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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部分

清山变-第53部分

小说: 清山变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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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不得准备一份厚礼送过去吗?”
    “已经送过去了。”椿寿颔首一笑:“太太,就不必为此事烦心了。”
    官轿备好,椿寿没有着公服,而是便装到了苏州府码头,乘船直放江宁,两地相距不远,到午后时分,就已经到了总督衙门。清朝的一省总督,封疆大吏,起居豪奢犹胜王侯,距离总督府的辕门还远着呢,就见路上轿马纷纷,热闹非凡,总督府门下的听差和戈什哈分别驱赶着路边的行人,一派热闹景象。
    走进两江总督府,签押房中也是人声鼎沸,一些科道司员正围坐在一起,闲谈聊天。椿寿转目看看,都是两江官场上的熟悉面孔,当下和几个人拱拱手,举步入内。
    “子密兄?”
    椿寿回头看过去,习惯性的笑了开来:“小浦兄,寿臣兄?地山世兄?”
    和他打招呼的正是江宁学政张芾。身边站着的是黄宗汉,还有一个满面麻坑的年轻人,正是陆建瀛的二公子陆崇。
    两江是大清赋税根本之区,所辖之地众多,自然也就导致了财赋之任的繁杂,所以,从来便是实行双藩司之制,其一是江宁藩司,归两江总督节制,下辖江淮扬徐四府和海通二州(这种州叫直隶州),驻节在江宁;还有一个便是椿寿担任的江苏藩司,归江苏巡抚节制,下辖苏松常镇四府以及太仓州和海门厅,驻节在苏州府。
    张芾和黄宗汉一样,也是当年穆彰阿门下十子之一,同样的,他也是办事能力尽有,而持家、操守风评极坏的那种人。张芾最为人诟病的,就是当年王鼎尸谏的一桩公案。
    王鼎是道光朝大学士,深以穆彰阿把持朝政,朝野全是其人耳目,民情下壅不得奏答御前为苦恼事,在见君的时候和穆彰阿因为这样的原因总是争辩,奈何道光帝偏听偏信,反倒以为王鼎没有容人之量。王鼎没有办法,决定以尸谏来一陈胸臆,在上吊之前,特别起草了一份遗折,内容大约是请皇上罢斥穆彰阿,重用林则徐等一干汉人干才。
    穆彰阿知道消息之后大惊,知道王鼎自缢而死,身后必有遗折,赶紧命陈孚恩和张芾赶到王府,以巧言恫吓、威胁王鼎之子王伉,终于将遗折骗到手中销毁,然后重新起草了一份遗折上达御前,而王鼎,等于白白浪费了自己的性命;他的儿子王伉,也深为同乡、同年所不齿,后来回到原籍老家,郁郁而终。
    这件事过去之后,张芾因为做事妥帖,深得穆彰阿赏识,给自己的这位门生安排了江宁学政一职。到今天为止,已经有两年多的时间了。
    陆崇恭恭敬敬的一揖到地:“给世伯大人请安。”
    “不敢,不敢!”椿寿虚虚扶了一下,转眼看向张芾:“小浦兄,好久不见了。”
    “是啊。”彼此份属同僚,张芾自然也是要客气几句:“子密老兄,自从在府衙中见过一次,可是又有半年的时间了吧?”
    “有了,有了。”椿寿呵呵笑着,他说:“上一次在府衙为黄抚台大人接风时,我们见过一次。只是今天二位和陆世兄不肯入内,站在这里是做什么?”
    “家父今天偶觉身子不爽,命我代他老人家在堂上招待来客。这不,老世伯来了,侄儿倒是正好有了帮手了。”
    椿寿顾不得客套,赶忙问道:“陆大人身体不好吗?可要紧吗?”
    “气喘之症。每年到了这冬春之交的时候,总要闹上一次。不妨事的。”张芾知道主官身体上的毛病,在一边不当回事的摇摇头,又尽可能的放低了声音说道:“除了这气喘之疾,川少爷每每出去惹祸,总是令老大人伤怀,身体自然也就每况愈下了。”
    他的话说得不清不楚,不过椿寿和黄宗汉都知道是怎么回事,陆建瀛有两位公子,长公子名川,是个天字第一号的纨绔,每天走马放鹰,寻花猎艳,无所不为,江宁城中若是说起谁是总督、谁是藩司未必有人知道,说起川少爷,却是个个知晓。便如同今天这样为继母祝寿,居然也约请了一帮人,在城外的官道上做一种全新的勾当——从京中传来的,名字叫做‘跑飞车’。
    陆建瀛上一次进京陛见,知道陆川心中只畏惧自己,此番离开,不知道他在江宁城中又要惹出什么祸来,便带着他一同前往。到北京之后,他自去忙公事,陆川四处游逛,给他发现了这样一个新奇的玩意儿:跑飞车。这种游戏从来是一人一马,一人端坐其上,一马拉着特殊制作的轻车,在闹市街头疾驰而来,扬起黄尘滚滚,惹得行人大呼小叫纷纷走避,最是要造成惊心动魄的景象,才算讲究。
    陆川心中啧啧称奇:“这才是富家豪族的讲究!自己在江宁城中,也算是头面人物,这等行为,却也只有北京城这天子脚下方能得见!”
