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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部分

青叶抄-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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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这才点头,道:“是他……本想将你关上个一年半载的,但爹爹也就在这几日了,因此想着将你放出去,你出去后与你媳妇儿上柱香,她年纪轻轻……也是福薄之人。”
    见怀成面现惊惧之色,温言宽慰他道:“爹爹如今虽已被,被……”费尽周身的力气,始终未能说出“被他架空”这几个字来,虚汗却先出了一身,“爹爹自会尽力护你父子的周全,你若看开一些,将来说不定还能做一世的闲散王爷。”
    怀成不死心,扯住皇帝的衣摆,愤然道:“陛下竟认命了么!他凭什么?他凭什么?有儿子在,他凭什么越过为嫡为长的儿子去!陛下不是将他的兵权都收回来了么?陛下即便还生着儿子的气,不是还有阿章在么?陛下难道竟忘了么?他生母乃是西域外邦女子!陛下这般纵容他,使得臣与阿章落到这般地步,陛下不怕母妃在天上伤心!?”
    皇帝冷冷看他,鼻子里哼笑一声:“凭什么?就凭你被关押在此,而他手握重兵!就凭你父子二人都不是他的对手,就凭他心狠手辣心机城府更甚于朕,就凭他守得住我侯家的江山!”将怀成一把推开,也不用人扶,站起来径直走了,到得门口,忽然又转身说道,“朕许是大限将至,如今已看开了许多,二郎也看开些罢。”
    守在院门口的容长一见皇帝踱了出来,慌忙小跑过来,说道:“陛下,已到了服药的时辰了。”
    皇帝回到寝殿,喝下药,独自静坐了一时。容长一过来,问皇帝可要看看奏章。自捷报传来以后,奏请册立三皇子怀玉为储君的奏章便雪花似的报了上来。皇帝鼻子里嗤一声,摆摆手:“搁着罢。”又吩咐,“去请贵妃来。”
    因为怀玉回来了,且大权在握,乌孙贵妃又不想去京郊的皇家寺庙度过余生了,听闻皇帝有请,倒有些吃惊,问容长一:“可知道是什么事情?”担忧他不行了,又生怕他说出“朕准你去出家了,去罢”,届时覆水难收,倒叫人为难。
    容长一道:“这个,臣也不甚清楚。只是,”左右看看无人,方低声回复道,“陛下今日精神好了许多,傍晚去了宗正寺,与那一位闭门密谈许久,臣猜测,大约是要放他回府了……这才从宗正寺回来。”
    贵妃点点头,心里头还是不明白皇帝召自己前去所为何事。妹史过来,与贵妃妆扮收拾了一番,一行人随着容长一去了皇帝的寝殿。到得皇帝的寝殿时,天色已然暗沉下来,殿内烛火辉煌,亮如白昼,皇帝正端坐于书案前,一纸诏书平铺于案上,代替镇纸压在诏书上方的,乃是皇帝的玺印。
    贵妃敛身行礼,皇帝端坐不动,待她礼毕,方挥手命容长一及妹史等人退下,与贵妃道:“你来与吾研墨。”
    因皇帝向来嫌弃她文理不通,一手汉字又写得如同虫子爬,从未叫她伺候过笔墨,贵妃难免心内暗暗嘀咕,却也依言上前,将袖子挽了一挽,取清水施入砚台,再取过墨锭,在砚池中慢慢研磨,不一时,墨汁的清香慢慢氤氲开来。
    皇帝看她手法并未出错,似是赞许地轻轻点头,待到墨浓时,随手取过墨玉笔筒里的一支狼毫,舔了舔墨池,落笔之前,却重重地叹了口气,蹙着眉头思索良久,狼毫悬在半空之中,笔尖的一滴墨汁欲落不落,看的贵妃心里头猫抓似的痒痒,终是没忍住,问道:“陛下有何烦心事不成?”又试探着问,“陛下召臣妾来,便是叫臣妾过来伺候笔墨的么?”
    皇帝才要答话,忽听外头袁来保求见,索性搁下狼毫,命他入内,贵妃暂且避到屏风后头去。袁来保进得殿内,叩首毕,禀报道:“臣等已将二殿下护送回府内了。”
    皇帝点头,问:“人都调遣过去了么?”
