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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明宫妖冶,美人图-第3部分

小说: 明宫妖冶,美人图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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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时之间,城门过道处,不时传来女眷羞愧的饮泣。
  兰芽明白,紫府这怕是正在缉拿于她。不知她已逃出城外,以为只藏匿在城中。
  也正因此,她才要反过来回到京城。只因为此时纵然天地偌大,其他州县怕也早已密布紫府鹰犬,等着她自投罗网;也只有这最危险的京师,反倒成为唯一的相对安全之地。
  她便紧紧抿住唇,脚不停歇向前去。
  目光不经意滑过身边一同进城的一队人。都是奇怪的装扮,长衣大袖遮住头脸,前后的人都由绳子穿透手臂肌骨,残忍地拴在一起。每个人臂上都能看见淋漓的血色,让人触目惊心。
  这般样子,只会是俘获的鞑靼或者瓦剌的囚徒,押解入京,等候发落。
  整队人都脚步迟缓,仿佛因为痛楚而弓着腰行走。其中只有一个,高高地挺直了脊背。他头上身上皆蒙着白色的麻布,仿佛是披麻戴孝,又或者是戴罪之身。
  兰芽行过那人身畔时,不由得扭头望了他一眼。
  那人也回眸望来——却头脸都被白布蒙住,只隐隐露出一双眼眸。
  兰芽一看之下便重重吓了一跳:只因那人的眼睛,竟然是碧色的!
  重重晨雾,哀哀如霜,他一双碧眸噙着冰冷,像是在晨间伺机捕猎的狼!
  纵然绮丽如翠,却残忍冰冷!
  兰芽一惊,急忙收回目光,低垂了头,抢先几步走向前去。
  直到终于平安进了城门,方悄然吐了口气。
  虎子却还在自顾嘀咕着榜文:“啧,若是擒住那岳如期的女儿,顺天府赏银二百两!二百两啊,小爷我一年不用爬城墙了!”
  原来他还晃过去仔细看了那悬赏缉拿的图影,还真存了这个心!兰芽不由得转头过去,狠狠瞪了他一眼!
  感觉兰芽眼神儿不对,虎子凑上来涎着脸笑:“你别不爱听。我要是得了二百两银子,少不得要分你一百两。到时候咱哥俩吃香喝辣!”
  “我不稀罕!”
  兰芽忍不住含恨,想这天地间定然还有多少人与眼前这虎子一样,不分忠奸黑白,只惦记着擒了她,好去跟官府换那二百两银子吧!
  父亲一生为国为民,原来在人心里,竟都抵不过区区二百两银子!
  人心冷暖,不过如是!
  小小的她,裹在略微肥大的成人衣裳里,显得更是不盈一握般。这样小的她,在宽袍大袖里握紧了拳头,一双眼睛仿佛含了泪一般,狠狠盯着他……虎子不知怎地,心拧着疼了一下。
  他赶紧笑着凑过来:“哎,算我错了,小爷本也不缺那么点银子。走,咱去吃肉。”
  “我不去!”兰芽伸手推开他手臂:“你走吧,别再跟着我!”
  “哎你又怎了?我不要那二百两银子了,行不?”虎子只觉被她的话说得割心割肉地疼。
  “总归,我不与你走在一处了!”
  兰芽扭头遥望岳家的方向,情知前路凶险,她又何苦连累他?
  兰芽便狠下了心:“……你是背私酒的小贼,我若继续与你为伍,我早晚被你连累!我不稀罕你与我见面分一半,我只想独善其身,所以你我就此别过!”
  虎子听见便急了:“你竟这么小气!”
  “我就这么小气。”兰芽不再望他:“你既对我失望,便拆帮好了!”
  兰芽说完,忍着没回头再看他一眼,便转身朝着岳家的方向直奔而去。

