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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部分

如意娘-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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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月,徐仪五日之内送了两封信来。
    虽说一直都没断了联系,但如意并没有将庄七娘的事告诉他。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而且这也不是适合在信上说的事。她原本打算等庄七娘病情再平稳一些,她便北上淮南,亲自去见徐仪。到时候再慢慢的向他解释这件事。
    可是徐仪仿佛已经听说了些什么——他的第一封信还如往常般闲话琐事,第二封信却写那年早春雨花台上,他曾说“我心匪石,不可转也”,如今磐石如故,方寸未移,只有思慕更深。年底他会亲自回京述职,希望到时能与如意相见。
    如意将信贴在胸口,深深的叹了口气。她想我心匪席,亦不可卷也。可是是否真的只要矢志不渝,就一定能心愿得偿?是否只要两心相许,就能不顾一切的在一起。
    明年便要改元。
    冬至前,各处的封奏册书便都已拟好。前朝公主们俱都要晋封长公主,玉华玉瑶亦要正式册封为公主,唯独如意的册书被压下了。压得久了,朝野上下就都有人议论。
    如意府里出身的官吏最多,也有不少人知道如意身世存疑——却大都往她可能是李斛的女儿上想。为了避免民议伤及她的名声,早有人提醒萧怀朔,舞阳公主是先皇亲自册封的公主,名正言顺。这会儿再计较,未免有违孝道。也容易伤及太后。但萧怀朔始终没有表态。
    自萧怀朔回京以来,如意便一直炙手可热。不少读书人都想走她的门路。虽说她的志向不在于朝堂,生活不奢靡、作风也很正派,堪称她这一辈公主的表率。但势力在那里,她的一举一动依旧是最招惹眼睛和闲话的。
    萧怀朔有所动摇,坊间关于她的流言便骤然泛滥开来。
    五代光去公主府闹事的内幕,再度众说纷纭、甚嚣尘上。甚至有似模似样的贫女换金枝的说法流传出来。直说舞阳公主就是五代光的女儿,因徐思的孩子早死,先皇为免她过于悲痛便以贫女替之。如今身世被揭破,舞阳公主贪恋权势不肯认下贫父,故而杀他灭口。天子知道公主不肖,这才不肯册封……
    而萧怀朔偏偏在这个当口,将五代光放出来了。
    如此,如意杀五代光灭口的谣言当然不攻自破,但五代光哪里是什么本分人?这一次他也听说了如意是他女儿的流言。不敢再到如意跟前去闹,便以悔过的姿态,赖在了庄七娘家门口。
    庄七娘于是再度发病了。
    但是看戏的人同情的反而是五代光,纷纷指指点点的说男人都已经悔过了,夫妻之间什么恩怨还过不去?难不成还真要让他露宿街头?只见过男人将女人赶出家门的,还真没见过女人霸产驱夫的。
    连庄七娘的两个老姊妹都心软了,想来劝说庄七娘。
    如意去探望庄七娘,正撞见郑婆在骂五代光,说是骂,话中却多有“别怪你娘子心硬,实在是你过去太混账了。你也别有怨言,好好的认罪赔礼诚心悔过,等你娘子回心转意”的言辞……如意听出她话中倾向,胸中一口闷气咽不下去,便直接从公主府调派侍卫过来,将院门围得水泄不通。
    郑婆想要进去时,被侍卫的恶脸一吓,连声也不敢吭一吭,讪讪的退走了。
    五代光倒是想闯,直接让侍卫拎起来丢出去。闯了两回,便不敢再靠前。然而依旧徘徊在街口不肯离开。
    如意便令人雇了几个流氓去羞辱他,也不打不骂,只有空便去街口嘲笑他当年如何坑蒙拐骗,为了骗取富贵人家的小寡妇,而虐待谋害一直供养他的发妻。
    如意答应过庄七娘,不杀五代光。但她看不得五代光这样的恶棍年纪大了就出来悔过卖可怜,而后就有无数看客买账。这样庄七娘未免就太可怜了。
    这法子居然很有效——初时看客聚集,纷纷指指点点,说什么的都有。可不过七八天后,看客食饱了故事,就开始对此间热闹感到厌烦。五代光也就彻底沦为街头落魄狼狈、无人问津的流浪汉了。
    但如意也并非没有付出代价。
