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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藏玉纳珠-第6部分

小说: 藏玉纳珠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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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法,“挖脏去络”,去掉玉料的瑕疵,留下玉本身的纯净。
  那些买来处理好的玉料再凭着他人画纸再行雕刻的工匠,一辈子便也只能是个匠而已,难以企及匠师的精髓。
  萧家之所以能在玉石镇独占鳌头,凭借的不光是雕工,更多是凭借独到处理玉料的法子,
  可是玉料最初的剥离,却是既费时又费力的粗工,需要用特制的弓弦加水慢慢地研磨开来。这道工序中,力气便是最大的考验,这也是祖父说女子先天不足的缘由所在……
  回想到祖父的话,玉珠惬意地活动了一下脖子,转动几下手腕后,又从屋子一旁的工具木架上拿下了一件特制的弓弦,这弓弦是她十四岁那年自己琢磨出来的省力工具,又用积攒了足有一年的月钱,央求镇里的铁匠师傅萃取精铁打造而成。
  可惜还未及使用,便遭遇了逼婚。当时她心情烦乱,只顾着央求祖母改变心意,竟然未及带走父亲遗留给自己的琢玉工具,还有这玉室里自己积攒下来的器具,便混沌匆忙地被塞入了花轿中。
  而现在,她终于有机会尝试一下自己的工具是否应手了。
  当弓弦固定,一旁的水漏开始滴水,玉珠纤长的胳膊顿时绷紧,紧贴着玉料的薄皮开始研磨切割……
  看似纤细的胳膊却是力道十足,浑然不是后宅小姐的娇软无力。
  当然对这力道很有体会的,除了平日里六姑娘摆弄的玉料外,当是王家公子王云亭的那条差点被贯穿的大腿感触最深。
  这便是日积月累不辍刻功的力量,加上有趁手的工具,那顽固的石料外皮,这次如橘皮一般被轻巧剥落,露出里面起伏美丽的纹理……
  玉珠抹了抹额头上的汗,轻轻地吐了一口气,然后审视玉料开始了粗雕勾勒最初的纹理。
  珏儿在这斗室外一等便是一夜,当她终于熬度得耐不住,倚靠着门板坐在小凳上酣睡了一阵子后,那门终于发出了声响。
  珏儿揉着眼,看见自己的小姐带着疲惫,微笑地看着她:“睡得口水都流出来了,真像个小儿一般……”
  珏儿半睡半醒,望着玉珠映在晨辉里的脸儿,呆呆地说:“六姑娘,你……真好看……”
  玉珠是一早习惯了自己丫鬟色迷迷的模样,可是连夜的倦意也让她顾不得多调侃这丫头几句。
  虽然一夜未眠,可是去半屏山的行程却单点耽搁不成。所以天刚放亮,老夫人命人备下的车马早在府门外准备妥帖了。
  送行的人也颇为隆重,除了五姐和四哥外,因为头痛一病不起的王夫人带着不明的冷笑也亲自前来送行。而五姑娘则尤不死心哭哭啼啼地悄悄扯着她娘的衣袖,指望着母亲能临时更改注意,替她跟祖母说话,好让她也能坐上即将出发的马车。
  最后惹得王夫人不耐地瞪着萧珍儿,若不是碍着一旁的仆人,真想扯着女儿的脸儿骂她是个短缺了心眼的傻货!
  不过这一切玉珠都不曾在意。上了马车后,她再也抵不住疲惫,只倚靠着车厢,用喷香的手帕轻轻地蒙住了脸儿,在同行柳妈一句句的叮咛里酣然入睡了。
  柳妈说了几句,也不见玉珠回答,过一会听着悠长的脉息便知六姑娘已经睡得实在了。
  柳妈不由得错愕的闭了嘴,不知为何,她总是觉得这次被休离回来的六姑娘似乎是有什么地方改变了,以前那个温顺而爱笑的小姑娘,现在却不知为何,变得不那么叫人能看懂了。
  放松地睡了一路,略有些颠簸的路途倒是变得浑然不觉了。快要入夜时,马车便已经赶到了半屏山。
  老祖宗拿捏人心的功夫和积攒下来的人脉,到底是比萧山强了些。只几天的功夫便使了大把银子,终于是收买了温疾才身边的一个贴身小厮。有意无意地透露出萧府六姑娘已经和离,且随着家兄刚到半屏山的消息。
  温将军这几日陪伴在尧家二公子的左右,往日里消磨营生的快活收敛了大半,生怕自己的放□□这位通身贵气,又阴晴不定的高门子弟厌弃,所以连一个侍妾都没有带。
  当听闻六姑娘萧玉珠时,昔日的爱慕如浙江的海潮,钱塘的巨浪席涌而来。记忆力那略显青涩的小姑娘可真是不多见的俏丽佳人。
  当下寻了由头,看似无意地路过了半屏山下的驿站,赶巧便碰上了六姑娘的马车。
  再说那六姑娘,安睡了一路,自然饱足。待珏儿轻声呼唤声,便慢慢地起身,顺手揭开了盖在自己脸上的绢帕。只是揭开绢帕的一刹那,身旁的柳妈便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掩着嘴问道:“六……六姑娘,你这脸可是怎么了?”
