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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部分

清山变-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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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道:“穆彰阿,你身为军机首辅,每日见朕,便是于曾国藩一事有求恳之意,难道不能直接对朕言讲?一定要以书信往来,知会曾国藩?”
    “老奴……只是……”
    穆彰阿也是有点糊涂了,这时候还不肯免冠请罪,仍要为自己做无谓的辩解,殊不知更遭皇帝厌恨:“只是什么?朝廷有法例,大臣犯罪自有刑部司官秉公办理,你身为军机首辅,暗中通气,以图解救,视同僚何在?视朕何在?这便是你精白一心,以侍朕躬的吗?”
    “老奴有罪,老奴有罪!”穆彰阿这一会儿终于缓醒过来,赶忙摘下凉帽放在一边,伏地叩头请罪。
    于是这一下很多人明白了。皇帝就谢恩折一事大发雷霆,穆彰阿一定是和曾国藩有书信往来,提示他上表请罪。却益发触怒了皇帝。
    皇帝懒得再多说什么,径直从书案上拿起一张前几天就书写好的手谕,向前一递,有内侍接过来,当着众臣的面高声朗读:“朕思用人去邪之道,诚乃人臣首务,任贤不断则任贤不专。方今天下因循堕废,可谓极矣!吏治日坏,人心日浇,是朕之过也。然献替可否,匡朕不逮,则二三大臣之职也。穆彰阿身为大学士,受累朝知遇之恩,不思其难其慎,同德同心,乃保位贪容,妨贤病国,小忠小信,阴柔以售其奸,伪学伪才,揣摩以逢主意。”
    这样的一份手谕把众人都给吓傻了,想不到新皇帝平日里天语温存,一旦发作起来竟然是这样的雷霆万钧。穆彰阿身为军机首辅,一说倒台竟然来得这么快,这么急!众人不再胡乱思考,继续听着:“……然贻害国家,厥罪维均,若不能力申国法,何以肃纲纪而正人心?又何以使朕不负皇考托付之重?”
    念到这里,内侍合上上谕,再一次退到一边。皇帝冷冷的向下望着:“穆彰阿,朕本意是想让周祖培直接到你府上传旨,又怕天下人说朕是不教而诛。今天朕在这里,满朝文武也在,朕上谕中所提及之时,你可有什么自辩的吗?”
    “老奴有罪,老臣有罪,万不敢再在君前哓哓。只求皇上默察臣心,从未敢稍存慢渎之心的!”一番话说得断断续续,几不成句,弄得九州清晏殿中一派凄凄惨惨。
    “你且回去,闭门思过,不用再到军机处入值了。回头,朕还会有旨意给你。”
    “臣领旨,谢恩!”
    等得穆彰阿出殿而去,皇帝心中轻轻地喟叹一声:“朕前些时日翻阅世宗宪皇帝实录,偶有心得。宪皇帝当政时曾经说过,臣下有无心之过,虽过不罚,有有心之善时,虽善不赏!朕心向往之,虽自认德行浅薄,不敢比拟宪皇帝圣明于万一,却也以祖宗圣训奉为圭臬。”
    “穆彰阿三朝老臣,一朝得咎,便是朕也是心中不忍。皇考在日之时,待穆彰阿恩宠有加,及朕继位,也是闻言抚慰,天语劝勉。国事大政顾问垂询。若真是于曾国藩大不敬事体有求恕之意,难道每天与朕见面的时候就不能提及,以为朕是明思宗那般待大臣如草寇,不杀不足以彰显天威的亡国之君吗?”
    说到这里,皇帝的语气陡然提高了起来:“穆彰阿虽然是曾国藩的座师,却更加是朕的臣子,这般只顾师弟之谊,全不考虑朕躬的小忠小义,若是出在新入朝堂的草茅新进的后辈身上,也算是情有可原,穆彰阿三朝老臣,目无君父一至若斯,更加的可恨可鄙!”
    一开始的时候,皇帝还能够保持一种冷静的语调,说到后来,已经是其声若吼了:“周祖培?阿勒精阿?”
    “臣在!”
    “穆彰阿一案交由三法司审理,你们两个人身为刑部尚书,要切实的担起责任来。若是再有徇情之举,朕断不能轻饶!”
    “是。臣定当一体大公,万万不敢徇情枉法。”这一番威权独操,赏罚由心的做法,让群臣第一次认识到天子权威,是而周祖培回答的时候,声音也不自觉的微微有些颤抖起来。
    “再有,便是曾国藩之事。”半真半假的发泄了一通心中的怒火,皇帝把话题又拉了回来:“也是要刑部司官上体朕心,认真处置。”
    “是!”
