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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战俘手记 -张泽石1064-第19部分

小说: 战俘手记 -张泽石1064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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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被热情地簇拥看到了专为代表预备的帐篷内,见到了各朝鲜战俘营的代表和女战俘代表。大 家互相热烈握手、拥抱!抢着用朝文、中文、英文混在一起的“国际语言”互相表达胜利的喜悦和兄 弟的情谊。

  然后,“76”的战友们向我们详述了活捉杜德将军的精彩场面。我们一面听他们的讲述,一面 想象着当时的情景,深深地被朝鲜战友们的英雄行为所感动!

                          智擒敌酋                           ~   

  1952年4月7日这天,已经是“76”的战友们坚持要求杜德将军亲自前来谈判而举行示威 游行的第三天了。下午一点半钟,杜德终于在一个排的全副武装警卫下坐着防弹装甲车来到“76” 的大门口,然后隔着紧闭的大门和战俘代表谈判。杜德两旁的警卫人员则抵近大门,端着冲锋枪做出 随时可以开枪射击的姿势。

  “76”的代表当即指出:“在这种气氛中根本不可能进行谈判!我们不理解堂堂的美国将军为 什么害怕手无寸铁的战俘!”

  杜德左右看看士兵的阵势,又朝营内观察了一下,就挥手让士兵们把枪收起来靠后站立,仅剩下 他的那位手拿《日内瓦公约》的随从副官站在身边。

  于是,代表们严肃地提出了美方战俘管理当局违反日内瓦公约的种种罪行,要求杜德认罪。

  杜德开始还假装认真地叫副官查阅有关的条文,并逐条狡辩,激烈争论的时间长了,杜德就有些 不耐烦了。他让副官代他回答,而他自己则又掏出指甲刀来修剪指甲,偶尔摇摇头,一副漫不经心、 若无其事的样子。

  警卫士兵们也开始松懈起来,散乱地站在后面交头接耳。

  就在这时,要去海边倒粪便的清洁队抬着粪桶出来了。大门打开,杜德和副官只好捂着鼻子退在 旁边等候战俘们出去。

  眼看只剩最后十来个战俘了,突然这十来个身强力壮的敢死队员一下子扔下粪桶将杜德和副官围住, 迅速把他们推进了大门。

  当敢死队员们正急速回身将大门关上时,那个副官先死死抱住门柱,后又灵巧地蹲下身从人缝中 冲了出去。在门旁的战俘代表们立即用铁杠插上大门。这一切发生得如此迅速,那些站在门外的警卫 竟完全吓呆了,等他们清醒过来持枪冲向大门口时,只看见除四名敢死队员抓着杜德外,广场上已空 无一人了。

  肥胖的杜德将军极力挣扎着,断断续续地呼喊:“SAVE ME!SAVE ME!(救救我)” 但他哪里挣得脱抓紧了他四肢并抬离地面的四个壮士的铁臂。勇士们就这样将杜德将军飞速地抬走了。

  与此同时,在大门上空立即竖起了刚才看见的巨幅横标:“我们生俘了杜德准将,待我们和他谈 判结束,就安全地交还给你们。如果你们胆敢开枪,杜德将军就性命难保!”

  门外的美军官兵慌乱已极。不久,警报声凄厉地吼叫起来,坦克、装甲车、宪兵、步兵、海军陆 战队全开来了,层层包围了“76”;直升机也飞到“76”上空,盘旋低飞。

  但这时由杜德将军签署的命令也由代表们送了出来:“我命令:为防止事态扩大和保证我的安全, 绝对禁止开枪。我同意立即召开全岛朝中战俘代表大会,协商解决问题,即令雷边中校将代表们接来, 并将部队适当撤离76号集中营。”

  随即杜德传令将电话接入“76”,由他直接进行指挥;接着又运来了杜德所需的食物和各种生 活用具,以及召开战俘代表大会所需的用品。

  “我们总算尽可能地为这位‘特级战俘’、这位‘战俘的战俘’做出了妥善的安置!”“76” 的代表们这样结束了他们的介绍。

  我们忍不住和大家起哈哈大笑起来,真是开心啊!被俘后一年来还未曾这么笑过呢!