    袁来保回复道:“三千亲卫都已交付与二殿下了。”
    皇帝颔首:“你去与他说,叫他且安心歇息,明早叫他带人入宫。朕有要事要与他说。”
    袁来保领命而去,贵妃自屏风后转出来,皇帝复又取了狼毫在手,无意间瞧见贵妃面上隐隐的有些不安,重又搁下笔,正色道:“贵妃,朕叫你来,是要同你说,朕大限将至,不得不安排身后事了。朕眼下要写的,便是遗诏。”顿了顿,又道,“你的去处,无需担心,朕打算明日便关照二郎一声,叫他万不可因为那逆臣贼子的缘故而为难你,你出家也罢,回西域也好,届时都随你的意。”

  ☆、第123章 侯小叶子(六十)

贵妃一下子没能明白过来,直楞了许久,待终于明白皇帝话里头的意思时,身子便跟着簌簌发起了抖,哆嗦着问:“我的玉哥儿呢?我的玉哥儿呢?我的玉哥儿不是打了胜仗,待善后事宜处理完毕后不日便能返京了么!”
    皇帝冷笑:“你可知道你的好儿子是凭什么手段回到京城、重又夺了兵权在手的?”将手中狼毫一摔,“此番来犯的鲜卑单于呼提拉手下有员大将,姓乌孙,名拊离,乃是你的亲侄儿。”
    贵妃离开西域已有三十余年,自来到京城后,便再也未回去过了,因此也不大晓得母家还有些什么人,子侄一辈的名字更是听都未听说过了,听闻皇帝如此说,只能愕然不语。
    皇帝见贵妃张着嘴,流着泪,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又重重哼道:“鲜卑人突然来犯,是你好儿子的授意,而鲜卑人手下的数千人马乃至所需钱粮皆是他供给的。简而言之,此番是他伙同你的侄儿,勾结外贼来打朕的子民,夺朕的江山。”对天长笑一声,“乌孙靡朵儿,你母子两个真当朕是死的么?你跟了朕这一辈子,可曾见过朕被人如此算计过?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过?又可曾蒙受过这样的奇耻大辱?朕此番不过是将计就计,叫他领兵远赴漠北,借他的手除去鲜卑人罢了!鲜卑人既已除去,他这心腹大患便不能再留。朕已于他的帐中安插了人手,二郎登基之日,便是他伏法之时!即便他命大,能躲过朕安插之人的刺杀,领兵杀回到京城,他也是师出无名的反贼一个!届时二郎将他所做下的欺君罔上;窝匪通敌一事公之于众,你以为,他能躲得过天下人的唾弃么?不得民心之人,即便造了反,还能做得成这个皇帝、坐得稳这个宝座么?”
    至此,贵妃终于全然明白,不由得泪流满面,颓然跪倒,再也无力辩驳,身上的力气仅够伸手抱住皇帝的两条腿,仅够仰首哀哀苦求:“陛下,陛下!是臣妾不好,是臣妾没有教好这个儿子,求陛下赐死臣妾,即便是活剐了臣妾,臣妾也不敢有一句怨言,只求留玉哥儿一条性命!他本性不坏,是一时糊涂才做错了事,求陛下念在臣妾此生只得了这一个儿子的份上留他一条性命!他在外征战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便是陛下,也统共只有这么几个儿子,太子如今又不在了……他有不好,陛下打他骂他罚他,将他关押起来软禁起来都成,为何动辄便要他死?”
    皇帝摇头冷哼:“他并不糊涂,只是色迷心窍罢了。想来你也是知晓的,他为了那个倭人姬妾,已连番抗旨多次,他何曾将朕这君与父放在眼里?你可知道,倭奴国的使团二十余人也皆为他所杀,刘贤一家子百十余口人也都惨死在了他的手中,他跟了朕一辈子,下场却只能是一根绳子吊死在家中……这样的人若是将来登上皇位,便是桀!便是纣!生出这样的儿子,朕也成了千古罪人!你还有脸来为他求情?朕还能为你日后着想打算,对你已是天大的恩情了!”
    不过片刻,贵妃的嗓子便哭得哑了,紧抓皇帝的衣摆不放,一面流泪,一面为怀玉哭求:“谁没有年少轻狂的时候?他不过是爱着那女子,想要护她爱她罢了!旁人若不去算计她,他为何又会对旁人发难?更何况,陛下不也是这般爱着先皇后的么!陛下!何时爱人也成了罪过?”
    皇帝暴喝:“住口!那来路不明的外邦女子岂可与朕的皇后相提并论!你也休要再狡辩!他已为那女子杀了无数的人,手上已沾染了无数无辜之人的鲜血,此番更是做下开门揖盗,引狼入室之事!我侯家江山将来总有一日要易姓藤原,断送在他这逆贼的手中!朕若不将他除去,如何有脸去见我侯家的列祖列宗!”
    “陛下!若是叫她走,叫她离开我的玉哥儿,陛下可能放过他这一回?此一事,可还能有转圜的余地?”
