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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部分

美人甄弗-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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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
  那他扣着我不放,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个缘由,前一世我不明白,可是这一世,我却一定要得到答案。
  因为如果不知道这个答案,我就不知道怎样才能说服他放了我,让我回到卫恒身边。
  前世,我因为有孕,顾忌腹中的胎儿,不能做一些过激之举以求脱困。可是现下的我,没了前世的那些顾虑,自然可以拼命抗争一回。
  于是,我开始绝食。
  在我拒绝进食的第二天,章羽终于命人将我带到他的书房。
  他约莫四十出头,身量极高,丹凤眼、卧蚕眉,面如重枣、唇若涂脂,颌下三缕长髯足有二尺长。他一袭皂色长袍,头戴绿色巾帻,虽是平常打扮,却仍旧瞧着凛然生威。
  “夫人想要见我,所为何事?”见我进去,他放下手中的竹简,开门见山道。
  “妾想知道,将军既然要报答昔年我那舅氏对您的知遇之恩,为何只放了我的六叔回去,却不肯放过我这一介女流,仍将我扣在这里?”
  章羽盯着我的眼睛道:“夫人当真想知道此中原由?”
  “还请将军赐教?”
  他却半晌不言,只是盯着我瞧,可是那目光却并不令人讨厌,因为他的目光看似牢牢钉在我身上,实则却像是在透过我在看另外一个人。
  良久,他喃喃自语道:“是啊,有何说不得的。便是不能说给她听到,能让她甥女知道,也是好的。”
  我正在疑惑他话中这“她”当是何人,便听他抬高了声音道:“吾之所以将你叔嫂二人一放一留,不为别的,不过是以德报德,以直报怨罢了。”
  “将军此言,难道是因妾身的夫君卫恒曾得罪过将军,是以,您才扣着我不放,来报复于他?”
  章羽摇了摇头,“不是你夫君开罪了我,而是你的舅氏——卫畴。”
  “他当年不以我出身卑贱而轻视于我,弃之不用,反而格外赏识,礼遇有加,甚至将他的赤焰马也赠了给我,这等知遇之恩必当相报。是以,我把他的宝贝儿子给他还了回去。”
  “可他当年亦曾对我毁诺,将本已许给我的妻室强夺了去,据为己有。这等夺妻之恨,某亦是不得不报。”
  “父债子偿,我既然不能将你姨母夺回来,那就只能将他的儿媳给扣下来,让他儿子也尝尝这种爱妻为人所夺之痛。”
  章羽这一番话,让我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不错,我是听卫璜说起过,章羽之所以会弃卫畴而去,是因为卫畴言而无信,将本已答应给他的一个女子据为己有。
  可我却不知,也从没想过,那个卫畴本已答应要给他,结果却自纳之,占为己有的女子,竟然就是我的姨母?
  难怪坊间至今不知当年章羽离卫畴而去的真相,因为卫畴不愿自己夫人的名字同另一个男人联系在一起。
  难怪卫畴对章羽始终有些介怀,此次来攻打他的荆州,一打了胜仗,便迫不及待地将姨母接来,想让姨母亲眼看到他是如何打败这个胆敢肖想她的男人。
  想不到一代枭雄卫畴,竟然也是个醋坛子,还喜欢吃这种陈年老醋?难怪卫恒那么爱吃醋,原来是随了他父亲。卫畴还有脸动不动就嫌弃卫恒不像他,这般爱喝老陈醋,还不够像他?
  只是当年,章羽为何会那般想得到姨母?数次恳求卫畴将姨母赐给他,甚至为此不惜和对他有知遇之恩的卫畴决裂,对这夺妻之恨耿耿于怀了这么多年。
  只是因为姨母的美色,还是说,其实他二人曾有过一段情?


第68章 煎熬
  123  许是这一段感情已在章羽心中压抑了很多年; 他到底忍不住朝我吐露了几句。
  虽然只有寥寥数语,已足够让人拼凑出他心中暗藏了二十多年的隐秘□□。
  与其说他和姨母之间有一段情,倒不如说是他暗恋了姨母这许多年,至今此情不渝。
  章羽如今也是一方霸主,但在二十多年前; 他却只是个被朝廷通缉的逃犯; 因看不惯某处豪强倚势凌人,他将人杀了,逃难江湖; 流亡了有五六年之久。
  逃到涿郡时,因染了一场病,身边盘缠用尽,饿了两天。不得已,只得将家传宝刀拿出来在街头贩卖。
  有那买刀之人欺他落魄,又急等着用钱,便狠命压价; 只肯拿一个麦饼换他那柄至少价值百金的宝刀。
  恰好姨母当日坐了油壁香车出来游玩,觉得他仪表不俗却沦落至此; 心生怜意,便命下人用十金买下他那柄宝刀; 又替他寻了一处客栈住下; 待到他病好时; 想了个法子; 重又将那宝刀还给了他。
  在姨母看来; 她不过是随手做了一桩善举,却不想她这无心之举,却让章羽此后牢牢记了她一辈子。
  倒也难怪,任是怎样的英雄豪杰,身处那等落魄境地,忽然有一美貌女郎,路见不平、雪中送炭,既巧妙地帮了他,又不伤他的男子颜面,如何会让他不心动呢?
