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谱电子书 > 历史军事电子书 > 掌珠 >

第34部分

掌珠-第34部分

小说: 掌珠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身轻如燕,身上的玄色衣裳转瞬间就融入了夜色里,消失不见。
    他踩着地上积水,打着伞大步流星地朝着那抹光亮而去。
    “晚了一刻钟。”他站定,撑着伞蹙眉道。
    来人亦打着伞,背过身去轻咳了两声,随后轻笑着道:“苏大人的耐心,倒是比过去要好得多了。”言罢,他才用略显阴柔的声音解释起来,“上头那位的脾气越来越大,往后只怕愈发不好脱身了。”
    
    第055章 雨夜

    言语间,二人一齐往廊下走去。
    夜风就急急掠过二人的衣摆,将雨水不停地往他们身上带。就连檐下悬着的那两盏灯,也在暗沉沉的雨夜里被风吹得晃荡起来,昏黄的微光愈发黯淡下去。但隔着雨幕,廊下跟廊外,这刹那错眼瞧去竟似两个世界一般。
    外头黑得只闻雨声,再不见认识东西。
    而廊下,光亮虽微,但到底已足够此时立在廊下的二人看清楚对方。
    苏彧慢慢将手中的伞放下,却并没有收拢,对面的人却一点点将伞面上积聚的雨水挥洒干净,这才将伞收了,靠于廊柱下。
    这是个看上去只有三十余岁的男人,肤色白皙干净,面目可亲,瘦削的身体被裹在一件深紫色的衣服下,愈发衬得他面白无须,眸色沉静。
    然而他看起来还很年轻,可事实上早已迈过了不惑,即将知天命了。只是像他们这样的人,似乎往往会瞧着比寻常人更显得年轻些。
    他微微躬着身,束手于袖中,轻声咳嗽着。
    苏彧的目光就落在了他深紫色的袖口处,上头绣着的花纹,繁复而精美。
    少年清越而冷静的声音随即在深夜中响起:“你的身子,看起来似乎大不如从前了。”
    “心病,都是心病……”
    自从那位去了后,他这把老骨头就也跟着日渐变得羸弱无力了。
    “这些日子,辛苦苏大人了。”他长长叹息了一声,“若非还有苏大人在,小主子只怕也早就随主上去了。”
    苏彧听到这话。面上神情才微微变了些许,然后说道:“你既身子不好就不该冒着雨夜前来,等得了机会,再来就是。”
    站在廊下的男人却咳嗽着笑了起来:“咳……机会这东西,焉能靠等。总是自个儿找出来的。恰逢今儿个夜里风大雨大的,咳咳……咱家想脱身也更容易。月黑风高夜,方能避人耳目啊咳咳……”
    他咳得很厉害。
    苏彧就想起了永宁的额头在自己掌下滚烫的温度来,就面无表情地道:“陈公公这模样,就在门口看一眼罢了。”
    然而他说着这样的话,脑海里浮现出的却是初见眼前的人时。对方那森然阴寒的眼神。那个时候,他见到的人同此刻冒着雨夜前来站在廊下咳嗽着同他说话的人,似乎判若两人。
    苏彧不由想,大抵是人老了,这气势瞧着也就弱了。
    “苏大人是个面冷心热的人。”对面的紫衣内侍笑着点了点头。取出帕子掩住了口鼻,而后闷声道,“劳苏大人给咱家领个路吧。”言罢,他先行一步,在廊下徐徐迈开了步子。
    苏彧的思绪从回忆中抽离出来。他握着伞柄,抬脚跟了上去,越过人领起了路来。
    永宁的屋子在长廊尽头。
    这条路,苏彧走过的次数不算太多。陈公公走过的次数那就更是寥寥无几。
    像是近乡情怯,陈公公原本走的稳稳的脚步,忽然间慢了下来。而后越来越慢,终于在距离门口两步开外的地方顿住了脚步,立在阴影中不动了。良久,他才苦笑了声,说:“小主子生得同主上太像了。”
    眉眼口鼻,无一处不相似。
    像到他一看见那张脸。就忍不住悲从心来。
    尤其是他记忆中的小童虽然生得也是这幅模样,却身子强健。顿顿能用一大碗饭,他就愈加忍不住难过了起来。
    永宁的身子不好。胃口也不好,吃得少,身子也就更难好起来。
    每一回见到他时,小小的人儿就会用软糯的童音喊他,“陈公公……”
    一字一顿,喊得又轻又慢,却口齿清晰无比。
    他听着就高兴,高兴完了却又难过得厉害。
    这人呐,老了老了就念旧,一念旧就忍不住泪眼婆娑,活像是那没见过世面的蠢人。他仍能在外人跟前端着架子,冷着眼笑,模样阴寒,可一到了这地界,那就是想冷也冷不起来了。
    见到小娃娃永宁,他的心就是活的,热的,滚烫的。
    他看向苏彧,又叹一声,摇了摇头这才放轻了步子朝门里走去。打起帘子,他朝里看了一眼,墙角处的长条矮几上点着灯,柔和的光亮照得屋子里温暖而舒适。
