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池霜-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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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在家里，过会儿他几个同学来。”
从陈池家那幢楼到小区大门口，大概有个两三百米的距离，许霜降陪着婆婆足足停了五六次。李叔叔、王伯娘、赵大婶、孙婆婆、周大爷各种称呼，不是抱过陈池，就是给陈池擦过鼻涕，或者就是帮陈池捡过书包。
许霜降这才知道，陈池小时候对他的书包有多不上心。
“我一看草丛里有个书包，就猜想是不是池伢子的，翻开作业本，果然是，给他送你家去，他还不知道书包掉了呢，蹲在门前和人打玻璃弹子。哎呀，一眨眼，我们都老了，池伢子娶亲了，媳妇儿真斯文。”
许霜降微翘嘴角，静静地笑，十分乖。
出了小区，穿过街，许霜降跟着婆婆走过一条****黄泥覆了两边路沿的柏油路，没多远，路边就连续现出两个坑，貌似把行道上的黄葛树给拔了，劈了一条横向出入通道，车辙印子一直通向旁侧一块大土坝。
“霜霜，脚下小心。”汪彩莲指着大土坝介绍道，“这块要起高楼，说了两年了。”
许霜降穿着露趾凉鞋，幸亏是平跟的，稳稳当当绕过了坑，只是鞋尖一不留神抄到了坑边堆高的土石屑，有几个小碎颗粒儿似乎滚进了她的大脚趾缝。
“妈，你慢慢走。”
许霜降一边说，一边极快地提脚晃两下，瞅着婆婆穿的老布鞋，但见脚头包得严严实实，看上去又软绵，不由暗呼婆婆英明，心里寻思着，她和陈池单独出来逛的时候，最好也去淘一双这样的鞋给妈妈。婆婆出门换鞋的时候，她瞧清楚了，鞋底镶了防滑橡胶，贴脚的内垫却极像手工缝制的上浆棉布千层底，这双鞋穿着肯定很舒服。
许霜降确实是宣春花的小棉袄，看见啥好的，都给自己妈妈留意着。（未完待续。）
第162章 婆媳双双
“霜霜，热吗？热就把篮子里那把伞拿出来撑。”
许霜降撑开伞，遮到婆婆头上。其实她觉得没啥必要，头上还有树荫呢，不过她没说。
“看到那片村庄了吗？”汪彩莲兴致勃勃地指着不远处，“我和你爸去那溜达过，有户人家门前种了一棵皂角树，落了满地皂角。那家还养了一条狗，陌生人弯腰去捡，就吠个不停，后来他家一个七八十岁老太走出来，把狗喊走了，叫我们挑长条饱满的，还拿了一个塑料袋给我，我回来就熬了一锅皂角水洗头，现在屋里还剩着一大包。”
许霜降不由望向婆婆乌黑的头发：“妈，效果好吗？”
“我们小时候哪有现在的洗发水，都用皂角洗，没洗发水方便，不过也能洗干净。”汪彩莲笑道，“霜霜，你没见过皂角吧，回头我找出来给你瞧瞧样子。”
“我也试试看？”许霜降还挺感兴趣的。
“哎呦，那个水熬出来黑黄黑黄的，你不一定习惯。”
“没事，妈能洗，我也可以。”
许霜降这句真不是有意谄媚卖乖，她就是觉得婆婆都实践过这么多年了，原生态的土方法洗头，其安全性和效用性都被证明没啥大问题，她就想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尝试一番。
不过，听在汪彩莲耳里，媳妇儿温言软语，说不出的舒坦。“那可好，今天下午……恐怕不行，池儿说你喜欢小吃，我和你爸说好了，给你做玉米粑粑，我们明天来洗头，好吧？”
许霜降简直受宠若惊，这都绕着她在转啊。“妈？什么是玉米粑粑？”
汪彩莲呵呵笑：“就是玉米饼，你吃过吗？”
“吃过。”
“我们家自己做的，和外头卖的不一样，要香得多，下午正好给你当点心垫垫肚子。”汪彩莲朝前方瞧两眼，“霜霜，菜场就快到了。”
许霜降起初没经验，对陈池一家乃至那个地方所有人的脚力都严重低估，这个“快”字形容的范围，允许超过一刻钟的步行里程。
