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学〔古希腊〕亚里士多德-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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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异。 人类最懒散的要算牧人(游牧民族)。
他们以驯养的动物为食,生活最容易,这就较为闲逸;他们的畜群因饲草的荣枯丰缺而转移牧场,他们也得跟着流徙,这仿佛是在耕种“一块生长活物的田园”
,另一些人则靠狩猎营生,狩猎[捕捉野生动物]又有许多种不同方式。 有些人以劫掠为生;有些居住于湖畔、河边、沼泽地区或海滨的人就适于从事渔捞;另一些人则以捕禽逐兽为业。不过,人类中的大多数都是在耕种土地,栽培植物,拿收获来作为给养。 凡是靠自己的劳力,不凭交换和零售(经商)以取得生活资料的人们,从上所说,可以综括为五种不同方式:游牧、农作、劫掠、渔捞和狩猎。 有些兼营两种谋生的方式,以长期保持丰稔,如遇一业不利或欠缺的时期,他们就用另一方式来觅食:例如游牧民族常常干劫掠的勾当,而农夫也时常出外狩猎。 随着各处生活的不同需要以及各种人们的不同兴趣,各自进行类似的兼业,以适应各别的生活方式。这类赖以生养的财货,一切动物从诞生(胚胎)
初期,至于成型,原来是由自然预备好了的。 蛆生动物[如昆虫]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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卵生动物[如鱼、鸟、两栖、爬虫]在它们所产生的蛆和卵中就配置着幼体发育,直至它们[成虫、小鱼、雏鸟等]能自己供养自己前,所需的全部养料;胎生动物,从分娩的时候起就自然地分泌所谓乳汁,在某一时期内,哺喂其婴儿。自然既然为幼体做着这样周密的安排,我们可以推想它也一定对成形成年的各种动物会加以照顾。 这样,自然就为动物生长着丰美的植物,为众人繁育许多动物,以分别供应他们的生计。 受过驯养的动物,不仅供人口腹,还可以以其身供人使用;野生动物虽非全部,可也多数可餐,而且[它们的皮毛]可以制作人们的衣履,[骨角]可以制作人们的工具,它们有助于人类的生活和安适实在是不少。 如果说“自然所作所为既不残缺,亦无虚废”
,那么天生所有动物应该都可供给人类的服用。 战争技术的某一意义本来可以说是在自然间获得生活资料;[战争就导源于狩猎,]而狩猎随后就成为广义的战争的一部分;掠取野兽借以维持人类的饱暖既为人类应该熟悉的技术,那么,对于原来应该服属于他人的卑下部落,假使竟然不愿服属,人类向它进行战争(掠取自然奴隶的战争)
,也应是合乎自然而正当的。于是,获得财产这种自然方式[广义的狩猎方式]的确应该是家务技术的一部分。 作为一个家主,他就应该熟悉并运用这些手段以取得家庭所必需的各种物品,不仅要足够当时所需的数量,还得必须有适量的积储,以备日后应用。 这种致富方式和技术不但有益于家庭团体,也有益于城邦团体。真正的财富就是这些物品。 虽然在梭伦的诗句中曾说过,“人们的财富并未订定限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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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类真正的财富就供应一家人的良好生活而言,实际上应该不是无限度的。有如其它各业(技术)所需的手段(工具)各有限度,家务上一切所需(生活资料和用以获得生活资料的工具)也一定有其限度。 这些工具在数目及大小方面既然各有限定,财富就可以解释为一个家庭或一个城邦所用的工具的总和。 于是,这里已经很明显,家主和政治家应该各自熟悉获得财产的这种自然技术,而我们也由此可认识到这种技术[如家庭对于狩猎,邦国对于战争,]存在于现世的缘由。
章九 但获得财产的技术另外还有一类,就是通常所谓“获得金钱(货币)的技术”