☆、10、再寻不见

  兰芽一口气朝家奔去。
  城门口悬挂缉拿榜文,除了是缉拿她,何尝不是说,家中并非只逃出了她一个,兴许还有活下来的人呐!
  就算家里一定已是紫府鹰犬重重看守,她也一定要回去看看。但凡还有半点可能,但凡还有多一个人活下来……那么偌大天地,她便不会再是茕茕一人。
  这样的信念支撑着她,所有的疲惫与恐惧,尽可抛诸脑后!
  。
  岳家所在的御街北条,各个街口早已戒严,官兵执着兵器,排着杈子,拦住去路。过往人等,全都要再经历一度严格盘查。
  兰芽再看自己一回:她此时穿着男装,面上抹着黑灰,看上去应当已经完全没有自己原本的模样。
  她便咬了牙,行动姿势更刻意模仿虎子一点,朝着杈子口行了过去。
  官兵拦住她,严厉盘问:“你要过去做什么?”
  兰芽噎了口气,粗着嗓子答:“军爷,俺是要饭的!”
  官兵便撵人:“要饭的?一边要去!去去去……”
  兰芽趁机一把抱住官兵的胳膊,扯开嗓子便哭喊:“军爷你还俺的银子,还俺的银子!俺娘病重,还等着俺拿那银子请郎中去。军爷这么抢了,就是要抢俺娘的命哪!”
  周遭围拢了人来看。看她还是个孩子,便都对那官兵指指点点。
  那官兵便急了:“你说谁拿了你银子!小兔羔子,你冤赖本爷爷!”
  兰芽哭得沉痛,指着那官兵的腰带:“军爷就是把银子塞在那儿了!军爷若说没抢,敢把腰带翻过来看看吗?”
  兰芽之前早观望过,有商贩模样的人急于通过路口,便从袖口里塞了银子给那官兵。而那官兵就手便将银子塞在了腰带里……她是赖定了他,除非他让她过去!
  官兵一听腰带,果然面上变色,气恼地指着兰芽:“不想活了你!”
  此时人群中也忽地聒噪了起来,一个个老少不同的嗓音,此起彼伏地喊着:“我也瞧见了!官兵欺负小叫花子!”
  兰芽也吃了一惊。莫说民不敢惹兵,抢银子原本是她胡诌的,竟然真的有人敢替她吆喝?
  她诧异回眸,却只见人群寂寂,竟看不清是谁在帮她。
  虽只有一两声,却已是足够,那官兵便涨得满脸地红,抬手就想打兰芽。
  可是碍着这么多人围观,那官兵岂敢动手。遥遥望见远处有个跨刀的锦衣男子朝这边望来,那官兵也不想惹事,急忙甩脱了兰芽。
  兰芽趁机向杈子口内一滚,趁着那官兵要集中精神应对锦衣郎,她便拔腿就跑!
  。
  兰芽纵然已经做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可是奔到府门口,按着记忆里的模样抬眼望去——却哪里还有府门,哪里还有家宅,只有一地焦土!
  心便像被猛然抽走椽檩的房屋,轰然崩塌而下。
  膝头一软,她扑通便跪倒在地。
  哪里去寻找有可能存生的家人?哪里去找爹娘的遗骸?哪里,哪里去追寻过去一十三年里,她生于斯长于斯的那些记忆?!
  墙内秋千,墙外声声语……墙已不在,笑语何存,秋千影又何处寻!
  她想哭,喉头却干哑地只发出沙哑的嚎叫,仿佛夜色里独自飞过的孤枭。
  她只能用手扒着自己的心口,用指甲去挖皮和肉。只有那生生的疼,才能让她将心里的痛转移出来;只有那样想要皮开肉绽的疼,才能让她知道,此时此刻她依旧还活着……
  可是她纵然是男装,可是她的样子太过骇人,还是惹来了守候在周遭的锦衣郎的注目——街口周围只是普通官兵,由一二锦衣郎为首;可是岳家焦土周围,却每一个都是身穿金黄飞鱼服的锦衣郎!
  其中有一个,便抬步朝兰芽无声疾行而来。

