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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部分

美人甄弗-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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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着立在他身前长身玉立的儿子,一时目光迷离,像是在看着另一个人。
  “为父记得,宛城之战时你才五岁,只有这么高的一丁点儿小人……”卫畴口里说着,伸手比划道。
  “你那时虽小,说不出这些英明神武的漂亮词儿,可是看着为父的眼睛里,全是发自肺腑的敬仰孺慕之情。”
  “为父那时候,忙完军务,最喜欢抱着你问,谁是这世间最厉害的人,吾的恒儿总会无比自豪地答道:“自然是爹爹!爹爹是这世上最厉害之人!恒儿长大后,也要像爹爹这般,做这世上最厉害的男子汉、大丈夫!”
  卫恒声音微颤,“想不到儿臣当年的童稚之言,父王竟仍然记得。”
  “那是为父当时劳碌了一天的军务后,最大的快乐,如何能忘?”提及往昔乐事,卫畴苍老的声音里似有无限缅怀之情。
  卫恒显然也听出了老父对昔日父子温情的怀念,他低声道了一句,“儿臣彼时亦最喜被父王抱于怀中,置于膝上,可惜在宛城之战后,父亲便再不曾抱过儿子,亦不曾再问儿子那些话了……”
  卫畴哑声道:“宛城之战是吾此生从未有过之奇耻大辱,便是后来被刘玄火烧连营,被章羽水淹樊城,也均及不上当年宛城那一战所带给吾之耻辱!”
  “身为主帅,却保不住手下将士;身为人父,却要儿子舍命相救!那是我卫畴毕生恨事!可是我这最最不堪的一面,最最落魄的时刻,都被你看在眼里了……你让为父有何面目能如从前那样再抱你入怀,问得出那些话来?”
  我终于明白为何卫畴这般冷待卫恒的原由,并不是他偏心,眼里只看得到卫玟和卫璜兄弟俩,他的心中从来都是有卫恒这个儿子的,只是因为愧疚,更是因为自己最不堪的一幕落到卫恒眼中,这才做不到再如从前那样父子间亲密无间、其乐融融。
  人心怕是这世上最为复杂难言之物,难得卫畴今日卸下他身为乱世枭雄的层层面具,以一颗慈父之心将自己心底最幽暗的那些心思都说了出来,盼着能解开儿子积郁已久的心结。
  为父的,在时隔经年后,终于主动朝儿子伸出了求和的手,却不知那为人子者,是否愿意接过老父这双手,父子二人就此握手言和,重续天伦之乐。
  这一次轮到卫恒久久地沉默,他微垂着头,紧抿双唇,不发一言。
  卫畴眼底的微光渐渐黯淡下去,他颤巍巍地从坐榻上起身道:“罢了,你们夫妻这就回府去罢!孤再去看看子文,孤已有半年不曾见他了……”
  卫恒却突然问道:“父王……是先来看儿子的?”
  卫畴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不妨他坐得久了,腿部气血有些不畅,步下坐榻时,忽然脚下一软,巍峨的身形朝前倒去。


第91章 同归
  眼见卫畴脚步踉跄; 就要栽倒在地,卫恒忙抢步上前; 稳稳地扶住他的身子。
  待卫畴站稳后; 卫恒仍未放手; 他看着自己的父亲,犹豫片刻后道:“子恒亦有半年不曾见过六弟; 愿陪父亲一道前往。”
  听他如此说,我悬着的一颗心渐渐落了回去。不想卫畴却是多疑惯了; 见卫恒终于流露出修好之意; 不但没有欣喜之情; 反而多问了一句,“吾儿此话当真?”
  见卫恒神色一冷,扶在卫畴臂上的双手慢慢松开,我忙道:“父王何出此言?”
