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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部分

春风十里有娇兰-第44部分

小说: 春风十里有娇兰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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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向身后,大抵能确定他看见我是与阿平一同来的。
  两人往山脚下走了些路,离温泉池丈余后刚停下就听前方在问:“他是……”
  “是我相公。”我据实而答。
  空间静默了一瞬才听他又再开口,却是转移了话题:“这两月我堆积了不少干柴,你家中若需要尽管带些回去。”我摇了摇头:“不用了,家中有人送柴过来,而且这次我也没带箩筐。”顿了下,想到什么立即又再道:“谢谢你。”
  他没作声,但眸光一直沉凝在我身上看得我浑身不自在。
  干咳了两声我避开视线了道:“那个……我相公快睡醒了,我们要回去了。”刚转过身就听见他蓦然而问:“知道我为什么一直等在这里吗?”
  清楚知道这话题不能再继续,所以也不回头只轻声道:“你若伤好了还是快些离开吧,毕竟此处荒廖恐有猛兽,不适合人居住。”抬起脚刚走出两步,就觉眼前一闪,他已经拦在了我面前,目光锁定在我脸上,“我在等你来。”
  他的高大要使我看他时微仰目光,近看这张脸我心绪依旧繁复难辨。故作懵懂地询问:“等我作什么?我不太会常来这边的,上两次是为了拣柴。”
  “你撒谎。”他的语气很坚定,而眸光如箭矢般射进我眼中,“我有去过你们那个村子。”
  再强自镇定到这时我也控制不住脸上表情的变化,不等我质问出声他先一步道:“放心,我只站在村外远远看一眼。丈量过两地的距离,你不可能两次都刚好走上近一个时辰的路来这边拣柴的。你为我拿金创药治伤又留下食物,你过来是特意看我的。”
  听着他笃定地分析,我目光复杂地看了他半响,浅声反问:“那又如何?”


