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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6部分

清山变-第366部分

小说: 清山变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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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肃顺觉得他们两个人的话也有道理,转而问道,“那,琴坞老弟,当年捐输之时,丰泽号是以何人出面,与官府接洽的呢?”
    “是商号中的一位执事,名叫曹庆福的。”
    “那,就烦劳贵县,通知曹执事,本府近日要见他一次,有些话,请他上复本家族长。”
    “是,卑职一定将话带到。”
    数日之间,肃顺便将这曹家的底细打探了个清楚明白。原来,曹家老主人以经营粮米生意起家,后来又兼做南北杂货,分支联号,北到口外,南到苏杭,买卖做得相当大。在道光年间,是山西一省首屈一指的大富之家。
    经商之道,贱买贵卖,一以贯之,虽然是人所共知,但行事之间,王道霸道,却也有着天壤之别,曹家老太爷当年做生意的时候,大约是为人不谨,伤了yīn鸷,到五十岁上,膝下犹虚,想想挣下来的这样一大笔家业,一旦自己亡故,就要全然便宜了外人,心中自然不愿,于是,大清朝内各处名山古刹不知道走了多少,只求能够有一子继承香烟,日后修桥补路,多行善事。
    到了老太爷五十五岁头上,终于皇天开眼,他的第四房小妾终于生下一个儿子,曹老太爷大喜,给儿子起名继祖,珍爱的不得了,了不得。
    曹继祖不负老父厚望,逐渐长大到十五岁,聪慧异常,人人都说是跨灶之子,其时老太爷已经七十有余,托人给儿子选中本府治下阳陵县的杨氏做妻子,并逐渐把生意jiā托儿子料理,自己安享天年。
    到了咸丰六年,有一次丰泽号要在云贵采办冬虫夏草等货物,货、银俱贵,曹继祖亲自前往,不料回程途中,行船于长江,遭遇大风,一船货物遗失也就罢了,连同年方弱冠的曹继祖,也为风涛所吞噬,一直到三天之后,才在下游将尸首打捞了上来。
    装棺入殓,运回山西原籍,老太爷受不得这样的打击,悲痛之下一命呜呼!过没有几年的曹杨氏号哭不止,仍自要打理丈夫和公爹的丧事,一直忙到事情全部底定,父子两个入土为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冒了出来。
    曹氏父子双双亡故,本家并无子嗣可以继承偌大家业,远支各房虎视眈眈。幸亏曹杨氏很能干,外面结jiā府县各级,内院之中与一个忠心耿耿的老管家相维,软接硬挡,才能撑住户。
    一介弱小的寡妇,拥有极大的一片家业,自然会启人觊觎之心,曹家族人,打算谋产,甚至谋产而兼夺人,在这个美的新寡文君身上打主意的,颇不在少。此情此景,也由不得曹杨氏不狠下辣手了,从咸丰七年起,只是为她传家法,当众活活打死的府中听差,丫鬟就不下十五人之多。据说,所有这些人,都是暗中为各房收买,图谋不轨的——大家巨族,一旦有这样的消息传出来,周围人莫不以为是极大的丑闻,故此曹杨氏也并不多做解释,只是以行为不检,惹人非议为由,杖责致死。
    在外,曹杨氏上下贿通,近到高平县,远至太原府,无不大撒银钱,使得原本想看丰泽号笑话的省内其他粮米商家,无不大失所望——粮米以好冲次,其中利润极大,谁能够得到这份生意,最起码可保数年吃穿不愁,自从曹老爷和曹继祖以来,省内但有这样的买卖,无一不是经过丰泽号转手各方,进行售卖。
    本来想着曹氏父子亡故,旁的人家能够从中分一杯羹了,却没有想到,曹寡妇这样有手段,居然还能够吃干包圆儿?
    但这些人的思虑全然打错了,曹寡妇无心吃独食,咸丰七年的一次,她在太原府遍发帖子,将省内所有数得上名号的粮米商人都请到府城,在酒席上,对大家说,“独食不未亡人无意独承其事,我的肩膀窄,也承担不起这样大的生意,不如将其摊开来,哪一家愿意侧身其中的,我等按照比例,选定额数——大家一起发财。”
    往来众人知道曹寡妇国è天香,只是曹继祖将妻子视若拱璧,轻易不肯视人,这一次当众相见,众人惑于nv子的颜又惊叹于其人的敢切敢刺,一时间竟为气势所夺,半晌说不出话来了。
    “怎么了?这晋省一地,难道就没有人愿意出首,与未亡人同谋的吗?”