    ************
    失魂落魄的穆彰阿前脚刚刚踏进府门,周祖培乘轿就到了:“有旨,着穆彰阿跪听!”
    “罪臣穆彰阿,恭聆圣训!”
    “奉皇上口谕,有话问你。道光三十年七月二十一日,朕在九州清晏殿叫起,谈及转授户部左侍郎,加军机处学习行走曾国藩于谢恩折奏体大不敬一事时,曾有言道:‘此事事干重大,还是等朕详加思考之后,再行定夺。’之语。你还记得吗?”
    “是,罪臣记得。”
    “等到七月二十三日,朕命周祖培携圣旨出京,将曾国藩拿入京中,交三法司审明问清,再做决断。同一天,曾国藩的谢罪折便上呈御前。这其中,可是你与他有书信往来?”
    “是!”这时候也容不得穆彰阿抵赖了,只得深深地伏下身去:“罪臣是看曾国藩才堪大用,生恐皇上天颜震怒,……便做出此等不诚不忠之事,请皇上重重责罚,以儆天下臣工效尤。”
    周祖培心中有些难过,穆彰阿三朝元老,受先皇倚重可谓深矣。面对新君一纸诏书,便体如筛糠,屏显苍老本色,这种兔死狐悲的心境到底是什么滋味,他也无暇细辩,当下点点头,朗声说道:“奉旨!察,穆彰阿忝为朝廷宠臣,累受皇恩,不知诚忠精白事君,见伊子弟有大不敬事体,固有瞻循回护之行,深负朕恩而悖国法,朕以天下为公,岂肯容该员有微功而罔置宽纵?着革去穆彰阿本兼各职,待勘后定罪。钦此!”
    “老奴领旨,谢恩!”
    传旨完毕,周祖培上前把穆彰阿搀扶了起来:“鹤翁请起。芝台也是皇命在身不得不尔,还望老中堂不要见怪啊。”
    “哪里,哪里。”穆彰阿苦笑着摇摇头,拉住周祖培的手:“芝台兄不必为老夫嗟叹,雷霆雨露莫非君恩,我很看得开的。哦,请到正厅叙话吧?”
    “哦,不了。”周祖培心中苦笑,穆彰阿真正是老糊涂了,自己奉旨问话,又怎么能在他府上盘桓呢?因便说道:“组培还要回宫向皇上交旨,改日再来拜望老中堂。”
    “哦,是,是!是老夫糊涂了。”

第58节 权臣末路(2)
    在湛福堂听周祖培将传旨经过讲述一遍,皇帝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穆彰阿门生故吏甚多,而且遍及大清十八行省,便是不提这些人密切观望,只是天下悠悠众口,此案也必须要慎重以待,万不可有因人成事,或因人废事之举出现。你身为刑部尚书,这件事上要多多辛苦了,当然,这也是你的责任。”
    “是!”周祖培恭恭敬敬的在御座下跪着,朗声奏答:“臣受先皇、皇上提拔知遇之恩,肝脑涂地不足以报,辛苦二字不算什么,只求皇上能够指授方略,以期早日肤功,上抒睿忧,下顺民心。”
    “这也罢了,只是军机处中,论资排辈该是赛尚阿进阶了吧?”
    “是!汀公是先皇十五年以工右之身入军机行走,到今年,已经是军机处中马齿最尊的老前辈了。”
    皇帝慢吞吞的摘下软帽,交给一边的内侍,自己轻轻地抚摸着头顶的‘月亮门’,好像是在犹豫着什么,周祖培也不敢发问,只是这样静静地跪着:“你起来吧。”
    “是!”周祖培爬起身来,垂手肃立。
    皇帝心中左右思考:赛尚阿和祈隽藻一个蒙古亲贵,一个是年纪老迈,都不是可使新朝气象发扬光大的枢廷重臣,只是刚刚才黜落了一个军机首辅,若是再有其他人落马,于朝政不利,于天下观瞻也是大大的不好看了——军机处是第一等的枢庭所在,政令所出之地,军机大臣更加是天子近臣,朝中辅弼,几天的时间里连续多名军机大臣被新君黜落,便是于先皇的面子上,也很是过不去的吧?想到这里,皇帝把话题引开了:“还有,便是曾国藩一事,你们最近有没有再议一次?”
    “是!回皇上的话,曾国藩一案,虽然大不敬事体明确,而且证据确凿,曾侍郎本人也在堂上亲做具结,此案已经审结。只是在处置上,臣等还有分歧。”
    “什么分歧?”