    有了这样的念头,待到跑飞车结束了,他亲自过去查看,认真的走访了一圈,把个大约的形式做到心中有数,回省之后,命下人立刻照样取材,自己做了一架,行出街头,果然引来无数人观望,皆言‘川少爷心思机敏,出手不凡!这等飞车,便是连见也不曾见过呢!’更令得他得意非凡。
    而他的飞车做得确实是非常讲究,整体漆成黑色,但车檐悬的是深红丝线的流苏。前后左右镶十三方玻璃,这里有一个名堂,叫做‘十三太保’。
    有了他这样的参考,江宁城中一众富豪子弟纷纷效仿,待到做好了,约齐了人,就在秦淮河畔走马扬鞭,做一番比试,经常是岸上万马哓鸣,人声鼎沸;河上莺燕一片,呼喝叫喊之声不绝于耳,也算是江宁城中新增的一景。
    陆建瀛为陆川伤透了脑筋,又无法可想,在新成立的,旨在为漕运改革之法办公所用的海运局给他找了个坐办的差使,也不过是白领一份丰厚的俸禄,连堂部都从来不去一次,几次说他,却总为他振振有词的驳了回来:“海运局的事情有倪大人在张罗,儿子过去了,也不过是从旁协助,没有半分历练的机会,还不如不去呢!”
    陆建瀛对陆川这种游手好闲打发时光的习惯很是痛恨,他的原配早丧,后娶的继室对前任太太留下的两个孩子却视如己出,心疼得不得了,几次三番的阻拦,弄得他也很是无奈,而且,陆川名为川少爷,却也是成亲生子的人了,当父亲不可能每一天的耳提面命,只得不予理会,放任自流,时间久了,陆川更加的无所忌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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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节 南国之春(2)
    听张芾痛责己兄之非,陆崇也觉得讪讪然的很不是滋味,向后退了半步,做掩耳盗铃状。椿寿等人注意到了他的动向,相视一笑,不再多说:“陆世兄?”
    “是的?”
    “陆大人的咳喘之疾,可要紧吗?可否容老夫拜见一番?”
    “这,好吧,请世伯和小侄来。”陆崇答应一声,向张芾和黄宗汉托付几句,领着椿寿一路转过回廊,直奔陆建瀛的卧室,进到屋中,下人与丫头一大堆,却都是发愣的居多。等进了卧室,陆建瀛由两名听差扶掖着坐在安乐椅上,满头大汗,喘得声息如牛,喉间还有痰响,坐在一边的太太张氏只知道抹泪,却一点办法也想不出来。一个八岁、一个六岁的小女儿依依之间,十分可爱的样子,也陪着爸爸妈妈坐在那里。
    “父亲,父亲?江苏藩台椿寿大人来探望您了。”
    椿寿心里也很不是滋味,陆建瀛平时的身体很不错,只有到了冬春之交的时候,咳喘之疾发作,不要说到府视事,就是连起床也成了问题,只是,往年似乎没有这样厉害吧?今天这是怎么了?赶忙单膝落地请了个安:“给总宪大人请安!”
    “哎……”陆建瀛满是难过之色的摆摆手,那份意思似乎在说:‘现在还用得着行大礼吗?’又瞅向儿子,陆崇上前一步,扶起了椿寿:“世伯,请坐。”
    待到他坐下,陆建瀛勉强靠下人的扶持坐正了身体:“子密老兄,是有福气之人啊!”
    没有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椿寿一愣:“大人这话怎么说?请恕下官不明白。”
    “今年临过年的时候啊,令郎归省问亲,特为到我的总督府来拜望老夫,和他攀谈之下,受益良多!”陆建瀛艰难的咳了几声,慢吞吞的说道:“将来,子密兄,将来令郎是要大用的人啊!若是有朝一日,老夫不在了,烦请老兄和令郎说一声,我这两个不成器的犬子,还请他看在父一辈的交情上,多多担待照料一二啊!”