  姨母当时并不曾提及她是谁家的女公子,是章羽千方百计才打听到姨母的身世。得知她是涿郡太守之女后,自知凭他当时的身份地位,万万配她不起。恰逢当时黄巾动乱,朝廷下令招募新兵以征讨,章羽便投身入伍,想要打拼出一番事业来,好来求娶姨母。
  可惜不等他建功立业,姨母便嫁给了宛城太守何济。
  章羽当时在刘玄手下为将,得知姨母成婚的消息,心神大乱,被卫畴所俘。因他勇武过人,反受到卫畴的赏识,对他各种礼遇有加。
  他便跟在卫畴身边,尽力竭力,替他接连斩杀了敌方数员猛将,以报卫畴对他的恩遇。
  在卫畴下令攻打宛城之前,他从没求过卫畴一件事,可当他得知何济已死,姨母已然寡居时,便恳求卫畴能在攻破宛城后将姨母赐给他为妻。
  他难得对卫畴有所求,卫畴自是当即答允,可章羽错就错在,他因太过挂心,再三同卫畴提起此事,结果,反倒勾起了卫畴对姨母的好奇之心。
  我这才明白,为何当年卫畴攻破宛城后,指名道姓要姨母去见他,原来皆是因为章羽之故。
  而令章羽万万料想不到的是,对他有知遇之恩的主公,在见到他心悦的女子后,亦心向往之,竟然不顾先前对他的承诺,索性将姨母据为己有。
  恼得章羽愤恨不已,将卫畴昔日赏赐给他的宝马锦衣尽皆留下,骑一匹老马,单骑而去,从此反了卫畴,自行招兵买马,打下荆州六郡,亦成一方诸侯。
  此时的章羽,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犯了命案,落魄潦倒的逃犯,而是功成名就,雄踞一方的豪强,可他却始终未曾娶妻,仍旧心念着姨母。
  听到这里,我忽然心中一动,问道:“敢问将军,当日水淹樊城时,您曾命手下兵士围着一艘卫军战船,找寻一名女子,您要找的,莫非就是我姨母?”
  章羽那双狭长的丹凤眼中流露出一缕强烈的恨意。
  “吾修书一封,送于卫畴,又佯装败退,好容易激得他将你姨母接到樊城,又恰逢大雨,使吾得以用水攻大败卫畴。吾还在卫军中安下了一名内应,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皆备,本是天赐良机,让吾终可得偿夙愿,哪知……却还是功亏一篑!”
  他说着,狠狠一掌击在案上,震得那书案上的笔墨纸砚齐齐跳动不休。
  内应?人和?
  我猛然想到什么,忙问道:“敢问将军可是让那名内应告诉你,我姨母是在哪艘船上?”
  “不错,吾派了那么多人去,哪知却还是……”
  我已经有些明白了,“将军难道就不曾想过,或许是您的那名内应故意告诉了您错误的讯息。当时您手下那些兵士前来围攻的,并不是我姨母的坐船,而是……我和卫恒所在之船。”
  我甚至怀疑,章羽口中那名所谓的“内应”是故意让章羽以为我所在的那艘船就是姨母的藏身之处,他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帮章羽得偿所愿,终于得到姨母,而是为了让我在乱军中被章羽的兵士掳走,那个人,他是想要害我。
  还有当时在船上,从我身后射来的冷箭……究竟是谁?这般的恨我,不择手段的想要置我于死地?
  我问了章羽,可惜他也不知道那名内应的身份,姓甚名谁。我唯一能确定的就是,那个人就在卫畴的军中,可我实是不记得我有得罪过什么人,以致被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必欲除之而后快。
  章羽忽然出声,打断了我的思绪,也斩断了我的希望。
  “既然夫人已知晓前因后果,那就安心的留在吾处。你既是她的外甥女,吾自当好生相待,夫人也无须担心吾会对你做些什么,虽则夫人的相貌同你姨母有三分相似,但,你毕竟不是她……”
  “至于放你回去之请,夫人往后休要再提!”