    “我等愿意!”众人如梦初醒,忙不迭的拥了上来。
    经过一番打价还价,终于决定下来,日后省内再有这等事体,丰泽号独得四成,其余六成,归由其他商号共分享。
    听李慈铭把访查来的经过说了一遍,肃顺点头轻笑,“果然是不可小觑呢!碧湄先生,你说呢?”
    “大人说的是。这曹杨氏非是等闲之辈,只看她肯于放掉到手的银钱,只为以一时屈辱,换来族中长治久安,就可见一斑了。”
    肃顺长笑而起,“就是这话喽!”他说,“不过听爱伯说来,省内这种粮米从库中提出,以好充次售卖之法,竟似是堂而皇之的进行呢?”
    “话是如此,不过学生想,这等事本是民不举,官不究。若说能够得到ā手其间的商人出面的首告,怕还是……”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确实,曹杨氏之流终究是这等弊政的既得利益者,若说他们肯于首告,无异缘木求鱼,不过现在不必怕,只要行事bī迫到那一步,这些人为了各自族中利益,也就顾不得吴我鸥之流了!”他还想解释几句下人适时来报,“大人,凤台县屠大人到了。”
    “请他进来。”
    屠卓在前,身后跟着一个身穿团花绸缎夹袄的男子,中等身材,眉目之间一团憨厚,进到厅中,给肃顺碰头请安:“草民曹庆福,叩见抚台大老爷。”
    “大人……”屠卓为他做着引荐,“这位就是卑职前数日和大人提起的,高平县丰泽号大查柜,曹庆福。”
    “哦,”肃顺点头,表示明白,“你就是曹家丰泽号的大查柜曹庆福吗?”
    “回大人的话,小人正是。”
    “在曹家多少年了?”
    “小人嘉庆十六年就在曹家了,伺候过三位主子,到今天,已经有四十八年了。”
    “本官到任泽州府之前,就听闻过沁水县内民风不靖,聚众械斗,多有死伤之事,此事,你可知道?”
    曹庆福摸不清肃顺为什么问起旁的县内之事,含糊的答说,“这,小人也曾经听闻过一二,不过沁水与高平县相去甚远,本县治下,也不曾有这等刁民互相殴斗之事。”
    “没有自然是极好。不过,高平县的情致,本官也有所知晓。据传,县内所有土地田产,并无地契、文书,只凭多年来口口相传,可是的?”
    “这,是的。从小人入府之日起,县内土地归属便从来都是混沌不清,只能靠祖辈口中之言,分辨彼此。”
    肃顺摇头轻笑,“这样下去可不行啊。”他说,“便说那些百姓吧,辛苦了半生,只能为诸如曹氏这样的大户人家做佃户,却无有立身之基;日后征收地税之际,并无依靠,只能由着那些县中胥吏从中目视心定——长期下去,百姓如何心服?若是一旦出了刁民,聚众对抗官府,为土地田产之事闹将起来,怎么得了?不妥,不妥!”
    曹庆福能够做到商号的大查柜,自然不会全凭资历久远,为人忠厚,脑筋也是转得飞快,闻言立刻碰头答说,“大人忧民之伤,所见极是。不过,高平县内的情致,依小人看来,不至于此。”
    “这话怎么说?”
    “回大人的话,高平县内,十之**,皆是丰泽号的佃户农人,每年地税征缴,虽然并无地产田契,但种种赋税之数,历年以降,皆是由本县所属与曹家按田产多少商定而行,是关碍不到小民得失的。”他说,“故而小的敢放言说,如沁水县境内之事,在高平县内,绝不会有。”
    “你倒是敢打这样的保票?”肃顺冷笑着说道,“便是你说的有道理,赋税乃是国之重课,府辖县境,有这样含糊不清,账册不明的赋税情况,本官又如何能够不闻不问?这样吧,你先下去,过上几日,本官当亲自带人到高平县,先看看土地情况再说。”
    肃顺的说话留下了一个日后可供作的余地,也不等曹庆福再多做解释,就将他打发了出去。A!~!

第89节 寡妇曹氏(2)
    第89节寡妇曹氏(2)
    曹庆福回到商号,认真的把肃顺的话想了一遍,参详他的前后语句,可知肃顺野心不小,竟似乎是要把县内原本混沌不堪的田土归属重新整理一遍,将那些无主的土地发赏给贫苦农人呢?要真是这样的话,不但曹家在县内独一无二的地位即将失去,就是连丰泽号在省内的威望亦将一扫而光了!曹庆福冷笑几声:还不就是想多捞几文银钱?