    这时,理应熟睡在炕床上的小童忽然动了动身子,吃力地从被窝里爬了出来,朝着门口看了来。
    陈公公手一颤,手指间抓着的那一角帘子就脱手落了出去,悬空晃悠着。
    帘子后,寂静无声的内室里,小童嘤咛起来,带了些许鼻音,“爹爹……”
    陈公公屏息听着,忍不住面露微笑,扭头去看苏彧。
    苏彧神情自若地回望过去,轻声道:“教不会。”
    陈公公就低低笑了两声,看着自己另一只手里雪白干净的帕子,道:“您养大了他,他唤您一声爹,也是情有可原的。便是主子在天有灵知道了,想必也会觉得欣慰。”
    “欣慰?”苏彧倒也是半分面子不给,“若他活着,永宁又算的了什么?不过一个孩子,又病怏怏的,他还能缺了这一个?只怕连何时生的,叫什么名,他都记不住。”
    陈公公一贯知道他的脾性,也明白这话虽不中听却也是实情,闻言就只笑着叹口气,复将帘子打起,一边说:“是咱家不对,不该提这话茬,小主子怕是瞧见您了,您进去看看吧?”
    苏彧却鲜见的犹豫起来,踟蹰道:“我身上带了寒气,不宜见他。”
    他们方才打从雨中而来,身上的衣衫裤鞋皆沾了水汽。深夜里的雨本就冷得很,这会不曾换过衣裳的确不合适见永宁。
    陈公公道:“您想得周到。”
    “忍冬在里头照看着,不必太过挂心。”
    陈公公笑着轻轻一颔首,应了是。
    二人就没有继续留在这。转身往边上去。
    灯光透过窗子,变得稀薄起来,静静地落在他们身上。
    陈公公不喝茶,就让人上了一盏白水小口饮着,润过嗓子后咳嗽声就渐渐小了下去。直至不再咳响。
    坐在另一侧的苏彧,双肘支在两腿膝盖上,身子微微前倾,在看手中的一封信。少年清隽的眉眼在昏黄的灯光下慢慢现出种极冷的锐利意味来,弧度优美的下巴线条亦绷得紧紧的,轮廓锋芒毕露。
    陈公公看着。将手中杯盏轻轻放在了一旁,道:“平州那边的事,自有刺史大人自己能管,但这件事闹得太大,闹到了京里头。上头也就不得不插手去管。”
    苏彧将目光从信纸上移开,落在了他身上:“刑部那边还未曾收到消息。”
    “这是自然,不到最后关卡,刑部的消息总是要晚上一步的。”陈公公敛了颊边微笑,声音微低,“但依上头的意思,这一回八成会派您去平州。”
    “是哪一位的意思?”苏彧侧身,将手里的信纸置于明火之上。那橘红色的火焰就像是小蛇一般蔓了上去。须臾就将一张纸烧成了焦黑,在小几上落了大片灰烬。
    陈公公的视线亦定定落在那团灰上,“东宫那边还没有动静。”
    那就是那一位的意思了。
    苏彧心知肚明。便问:“不过你专程提起这件事,想必不单单只是为了提前告知我,过几日要去平州一趟。”
    “平州刘刺史手中,应有一本账簿,上头记载了多年来,他收受的贿赂以及他上供的那些钱财来路。”陈公公斟酌着说道。
    苏彧若有所思:“哦?这么说来。只要拿到那本账簿,就能顺藤摸瓜追查下去了。”
    陈公公点头。
    他却在“噼里啪啦”作响的雨打芭蕉声中。冷笑了下,道:“晚了。陈公公。”
    陈公公愣了下:“苏大人缘何这般说?”
    苏彧用左手端起一旁的白瓷盏,望着里头碧绿的一泓新茶,漠然说:“那本账簿要么就是陷阱,等着你我这些人前仆后继栽进去;要么就根本落不到我们手里。”他垂眸看向水面上的一片蜷曲浮叶,“藏了这么多年,偏偏这个时候叫你查出来了,那本账簿的存在岂还能瞒得住旁人?哪里就还能轮到你我下手。”
    平州距离京都尚有一段距离,总有人会比他们出手更快。
    “刘刺史,只怕活不长久了。”末了,苏彧断然下了结论。
    陈公公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霍然站直了身子,嘴角翕动着,却只剧烈咳嗽起来,话不成句。
    “但是,他既能将账簿一藏就是这么都年,想必也不是无能之辈,总会留有后招。”苏彧低头呷了一口清茶,“所以平州这趟,我总还是要亲自去一趟的。”
    陈公公听着,重新落了座。
    苏彧就看看被急雨打得湿漉漉的窗子,轻声呢喃了句:“怕只怕,过几日还得落雨……”
    下雨的日子,窝在家中歇着也就罢了,偏偏要出门,可就叫人不耐了。
    师父去世的时候,也是接连下了数日的雨,下得重阳谷里水汽弥漫,雾气朦胧。
    他站在檐下看着灵堂,面上湿漉漉的,也不知究竟是雨还是泪。
    父兄的讣告被送进苏家的那一日,亦是大雨瓢泼之际。
    他因而,愈发得不喜欢落雨的日子。
   
