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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部分

春风十里有娇兰-第132部分

小说: 春风十里有娇兰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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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头一震,转眸而看已然昏沉过去的阿平,当时他从瀑布上游坠落而下时不会是头撞在了水中的岩石上吧,所以这才是导致他后来昏迷不醒的真正原因,而风寒更加剧了他的病痛。很是懊悔,直到这时才知道他头部受撞击而重创,为什么当时检查了他身上有没受伤却没有检查他的头部呢?若是早发觉,就不至于懈怠而延误伤情了。
  还有说不出的苦涩从心头泛开,可能我早一些发现,他就不会一个人走失了。
  身边的朱高煦开始赶人:“去去去,都堵在这干什么?听见太医说的没,全都出去。”随着人群渐渐散去,屋内只剩了我们几人,朱高煦看我一眼就低头对趴在床沿的姑娘道:“诶,你也先出去吧。”但那姑娘摇头,“我不出去,我要在这里守着我哥。”朱高煦一急,脱口而道:“他根本就不是你的哥,别在这胡说了。”
  可她扭转过了头,拉住阿平垂在身侧的手静静凝视,就蹲在床尾处一副雷打不动的神态,眼神里尽是担忧。
  朱高煦蛮横地去抓她胳膊,把她从给拖到了地上,她脸上露出痛楚却紧咬着唇不吭声,另一手却死死拽紧了阿平不肯放。朱高煦跨出一步正要捏开她的手,被我喊住:“阿煦,算了,让她留下吧。”
  “啊?”朱高煦一愕,松了手向我看来,面露不赞同。他肯定是绝对站在我这边的,对别人也不会有半分同情心,但是如此拉扯一个女人不好。


第217章 癔症(2)