    冬至前最后一个望日,如意入宫向徐思请安,正逢徐仪的母亲郗夫人入宫觐见。
    命妇朝见都是卯时入宫,朝见完毕也还不到辰时,因此郗夫人去的比如意早些。如意到时,她就已在徐思殿里说话了。
    如意在徐思这里算是半个主人,常常不经通报就直接进去,殿内侍女也都习以为常。
    这一日她来到殿里,便先回了自己房里换了一身衣靴——昨日后半夜就开始下雪,此刻也还簌簌的落着。建康冬天冷不透,只是潮湿。连雪也待凝不凝、待化不化。积在地上,看上去厚实得很。如意一时抽风,放着扫好的路不走,想去踩一踩积雪,结果灌了一靴子冰水。
    等她换好衣衫要去见徐思时,走到门口,便听见郗夫人道,“……如今外头流言蜚语,放任人议论可不是个办法。你是她的母亲,没人比你更清楚。她是不是你生的,你先给个准话。”
    如意的脚步就顿了一顿。
    只这片刻迟疑,她就已错过了露面的最好时机。
    徐思道,“她当然是我的女儿。你怎么越活越回去了,你越把这些无根由的谣言当一回事,人传的就越起兴。”
    郗夫人叹道,“你是不知道外面的风头……说的有模有样,甚至有人说陛下要褫夺她的封号,不肯给她晋大长公主的。三郎同她有婚约,传出这种消息来,来我这里看热闹的人尾巴都翘上天了。”
    如意便明白——郗夫人是坐不住了,特地来向徐思告二郎的状,逼宫中弥谤。
    但她心情并没有半分轻松,她很了解郗夫人——这位真正的世家闺秀极度看重口碑人言,她不可能止步于此。
    果然,郗夫人又道,“如意也是,明知道外头谣言汹涌,却非要把那个疯女人接到家里亲自奉养,半点都不知道避嫌。就算那人对她有什么恩情,她多雇些人照料着也就尽心了,何必亲自照料?她毕竟是公主之尊,却如此行事,不正是授人以柄吗?”
    她言之有理,徐思无言以对。
    郗夫人便又进一步说,“就算她洒脱不在意流言,也该顾虑一下三郎啊。日后他们成了婚,莫非要三郎和她一道侍奉那个疯女人?三郎无辜被人取笑也就罢了。如意是堂堂公主,太后之女、天子之姊,却让人说成是那个疯女人的孝顺女儿,岂不是连你们的名声一并连累了?个中轻重、取舍,她心里还没有个数吗?怎么能如此行事?”
    她说,“你也劝劝她,让她把那个疯女人送走吧。她是先帝亲封的公主,尊位在那里,就该和一些事、一些人划清界限。”
    短短几句话,不管如意还是徐思都听懂了。
    郗夫人也许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这是很自然的事——那些听命于徐思的人,不少早年都曾侍奉过徐家。如意和徐思知道的事,大约也很难瞒得过徐茂。郗夫人若有心探听,也并不难。
    就算没探听出来也罢,横竖这件事是不能戳破的,她也懒得计较。总之她接受这个儿媳妇——不管是因为从小看到大的感情,还是因为不接受也得认了。但让她全盘接受如意的身世,却不可能。她只肯接受她作为公主的那部分,并且希望如意能主动剔除她身上生来贫贱的那部分。
    谁都只想要好,不想要不好。她说的不近人情,但站在她的立场上,又是情理之中的要求。
    站在她的立场上是情理之中,可对他们该当家人对待的准儿媳而言,却是冷漠、自大至极的要求。
    ——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会像徐思那样,真正顾及如意自己的感受。
    徐思停了片刻,道,“我会和如意提这件事。不过……”她看着郗夫人,淡淡的说,“如意有自己的府宅和产业,就算她不肯将庄七娘送走,大约也无需三郎和她一道奉养。她自己就能奉养得了,这你倒不必操心。”
    “当然,若左右都不满意,也不必各自委屈勉强。虽说先皇当年过问过,但有我在,这桩婚事还是能再商榷的。”


  ☆、112。第九十六章

如意没有进屋。
    徐思已说到这一步,她也没什么可辩解和补充的了——她当然不会要求徐仪接受庄七娘活着帮她一道扶养她,但她也绝不可能为了和徐仪在一起,而和庄七娘划清界限。
    如果徐家实在不能接受,也确实唯有取消婚约一途可走。
    当然,如果徐仪能及时赶回来,就一定还有转圜的余地——徐仪必定有办法安抚住徐茂和郗夫人,他也必定不会强人所难,逼如意将庄七娘送走。
    但她和徐仪之间真正的阻碍,又何尝是郗夫人。
    外头雪渐渐的停了。
    仆役们已开始清扫庭院,竹帚扫在冰雪上,沙沙作响。
