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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部分

锦衣不归卫-第38部分

小说: 锦衣不归卫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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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看就是内功所致的伤,雁山派专修外功人尽皆知,若他们能有如此过硬的内功,岳广贤大抵也不会练《盛林调息书》练得走火入魔了。

    奚月背后,杨川好生缓了好几口气,才勉强站起身。
    白知仁那一脚用了十二分的劲力,他此时都觉得胸中隐隐作痛。起身间气息微乱,喉中便溢起一股淡淡的腥甜,杨川匆忙调息,待得疼痛缓解了些,开口道:“你们的这位六师弟,练了《盛林调息书》。”

    所有人都不禁一怔,紧接着,听到赵知伦喊道:“你胡说!我哪儿来的《盛林调息书》!”

    杨川的视线穿过几人之间,冷然看向他:“那书真是你师弟偷的吗?”

    赵知伦又道:“我师父都没练成的功夫,我怎可能会!”顿了顿又说,“再说,七师弟逃都逃了。若是我偷书,为何是他逃,不是我逃?”

    他这话显然比杨川的质问更有理,行三的何知俨顿时挥剑又上:“别跟他废话,今日非除他不可!”
    刹那之间,剑响叮当。几人都是雁山派一等一的高手,功夫皆不在奚月杨川之下,人数上又极占优势。杨川原比他们强在修了《盛林调息书》,可他若再伤人性命,事情必定闹得更大,打得束手束脚。

    奚月心中焦灼,她想起在京中与南鹰门人过招的那次。当时,其实显是南鹰山庄占尽胜算,但千钧一发之际,曾培带着锦衣卫赶到,南鹰山庄的人不敢伤锦衣卫,他们才逃过一劫。

    目下,却本就是对方胜算较大,他们又是不敢伤人的那一方,今日怕是不好脱身。

    短短片刻,几百招已在剑影间拆过。二人皆渐渐感到吃力,杨川挡开何知俨的一剑,余光陡见白知仁直朝奚月背心刺去,急忙闪身挡去。

    奚月正与令一雁山弟子过招,闻得背后剑刃碰撞声近在咫尺却也无法回头。白知仁此时一看见杨川就怒火中烧,顷刻间剑气凌人,接连刺来数剑。
    杨川依次挡开,趁脚下挪动,还帮奚月挡开了两招。然则这一挡却令白知仁抓住了弱点所在,只听他喊道:“先杀白鹿门的那个!”

    ——奚月毛骨悚然,下一刹,师兄弟几个同事向她刺来。她向侧一闪又连退数步,眼见快要避至院墙无处可躲,一道身影从众人身后跃身翻来,硬将原已离得极近的两方挡开。

    这却正中白知仁所想,便见白知仁腕上一转,原正劈向奚月的剑直刺而下。

    ——唰。

    利剑刺入骨肉的声音令人不寒而栗,所有人都被这微弱的声响激得下意识地停住,一股血腥气逐渐在空气中蔓延。
    白知仁的剑自杨川左肩上方刺入,不知刺了多深,只见杨川整个人瞬间脱力。

    白知仁恨意未消,转而将剑愤然拔出。鲜血猛然喷出几尺,奚月嗓音撕裂:“师兄!”

    她在他背后手忙脚乱地扶他,她感觉到他的温热的鲜血逐渐外溢,一寸寸地浸染衣衫,他感觉到她的手凉得吓人。

    然而他们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奚月之间余光中白光一闪,白知仁已再度持剑刺来。她不及多想,腾出右手伸出便握,她一股内力逼出,剧烈的刺痛划过掌间指间的同时,白知仁被一股剧烈的寒气逼得惊然将剑脱手。

    什么功夫如此阴冷?

    他不及发问,便见托扶着杨川半跪在地的女子一分分抬起眼眸。

    面前剑刃和寒光和指间淌下的血色衬得她目光森然,她的呼吸发着虚,犹如已至强弩之末的猛兽一般,似乎随时会断气,又似乎随时会在断气前向敌手发出可怖的致命一击。

    几个雁山弟子好像都被这无形之中的气势唬住,一时之间竟无人再动手。短暂的安寂过后,奚月一把扔了攥在手里的剑。

    那剑身已完全冰冷,血迹在上面冻成了一层薄薄的殷红色壳,分不清哪些是她的,哪些是杨川的。

    她一语不发地封了杨川伤口四周的几处穴道,盯着他逐渐不再流血的伤处复喘了两口粗气,声音生冷得仿佛从冰窖沁出:“你们不是……要救岳广贤吗?”