    想到这里,他不敢大意,亲自写了一封书信,命商号中的下人拿着书信,一路回县,将这封信面jiā少nǎinǎi亲启。
    过了两天,下人回来了,带回来少nǎinǎi的一句话,“肃大人威名,轰雷贯耳,一切该有的往来用度,照前任知府三倍加载。”
    于是,曹庆福左右支应,备下了四十五万两银子的银票,装在一个大大的信封中,亲自送上知府衙知府大人远来,府辖小县,幸托荫庇,特为预备了一点点敬意,请大人赏收。”
    肃顺也不客气,取过信封当场打开,大约的数了数,一千两一张的银票,不下四百张,放在信袋内,厚厚的一大摞!端详了半天,肃顺面带苦笑:他为人甚是贪财,多年来在京中独享大名,皇帝为了这一层将他发往山西苦寒之地,一方面是为日后保全;另外一方面,也是要多多历练他。
    他知道,若说帝眷之隆,就是曾国藩也难以相比,只不过,若是在任上仍自需索不止的话,一旦真的让皇上动了真怒,身边再有人从旁撺掇,赐死的旨意怕就真的是要登了!
    想到这里,即便心中不舍,也不得不推拒了,他把银票逐一放回信袋,在桌上一推,“曹老弟和贵家主的一片好意,本官心领了。这点敬意嘛,还是请收回去吧。”
    曹庆福一愣,肃顺贪财,是京、外尽人皆知的事实,怎么现在居然把银子推出来了呢?“大人不必担心,此事再无人……”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怎么说无人知晓呢?”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不要这笔银子,肃顺自然做出一派义正词严之曹老弟,本官奉皇命,守牧一方,可不是为了打你这大户人家的秋风来的。更不必说,朝廷有章程,官员收受商民百姓贿赂,罪加一等——想来老兄也不会是有意害肃某入罪吧?”
    曹庆福羞得老脸一红,“草民不敢……这些银子,原也入不得大人法眼,只是县内百姓,托付大人庇荫之下,一点点小小心意而已。”
    “若说心意,还是请老兄将银子拿回去,改为日后本官到了高平县之后,认真会同治下官员,将田产土地之事分晓清楚,就是对本官最大的报答了!”
    曹庆福吃了个闭羹,无可奈何的拿着银子出府而去,这一次他不敢再以信件和曹寡妇做知会了,因为他知道,书信往来,终究有一些局限,还是自己亲自回去一趟,向主母认真说清楚,共同议定对策,方才妥当。
    他前脚从泽州府出发,肃顺的官队随即动身,由城守营生瑞继统带抚标四营随从,一路浩浩的到了高平县。县大老爷叫邵明甲,字群冠,顺天府人,带领县里三班六房,典史主薄等人迎迓城外,彼此寒暄了几句,这都是些官场俗套,也不必多谈。
    闲谈了几句,肃顺问起了县内民情,这样的话题,当初邵明甲和郑子白、陈仲元几个在太原府拜会上官的时候也曾经说起过,心中有些奇怪,口中答说,“听闻巡抚大人到来,县中百姓无不雀舞,不瞒大人,只是县内各方士绅,烦请卑职邀请大人,意图为大人接风洗尘之请,就让卑职很是应接不暇呢!”
    肃顺含笑点头,“百姓能够有这样一番向善之心,本官若是不能为其主持公道,倒似乎是说不过去了?”他说,“据本官所知,县内每年赋税征缴之时,全无名册,只是以税吏、地主口头约定俗成之数笼统计算,可是有的?”
    邵明甲呆了片刻,此事若是落实,他这个县大老爷也逃不掉关系,闻言沉了片刻,“这,大人有所不知,高平县内民风淳朴,百姓多以务农为生,于朝廷赋税之数,从无半点畏难避缩之情,故而虽是并无实际名册,但往年赋税之数,却是从未有过短少的。”
    肃顺扑哧一笑,“群冠兄,你误会了。”他说,“本官此来,并不是要找老兄的麻烦,更加不是要认真追比赋税余数未清之项。只不过泽州府高平县内,田地无主,全由大户人家把持,百姓沦为佃农,辛苦一年,只是为他人奔劳一节已经上动天听,皇上于此多有训极恶,命本官到任之后,认真梳理,争取在一年之内,将县内田土逐一划分清楚,该是谁的,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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