☆、11、君子报仇

  随着锦衣郎的脚步,一道阴冷的风袭向兰芽。兰芽猛地止住哭泣,抬眼望去。
  可已经太迟了,根本来不及起身逃避。
  就在那锦衣郎已迫在身前之际,打斜下里冷不丁窜出一个少年,猴儿似的灵活,一把拎起了地上的兰芽就走!嘴上还骂着:“嘿你个小王八蛋,哥哥不就欠了你一顿饱饭,你就跑这儿来哭丧!”
  竟是虎子!
  兰芽急忙捂住嘴,不敢再哭。
  那锦衣郎已经奔到眼前。冷冰冰一双眼,宛若鹰隼,用刀尖一指兰芽:“他,哭什么?”
  再扭头阴冷瞟一眼已成焦土的岳宅,声息缓缓地说:“难道,是在哭这宅邸里的什么人?”
  莫非,她的身份已经被这锦衣郎识破!
  兰芽刚想说话,虎子一把手捂住她的嘴,扑通跪倒在锦衣郎眼前,嘣嘣嘣就是三个响头!
  “爷爷您误会了,他哪儿哭什么人啊?他是昨儿要了一碗剩饭,本想吃独食儿,我就给抢了,全吃了,一口都没给他留。他这不饿了一晚上的肚子,今儿就跟我发起急来,呼天抢地跟我没完呢嘛!”
  虎子说着,一双眼珠子贼溜溜再瞄一眼那一地的焦土:“这不就一堆灰么,哪儿有什么宅邸?”
  锦衣郎上下打量虎子,缓缓问:“你真的不知这是什么宅邸?”
  虎子使劲点头:“爷爷说对了,我们哥俩是今早上才打崇文门进城的,头一回来到天子脚下。哪儿知道这有什么宅子啊?”
  他说着还涎着脸凑到锦衣郎近前:“爷爷,不如您老教给小的,这堆灰竟是谁家的宅子?难不成,是火神爷爷的?”
  “呵呵,呵……”锦衣郎缓缓笑开,笑声阴冷,却点点散尽了杀机。
  兰芽的心,终究缓缓放了下来。
  锦衣郎抬脚踢了虎子一脚:“滚吧,别再到这边来。若本官再见着你们两个,定杀不赦!”
  “哎,谢谢爷爷啦!”
  虎子不含糊,趴地下又咚咚磕了两个响头,方一把扯了兰芽,也不管她愿意不愿意,活活给扯死狗一样平地拖着就走了。
  兰芽一身原本破烂的衣裳就更破烂,脸上被泪水冲开两道的黑灰又裹了尘土,便更加不堪入目,简直是叫花子里的叫花子。
  一路被他拖过了两个街口,虎子仗着爬城墙的工夫,三步两步爬到一棵大树上去,左右瞄瞄再不见锦衣郎与官兵,他这才松了口气,顺着树干出溜下来。走过来一脚踢兰芽屁股上:“还怕小爷连累了你?今儿要是没有小爷,你先被咔嚓了!小爷我警告你啊,从现在起,乖乖儿呆在小爷身边儿,再甭说什么拆不拆帮!”
  一肚子的委屈和绝望,被他这一脚给踢爆了,兰芽哇地一声便哭了,小野猫似的爬起来,纵身便向他扑来:“谁稀罕你救我!谁稀罕忍辱偷生!谁稀罕跟在你身边!”
  忍看家宅被毁,她就算活下来又怎样!
  仇人就在眼前,那狰狞的蟒袍、森冷的绣春刀,就近在眼前,她却无力扑上去报仇!
  她不如死了,不如就那么死了!
  “哎你别折腾了!”
  虎子挨打,却顾不上自己,只死命箍住她手脚,将她困在他怀中,等她慢慢平静下来。他忍着疼,跟她吼着:“我知道你心里有事,我明白你八成藏着秘密不想告诉我,那都没关系。不过你别这么莽撞,你好歹先活下来,慢慢再想法子!”
  他一字一声:“总归,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12、银龙小轿

  那两个小叫花子走得没了踪影,锦衣郎方走回自己的哨位。
  前方街角处无声转来一顶小轿。银蟒罩顶,银缎垂帘,无声行到他眼前。
  轿子前后除了两个看不清眉目的银衣轿夫之外,轿子旁还跟着一个眉目如画的少年。
  锦衣郎懂这跟着轿子的“二爷”的规矩,便急忙叉手施礼:“卑职参见二爷。”
  少年阴柔一笑,用镶金坠玉的折扇遮住朱唇,傅粉的面容倾城一笑:“罢了。大人只问你,方才那么闹腾,究竟是怎么了?”
  锦衣郎一警,急忙再施礼,这一回却是朝着纹丝未动的轿帘:“回禀大人,方才不过是两个小叫花子。都是男伢子,并无岳家的女儿,卑职便打发走了了事。”
  轿帘依旧纹丝未动,只是轿子周遭的空气仿佛被一股森然冷气给凝冻了一般。凝冻一直蔓延到了锦衣郎的身前……
  锦衣郎一愣,还不知发生何事的工夫,便猛然仿佛胸口被狠踹了一脚,就地向后翻滚出了几个跟斗,方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饶是如此,锦衣郎停顿下来却还是连忙向上叩头:“多谢大人不杀之恩!”
  他明白,只差毫厘,若那力道再稍微大那么一点儿,那他此时就是倒在地上的一具尸首!
  冷风旋过,那银缎子的轿帘方微微泛过涟漪去。缎子上的银线,像是水中鱼龙暗舞。
  轿子中,极缓极静地传出一个人的声音,奇寒娇丽,不可方物:“两个小叫花子?两个小叫花子出现在这儿作甚?嘁,卫隐啊卫隐,你说这昏话,真是,不中用!”
  轿子边的“二爷”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儿,扇子遮着朱唇,再银铃似的笑开。
  名为“卫隐”的锦衣郎便磕头如捣蒜:“卑职,卑职定将那两个小叫花子追回来!就算掘地三尺,卑职也绝不放过他们!”
  “你又错了。”
  轿子里的人再娇丽一笑:“捉回来处死?我要两个毫无用处的尸首做什么!”
  “呵,让他们活着。只有活着,才能为本官效命……等本官厌了他们的时候,再要他们的命不迟。”
  二爷听罢,收了扇子走过来,弯腰用扇子柄敲了卫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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