  江太医并不来管这边的纷闹,将银针取出后就吩咐道:“谁来帮我按住殿下?防止他因为疼而挣扎了移动扎针。”我刚要上前,却听他紧随了一句:“最好是来两个男的,疼起来的话挣扎得会很厉害,需要摁住殿下的手脚与身体。”
  闻言我只得退了回来,最后是由燕七与朱高煦一同压制住阿平的手脚,而木叔则守在门边不让人进来打扰江太医下针。最初的几针并没见阿平有所动静,可当江太医把针刺入头心处时突然眼睛睁开,随后整个人都剧烈扭动起来,嘴里更是嘶喊出声。江太医急声命令燕七扶住他的头不让他动,而朱高煦则整个人都几乎压了上去压制。
  我拼命忍住了才没冲上前,听着那一声声痛苦的嘶吼心如刀割,再没有比这一刻更感无力。以前不会觉得自己没用,总能心态平和地觉得人各有所长,可是为什么我没有多懂一些医理能够在这时候帮到阿平,而不是像此刻这般眼睁睁看着他痛苦煎熬而无能为力。
  心里撕扯般地疼,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指甲都抠进了肉里。
  而在这时眼角余光瞥见一个身影晃过,似要朝着江太医撞上去,本能地一个迈步而挡,两人重重撞在了一起,我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也没站稳,一个后仰摔坐在了地上。
  抬眸见不远处与我同样撞翻在地的正是那不肯离开的姑娘,她满眼惊惶地看着我,口中急喊:“你们不能这么对我哥!”
  我看着她,想义正严词地对她吼回去:他不是你哥!
  可是声音卡在喉咙里,一个字都没吐出来。她见对我喊完无济于事,阿平已经因为无法挣扎而痛到在呻吟,她一骨碌地爬起身要再去阻拦江太医施针。
  刚才我可以让朱高煦不要对个女人拉扯,这时我岂能让她胡来?医术我不懂,但常识知道,针灸刺的是人头部的穴位,差之毫厘失之千里,绝不能有半分的差错,需要医生全神贯注将银针刺入准确穴位,否则对阿平就有性命之忧。
  想也没想地扑上去压住了她,她口中惊叫了声就死命挣扎,嘴里喊着“放开我”手也劈劈啪啪朝我挥来,可能平常做惯了农活,她的力道十分大。一个不防,我的脸上一声脆响,被她打了一巴掌同时还被指甲刮过,我疼的倒抽冷气。
  只听那边原本压在阿平身上的朱高煦怒吼:“你敢打她?”我知他脾性冲动,见我这处吃亏了极可能不管不顾地冲过来,连忙脱口便喊:“阿煦,不许过来!”
  总算朱高煦被我吼了后没不知分寸地擅离职守,继续压制着阿平的手脚,却又扭转回头怒目瞪视着这处,眼中寒光粼粼。而那姑娘因为打了我一巴掌后也怔住了,眼神闪烁而胆怯地不敢看我,恐是刚被抽打到的脸立即就红肿起来了。
  忽而若有所感地抬头,撞进几乎被床前身影给挡住的黑眸之中,是阿平!
  他没有再痛苦地嘶吼,也停了呻吟声,此时正眸中犯了幽光地冷盯着我。垂眸回视,此时我整个人都坐在那个女人身上,双手绞住她的手臂以防再动手。俨然一悍妇的形象落在了他的眼中,若是以前他定不会有什么反感,但此刻我已经从他记忆中消失,而被我压在身下的女人,才是他熟识的。
  抓住对方手臂的手渐渐松了,而姑娘似受了很大的委屈般嘤嘤啼哭起来,我无声而视着。忽然腰上一紧,整个人被从后方给提抱而起,扭转头见朱棣不知何时来了,他将我从女人身上抱起来后目光在我脸上搜掠而扫,随即沉声问:“她打的?”
  我没作声,朱棣扬起眉梢而眼中升起寒意,他看也没看地下的人,只视线扫向那处的阿平沉声而质问:“你就任由她被人扇巴掌?”
  心里酸了又痛了,张了张口却不知要说什么,朱棣忽然沉眉向在门口守着的木叔:“别人不知她身份,你们几人难道就不知?而今被个村妇抽打,你们却都视而无睹,我大明朝真的是养了一帮好臣子啊。”
  木叔身体一震,立即单膝而跪了道:“是属下的过失,这就把人带下去。”
  “你敢!”一声嘶哑的嗓音从身后传来,我缓缓回头,只见燕七让开了身将床头位置空了出来,阿平躺在那气息紊乱却满目惊怒交加。木叔顿住了,他虽对朱棣屈膝但忠心的是阿平,这一声令下便遏止了他的行动。
  朱棣冷笑出声,忽而一拽我到床前,“你可知她是谁?”
  阿平仰视着我们,眸中只有沉怒却并不作声。朱棣又道:“她姓许名兰,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今日我已对你说过,你是大明朝的皇太孙,她便是你的皇太孙妃。”
  一片沉寂中屋内掉根针都能听见,这个时候我反而不期望阿平嘴里说出什么,因为眼神已经昭然,怕语言更伤人。最终阿平都只是直直地看着我们,眼眸深处的怒火也渐渐熄灭,到后来只剩一片平静,似乎再大的风浪也影响不了他。
  还是江太医打破了平静:“王爷,可否容小臣为殿下施完针?现还差百汇穴没扎针,若是就此中断就前功尽弃了。”
  我低下眸咬了咬唇,轻语了句:“我们出去吧。”
  话是对朱棣说的,说完便转过身而走,没有再去看地下的女人一眼,径直绕过了她向外而走。朱棣是为了我而进屋动怒的,若我不出来只会真的妨碍了江太医施针。
  路过门处时,木叔朝我投来感激的目光,我扯扯嘴角算作回应。
  怪不得他们不帮我,事实上即使这刻脸上明显红肿了,我也不会真的要求他们谁来替我打回去。就如以前关于杏儿的事,我不会去找杏儿的麻烦,只跟阿平闹是同一个道理。因为关键的人是他,不是别人,他不想那便不会有什么第三者,而他变了我哪怕是抽那姑娘几个巴掌又有何用?
  失去的东西都难要回来,更何况是心?
  听见身后脚步跟随我没有回头,只仰看着高墙之外的夕阳,轻声道:“他会好起来的,只是时间问题。”
  “如果治不好呢?”朱棣不留情地戳破我的念想。
  治不好……那便做回我的许兰吧,带上元儿回到银杏村,过平凡而简单的日子。如果有一天元儿长大了问他爹是谁,我便答他:你爹叫阿平,在一场战乱中死去了。
  之后江太医每天上午和黄昏都会给阿平施一次针,有没有打通经脉我不知道,只知道他醒过来了人也精神了。他的起居生活都是由那位他带回来的姑娘在照料,朱高煦还跟我说原来那姑娘也叫阿蓝,不过不姓许,而蓝字也不同。
  而所有汇报到我这的消息,没有一条是——他记起以前的事。
  这日我窝在房中沉闷,便出了后院溜达。一脚迈进那个独立小院时便整个人都僵住,这些天虽然同在一屋檐下,但我几乎不踏出房门一步,所以一直都没与阿平碰过面。此时突然撞上,哪怕只是背对的身影都使我心绪复杂到不能自已。
  我没作声,想就这么静静凝看他的背影。可下一瞬他就转过身来,看清是我后挑起了眉,眸光黑钺钺地看得我心神慌乱。以为他会开口,却没想半响后他抬步而走,直接与我擦身而过都没要交谈的意思,我却忍不住轻唤出声:“阿平。”
  他顿停在原处,敛转眸看向我,“有人说你也叫阿兰?”
  有人?是朱高煦吧,也就只有他会闲得在两边传递话。我没应他这问,细看了下他眉眼,见脸色还是不太好便问:“你身体如何了?”
  他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弧度:“被你们老是这么拿针扎,能好到哪去?”
  “江太医是为了医治你。”
  “医治?我本无病无痛的,难道不是你们暗动了手脚才导致我头痛的吗?我说我不是那什么阿平,什么皇太孙,你们不信,偏要用卑劣的手段把我强行带回来,现在又用卑劣的手段把我当作试验品般的扎针。”
  我很震惊他口中出来的这番言辞,老实说当时是脑中一片空白,又觉头皮发麻,目光与他对视却说不出半个字来。
  没有温度的双眸是我不熟悉的,哪怕在里面能看见自己的倒影,也感觉走不进他的心。
  阿平看了我片刻就敛转了眸光,目视着前方语调没有起伏地道:“如果这是你们要我走的路,我会按步而行,不过,最好对我别期待。”
  都说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换来今生一次擦肩而过;而前世五百次的擦肩而过,换来今生的一次相遇。我不知道这个说法从何而来,只知道当阿平擦肩而过时心里头想一定是我前世没有做够五百次的回眸,可又为何要让我与他相遇到相知,最后,相散。