第91章 没有睡

  见他抿起唇不语,我再道:“救了一个人,总会压制不住想来确认这个被自己救的人是否还活着。这又有什么奇怪的?”
  “但你来了两次!确认我是否还活着,一次就够了,何必再来第二次、第三次?”
  被问的哑口无言,这一次可以说是因为阿平执意过来,也心存侥幸,可是前面那次我却没法解释。难道说是因为听见他说失忆,还是因为脚不受控制地就往这里过来了。
  他见我无言后语气放缓了道:“你对我有救命之恩,又告知了我名姓,若没有你我可能早就见阎罗王了,连名字都没有。”
  救命之恩我承认,但那名字……是我依着心里所想,假如说他没有忘记过去那我还能想法套问,来确定他是否陆锋,可偏偏记忆丢了使我连问都没法问,只能自欺欺人般的籍着一个名字试图与异世有一丝联系。
  这些别扭的念头还不能与人道也,连阿平都不能。
  于是当下被陆锋堵在这里我除了无言便不知所措了,他往我走近一步,轻唤:“许兰,”顿了顿语气很微妙:“我能唤你……兰儿吗?”
  我浑身一震,惊愕地抬头看进那双眼里,几乎是想也没想地拒绝:“不能!”又反应过来两人距离太近,急忙朝后大退了两步,却没防脚下石头硌脚,刚好踩在了一块尖石上,低呼出声才想起自己还赤着脚。
  一道视线同时掠向了我的脚处,一点点变得灼热。
  只见眼前身影低矮下去,一只大掌伸来准确无误地抓住我的脚踝,“抬起来看一下有没受伤。”我惊怒交加的低喝:“你放手!”
  可他不但没放,还半蹲在我跟前抬起头来,灼热的目光使我害怕。
  “兰儿,你别怕,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你有没有伤到脚。”
  乱了,一切都乱了!握在脚踝处的掌抓得很紧,大有我不妥协就一直这么耗着的意思,逼于形势我只得抬起脚来。总算他只是快速掠看过脚底确定无碍后就收回了掌,并没再有越矩的行为。可这事我不能再鸵鸟下去了,等他起身后冷凉了话语:“我有相公了,已是妇道人家,男女授受不亲,请你以后不要再这样。哦对了,没有以后了,这里我不会再来,你还是早早离开吧,或许回到你的家乡能够帮助你早日找回记忆。”
  对峙而站了一瞬,不想再多言语,越过他准备离开。
  但听他忽然在后道:“你相公只是个傻子。”
  我疾走的步子嘎然而止,回转头不可思议地瞪视他,“你说你只是站在村外远远看了一眼!”结果却来说我相公是个傻子,他分明就是已找人探问过。
  见被我揭穿他直接坦言:“我确实有跟人打听过你,但我没有进你们村子,等了你两月之多近三月都不见你出现,怕你出了什么事才跟村里头出来田里干活的人探问的。”
  他知道我的名字,所以也方便询问,然后村中那些长舌妇就把阿平是傻子这个谣言又传了一遍。到这时我才留意到他身上已经不再是原先那件破烂衣服,而是换了一套干净而整洁的夹袄御寒,脖颈上还有个灰色毛绒围脖,也不知是打了那个猎物获得的。
  不过此时我体内有股心火正在往上冒,他说别的我或还能冷静对之,唯独说起关于阿平的事后,浑身的刺就在不断冒出来。
  阿平是不是傻子我自清楚,但也决不允许别人当着我的面这般指摘阿平。
  嘴角划过浅讥的弧度,语调寒凉:“我相公是什么样子跟你没有半点关系,也请你认清一件事,救你只是我一时心慈,当时无论是谁重伤倒在跟前,哪怕是只动物,我也都会救。所以假如你有心报恩就把你那心放下,假如你有别的念头也最好是熄灭了为好,我不希望好心救人到头来却是一头白眼狼。”
  说到后来,我的眼神想必也蓄满了寒意,再多的话也没必要说,摆摆手丢下一句:“就此告别。”转过身大步而走,将那紧随的视线抛诸脑后。
  一直到走进白雾里那种被紧盯的感觉才消失,我回头看了眼,确定他没有再跟过来后暗松了口气。回到温泉池边,重新把脚放进水中时脚底彷如被针扎一般,麻痛麻痛的。
  刚才赤着脚走离温泉池边,寒气一下就钻入脚底了,到后来我走时其实脚已经冰的没了知觉。身边的阿平还睡态安静,激越的心绪慢慢平复下来,陆锋随时可能再过来,不想再继续留在这里。先去将阿平的脚从水中捞出来,泡得久了皮都皱了,也没什么可擦的,索性用我的罗裙替他将脚上的水擦干后再去穿鞋袜。
  伺候完一只脚刚要去拉另一只,觉得有些异样,一转眸就见阿平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正一瞬不瞬地看着我。乌黑的眸子,头一次给我感觉像深不见底的古井潭水,不过就霎那,他眨了下眼后墨色流蓝,露出有些迷糊刚睡醒的表情。
  我推了下他,“睡醒了不?醒了就起吧,也不早了,你看脚皮都泡皱了。”边说边把他的那只脚也从水中拉了上来,臭小子也不动,就懒洋洋地看着我用罗裙擦完他的脚,又再套上白袜和鞋子。故意使力一巴掌拍在他的腿上,“还不起来?”
  这点力气自然也拍不疼他,见他听话地坐起身了我也准备抽脚擦干了穿鞋袜,却被他抢先一步摁住了膝盖。疑惑地转眸,听见他说:“我来。”
  两只脚都被他从水里拿起,见他要直接放到自己腿上我忍不住开口:“会把你裤子弄湿。”
  可他没管,还是任性的把我的脚给放下,又用袍摆包起。看他细心地擦拭时心头很软,在这时代女人伺候男人是天经地义,但反过来却很不可思议,甚至在老一辈人眼中是有为伦常。可是阿平在我刚入门嫁给他时就会为我洗脚,后来我设计了浴房又会帮我擦背,两个人私下里相处没有一点男尊女卑的架势,有的尽是小夫妻之间的互动。
  脚上的水擦干后我要去拿搁在一旁的鞋袜,却在下一瞬差点尖叫出声,原因是他用手指按我脚底,下了狠力!
  以前脚扭伤时他常常会给我按,手法已经练得很熟练,哪想这时突然给我来个脚底按摩啊。在他又一下重按时,我终于忍不住痛呼并且拉住他的手哀求:“别别别,不能再按了。”
  “江大夫说过,你体虚除了经常泡脚外就要对脚底穴位按压疏通,我特意问过他穴位,按得越疼就代表你身体就越有问题。”
  脚底按摩,是门技术活。不管阿平这手法有没到位,我都不想当那只被他试验的白老鼠,绞尽脑汁阻止:“欲速则不达,身体得慢慢养才是,以后咱多泡泡脚啊。现在按的实在是太疼了,一会我路都不能走了。”
  可他比我还言辞灼灼:“虚则补之,寒则暖之,若病根在自不能拖,你忍忍,一会若不能走了我背你。”话是说的男友力爆棚,可是接下来那痛实在受不了啊,每一下按压都能疼到我有抽搐的感觉,后来估计是见我不止满头大汗,更是忍疼忍到咬得嘴唇都破了,他才肯停下来,不过我那脚也确实“废了”,只能由他背着回走。
  趴在他的肩背上生闷气不想说话,脚真怀疑这小子是在故意整我,哪有按这么重的,底板刚才是疼到揪心,现在是麻。
  走至半程我才发现今儿他走得特别慢,本来头顶还有太阳呢,到这会儿都落山了。憋了一会没忍住开口询问:“你是不是背我背得累了?”
  “没有。”
  “那今天怎么走这么慢?”
  轻顿一会,他反问:“你很急着回去?”我被问得懵了下,“不急着回去,可是……”而我的话没说完就被他打断:“还是急着离开?”
  我不懂:“离开哪?”
  可他却默声不作话了,一时纳闷,趴那想了好一会,忽然有个影在脑中闪了下,霎时心惊跳不已,他不会是……将刚才整个过程回想了一遍,越想越觉得可能,再联系这一路来我以为是一贯的沉默,但其实是全程黑脸。
  心里大致有底了,却很虚。纠结问与不问,不问,怕心里头有个疙瘩会越来越大;问,又怕事情会一发不可收拾。
  犹疑再三我还是小心翼翼地试探:“刚泡脚时你是不是早就醒了?”
  压着气等待答案,就在我感到快窒息时听见他说:“没有睡。”我瞬间石化,他是在说从头到尾都没有睡着吗?那我那时以为的“悄然”而走,实际上他都知道?