    “是!刑部左侍郎赵光以为,便是有两请之议,可以法外施仁,那也只是针对朝臣失仪所为,曾国藩大不敬的罪名,便是再怎么施恩,也要落得个斩监侯的。”周祖培偷眼看看皇帝的脸色,他失望了。年轻人的脸色一如平常,完全没有任何的波动,赶忙低头继续陈述:“臣却认为,世宗宪皇帝当年有言:臣下之事当以心境为出发:无心之过,虽过不罚;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是故曾国藩之事,似可援引为例呢!”
    皇帝一直听着,中途没有打断,等他说完了,这才呲牙一笑:“是朕糊涂了,还是刑部之中另有规程?本部堂官竟然左右不到僚属的意见?”
    话虽然说得像是在开玩笑,又像是真的在表示疑惑,其中的含义却大可深究。周祖培不敢怠慢,赶忙跪了下来,以头触地,这时候却不能说赵光的坏话,正好相反,倒是得为他美言几句:“回皇上的话,赵光为人甚是聪敏,只是因为胸中满是大清律例条条,也便少了几分灵动。”
    这番话说得和皇帝问及的殊有未谛,不过君臣二人彼此心照,也就不必再纠缠下去了。当然,作为皇帝,还是要为自己对这件事上的处置解释几句:“当初陈孚恩之事时,曾国藩曾有进言:陈孚恩以军机之尊贿言买参,其罪匪浅,然总要为其人,为朝廷留几分体面。这一次事情到了他的身上,倒也应该以这番话为然。其实,不但是陈孚恩,曾国藩,就是穆彰阿,朕又何尝想以国法绳之?难道朕不知道和光同尘的道理?”
    “是!”周祖培明知道皇帝在瞪眼扯谎,其目的只是在为借曾国藩之事收权,却全做不懂:“穆彰阿累受国恩,不知精白报效,反倒以为师弟之谊高过君臣大义,只凭这一点,皇上于他有任何责罚,他也当受之如饴。”
    “就是这话了!”皇帝很满意的点点头,起身绕室蹀躞(音碟谢)几步:“周祖培,你担着刑部尚书,又同是军机处重臣,朕日后于你还有大用。切记要以穆彰阿之事为鉴,上体天心,用心办差!”
    “是!”周祖培再一次深深地磕下头去。
    曾国藩人虽在刑部大牢中,却也知道朝堂中发生的一切变故,心中又是懊恼又是悔恨:只因为自己的一时大意,竟然连累老师共同受过,真有‘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之感。
    他也是饱学之士,两榜出身,心中知道老师这一次所为非是无过,只是,因为这样就褫夺一切官职,交三法司审理,也太过郑重其事了一点吧?心中有着这样的念头,当周祖培到来做探望之时,曾国藩当面请求他,在皇上面前为老师缓颊。
    周祖培心中苦笑:这可真是忠厚得糊涂了!皇帝此举一是为了收权,二是为了割裂和前朝的关系,便是没有这一次私通外官,透露君前密语,怕穆彰阿也不能久安其位!曾国藩身在庐山,见识不到这一层而已。当下轻叹一声,慢吞吞的开口说道:“涤生兄,当年高宗诛讷亲之事,可还记得吗?”
    “当年……,什么?”曾国藩大大的楞了一下。讷亲是乾隆早期一位非常重要的近臣,本身并不治兵的他被高宗派往办理金川兵务,兵败之后乾隆帝赐遏必隆之刀阵斩在前,这算是君上对臣下胁之以威,临之以恩的权术运用一大极致表现,他当然也知道,只是在此时怎么突然说到这件往事了?
    周祖培为曾国藩的迟钝苦笑起来:“高庙诛讷亲,与今日之事其情不一,而……”
    “啊!”曾国藩终于反应过来了。他是人在局中,不像周祖培身处事外看的清楚透彻,却也不是傻瓜,听他点拨一句便立刻融会贯通:“这样说来的话,老师,倒是自取其咎了?”
    “自取其咎自然是题中之义,更多的却是天假其便吧。”
    ************
    朝廷对穆彰阿的旨意终于下来了。除了九州清晏殿中当众宣读的上谕中提及到的“……穆彰阿身为大学士,受累朝知遇之恩,不思其难其慎,同德同心,乃保位贪容,妨贤病国,小忠小信,阴柔以售其奸,伪学伪才,揣摩以逢主意。”等罪名之外,明发天下以为罪行的还有:“穆彰阿……自本年正月朕亲政之初,遇事模棱,缄口不言,于国事从无建设。本年七月二十三日,朕接获实授户部左侍郎曾国藩奉旨返乡之谢恩折一事,穆彰阿暗而难知,阴柔以售恩于该员,置国法与朕躬于不顾…,……然贻害国家,厥罪维均,若不能力申国法,何以肃纲纪而正人心?又何以使朕不负皇考托付之重?”
    最后就是对穆彰阿的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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