                           将军——阶下囚                            ~     ~

  “76”的代表们介绍完情况,就领我们去看杜德。

  只见在营内中心广场上专门支起了一座崭新的帐篷,四周站着我们自己的警卫人员,以保护他的 安全。

  战友们撩起门帘,让我们先进去。嗬!布置得真周到,地上铺了军用毛毯当地毯,墙上也挂了军 毯用来保温。岛上4月初的天气还很凉哩!何况杜德将军目前的心情恐怕比天气更凄凉。靠里面又有 白布隔出了一个盥洗间和便所,篷内还摆上了办公桌、椅、行军床,在那张靠床的桌子上还摆了一束 插在罐头筒里的野菊花!

  在集中营里看见这种陈设真是十分新鲜,这座“将军别墅”比起我们住的囚室,确有天地之别。 难怪第二天当刚被派来接任杜德职务的美国第一军参谋长柯尔逊准将在电话里发愁地问杜德将军受到 的待遇如何时,他竟得意地回答:“您不用担心,我在这里生活得像中国的皇帝一样!”

  我们进去之时,杜德将军正双臂叠在脑后仰卧在行军床上,大块头的身躯深深陷在帆布里,将军 服上衣的钮扣都扯掉了,金色的将军军衔肩章也只剩下几根线,从肩旁搭拉下来,显见他被抓获时曾 有过一番激烈的挣扎。杜德这副样子实在有损将军的仪容,远远不像他昨天接见我们时那么有威严了。

  他虽听见了动静,却仍装着闭目养神,直到我们走到床前也一动不动。

  我们互相看了看,老孙朝我向杜德摆了摆头,我会意地笑了笑,便用英语向杜德客气地喊了声:

  “喂!将军阁下,我们来看创您。”

  “啊,啊,谢谢你们,谢谢你们。”杜德睁开眼,像是刚知道我们进来的样子!急忙坐起来说着, 有些艰难地把腿移下床,要站起来。

  “啊,还是请坐着吧!我们是中国战俘代表,昨天我们见过面了。”

  “昨天?是的,昨天我答应过要解决你们的一些合理要求。”

  “现在,我们正等着您的实际行动呢!我们不希望仍像以往那样——不仅解决不了问题,反而让 你的部下又来向我们扔毒气弹,甚至向我们开枪!”

  “那是,是我对部下管教不严。”

  “但,您看我们的战士对您怎么样?”我指着屋里的陈设说。

  “是的,我确实看到真正优待俘虏的是你们共产党人。”

  “您懂得这点很不简单哪。要是您的李奇微司令和杜勒斯国务卿也来体验一下就更好了。”

  “是的,你们给我上了很好的一课!”

  “您太客气了!好吧,咱们在代表大会上再继续讨论这个问题吧。再见!”

  “再见!”

  我们强忍着,直到走出帐篷才捧腹大笑起来,一个朝鲜战友擦着泪水说:“美国的将军也不过如此, 就像你们毛主席说的,是纸老虎。”

              战俘——座上宾               ~     ~

  接着,“76”的代表领我们去会见巨济岛朝中战俘地下行动总指导委员会的总领导人朴相显同 志。

  他是朝鲜被俘战友中级别最高的,战前,曾任道委书记(相当中国的省委书记)。我们怀着敬仰 的心情走进了他住的帐篷。

  满头银发的老朴同志站起来,目光慈祥地端详着我俩,急忙走过来,亲切地拥抱了我们,同时用 朝语说:“啊,中古东母,急文滚东母!”(中国同志,志愿军同志!)然后,用手势请我们席地而 坐。

  我们用通过“76”代表和我互用英语转译成汉语或朝语的方式交谈着。

  他先询问了“602”全体中国战俘们的生活、思想状况。然后说:“对于中国战友们的英勇斗 争我是很钦佩的。我还要当面向你们表示歉意,我们对中国战友的斗争支持太少了!”

  我们则对朝鲜战友给予我们的一贯支持和鼓舞表示了深切的感谢!老孙说:“这次,在您的直接 领导下,朝鲜战友完成了一举活捉杜德这件将载入人类战争史的伟大创举,给了美帝国主义以沉重打 击!给了全体朝中难友以巨大鼓舞!我们将努力学习朝鲜战友勇敢顽强的斗争精神!”

  “啊,这次活捉杜德的胜利是我们全体朝中战友共同努力的斗争成果!它只是整个朝鲜战争朝中 两国人民并肩作战取得的伟大胜利的一个小侧面!”老朴同志笑着说,然后又对“76”的代表用朝 语说了几句话。

  “76”的代表对我眨了下眼,低声说:“老朴同志要宴请你们呢!”说完出去吩咐了一下,立 即有两位朝鲜战友端上来两盘热气腾腾的白面的饺子,这确实使我们大吃一惊!