    如意听得心烦意乱,便回屋披了的斗篷,出院子往西殿小佛堂里去。
    她便在佛堂里诵了一卷经,约莫郗夫人差不多已经离开了,才阖上经书回北殿去。
    待进院子时,却又见萧怀朔从竹林那头来。他显然也望见了如意,抬手屏退随从,独自往如意这边来。
    如意略顿了顿,屈膝行礼。
    萧怀朔停住了脚步,很长时间内他只是沉默不语。当他迫使如意“认清自己的身份”时,他就已料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可当他直面这结果时,要接受起来也并不容易。事实上他只感到自己被讽刺了,如意向他屈膝,就仿佛是在嘲讽“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那么你得到了”,可是他偏偏是他唯一不想要的。
    他曾告诉自己不要着急,很多事都不是一朝一夕之间就能改变的。可这一刻他还是不能自抑的感到了烦躁。
    “你在和我置气。”他终于还是开口了。
    如意显然知道他为何这么说,便道,“……先习惯习惯也好,日后见面总归是要行礼的。”
    她果然是在讽刺他,萧怀朔想——她果然还是逃避了最关键的问题,不肯直视他的心意。而宁愿去质疑他的品性。
    “……外面冷,快些进去吧。”她眉目冷淡,面容平静,说道。
    她这个人确实有个极糟糕的毛病,对那些她觉得发脾气也没用的事和人,她便只用冷淡和沉默应对,连怒容都不肯摆出来。这使得许多人觉得她品性傲慢,打从心底里瞧不起人——琉璃对她越攒越多的怨气,也正是因为如此。
    但这只是针对那些她不想白费力气去应付的人,对待萧怀朔她从来都是有脾气发脾气,道理讲不通,也不是没动过手。
    可现在她却不愿在他身上消耗力气。
    萧怀朔不由也恼火起来,上前拉住她的手。
    她终于露出了厌烦的表情,回身用力挥开,全身的刺都张开了一般,怒视着他退了一步。
    萧怀朔脸色已变——她的袖口扫过萧怀朔的鼻端时,他嗅到了佛前青铜器和白檀混合后特有的冷香。
    “……你从小佛堂回来?”
    如意道,“是。”
    萧怀朔忽就有些不好的预感,他不由放轻了声音,道,“你什么时候也开始信佛了?”
    他注视着如意,如意的面色从不耐烦转而了悟,了悟之后又从觉着好笑再到茫然、沉寂……
    她说,“从此刻信起也不晚。”
    萧怀朔没有作声。
    有那么片刻他脑中一片空白。
    待他回过神时,如意已独自揽裙进了院子里。
    他口不择言道,“舅母来过了,对吗?”
    必定是为了同徐家的婚事——萧怀朔想,今日命妇入宫朝觐太后,郗夫人想必留下来同徐思说话了。
    如意果然停住了脚步。
    “是。”她回身直视着他,目光隐含讽刺,“想来舅母说什么事,你也已经知道了吧。”
    萧怀朔方寸已乱,只凭本能同她针锋相对,“徐家不肯娶你了?”
    他话音才落,如意已红了眼圈——萧怀朔于是知道,他说中了。
    他心里又畅快又窒闷,他只觉得失控。不论自己的情绪还是眼下的局面,都背离了他的初衷。
    他试图粉饰太平,说出来却觉着是自欺欺人,“……所以你才迁怒到我身上?”
    他的话却不知怎么激怒了如意。
    “迁怒?”她扬起头来,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忽然便问,“如果第五让不去闹事,你打算怎么揭开我的出身?还是说,如果我肯追查到底,你就愿意按下这件事,不强去揭开了?”
    萧怀朔毫无准备,一时无法应答。
    如意便进一步道,“五代光是不是你安排的?”
    萧怀朔才略松了口气——唯有这一件他问心无愧。
    可如意似乎料到了他的回应般,目光里满是嘲讽,“——好吧,他不是你安排的。那么你敢说,当他终于把事情闹开之后,你就没有暗中纵容,推波助澜?”
    萧怀朔便又一怔,下意识的反戈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如意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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