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谱电子书 > 历史军事电子书 > 雀登枝 >

第213部分

雀登枝-第213部分

小说: 雀登枝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
    傅百善的头发生得极好,握在手里十分的有质感,裴青就拿了一把牛骨梳慢慢地帮她梳理头发,“说实话京城是我的伤心地,我并不是十分愿意去,但心中总有不甘愤懑。时隔五年我重入京城,不知是否因为身量形貌大变竟没几个人看穿我的原本来历。”
    毫无根基的少年若非表现得极为出色,怎么会被上峰另眼相看提携?这其间不知受了多少磨难,男人却是一副安之若素的表情,“……当时的金吾卫同知是魏勉的兄长魏孟,时时对我照顾有加,我就在京中留下了。期间因为立了几件小功劳很就得到了提升,小一年后就被派往云南,再然后魏勉到青州上任时重新把我要至麾下任了百户!”
    傅百善心中难受,就故意扬起半边眉毛取笑道:“那时德仪公主不过十七八岁吧,只能是在宫中见过你。难不成就是在那时,她对你一见钟情再见倾心……”
    裴青听清她话里的揶揄和调侃,不由苦笑道:“金吾卫是何等紧要的所在,每一个进去的人都要细察祖宗三代,那些同僚无不是各地选拔的精干。我本是被亲族厌弃之人,连身份文牒都是你爹在广州花钱替我重新置办的。“
    想起那段枕戈达旦日夜担心的日子,裴青沉默了一会道:“我整天担心被人看穿,连累你爹和举荐我的魏千户,但是又实在舍不得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能踏踏实实地苦干。很久之后我才知道,在那些大人物的眼里我的身世其实早就是公开的秘密了。”
    傅百善不敢再顽笑,屏息听丈夫讲昔年旧事。
    裴青细细回想旧事,“应该是徽正十一年,德仪公主被皇上赐婚于江东吴氏。想来是为给她做脸,皇帝亲自下旨挑了二十名金吾卫送嫁,也许就是那时她见过我。但是我可以肯定,那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我连她的照面都没有打过!”
    这倒是一件奇哉怪哉的事情,傅百善暗暗沉吟。既然如此那位德仪公主望向自己的眼神,为何充满了恨意嫌弃?在越盛斋的店门前,虽只是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但那种如芒刺在背的刻骨之意,自己是决计不会辨错的。
    傅百善旋即又想起昔日自己刚刚及笄时,秦王对自己也不过是一面之缘,就能说动大伯和常知县出面,一而再再而三地纠缠不休,最后竟然想让自己去当什么侧妃。这件事跟今日的事竟然有几分相像,想来这些皇家子弟的脑袋与常人很是不同。
    裴青看了一眼媳妇儿大约也是想到此节,端正肃颜细细嘱咐道:“珍哥,宫里出来的人肠子都是拐着弯的,你莫小瞧他们的阴毒招数。当年我在宫里当差时,就曾经亲眼看过一个犯错的太监,大冬天里被罚跪在水磨石的地面上,不过半个晚上人就不行了。”
    他半蹲在地上,伸出双手环住傅百善尚未变形的腰身,心头再次涌起颤栗,沉闷闷地道:“今天幸好是在宫外头,德仪公主大概自恃身份不肯在大庭广众之下丢脸,才会草草放过你。下回你若是直面跟她对上,还是避其锋芒才好!”
    德仪公主怕是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仅仅是一个照面一个眼神,心里从未向外人诉说的遐思就被这两口子猜得八~九不离十。傅百善心中明镜一般,却止不住一阵心疼,缓缓抚着男人英挺的额角道:“裴大哥,当初秦王知道咱俩定亲了,是不是也是这般处处为难你?”
    裴青先是一怔,闻言不由失笑道:“哪里就至于如此艰难,男人毕竟还是要脸面的。我迁调到京城之后,秦王与我也不时见面,说话还是客客气气的。况且我做事处处小心谨慎,就是派了大理寺的人来也查不出我的错处。”
    傅百善不免伤感道:“你莫打量我不记得,春闱前你被委任总巡查官,因为大堂兄也要入考,已经上报户部尚书温尚杰处避嫌,却被他私下隐匿瞒报。这人是秦王的姻亲,若非受其主使,何苦使这般下作的手段来难为你!”
    裴青没想到自己只是偶尔提及的一星半点琐事,这丫头就记得清清楚楚,心里立时熨帖不已。
    他眼里就浮现一丝外人难以得见的睥睨,展眉笑道:“若是没有一点手段,你夫君也不敢带你到京城来蹚这场浑水。这件事倒十有八~九是秦王用来恶心我的,只是他做梦也没想到,他敢伸出爪子来我就敢剁下他一条臂膀,让他知道这世上有些人还是不要随意拿捏的好!”
    傅百善一怔,突地一笑伸指道:“这温尚杰此番这么快翻船,其中只怕也有你的功劳……”
    裴青将她几根修长的手指抓在掌心,微微一笑道:“这世上之事若要人不知就要己莫为,这温尚杰半辈子小心谨慎,却还是露了些蛛丝马迹的行踪在外头。我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不过三天工夫就查实了他的埋银之处,只是擎等着适当时机捅出来而已。”
    外头的光线有些暗了,裴青将一盏白锡双盘灯点燃,屋子里登时亮堂许多。他护着烛火走过来放在案几上,轻嗤一声道:“温尚杰此回不过是帮他的恩师刘肃背了一回锅罢了,朝堂不准朝臣和皇子结交,这位刘阁老一向清廉自诩持身甚正,所以有很多事情就不能亲自去做去说。那么,有谁比温尚杰做这个中间人更合适呢?”
    傅百善立时通透,“温尚杰贪墨的银子是给了他的恩师刘肃,而刘肃是为了他的亲外孙秦王搂银子。这么简单的一个关系,我就不相信朝堂上没有人看出来。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趁机将刘肃拿下,即便伤不了秦王,也能让他好大没脸,看他还敢端着一副道貌岸然为国为民的样子!”
    夏夜的微风从槅扇吹拂进来,卧室里浓烈的艾草香便慢慢地变淡了。
    裴青让媳妇一袭乱劈柴的话语逗得莞尔,“朝堂上的事牵一发而动全身,那些身居高位的朝臣眼睛当然不是瞎的,之所以如此快刀斩乱麻地将舞弊案止于温尚杰处,是因为大家伙都在看皇帝的态度。若是皇帝他日属意秦王,那么一切皆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若是皇帝属意他人,那么就会新账老账一起清算。”
    这便是涉及到了未来的储位之争,但至为难得的是裴青对其间时机的洞察和把控。傅百善伏在男人厚实的后背上默然,良久才轻叹了一声,“裴大哥,你不去当文臣太过可惜了……”