第218章 癔症(3)

  看着那逐渐远走的背影,我的心头也越来越空。脚下动了,随着那道身影而走,跟上去其实并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可是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与我拉长距离又感不甘心。
  可是跟了一路,在廊道转弯口却见阿蓝找了过来,看见阿平时脸上露出欣喜。隔着不远的距离但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也看不到阿平的表情,只细微地观察到他的肩膀不再紧绷,应是看见阿蓝后神经便放松了。
  后来两人相偕着一同离开了,我没有再跟。
  经此一役,尧关城内北元余孽也尽数歼灭,而北元军也大败,再无回天之力。与北元的这一仗终于是胜利了,朝廷也送来了诏书,命阿平与朱棣即刻班师回朝。
  于是一行人收整上路,离开尧关,踏上回京之路。有为我单独准备一辆马车,但我谢绝了,选了一辆高挑的黑马骑行,只在出发前让朱高煦教我练了半天骑马。
  并不是马背上的风光有多吸引人,只是不想在马车那窄小的空间里胡思乱想。而且为了眼不见为净,特意骑得离马车远一些,因为不是行军远征,朱棣特意命三军可放慢速度,无需连夜加赶,午时与黄昏都会停下休整。
  即便如此我也饱尝骑马之苦,当真是只有身处其境才知其苦。可能是我刚出月子没多久就日夜奔波的缘故,体质上比以前差很多,骑马的头一日不觉什么,到第二日就感腰酸背痛,而马鞍坚硬地让人坐到屁股都疼,大腿内侧更是被磨得通红。
  但这些我都没说出来,也无处可说,只默默忍受着。
  途中发生了一个插曲。之前绿荷有被抓获,回程时便由几名士兵看押着,有天夜里那几名士兵突然感觉腹痛难忍,频上茅厕,等后来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不好,那女囚犯跑了!”这才惊动了营中诸人,因为负责看押绿荷的是朱高煦带的兵,是故他责无旁贷地带人去追。
  结果跟着出去追的人都回来了,唯独朱高煦没回来,而绿荷也没被带回。
  这些日几乎都是朱高煦在身边照应我,见他迟迟不归便上前去听那几名士兵向朱棣的汇报,结果得知绿荷有被追上,可她使毒厉害防不胜防,接连被她给放倒了好几人。后来就朱高煦一人追了上去,其余的都没跟得上,只能回来先禀报情形。
  朱棣听后眉宇轻蹙,斟酌半响只吩咐让军医过来医治中毒的士兵,却并未再派人前去寻找朱高煦。我在旁听了不由暗暗生急,绿荷原先的性情是憨傻,可那不是她的本性情。她能在我身边潜伏近一年多都没被我察觉出端倪来,可见其心性有多坚韧。朱高煦即使武功高于她,可以他那直爽的脾性未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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