  玉珠被问得有些茫然,待得揽了随身的小铜镜这么一照,才发现半边的俏脸上竟是起了红红的疹子,当下她也不由得愕然,轻声道:“这……可是得了什么病不成?”
  柳妈这下子也变得有些心急火燎,此番她得了老太太的授意,是要借六姑娘打开温将军的门路。可是,只一路的功夫,六姑娘的脸便成了这模样,这叫她老婆子可怎么行事啊?
  就在这当口,便听到外面有男人高声道:“听闻驿站的驿官通报,萧府的六姑娘到了此地。温某不才,可否请故人下车一叙?”
  相比于柳妈的无措,丽珠倒是更镇定一些,一边抓起一旁带兜帽的斗篷,一边柔声道:“车外说话的可是温将军?”
  对于美人,温将军自有一套赏鉴之法,除了皮肉妩媚之外,这身音的娇软才算难得。若是两者兼备,该是怎样的天生尤物?
  可马车里的这位佳人,明显是两者兼备,光是听一听声音,便叫温大将军耳朵酥软了一半。待得马车帘掀起,先是一位小丫鬟跳了下来,然后一位老婆子搀着一位披着深黑色斗篷的小姐,施施然从马车上下来。
  那佳人身着斗篷的帽兜太大,堪堪遮住了凝脂的半边玉颜。可是这等犹抱琵琶半遮面的风情,就已经叫花间游走的高手看得有些恍神了。记忆里略显青涩的佳人如今已经是悄然绽放,眉目间不经意的眼波流转,直叫人指尖都略觉酥麻。拥这等佳人在怀,可是人间何等惬意之事?不知她究竟犯了何事,竟叫王家小子舍得写下休书一份。
  心内这般思踱着,温疾才几步上前,高大的身材立在玉珠眼前,震慑西北的煞气全然收敛在一副斯文有礼的翩然风度之下。他走上前去,温声道:“正是区区,想不到六姑娘还记得在下。”
  六姑娘紧了紧帽兜,半低着头,“不知会在此处巧遇将军,玉珠容貌不整,还叫将军见笑了。”
  温疾才刚想说姑娘客气了,可突然发现那帽兜的一侧隐约露出一片红疹。若是别人脸上长的,  可不叫人厌弃得转身就走。可是生在这位六姑娘脸上,立时叫人心疼得无以复加。
  也许是看到了温将军错愕的表情,六姑娘后退了半步,低声道:“一路舟车劳顿,身体不适,半边脸起了红疹,不能这便赶着与兄长汇合,寻访名医,便不多叨扰将军您了。”
  叫佳人受苦,绝不是英雄的风范。温疾才犹豫了一下,连忙道:“之下正巧结识一位名医,只是世外高人总是有些许的脾气,他不轻易与外人看病。待在下安排妥当,管教六姑娘药到病除,你看可好?”
  玉珠听闻了这话,倒是羞涩得轻轻抬头,扫了温将军一眼,低声道:“温大哥的美意,玉珠不敢卷拂,即使如此,那边有劳了。”
  温将军听得了六姑娘的允诺,竟微微松了一口气。再听她改口唤自己作“大哥”,更是平添别样的酥麻。
  这小姑娘看着人不大,可打小待人便冷冷淡淡,当初与她见了几次之后,再去萧府就见不到她的踪影。后来听萧山无意中提及,这位六妹犹喜斯文公子,却对征战沙场的武夫有些许天然的厌恶。这样的话自然是叫当时还是校尉的温疾才听得不大入耳,可是有些愤愤然。
  可是现在他位高权重,把持西北的兵权,面对这商户家的女儿,自然是多了一份居高临下的从容。这么个娇娇软软的小娇娘,养在宅子里,哪里懂得品琢男人的优劣,待得以后与他幽约时,管教她懂得武夫之于那病丈夫在床体间的销魂差异。
  想到这一节,温将军俊逸的脸上笑容更胜,只转身吩咐着自己的亲兵护送着六姑娘去驿馆的客房休憩。却全然不提她的兄长萧山正在半屏山行宫的客房等待着面见自己。
  花前月下,只需要佳人皆可,至于佳人碍事的家兄,自然是能免则免的了。
  可是温将军这才辞别了家人,犹带着些许的意犹未尽,却发现一个高大冷峻的男子带着几位家仆正立在他的身后,似乎将方才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表示,明显这次没有答应被亲妈潜规则,所以戏份才这么少,这年头光靠演技是不行滴~~( ̄_; ̄ )

☆、第 7 章

  温疾才在男女私情一事上,向来是甚是放开。他虽风流却自诩不下流,采玉寻芳凭借的俱是你侬我愿。至于流连勾栏妓馆之事,也绝不沾染。毕竟使了银子权势换来的艳色怎么能彰显出温卿的名流本事?