不过后来她就知道，如果他们有如下对话：“去哪呀？”“我出门耍一圈。”这一圈，起码得估足两小时的竞走路程。对她来说，那必须是背上背包、带好水和各种饼干零食才能出行的一次远足活动，在他们口中就只是耍一圈。许霜降一开始还没听清，以为他们说甩一圈，想象着那健步如飞的样子，更是对他们的脚力敬仰得不得了。
所以，随后她在婆家，但凡听到婆婆建议：“霜霜，天气好，我们去走走。”她很快就抛弃了她娘给她的金玉良言，对公婆的要求没有二话不说就应下，而是先谨慎地问过预计出门耍多久，也就是靠着两腿走多久，才会酌情答应。
但此时，她还是个新媳妇，深信不疑地给婆婆打着伞，窃以为三十米开外，几间小平房前，沿路摆下的几个地摊就是婆婆说的菜场。瞅样子也像，那大竹篮里装的是冬瓜和青叶子菜，还有稻草垫的鸡蛋哩。
不想，汪彩莲只是略略驻足，问了价格，就继续带着许霜降往前走。
“你说多少嘛？”卖菜的阿婆比汪彩莲年纪大，但中气十足，婆媳俩走出五六米了，她还在背后喊：“切条冬瓜去嘛，我一早才从地里摘的。”
许霜降听得半懂不懂地，望向汪彩莲。“妈，不要吗？”
“回来时再看。”汪彩莲扭头回了一句，对许霜降说道，“菜场在前面，东西多，不要现在买。我们只有临时买把菜，才会就近到这几个摊来买。”
许霜降走得头上冒汗时，终于看到了被一圈白墙围起来的菜场。里头真大、真热闹、真拥挤，人声鼎沸。
地面是踩得板硬板硬的土坝，场中间浇了几条水泥台，算是正式摊位，但绝大部分菜贩都是拿根扁担挑了俩大篮筐，直接摆在空地上。
“他们都是附近的村民，这里的菜都是他们自家种的，早上采早上卖，新鲜得很。”汪彩莲拉着许霜降说道，“霜霜，你想吃什么，就给妈说。”
许霜降看得眼花缭乱，确实很新鲜，瓜藤上的绿叶子还没蔫搭翻卷。
“小妹儿，来把南瓜尖吧，今早五点才掐的，嫩得很。”
地上的蛇皮袋铺开，一把绿色的嫩茎摆在上面，尖梢部分有些弯卷，另一端茬口理得整整齐齐。许霜降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
“南瓜须，就是藤蔓上的梢头。”汪彩莲一见许霜降感兴趣，立即问道，“霜霜，想尝尝吗？妈买回去炒一碗，池儿也喜欢。”
许霜降从没有吃过南瓜须，当即点头。汪彩莲就开始讨价还价，说着说着又切了一截长颈南瓜。“回去给你做南瓜粑粑。”
许霜降“哦”地点点头，她婆婆还准备给她吃南瓜饼。她拿出钱包，准备付钱。
“妈来付。”汪彩莲坚决地说道。
婆媳俩逛菜场花去了大半个上午。汪彩莲挑选细致，买猪肉时来回看，顺势教媳妇哪些是猪前夹肉，哪些是后腿肉，哪些是肋条肉。
许霜降一脸懵懂，她只能看出哪些是带骨头的，没带骨头的肉对她来说，完全没有区别。不过她耐性好，嗯嗯啊啊地附和着，也很有容忍度，对砧板上嘤嘤飞着的那两只苍蝇视而不见。
许霜降的兴趣浓在其他地方，她看到了酿高粱酒的铺子，酒渣就堆在大酒缸前。拖拉机装了榨油机，现榨芝麻油。凉粉摊接着锅盔摊，许霜降视线掠过凉粉摊，盯着摊主麻利地灌锅盔。
“霜霜，想吃吗？买两个回去，你和池儿一人一个，他也爱吃这个。”
许霜降自然想吃，汪彩莲眉开眼笑地付钱。
婆媳俩回去时，提篮里满满实实，是许霜降拎着的。她现在干的活就跟陈池那会儿差不多，当初她妈妈从货架上取下一样东西，陈池就拿购物篮接着。好了，现在她婆婆买一把菜，就放在她拎着的提篮里。
令许霜降痛苦的是，玉米粑粑的原材料是新鲜玉米，她婆婆怕她不够吃，挑了十个玉米。所以，除了那提篮，她还有一个装满玉米的大塑料袋。
极重啊。（未完待续。）
第163章 按摩三人组
“妈，我来拿，我来拿。”许霜降坚持不让婆婆提东西，“我拿得动。”
汪彩莲就给许霜降打着伞遮阳。不过她比许霜降矮，许霜降又是两手都拎着东西，两人合伞就极不方便。