    在这大喜的日子里,陆建瀛口出这种近乎托孤一般的语句,让椿寿、陆崇和坐在一边的太太都讶然变色:“老爷,您可不能有此念啊!”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一时半刻还不妨事。”说了几句话,陆建瀛感觉舒服了一点,推开身边的下人,又摆摆手:“地山,扶着你母亲出去,把你两个妹妹也带出去,照应一下来客,这里用不到你。”
    “父亲?”
    “出去!”
    陆崇不敢多说,扶着母亲,领着两个妹妹退了出去,陆建瀛又把下人哄退,坐在安乐椅上,腰背微微佝偻着,身体前倾:“子密老兄,刚才老夫之言,请你认真斟酌。”
    椿寿苦笑了一下,很是谦虚的一拱手:“立夫兄,小犬幸得皇上破格捡拔,以我大清开国以来第一位异族状元而闻名天下,虽是上邀天恩,却也云路尚遥,现在说这些,不是太早了一点了吗?”
    “以我看来……”陆建瀛轻咳了几声,很是慢条斯理的说道:“现在说这些,便是尚早了一些,却也是题中应有之意!”不等椿寿再说话,他便接了下去:“皇上登基以来,锐意改革前朝之非,不提盐漕二政,全以民生为本,单是上一次沈东川上折子弹劾文孔修,却为皇上揽过了责任,子密兄,你也是饱读诗书之人,古来圣贤之君,可有如皇上这般的吗?”
    椿寿沉默不语,分明就是默认了陆建瀛的见解。
    “老夫这一次和令郎盘桓良久,深得启发,便是此番有关英夷进京一事,也从中获益良多!”
    千里来龙,到此结穴!椿寿大约的想到了陆建瀛话中的意思,却还有一些朦胧之感,当下问道:“不知道大人之意是?”
    陆建瀛嘿嘿一笑:“子密兄,想来也和白水世侄未做深谈,又或者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英夷入京,乃是皇上圣心所望,只是因为礼法相约,故而才派遣礼尚,曾涤生等人远路到省,与英人就入京之事展开商谈。只是不知道孙瑞珍是不是不能领会圣意,一直不肯做有用之功。怕是会伤了皇上识人之明哩。”
    “那,立公言下呢?”
    “我想,等过年开衙,就独自上章,以高宗年间之事为由,请皇上放开怀抱,允准英人进京,而且不必行什么君臣大礼!”
    椿寿糊涂了,这样的事情本来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又何必特为留下自己,单独说明?
    陆建瀛看出来他的疑惑,轻轻一笑:“本来,背人焚草,君子当为。”他说:“只是此事乃是经白水世侄提点,方才开老夫茅塞,故而要和子密兄讲在当面。”
    椿寿心中一动,感激的站了起来,兜头一揖:”小儿辈略有薄才,也要多靠老前辈提点一二!便是老夫,也要多些立夫兄点醒之恩。”
    陆建瀛没有说话,很是安然的受了他一揖之答,彼此交换了一个莫逆于心的眼神,两个人同时微笑起来。
    ************
    总督府门前,罗九从马车上下来,招呼着身后跟随而来的漕帮帮众,把准备好的礼物轻手轻脚的搬下车来:“都小心一点儿!可不敢给碰到了。”
    “是的,九爷,我们知道的。”
    礼物是放在一个硕大的紫檀木的架子上的,外面用红绸子包裹着,不知道装的是什么,不过有心人知道,罗九掌管着的江淮四能够和郑若增掌管的沙船帮达成合作,两江总督和漕运总督在其中出力匪浅,自然的,两个人能够获得的好处,也是相当的惊人。
    这一次陆建瀛的太太过寿,罗九特为派人花了黄金一千两,打造了八柄赤金如意,每一个如意上还镌刻着一个字,合起来便是‘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装在西洋进口的玻璃打造的柜子里,看上去分外的显眼——虽然有点粗俗,却胜在足够贵重。
    总督府门前一阵热闹,罗九满面笑容的和府上的听差拱手打着招呼,就要向里面走,街上马蹄声清脆,一辆只马拉着的黑色轻车停在了辕门前,驭者一把拉住缰绳,一个利落的翻身,从车上跳了下来。
    在这还有些微春寒的季节里,驭者只穿了一件铁灰色缎面的灰鼠夹袍,枣红色巴图鲁坎肩,头戴一顶珊瑚结子的玄色缎子的小帽,正中镶着一块寿字纹的碧玉。雪白的纺绸褂子,下面是笔挺的扎脚裤和一双漳绒的双梁鞋。正是在秦淮河边与人斗飞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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