  老朴微笑着向我们摊开双手说:“请吧,请用餐吧!你们不要感谢我,要不是同志们抓住了杜德, 美军送来了白面、肉罐头,我还不知用什么来招待我的尊贵的中国客人呢!”我们非常感动地吃下这 顿终生难忘的美餐。

  但更使我们终生难忘的是在饭后发生的事:朝鲜战友们领我们进入秘密的地下室,在一个土台上 赫然摆着一台收音机!

  战友们说明这是他们节衣缩食,用粮食、衣物向李伪军偷偷换来的,老朴同志用双臂搭在老孙和 我的肩上说:

  “亲爱的志愿军战友们,要不是活捉了杜德,想请你们来也不可能哪。我们没有什么珍贵礼品送 你们,就请你们听一听北京的广播吧!”

  天哪,北京的广播!我们已经一年多没听见过祖国的声音了!我们急忙凑近收音机,只听见飞越 长空而来的电波的沙缮声中,突然响起了一个亲切之极的女广播员的声音:“……为了支援朝鲜前线, 全国掀起了捐献热潮,著名豫剧演员常香玉捐献了一架喷气式战斗机……”

  多么遥远而又多么亲近的祖国的声音啊!在远隔大海的异国土地上,在敌人的监牢里,想不到竟 能听到祖国母亲的心跳!啊!亲爱的祖国,您是否知道被囚在海外的儿女在多么强烈地思念您啊!我 们任无声的泪水泉涌般洒在地下坑洞那冰冷的黄土上。

  走出坑洞,我们仍抑止不住内心的激动。夜,已根深了。远方,海潮发出低沉的咆哮。在阴森森 的锯齿形山脊的上空,透过一团团掠过的薄云,偶尔可以看到北极星在向我们闪烁她的光辉!

  我们回到代表团专用帐篷时,帐篷里的朝鲜代表同志们也都没睡。他们三三两两正热烈地交谈着, 看那样子也是在互叙旧情。

  三位女代表见我们进来,便走过来用朝鲜礼节向我们鞠躬问好。我们忙不迭地还礼。一位年纪最 大、身体有些发胖的代表笑着对我说:“我们在女战俘营常见到您,但没说过话。让我介绍一下吧!”

  经她介绍,我们知道了她姓南,另一位姓李的姑娘是她的秘书。她又指着另一位圆脸大眼睛的姑 娘说:“她叫贞玉姬,是金日成大学外语系的学生。和您是同行呢!”

  我高兴地和玉姬握手,用英语问好。她有点腼腆地说:“在这里见到你们真高兴。我和你们的姐 妹小丫是好朋友,这次她还特意托我给您捎了封信,想不到还真见到了您。”

  说完,她从内衣口袋里掏出一个折得很小的纸条交给我。我拿着这还散发着她的体温的信很感动, 贞玉姬是冒着被搜查的危险完成中国战友的重托的。

  我向她们详细地问了小丫的情况,她们抢着说:“小丫妹妹可好啦!爱学习、爱干活,斗争勇敢, 不爱哭了。她学朝鲜话可快啦!现在她的朝鲜歌唱得比我们都好了……”

  老孙和我听了,都宽慰地笑了,我们的小妹妹长了中国人的志气!我们请她们回釜山后向小丫问 好。

  我们一直送她们回到女代表的帐篷。门口站岗的朝鲜战友向我们敬了军礼。女代表们又请我们进 去再坐会儿,我们不便影响她们休息,便道别回去了。

  我躺在“床”上毫无睡意,这一天使我激动的事太多了。我想起小丫的信,便取出来读了起来: “泽石大哥哥,我隔着铁丝网,隔着大海,向你问好。这半年多来,我日夜思念的是我年迈的祖母和 你。你们的关怀给了我在苦难中坚持活下去的勇气……”字迹变得模糊起来,我流泪了,为自己不能 给小丫更多的温暖而歉疚,她是多么渴望着这种温暖啊!正像我为自己有多少个不眠之夜思念我的亲 人,我的未婚妻M,渴望得到她的爱来抚慰我痛苦的灵魂。

                        朝中战俘代表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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