,弹弹琴,好好作养自己,比什么都强。”
    婉婉听后抿唇浅笑,“你们说的都在理,我记下了,一切以自己为重。”
    再要说话,铜环往门外瞥一眼,轻轻呀了声,“王爷来得真快,倒像候着信儿似的。”言罢端起熏炉,到门上欠身行个礼,即退到外面去了。
    他撩袍进来,飞扬的一双眉,眸中笑意氤氲。来了也不造次,浅浅揖手,然后肃立在一旁。倒是婉婉,反而觉得自己老神在在坐着有点不好意思了,站起来向他颔首,“王爷请坐吧,我有些事想向王爷讨教。”
    他说不敢当,“殿下有话只管吩咐,良时无不从命。”
    她低下头,感觉彼此之间的相处确实有些问题。不管婚前如何,到了现在这步,姿态再不放得低一点,往后就愈发举步维艰了。
    “王爷不必太拘礼,每回这么着,我也弄得不大自在。”她压了压手,“你坐,坐下了好说话。”
    他道了谢,在香几另一边落座,自己解嘲道:“殿下出身高贵,下降给我,不瞒殿下,我到现在还做梦似的。”
    她觉得没道理,“咱们大邺八位藩王,有同姓的,也有外姓的。不论是不是宗亲,身份摆在那里,怎么在我跟前活像低了一等?咱们既成一家,往后再不必说什么身份不身份的话了,我高贵,你就低贱来着?还有也不必您啊您的,我实在是当不得。抛开出身不说,你年纪比我长,寻常说话你我相称吧,也显得亲厚些儿。”
    她娓娓说完了,回头一想,语气还像教训下人,不由感到困顿。他则大度,在他看来是个好开端,她能这么快主动示好,已经超出他的预期了。
    他并不是敬畏她的身份,其实还是因为过于喜欢。喜欢得太久了,高不可攀,有亲近的心,没了亲近的胆儿。有时也觉得自己傻,何必在她面前卑躬屈膝,可就是不由自主,想捧着,敬爱着,以至于连儿子都看不惯他,提醒他不要儿女情长。
    毛头小子懂什么,他有他的道理。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要么是情窦未开,要么是阅女无数。他两条都不占,所以宁愿将她奉若上宾,也是对她虔诚的一种表达。
    婢女送茶来,他接了亲自递给她,“我是怕什么地方欠缺了,不留神得罪你。既然你我相称,往后就别叫我王爷了,叫我良时或者……夫君,都是可以的。”
    婉婉原本还带着温和的笑,他这么一说,顿时眼皮一跳。好个蹬鼻子上脸的人,给他三分颜色就开起染坊来了。名字就罢了,什么夫君……她红着脸,简直觉得他可杀。这算不算言语上的轻薄?细一计较,似乎又不算,于是更加郁闷了,恨恨剜了他一眼。
    他却一派纯善,仿佛还没有意识到,眨着眼睛问她:“怎么了?夫君不好听吗?那再换一个?”
    她憋了一肚子气,怕又冒出什么古怪的词儿来,忙说不,“缓和着来吧,你以前说过的,缓和着来。”
    他忽然发现她很可爱,退而求其次,似乎是习惯性的。这个脾气也没什么不好,如果不是她想得开,自己未必有今天。他也悲哀地发现了,自己就是她退而求其次的结果,如果以前放着肖铎和他任选,她可能会蹦出来一句,“鬼才选宇文良时”!
    甚好、甚好,自己捡了漏,心满意足,耐性也变得空前的好,“这么大的雨找我来,想是事情紧急吧?殿下请讲,我听着呢。”
    婉婉才回过神来,“街面儿上有人说皇上立后了,我这程子总在水上,消息来得不可靠,找你来是想问问,立的究竟是谁?”
    他拧着眉头笑了笑,“是端妃,殿下出降后半个月,皇上在筵上亲自宣旨,布告已经广传四海,错不了。”
    她坐在那里,半晌没有说话,只是不懂,皇帝究竟在下一盘什么样的棋。把唯一的妹子用来填窟窿,怀了孕的音阁赏给了六品小官,那个心里没他的音楼却又成了皇后。如果这都是帝王权术,未免也太曲折离奇了些。可是能怎么评价?她只有无奈微笑,“皇上自有他的道理。”
    她当然不会挑皇帝的不是,所有的遗憾也都在肖铎和步音楼不能双宿双栖上。认真说,她是个傻丫头,别看大多时候端着,心里有多柔软,他从接到的密函上都看得出来。明明喜欢肖铎,却因为得知步音楼和他结了对子,自己就甘愿退出了,这是什么道理?难不成一个堂堂的长公主,还不及那半吊子才人吗?或许她的隐忍都是出于成全,可那个阴阳怪气的人,哪里值得她这么费心思。
    他见过步音楼,美是美,灵气也有些,但和婉婉相比,差了十万八千里。肖铎是哪只眼睛失明了,竟舍了那么好的婉婉,偏和她打得火热。大概应了那句缘分天定,甲之砒/霜,乙之蜜糖吧。
    他凝目看她,她侧脸如玉,几乎挑不出一丝不好来。太完美的人,难道叫那假太监不忍亵渎了?然而她失魂落魄,始终为那个放弃她的人担忧,可怜了一片芳心。
    他忍着醋意轻声问:“怎么瞧着不高兴?皇后和你不是素来交好吗,她如今贵为坤极,也算功德圆满了。”
    她垂着眼睫,灯下有种孱弱的美,摇头说:“她未必想当皇后,毕竟逍遥惯了。”
    他笑了笑,长长叹息:“大约是吧。”
    婉婉见他有弦外之音,有意打探:“自上年废后起,到现在已经好几个月了,我也劝皇上立后来着,没想到宫里那么多嫔妃,最后选定的是她。依王爷看,皇上如今什么主张?”
    他的手置在膝上,膝襽处奔腾的云海称出白净的指节,轻轻叩击指尖,沉吟道:“殿下深居宫中,朝廷里的事,想必知道的不多。司礼监坐大,皇上把批红的权都交由肖铎掌管,司礼监与内阁之间,已成上下之势。皇上过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