289。第二八玖章 窥听

  
    京城东南有一城名为通州; 因为正好位于东西往来的通衢要道上,因此自古便以路字命名,叫做路州。后来由于县城西侧有一条叫做“潞水”的河流因而改名为潞县。天和三年在潞县设刺史州,取漕运通济之意; 改潞县称通州。
    通州因为靠近京都,所以比寻常州县显得要繁庶一些。此时将近七月,中午的日头火辣辣地当空照着,几个半大少年将将下学,在回廊的拐弯处相互追逐打闹,一个不留神就砰地一声撞在了他人的身上。
    来人一身浆洗近白的浅青色长衫,乍一眼看起来尚年轻; 面目却带了一丝中年人历经世事后的沧桑。他伸手扶住孩童; 哑着嗓子温和教训道:“学堂内怎么能随意打闹,要是伤到人了怎么办?今天的课业做完没有; 你们的教谕是谁?”
    几个孩子面面相觑一眼,马虎行了个礼后趁这人不备一溜烟地跑了个没影。远处传来嘻嘻哈哈的嘲讽和奚落声,“……不过是个同进士出身,就敢在小爷面前充大尾巴狼。当心我后年考个状元回来,让这衰人在我面前磕头认错!”
    另一个孩子接口道:“这个叫常柏的家伙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时时一副为人师长的假模式。前个我交上去的一篇策文; 让他批改得面目全非; 我爹看见了还□□我上学不认真。我呸; 书院里这么多的大儒教授; 哪个不是正正经经的两榜进士; 偏偏弄这么一个同进士进来……”
    少年们大概处于变声期间,像公鸭子一般难听的声音一会尖利一会暗哑,不知深浅的抱怨话语便隔着镂空的砖墙断断续续地飘过来。
    站在原处的人先时还笑眯眯地抄手站着,听到这些话语后却是脸色大变,羞得几乎要钻入地缝。他左右看了一眼,幸好此时大家都去吃午饭了,院子里没有人,要不然让人瞧见被学生如此羞辱还能如何抬头为师?
    常柏只觉浑身无力,踉踉跄跄地顺着墙角走了几步,见一棵百年老槐树下有一张石凳,连忙一屁股坐上去喘气。他抬头茫然地看着头顶的一片浓密的苍翠,心想自己明明是满腹经纶之人,怎么就落到了如此窘迫的境地?
    今天二月的春闱舞弊案爆发出来后,常柏靠着一封书函将徐玉芝的义父徐琨推出去当了挡箭牌,自己却全身而退。
    死贫道不如死道友,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是他当时能想出来保全自己的唯一法子,即便那徐太监对妻子徐玉芝有活命之恩又能怎样?却没有想到皇帝法外开恩,四十二个涉事之人唯有他没受任何刑罚,只是将名次从二甲落至三甲。
    常柏原先以为这回不死也要脱成皮,却没想到得天人佑之竟然还能保住功名,实在是常家列祖列宗庇护。再然后,他就被吏部分配至通州这么个小地界任了一名不打眼的教谕,整日里与一群十三四岁的半大少年为伍。
    在树下坐了一会儿,常柏逐渐清醒过来。
    不对,自己即便是三甲出身的同进士,也是经历过正经春闱大比的。书院里还有两个不过是举人出身的临时教谕,这些无知孩童为何独独针对自个?这其中必有自己不知道的缘故,肯定是有人故意散播对自己不利的消息!