第92章 你先在这等我

  吞咽了下口水,阿平这是满满的套路啊,直接把我往沟里套了。
  所以我刚才脑中闪过的影并不是杞人忧天,而我极力想隐瞒的事也很可能……不,不是可能,是一定被阿平知道了。再看他那平视前方的黑眸,我是一点底气都没了,感觉闪耀的眸光可洞悉人心。
  迟疑了下还是艰涩坦白:“阿平,不是我想瞒你,是不知道要如何与你说。那个人……是在有一次你发脾气不见了后我跑出去寻你,寻到温泉池边碰上的,他当时受了很严重的伤但可能以为我是坏人吧,就来袭击我,却被我一脚给踹昏过去了。”
  很明显阿平的脚步放慢了下来,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却听得十分认真。
  我顿了顿后继续坦言:“当时一股好浓的血腥味,我怕我是那脚把人给踹死了就将他拖进了山洞里,我在他胸口发现有一支断箭是致命伤。后来你找过来时不是下了场大雨嘛,回去你就发烧得风寒了,我去找老郎中时犹豫再三还是多抓了一副金创药,寻了个机会把药送进山洞中给那人敷上了,当时的想法也不是什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之类,就是想既然撞上了,至少这个人不是被我那脚给踹死的。”
  小心地又看了看他脸色,却被他怼了回来:“别来看我,继续说。”
  缩了缩脖子虽然觉得憋屈还是立即又陈述:“后来过了一段时间,想确定这人到底是死是活我又去了次温泉边,那人到底因为我送了金创药而活过来了,可是据他所说好似忘记以前的事了,他无处可去就在那山洞里住了下来。”
  “今天以前,你还见过他一次吧,他就是那个樵夫对吗?”
  虽是问话,可那语气却是笃定,我没得理由反驳,只能默默轻嗯了声。在这件事上我确实对他有愧,有些无法言说的东西不能为人道也,不单单是对他不能说,是对世人。至于情感却很复杂,从最初看见那张酷似陆锋的脸后我的心就不平静,首先发现那个异世的记忆变得那么模糊,其次关于陆锋我似乎将对他的情感在时间和空间的横流里放下了。
  生活被阿平填满,心也不知何时被他填满,以至于面对陆锋除了触动外再不起波澜。
  我的心情是矛盾的,命运将我沦落于此,不知能否有归期我唯一能做的只能是将自己原来的世界无限缩小,而将自己融入现在的世界,否则,我会疯。
  本身还有一点的希翼随着时间的推移都渐渐消散了,我不知道那个人究竟是不是陆锋,但我给了他这个名字,是对过去的惦念,也是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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