    第056章 音讯

    说来,若生也不喜欢下雨天。
    风冷,雨大,惹得人关节酸疼,难以忍耐。虽则她如今好端端的,康健得不得了,任外头风吹雨打,她这骨头缝里也不会像过去似的又疼又痒,但那种滋味却早已深入骨髓,便是想忘也忘不掉了。
    因着落雨,云甄夫人也不知怎地突然起了兴致,要出门观湖去。
    京郊处有一处地方,穷得很,偏景致怡人,实乃京畿罕见之地。当地有一湖,占地并不大,湖水却很深,岸边更是满栽柳树,春风一起,柳芽青了枝条抽长,很快就成了万条绿丝绦。
    一到下雨的时候,湖面上雾气弥漫,浑似仙境。
    就连县志上都曾有过记载,某年暮春初夏时节,有人途经湖畔,忽见大雾涌来,其间现出亭台楼阁,高楼广厦,有数名女子遥坐半空,奏响仙乐,其音乃人间不曾有。
    于是乎,这一回云甄夫人就冲着这异景去了那地观湖,也顺道权当是散心。
    若生知道后,仔细想了想,姑姑一年里似乎至少得有十个月是心情不佳的……看来这散心,是从来没散成过……
    不过因为此番云甄夫人去的只是京郊附近,并不是远门,是以带上的人也不多,只从千重园里挑了几个再收拾了些许行囊就出发了。千重园里顿时寂静无数,平素的丝竹之声,更是几乎消了个干净。
    二房这边,云甄夫人前脚出了门,连二爷后脚就来找了若生,一脸的不高兴。说:“阿姐又出门了,总不带着我一块!”
    可他嘟嘟囔囔说着推开了门往里头一看,里头却空空如也,根本没有若生。连二爷就急了,转身往外头去。随便逮了一人就问:“阿九人呢?”
    小丫鬟抱着两件刚收下来的衣裳,把头一低,“奴婢不知……”
    她就是个负责洗衣晾衣收衣裳的丫头,哪里管得着主子去了何处。
    可连二爷从来也弄不明白这些,闻言就瞪了她一眼,嘀咕着:“她是不是也溜出去玩了?”
    “……二爷。奴婢是真不知!”小丫鬟连连摇头。
    连二爷瞪着眼摆摆手,“走吧走吧,都别搭理我,左右我没人陪!”
    “没人——没人——”
    月洞窗里忽然传出一阵尖锐的说话声。
    连二爷扭头一看,只见那只名叫“铜钱”的鹦哥正站在架子上。扯着嗓子冲自己喊,“没人!”
    他就恼了,隔着窗子冲鸟翻个白眼:“没人我也不用你搭理!往常让你说说话半个字也不吭,今儿个不要你说话了,就聒噪个没完,臭鸟!”
    “不搭理!不搭理——”
    铜钱学舌极快,转眼间就连他说话间的腔调跟不高兴都给学去了,拍着翅膀叫个不休。
    连二爷气不打一处来。捋了袖子就要冲进去揍它。
    这时,鹦哥架子旁出现了一个人。
    不等对方开口,连二爷就放下袖子凑过去追着问道:“吴妈妈。阿九上哪儿去了?”
    吴妈妈这才得空墩身一福,而后说:“回二爷的话,姑娘方才上点苍堂去了。”
    “点苍堂?”连二爷愣了愣,“她上那儿去做什么?”那地方他是一次也没进去过。虽然平常就总是四处乱窜,只要是连家的地盘,就没有他不想摸过去转悠转悠的。但点苍堂是素日云甄夫人见人办事的地方,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