    皇帝冷哼:“倭奴国的使团便是想要带走那女子,才被他诛杀一光的,而刘贤也是为此事献计,次日被他杀光一家老小百余十口人。你的儿子向来极有主见,于此事上,你的脸面不见得比倭奴国的使臣、比朕还大!这个逆子,朕如何能够留他性命?”
    “那若是这女子不在了呢!若是她不在了,玉哥儿便不会一错再错,而那倭奴国的使臣及刘贤家人由臣妾去偿命,只求陛下能留他性命!”贵妃急切间喊出这一句话后,自己也愣了一愣,脑仁里嗡嗡作响时却还想到:我为何会说出这句话?若是她果真不在了,他即便得以活命,余生岂不是要像眼前这垂老之人一般苦痛么,我这么说,到底是为他好还是在害他?
    皇帝也怔了一怔,继而揉了揉眉心,沉吟片刻,嗓音便缓和了些许,向跪地不起的贵妃温言道:“贵妃先起来说话。”
    贵妃惊惧过甚,已然无力起身。皇帝伸手,微微用力,将她从地上搀了起来,缓缓点头道:“贵妃的这个提议……朕竟然没有想到过。”沉吟片刻,又慢慢道,“细究起来,他三番两次犯下大错,皆是为了此女。贵妃既然这样想……那便去办罢,朕只当不知道这件事情。若是办得好了,此女得以除去,朕便可酌情饶他不死;明日昭告天下,册立二郎为储君一事,朕也可暂且缓上一缓……”
    贵妃倒呆了一呆,不知情急之下的随口一说为何竟撞到了皇帝的心坎上,怀玉的一条命是保住了。一个无根无基、无依无靠的女子而已,即便消失了,原也算不得什么,寂寞深宫里,最不缺少的便是这种故事与传说。阖宫上下,谁人没有说过或是听人家说过几回这样的故事?大约也正是听得多了,想也没想,那句‘她若不在了呢’便脱口而出了。
    然而,心里头却不可自抑地慌张了起来,空荡荡的,发虚发飘,一颗心惶惶然的浮在半空当中,总也落不到实处去。
    旁的女子,原算不得什么。而她却不是旁的人,而是他视若生命,待之如珠如宝之人。想要张口反悔,却又抵不住那一句册立储君之事暂缓的诱惑。只要为怀玉争取到些许的时间,待他平安回到京城,日后才会有他扭转乾坤的余地。她晓得,她的儿子怀玉有这个本事。她这个为母亲的,拖累了他这二十余年,也只能为他做这些了。
    正在愣怔思索之际,竟未发觉不知何时皇帝的身后已多出一个宫人来,那宫人手捧托盘,托盘上有酒一壶,有白绫三尺。果真如这些年听来的传说一般无二,这些传说,竟都是真的。
    皇帝面色温和,拍了拍贵妃的手,道:“你只有今明两日了,多拖延一刻,他的处境愈是凶险。朕的人若是接不到京城过去的消息,到了时候,便会动手……若是此事办好了,即刻回宫前来禀报与朕知道。自此,你依然是朕的贵妃,他依然是朕的三郎。”顿了一顿,又微微笑道,“若是你此事办得好,而他也明白朕的一片苦心,那么日后……且看你能否办好这件事罢。”
    贵妃却不动。皇帝不晓得她是全身脱力,还当她是不放心,便有些不快,蹙眉道:“君无戏言,去罢!”
    贵妃挪出了皇帝的寝殿后才一点点的后怕起来,守在外头的妹史上前来接住她,只觉得她的身子不住地发抖,不禁惊问:“娘娘,你这是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
    贵妃站不住,伏在妹史肩头哆嗦着哭:“我,我若是果真做下此事,只怕将来与我的玉哥儿再也不是母子了!我的玉哥儿要怎么看待我!他这是要逼我母子两个反目啊!”
    妹史虽未听明白是什么事情,却被贵妃的一脸惊惧给吓得不轻,转眼瞧见贵妃身后跟出来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宫人,心内更是害怕不已,便也哭了,问道:“娘娘这是怎么了?玉哥儿又怎么了?可是玉哥儿那里出了什么差池?”
    贵妃仍旧伤心恸哭:“我这些年来一心向佛,成日里抄经烧香,都是为了他与玉哥儿啊!我昨日才在佛前许过若是他能病好,我便是少活十年也愿意的愿;可是转眼间我母子却被他逼到这个地步!我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落到了他的手里,养下玉哥儿这样不省心的儿子!”
    妹史慌道:“娘娘有话回宫再说,当心叫人听了去!”
    正在苦劝之时,容长一从寝殿内一路小跑追出来,递给妹史一把油伞,将那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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