  可是如今回头发现,自己方才的言语俱被这身后之人听入了耳中,竟然难得升出了勾栏销魂被人抓包现形的窘迫。
  只因这位一身奢霓华服,通身贵气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大魏尧家的二公子尧暮野。尧家百年富贵,将养出来的灵气到了这一代尽是附着在了这位二公子的身上。
  只见他墨发束于峨冠之中,长长的发带在脑后飘逸,衬托得微吊的眼儿带了几分摄魂的不羁风流,一身柔锻华服下摆宽大,衣袖飘摇,看上去飘逸洒脱,宽宽的腰带勾勒出挺拔的腰线。这等峨冠博带的风姿在西北的漫天黄沙里甚是少见。当地人深受北人影响,衣着服饰自然崇尚节俭,不似京华的绚烂奢靡。但连温疾才这等武夫在见了大族的风采之后,也对这等鲜衣华服的风雅心生爱慕之情,暗自琢磨着过后要不要效仿之,裁制几件来穿穿。
  可此刻,他可顾不得欣赏二少的风度,只被二少嘴角的似笑非笑弄得有些忐忑。只让温疾才担心着自己刚才撩拨商妇的行径,被这位高门子弟鄙夷了。
  “久闻温将军虽战场之上骁勇灭敌,可身在后宅却是个难得的文雅知趣之人,今日一见,果然不是虚言,真是叫尧心生艳羡啊!”
  自从尧二少到达西北后,温将军便一直陪伴他左右,只是这位贵人许是嗓子受伤的缘故,平日里不太多言,加之那高高在上的气质,更是叫人有种相形见拙之感。是以温疾才并没有私底下与这位二公子攀附上什么交情。
  但是现在这尧君的调侃之言,倒不似嘲讽,更像是同袍们互相交流着风流韵事,这不由得让温将军的心情为之一松,低头抱拳也跟着笑道:“让尧太尉见笑,只是怜惜那妇人生得姣好,却偏偏在脸面上生出毛病,不加思索便胡乱应下了那妇人求医之事,现在想来,陶先生正在为太尉医治,在下方才之举,甚是欠了周详,不若一会在下派人去回了那妇人,免得干扰了太尉之清净。”
  尧暮野慢慢举步来到温疾才的身前道:“我已经向圣上辞官,赋闲下野,不过是个散漫的闲人,尧将军不必再唤某的官职。”
  的确,就在一个月前,尧暮野以身有顽疾,不堪国事为由,请辞了总管政务的太尉一职,然后便前来西北寻医访药。
  温疾才不是京中的官员,不太了解内情,可当听闻他受了尧家大公子所托,要接待这位京城贵客时,要好的同僚可是暗自给他提了醒——别看这位二少如今下野,但那不过是以退为进,给皇帝一个下马威罢了,这位闲人的手里,依然紧握着大魏的命脉,要不了多久,这位二少就会东山再起,所以千万别误判的局势,怠慢了贵客。
  温疾才是个识时务者,自然将好友的提点记在心头,只拿这位闲人依旧如朝中太尉一般敬重。但听到二少之言,也立刻改口道:“二少莫怪,只因为温某极其敬仰君之治国之才,在温某的心内,只君才配得上这般国之重任。”
  尧二少也许是近几日喉咙顺畅,心情也大松的缘故,一向面色冷淡的他,竟然是含笑听完了这一顿西北风情的马屁。然后接着温疾才的话道:“君子中诺,既然将军这般看中某,某又岂敢让君在佳人面前失信,明日,某便不去医馆,陶先生当是有空,将军自可去医馆安排求医之事。”
  温疾才一听,对这位尧二少倒是真正生出了几许的类友之谊。
  既然得了二少的首肯,接下来的事情如入渠的流水一样顺畅了。
  温将军在照拂佳人上一向心细而周到的,但有很能把握体贴的冷热火候。府宅里的良家并非那些个馆妓,一味的殷勤献媚,反而让人心生疑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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