,这个流行的名词造得极为恰当。世人对财富没有止境的观念是从这个第二类的致富方法引申出来的。 很多人认为前后这两类方式相同。 实际上两者虽然相近,却不相同。 前述那一类方式是自然的[人们凭借天赋的能力以觅取生活的必需品],后者是不合乎自然的,这不过是人们凭借某些经验和技巧来觅取某种[非必需品的]财富而已。让我们由下述论点来考察这种致富技术:我们所有的财物,每一件都可有两种用途。 财物是同一财物,但应用的方式有差别,其一就是按照每一种财物的本分而作正当的使用,另一则是不正当的使用。 以鞋为例:同样是这双鞋,有的是用来穿在脚上,有的则用来交易。 那位把鞋交给正在需要穿鞋的人,以换取他的金钱或食物,固然也是在使用“鞋之所以为鞋”
,但这却不是鞋的正用,因为制鞋的原意[是为了自己要穿着,]的确不是为了交换。其它一切财物的情况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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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可以兼作易货之用。 从前的人们各自所有的各种物品,或者太少或者太多,因而以有余换不足,“交易”
[物物交换以适应相互的需要]原本是自然地发展起来的。 我们随后看到的“贩卖”
[收购他人的财物,继而把它出卖给另外一些人,以牟取利润]已是致富技术中不合乎自然的一部分了。 依照自然原则,人们两方如果已满足了各自的需要,就应该停止交换[,不进行无限制的牟利贩卖]。
在社会团体的初级形式,即家庭中,全家的人共同使用一切财物,交易技术很显然是不需要的。 后来团体扩大[到成为村坊],交易行为就有可能发生;一个村坊由各个部分(家庭)组合起来,每一部分(家庭)所有财物的种类和数量都各不相同,因此,有时就需要进行交易——这样的物物交换,在野蛮部落(民族)中,迄今仍然流行着:他们用酒换麦或用麦换酒,或者用其它类似的生活必需品换取另外一些必需品,交易进行到相互满足生活要求为度,两方都直接以物易物[在交易之间,货币是没有的]。这样的交易既然不是获得金钱的致富方法,那也就不是违反自然的。 这种简单的交易继续发展,我们就可以料想到它会演变而成比较繁复的另一种致富方法(“获得钱币”的方法)。
[人们逐渐需要作远距离的交易。]一地的居民有所依赖于别处居民的货物,人们就从别处输入本地所缺的货物,为抵偿这些输入,他们也必须得输出自己多余的产品,于是[作为中间媒介的]“钱币”就应运而生了。[钱币制度的来历是这样的:]凡是生活必需品往往是笨重而难于运输的,大家因此都希望有某种本身既有用而又便于携带的货物作为交易余物及购取所缺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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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中介货物。 于是人们发现铁、银以及类似的金属合乎这种要求。 起初这些金属就凭其大小轻重来计值;最后,为免除大家分别秤量的烦劳,每块既经秤量的金属就各个加上烙印,由这种烙印表明其价值。币制出现后,随着交易方法的变迁,就导致[以牟利为目的的]“贩卖”
,而贩卖就成为另一种获得财富(钱币)的技术。起初,贩卖还是不太复杂的[钱币只用作计量单位,本业仍旧以交换物品为目的],如此进行了好久以后,贩卖商积累经验越多而操筹益精,他就发现了在物品供求两方之间如何获取最大利润的方法。 财富观念从物品转向钱币,人们因此会想到致富的途径就是聚敛钱币,由此竟然认为以钱币作为中介的贸易会产生钱币,而积储这些钱币正是财富了。 有时人们也曾经提出相反的观念。 他们认为钱币只是一种虚拟的物品,它的流行有赖于习俗的信用。 附和这种思想的人竭力主张,币制依赖于一时的共信,是不合乎自然的;如果惯用某种钱币的人们一旦改信另一种钱币,那原来通行的钱币就失去其价值而买不到任何生活必需品了。 富有余钱的人的确经常有乏食之虞;寓言中的米达斯,贪婪地祈求获得点金的本领,但在如愿以偿后,凡是他所触及的物品全成了不堪食用的金质。 以此为鉴,重视这种“人们拥有许多而终于不免饿死”的金钱为财富,实际上是荒唐的观念。按照这些观念,鄙薄钱币的人们就企图对财富和致富方法寻觅相异的解释。 他们这种想法是正当的。 自然财富和致富方法确实有异于上面的说法。 获得财富的自然方法与家务管理相适应[以寻求一切生活资料为主];而另一种从事在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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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交换之间贩卖以求致富的方法则是以寻求并积储金钱为主。