    几个师兄弟微微回神,盯着她静等下文。

    “一命换一命。”奚月呢喃着,神情愈发恍惚,说出的话好像没有意识,“一命换一命……”

    “……如何一命换一命!”白知仁大喝。

    奚月强自扯回三分神思:“你们放我师兄一命,让他回白鹿门去取……《盛林调息书》的下卷。你们找人修了,救岳广贤。我留下,我给你们当质子。”

    师兄弟几人相视一望,又都看向白知仁,等他拿主意。

    白知仁正自斟酌着可行与否,杨川在无力中摸索着,终于攥到了奚月的手。

    奚月只觉手上一热,连忙低头,杨川嘴唇翕动:“你走……”

    “什么?”奚月没听清,慌乱地又凑近了几分,但杨川摇了摇头。

    他屏息运气,身上暗涌的疼痛令他眉头紧锁。借着内力,他再度开了口:“让她走。她去取秘籍,我给你们当质子。”

    “不行!”奚月立刻喝道。他伤成这样,留在雁山门是决计不行的。

    杨川却不理她,神情涣散地朝白知仁笑笑,看起来竟极是轻松:“我,是个臭名昭著的……穷凶极恶之徒。但我这个师妹,白鹿怪杰的独女,品行可好得很。你让她走,把我留下,她准定来救我;你让我走,把她留下……”

    他缓了口气:“我指不准就不回来了,一走了之,她是死是活,和我有什么干系?”

    巨大的脱力感随即涌上,他脑子里骤然间混混沌沌的,只一味地想绝不能让小师妹留下,但为什么不能,他已经没力气想清楚了。

    只有些模糊的念头在潜意识里和烟雾一般飘散,让他觉得,小师妹好像会害怕什么东西。

    可她害怕什么呢……

    杨川头脑发沉,倏然间,好像坠进了一片虚空。

    虚空里满是黑色,四周围都黑得空荡荡的。他什么也抓不住,心里一阵阵的发慌发虚。

    她怕什么来着……

    他觉得答案明明就在脑子里,可就是想不起来。

    但总之他承诺过,绝不再让她经历一次。

    天色渐黑,暮色四合。奚月趔趔趄趄地下了山,仿佛一具行尸走肉。

    索性那猎户的家就在山下的小道上,她魂不守舍地走过去,被闲来无事在院子里瞎转悠的沈不栖一眼看见。

    “奚姑娘?!”沈不栖一愕,旋即奔出院外将她拦住,屋中的曾培听言也急奔出来,二人看到奚月满身的血迹,大惊失色,“你……怎么了?杨川呢?杨川呢!”

    他们一叠声的问了好多遍,奚月才在一哆嗦里回过神来。

    她好像刚看到他们在面前,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他们,却说不出话。

    “出什么事了?杨大哥呢?”沈不栖继续追问,曾培一按他的胳膊示意他噤声,抬手在她奚月眼前晃了一晃。

    奚月毫无反应,看起来就像受惊过度失了神智。

    曾培一时心弦紧绷。他心知让奚月受惊过度可不容易,她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能把寻常姑娘吓晕过去的什么鲜血死尸,在她眼里跟看个木俑陶塑也没区别。

    难不成杨川……

    曾培没敢往下想,摇了摇头,试探着伸手,打算先扶奚月进屋。

    奚月似乎无知无觉,任由他们搀着,往院子里走。

    走着走着,曾培突然听到一声低咝。

    那是从嗓中逼出的、隐藏着巨大痛苦的,又似乎因为某种愤慨而格外隐忍的低低哭声。

    “……奚月?”曾培慌忙抬头,看到奚月紧捂着嘴,却已泪流满面。

    手上原已干涸的血迹被泪水一点点融开,融成颗颗殷红,一滴滴落尽脚下的土地里。

第52章 再度上路(四)

    回到白鹿门时枯叶满山涧,奚月才意识到这一路回来,又一个多月过去了。

    她几乎一路上都没说几句话,只是沉默地赶路,曾培和沈不栖知道出了事,也不敢找话题逗她开心,百里之遥就几乎都这样沉默了过来。

    但饶是这样过了月余,奚月也没觉得心情转好半分。当日的画面犹如梦魇一般在眼前晃着,挥之不去,无计可施。
    她竟然把杨川扔下了。

    不是说有什么不对,因为当时的确无力脱身,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可这个结果,依旧令她愤怒、恼火,乃至前所未有地厌弃自己。