  我心中有些发沉,难道真的要再等半年,我才能见到卫恒?
  他为了我受了那么重的伤,我却不能在他身边照顾他,前后两世都不能,难道这一世,仍是由着吴宛衣不解带地在他床边侍奉他汤药饮食,为他上药擦身?
  章羽见我仍不肯放弃,冷声道:“夫人若再想绝食,章某不介意命人每日给夫人灌食。我并不欲伤夫人性命,不过是以此报复那卫畴罢了。夫人略忍耐些,横竖要不了多久,少则数月,多则一年,你便会重新回到你那夫君身边。”
  我微微有些动容,“原来将军也知道您这荆州到底是守不住的。”
  章羽笑笑,“我章某虽也算是个人物,有勇有谋,可和卫畴相比,不是我长他人志气,到底还是差了他几分。他占尽先机,多年经营,如今半壁江山都是他的,而我只有这一州之地,以卵击石,如何长久。”
  “不过——”他话锋一转,“要想灭了我章某,也没那么容易,夫人若想早日见到你的夫君,就看你那夫君能不能早些杀光我的人马,拿下我这荆州。”
  章羽将话说到这个份上,我只得息了求他放我回去的心思,想着怎生把这九个月熬过去,等卫恒来救我。
  脱身无望,又发现有人在暗中想要夺取我的性命,我闷闷不乐地回到我住的那间屋子,因为心绪不佳,端茶来喝时,失手将茶盏打翻在案上。
  章羽拨了四名婢女来服侍我,其中一名唤作逢春的,最是伶俐,立刻便拿了块东西来擦拭案上横流的茶水。
  我见她手中用来擦水的东西甚是奇怪,并不是常用的布巾等物,而是一团有些黑乎乎的东西,可是那东西却似极是吸水,一抹上去,那案上的茶水便几乎被它吸干了大半。
  “你手中拿着的是何物,瞧着用来擦水倒极是好用?”我问道。
  逢春道:“回禀夫人,此物名为水绵,乃是生在江水中的一种物事,周身满是小孔,如棉花一般最擅吸水,因此江边百姓便给它取名为水绵,拿来吸水或是擦拭案几桌椅,最是好用不过。”
  想是此物生在南方一带,我久居北地,竟从未见过,不由道:“此等奇异之物,我还是头一回见呢!”
  忽然心中一动,问她道:“可否给我一团这水绵?”
  逢春只当我是好奇,忙去取了一团新晒好的水绵过来。
  我接过那黑乎乎的一团,试了试它能吸多少水,越发觉得满意。倘若这一世,到了最后仍会有一杯毒酒送至我面前的话,那么,有了此物的妙用,或许……
  虽然明知若是章羽不肯放我离去,我若想凭一己之力逃出去,简直无异于痴人说梦,异想天开,可我却仍旧有些不死心,只因困在这里,只能无助地等人来救的滋味实在太过难熬。
  前世的时候,因为有腹中的琮儿陪我,倒也还好过些,可是如今,我孑然一身,被困敌营,再加上心中对卫恒的挂念,简直是度日如年,每时每刻都是煎熬。
  虽然我此时身中的媚、毒因被水蛇的毒性抵消,每月再不会身子燥热、焦灼难耐,可是心中汹涌而起的思念之情,却磨心蚀魄,更是让人难以承受。
  后来,每每回想起那段被困荆州的日子,我都有些诧异我当时是怎么熬过来的。
  幸而,我只煎熬了七个月,便有望能重回卫恒的身边,若是仍旧如前一世那样,等足了九个月,真不知我能否熬的下来。


第69章 重逢
  123  前后两世; 在章羽水淹樊城时,卫恒为了护住我,所受的伤势都极为严重,便是说一句累他性命垂危也不为过。
  因伤得太重,前世时他足足昏睡了一个月才苏醒过来; 跟着又在病榻上躺了两个月; 不等伤势痊愈便主动请缨,重又披挂上阵,领着几万大军去攻打章羽。结果; 因求战心切; 太不顾惜自己的身体; 伤口迸裂,左臂复又中了一箭; 又在病榻上休养了月余。
  然而,让我没想到的是; 这一回; 他仍是对自己的伤势不以为意; 甚至比前世时还早了十余天,便领着五万大军,兵临樊城; 迫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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