后一种方法完全依靠金钱的权威;金钱是交易的要素,也是交易的目的。 还有另外一点差别:由这后一方式的方法所获得的财富是无限的。 医疗技术从求得健康来说是没有限度(止境)的,一般的技术在其所拟想的目的(效益)上也都没有限度(止境)——各行业都希望在其本业上获得最大的成果——但是每一种技术在它的本业上实际各有范围,用以达到目的的手段也不是没有限度的。获得财富的技术,在这里,情形也类似。 企图由贩卖致富的人们就在求取上面所涉及的那种虚拟的财富,即钱币,那是无限度的。 另一方面,致富技术如果纳入家务管理范围以内,就应该有限度;家务管理的功能[主要在必要数量的生活所需]不追求无限度的非必要财富。所有财富倘使从生活方面着想就显见得各有其限度。然而世人竟反其道而行,从事发财的人们正无止境地努力聚敛他们的钱币。因为致富的两个不同方式颇为接近,这就会发生混淆。他们都致力于获得财富,所运用的手段也相同,但所追求的目的不同,这就各自趋于不同的途径。 其一便是专以聚敛财富(金钱)为能事,另一却为生活而从事于觅取有限的物资。 在两个方式互混时,人们往往误认为家务管理的目的就是聚敛;其执迷之尤者便信奉钱币就是真正的财富,而人生的目标就在于保持其窖金,或无止境地增多其钱币。 人们之所以产生这种心理,实际上是由于他们只知重视生活而不知何者才是优良生活的缘故。 生活的欲望既然无穷尽,他们就想像一切满足生活欲望的事物也就无穷尽。 又有些人虽已有心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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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良”生活,却仍旧不能忘情于物质快乐,只知道物质快乐需要有财货为之供应,于是熟悉致富技术,而投身于赚钱的事业。 这就是致富的第二方式之所以成为时尚的原由。 因为人生的快乐有赖于充分的物质供应,人们也就尽心竭力于取得这些物质供应的技术;倘使凭借一门致富技术还不能完全如愿地达到目的,他们就会把一切才德(职能)反乎自然的正道而应用到致富这一个目的上。 譬如勇敢,原本是用以激发人们的信心和坚毅,而并不是为了赚钱而培养起来的品德。军事技术和医疗技术亦然,两者的职责都不是为了赚钱,军事技术在于取得战阵的胜利,医疗技术在于使人健康。 但我们现在所提到的那些人却把所有才德完全应用于致富技术,似乎[培养勇德的本意就在教育人勇于赚钱,学习军事或医疗技术就在于利用胜利或健康来取得财富,]世间一切事业归根结底都无非在于致富,而致富恰恰正是人生的终极。在这里,我们已陈述了那个非必要的致富方式,阐明了它的性质,并解释了为什么人们都向往于这种技术;我们也已经陈述了获得财产的那个必要方式,说明它与另一个方式[获得钱币]的差别,证明这是家务管理中一个合乎自然的部分,其功用就在于为家庭觅取适量的生活资料,它不同于另一方式的漫无限度,这种技术活动是有一定界限的。
章十 以上的论断已足以解答我们前面的那个论题:获得财富的技术是否属于家主(家务管理者)和政治家(城邦管理者)的范围,或者这种技术一旦超出了他们的本业,他们的本业就应只是应用财产[至于财产的如何获得就不需要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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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来操心]。
持有后一主张的人还可有所申述,政治家虽然在经营人类团体的业务,却并没有制造人类,自然创生人类并为他们设置了陆地、海洋及其它种种,以供应其生活资料。家主只要在这个阶段上,就自然所供应的范围内运用一切现成的事物。[以织工为喻,]织工的本职工作不在制造兽毛,而仅仅在应用兽毛,他应该辨知毛的质量,哪些适于纺织,哪些不适于纺织。[家务管理技术也应该作类似的区分。]假使不加区别而混淆地坚持所有致富方法必须包括在家务管理之内,那么这里就可以提出另一些问题,食料固然为人生所需要,但健康也是人生所需要,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