    她竟然把杨川扔下了。

    深入骨髓的无力和恐惧便这样纠缠了奚月月余。午夜梦回,她甚至不再梦到那些可怕的海水和火焰,一次次萦绕眼前不散的,变成了杨川遍身是血倒在她怀里的样子。

    她原以为那天从他中了那一剑开始,她整个人就懵了,之后的一切都浑浑噩噩。
    可在梦里,他的每一丝神情又都那么清晰。他虚弱得还剩最后一口气,仍然笑着,说服雁山弟子放她下山。

    夜静更阑,风清月皎。奚月寻了壶酒,走到宅中后院的小湖旁,坐下身仰头便灌。

    行走江湖的人大多酒量不错,她也如是。这一灌便灌下去小半壶,不得不缓口气时奚月才将酒壶搁下,信手擦了把嘴。

    在她正要拎起酒壶再灌的时候,一个呈满牛肉、牛肉上还放着一个馒头的碟子递到了她面前。

    奚月蹙眉,循着端碟子的手看上去,一滞:“爹。”
    奚言笑笑,坐到她身边,睇了眼碟子里的东西:“边吃东西边喝。”

    奚月摇摇头,望着月色下反着光影的涟漪尽力地吁出一口郁气:“您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我知道你瘦了好多。”奚言不依不饶的。

    奚月没法子,就拣了块酱牛肉来吃,又把馒头也拿在手里,没精打采地揪了块扔进嘴里。

    奚言在旁笑叹:“小时候,你什么都跟爹说。去了京城一趟,倒是眼见着长大了。”
    奚月没吭声,他又转过头来看看她:“三年前出了什么事,你不肯说,这回还不肯说?当然,爹可以不逼问你,可你也不能就这么憋着自己。”

    人有心事,从来都不要紧,但总要宣泄出来,再潇洒的江湖豪杰都一样。

    奚月就是凡事太爱自己扛了。奚言从曾培沈不栖到竹摇琳琅都问了一圈,竟然没一个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连同去的曾培沈不栖都只能含含糊糊地说出“杨川没能下山”。

    没能下山,是被扣下了还是死了?不知道。

    奚言说完,见她还不开口,无奈地摇了摇头,看向湖面陪她沉默。
    寂静半晌,耳畔突然响起一声啜泣。

    奚言忙又看去,奚月正抹眼泪,可越抹哭得越厉害,直至彻底哭得凶猛的时候,她终于嘶哑着说出一句:“爹,我把师兄扔下了!”

    话匣子自此而开,然后越说越多。

    奚月说,我就不明白,江湖为何会变成这样?

    她自幼在江湖长大,自问早已看遍了这个地方的快意恩仇。可一夜之间,满江湖被一本秘籍搅得一团糟也罢,还都人人变得不分是非黑白,叫门达牵着鼻子走了?

    “怎么能这样!为什么门达那样的奸佞在京城过得逍遥自在,师兄这样的好人却要受尽苦难。老天瞎了眼,世间众生也都跟着一起瞎了吗!好端端的一个萧山派,百年威名因为几句传言,说毁便毁了。师兄因为那赵知伦几句搬弄是非的话命悬一线。他们怎么就不想想,萧山派为什么要做那种恶事,师兄何必去杀岳广贤?一个个都种蛊了不成?”

    奚言没有打岔,安静地听她说完,才含着笑道:“那爹爹告诉你,江湖不是‘变成这样’,江湖从来就是这样。”

    奚月沉闷地又灌了口酒。这道理她其实懂,这句话她已对自己说了成千上万次。

    奚言又继续说了下去:“江湖是什么?江湖是人,是成千上万的人。人与人不一样,但绝大多数人,是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的,这放在哪儿都一样。”奚言轻轻地吸了口夜色下的凉气,又循循地呼出来,“你啊,还是没长大,看事非黑即白。总有一天你会发现,江湖没有那么糟。就连朝廷,其实也并没有那么糟。”

    奚月锁眉,怔怔地看向父亲,觉得父亲在为了开解而开解。

    ——江湖有没有那么糟,先不提。朝堂还不够糟?

    今上再度登基后,做的头一件事便是清洗了一遍朝堂。

    兵部尚书于谦于大人、内阁辅臣王文王大人被斩首于市,曾在德胜门击退也先人的副总兵范广甚至被凌迟。

    这都是民间有口皆碑的忠臣,若说做错了什么,最大的过错大概便是在景泰帝在位的那些年,也在朝中做官吧。

    再反过来看,石亨、曹吉祥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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