    正在这时从院墙远处过来两个人,边走边言笑晏晏地攀谈。
    常柏一眼认出这其中一人是书院里的资深学正,姓李。另一人是跟自己同时进来入书院的教谕,姓万。他生怕别人见自己形容狼狈,忙站起来整理衣冠准备上前打招呼。脚尖刚刚迈出半步耳朵就好似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来不及细想一个错步间就闪到了树后。
    这时却听那位万教谕笑嘻嘻地道:“表哥你莫担心,即便那个常柏文章做得再好,我也能把他踩得死死的。年底评品定阶之时,还望表哥助我一臂之力!”
    李学正就没好气地骂了一句,“痞懒的东西就知道偷奸要滑,老早就跟你说过要潜心修习学问。还有在书院里不要唤我表哥,万一让人知晓又会让人议论我私下包庇于你!再说那位常教谕的学问的确扎实,待学生又极有耐性,可比你要好上太多!”
    万教谕轻哼了一声不满道:“学问再扎实品性却差,怎能在书院里为人师表?我们同科取士按说不该在背后论人长短,只是同涉舞弊案,那四十一人被废黜功名三辈之内不得科举,偏只他一人逍遥法外不说,还被授受九品教谕一职。知道此人之行事后,我等同榜之人皆以他为耻!”
    李学正虽听过些传言但毕竟还算厚道,闻言摇头道:“朝庭既然没有拿法度惩治于他,就说明他所犯过错跟所立功劳比起来不足一提。更何况他的学问是一等一的,诗词策论都有可圈可点之处,你也莫掐尖要强事事针对于他!”
    万教谕大概年纪轻不满被表兄说教,瞪圆了一双眼睛强辩道:“哪里是我一人针对于他?我此次回京城听到了一个音迅,说这常柏立的所谓狗屁功劳,是靠出首告发他老婆的义父才保全了自个。那位义父大人不是别人,却是内庭惜薪司的总管太监徐琨。”
    万教谕面上露出一丝不可描绘的笑容,似是知道事情传出去骇人听闻,便压低了嗓门道:“他一介读书人不顾脸面与太监认亲戚罢了,京中还传言说他老婆之所以能偷到那个老太监的书信,是因为他老婆……实际上跟那老太监有一腿!”
    树后蓦地传来枝叶咔嚓断裂的声音,但是李学正委实太过惊诧就忽略了过去。他满脸震惊膛目结舌道:“莫要胡吣,这事关妇人名节,如何能拿来顽笑?再说那位常太太往学里给他丈夫送过几回饭,看着不象是烟视媚行的烟尘女子。”
    万教谕也不过二十七八岁正是年轻气盛的年纪,被人当面质疑如何肯干,闻言几乎跳将起来道:“我有半字谎言让我天厌之地厌之,此事京中早已传遍。那女人原先不过是徐太监私底下养的一个娇宠,年岁大了想嫁人了,就选了常柏这么一个冤大头来接手。若非如此,那女人如何进得那人内室盗得如此机密的书函?”
    这话倒也有些道理,能当内庭惜薪司的总管太监岂是一般人,谨言慎行是最起码的处事之道,怎么能将如此紧要的书函落到他人手中?李学正心里已经信了三分,就磕巴着问道:“那太监毕竟不是正常男人,如何可以养女人?”
    万教谕满脸猥琐地挤眉弄眼道:“表哥太过孤陋寡闻,那太监除了不是真正的男人,哪样都不缺,他们的花样比我们多得多。京城恭俭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