“妈，我不用伞，你自己撑吧。”
汪彩莲哪舍得让新媳妇在太阳底下暴晒，举高了手臂，依然打着伞。许霜降没法，正好瞧见卖竹草编制品的摊子，她挑了一个斗笠：“蛮好玩的，我还没有带过呢。”
其实，她对那身蓑衣更感兴趣，如今这些东西在她家那边已经绝迹。要不是蓑衣体积太过庞大，或许她真要当场买一件，拿回家送给她爸爸，和那双木鞋正好搭成一套别致古朴的雨天套装，再让她爸爸穿着，捡一个斜风细雨的天气里去钓鱼，说不定能给妈妈的渔具店打开销路。
许霜降想得心潮澎湃，决定临走时一定让陈池领她来买，打包寄回家，再让陈池陪爸爸去钓鱼，给爸爸拗造型，做成海报贴在她家店里。
许霜降已经很自如地将陈池看做是她这个小棉袄附搭的汤婆子了。
陈池送走同学，在家里坐不定，准备去迎母亲和许霜降。
陈松平道：“路上人来人往，你妈还喜欢七停八停，你不知道她要拐到哪里去看一看，还是等在家吧。”
这确实是他妈妈的个性，陈池当即一笑，坐下陪着父亲说话。他感慨着小伙伴们的变化，陈松平随口讲了几句邻里情况，清清嗓子，话题转向许家，父子俩才起了个头，门铃就响了。
陈池连忙起身去开门，乍然发愣，愣过之后想笑，许霜降脸红通通的，戴着一顶斗笠，一手提着菜篮子，一手是满包的玉米，这形象就是在当地也挺少见的。现在只有个把中老年的大爷大妈，在雨天下田时才会用得上斗笠。
他将母亲让进屋，自己赶紧闪身出去，把许霜降手里的东西接过来。“重不重？”他压低声音问道。
许霜降瞟瞟他，两个手掌摊开给他看，手指上勒出了非常醒目的红痕。
陈池卸了她的斗笠，领她到洗漱间，给她打水洗脸，悄声道：“辛苦了。”
许霜降抿嘴一笑，这趟值了。
午饭过后，陈池和许霜降要帮着汪彩莲洗碗。汪彩莲一般不让儿子在厨房里捣鼓，嫌他高个子杵在眼前，让人绊手绊脚。“池儿，去陪你爸说说话，霜霜也去休息一下，这里不用你们来。”
许霜降不太好意思，拿块干抹布守在汪彩莲身边，把她洗好的碗一一擦干。
陈池靠在厨房门边，笑嘻嘻地陪母亲拉家常，转头再和客厅中的父亲聊几句。
汪彩莲拾掇好厨房，抬起手顺势敲了两下自己的肩膀。许霜降看到，暗忖，莫不是婆婆给她撑伞那会子，使劲举着胳膊举累了，那也没多久啊。
“霜霜，累了吧，去睡个午觉。”汪彩莲迎着媳妇的目光，笑道，“下午起来吃玉米粑粑。”
“妈，我给你按摩一下吧。”许霜降脱口而出。
汪彩莲愣住：“这……”
“妈，你坐这。”许霜降拉开一把餐椅，甜笑道，“我在家也会给我妈按摩，我妈说我手法不错，你来试试？”
汪彩莲坐下，百感交集，年轻时用不着按摩，年老时骨骼关节没那么灵活了，儿子却不在身边，只得老夫妻俩互换着捶两下。上了年纪的同事邻居们有买敲打槌的，有买按摩椅的，大多数人都到运动器材那块自个牵拉牵拉，这些怎及儿女在身后亲手按捏舒坦？
她媳妇给她捏着颈椎，揉着肩膀，拍打后背，力度适中，还关切地问她：“妈，要轻一点还是重一点？”
她呀，算是享着福了。
陈池不出声地瞧着许霜降给他妈妈按摩，他妈妈半眯着眼，许霜降则很认真，她们两个不时说两句，细细碎碎的声音中尽是宁馨。
他勾起唇看了一会儿，坐到父亲身边聊天。
陈家父母有睡午觉的习惯，中午阳光正烈，陈池和许霜降也留在家里。
“坐好。”陈池关上房门，笑着命令道。
许霜降依言坐下，莫名其妙地望着他。
陈池伸手搭上许霜降的肩膀，轻轻揉捏。许霜降仰头后望，半晌笑得古里古怪。陈池也笑，两手扶着她的脸颊，把她的脑袋拨正：“坐好，乖乖享受。”
许霜降没享受到，因为她一直笑，最后越笑越怕痒，又不敢笑得很大声，抿着嘴，捧着肚子，都快岔气了。陈池无奈地停下，只见她喘了好几声道：“这回不算，记得下回补上。”
陈池侃道：“我还以为你会谦虚地说，这是我应该做的，不求回报。”
“这是我应该做的，不求回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