  “请恕儿妇抖胆说一句; 子恒心中委屈; 不只是因您这些年冷待于他; 更是因为您总是不信他。”
  “无论是当年璜弟亡故时子恒劝您以身体为重,还是这一回子恒因同您置气而不肯替子文求情; 您总是存着一点疑心,担心他会因为宛城之事迁怒于两位幼弟; 不肯顾念兄弟之情善待他们。”
  我说到这里; 便不再说下去; 而是看向卫恒; 他也正看着我; 眸光炽热而温柔,还带着隐隐的感激。
  他转眸看向卫畴道:“阿洛所言,正是儿子藏在心中积压许久的委屈。既然今日父亲垂怜,愿意对儿子吐露心曲,儿子也想问父亲一句。”
  “人言知子莫若父,儿子自幼受您教导,读的是圣贤书,习的是君子六艺,儿子自认对子文做不到如同母兄弟那般亲近,但他总也是我的弟弟。可为何在父亲眼中,却总是视儿子为罔顾骨肉亲情,不知孝悌为何物的冷酷无情之辈?这样百般试探于我?”
  被儿子这样质问,卫畴倒是神色如常,“初时孤确是怕你会因当年之事迁怒于他们。”
  卫恒立刻反驳道:“当年宛城的惨剧,儿子的确永生难忘,可若是儿子因此对无辜之人耿耿于怀的话,那儿子根本就不会娶阿洛为妻。”
  卫畴看我一眼道:“为父当年强逼你娶阿洛,起心不纯,你可怨为父?”
  卫恒拱手道:“多谢父亲当日起心不纯,才让子恒能得此佳妇,以慰平生!儿子最为感念您的恩德,一是养育之恩,再则便是您将阿洛许配给了儿子,让儿子终于知道何为人间至爱。”
  卫畴点点头道:“自阿洛嫁你后,你整个人确是柔和许多,再不若之前那样冷硬酷烈,为父原本已有些安心,不想你竟会对华儿出手,她是你一母同胞的亲姐姐,你母亲临终前命你好好照看于她,可你却拆穿她假孕陷害符氏的真相,又让她身染重疾,逼的为父不得不将她从宫中接回,送到城外的别院去。”
  “对同胞亲姐,尚且如此狠心,你让为父如此能放心得下?”
  想不到竟是因为当年卫华之事,让卫畴对子恒的猜忌之心愈发厉害。
  我正想开口替卫恒解释,他已抢先开口道:“那父亲为何不想想,此前二十多年,儿子一直对长姐敬爱有加,百般照拂,为何在她入宫后,反那样对她?”
  “若不是长姐太也过份,一而再、再而三地害到阿洛头上,我如何会出手反击?阿洛是我结发妻子,我既是她的夫君,便要护她一世周全,岂能让她为人所欺,即便那个人是长姐,做了不该做之事,亦当受罚!”
  卫畴问道:“还有这等内情?华儿当日都做了些什么?”
  卫恒只淡淡地说了一句,“儿子不愿拿她那些下作的手段来污父王的耳朵。”便不肯再多说一句。
  显是对方才卫畴又有疑他之意心生不悦,故意不肯把详情说起来,想看看他父亲这次能否不问原由,只凭他口中之言就信他一次。
  这一次,他的父亲终于没再让他失望。
  卫畴伸出手按在他肩上,“为父信你!”
  只是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卫恒却不知盼了多久,他眸中隐隐有水光闪动,又怕被卫畴看到,将脸扭到一边说道:“儿子知道父亲为何忧心,但父王今日既已对儿子交心,儿子便不愿再说些矫饰之词来欺瞒父亲。”
  “儿子素来恩怨分明,以德报德,以直报怨,均倍而还之。是以儿子不敢对父亲承诺有生之年,保诸兄弟姊妹万事均安,因为世事难料、人心难测,谁也不知他日将会如何。”
  “但儿子敢对天发誓,只要他们以兄弟之情待我,我必善待诸弟姊妹,使其安享尊荣,但若是他们不顾念骨肉亲情,则儿子亦无法以骨肉之情而善视之。还请父亲明鉴!”
  我心道这才是真正的公平,人与人相交,无论是夫妻之间,还是兄弟姊妹、同僚友人,若真要情深意笃、绵绵不绝,均须有来有往,彼此互爱互敬,方能长久,断没有只让一方包容体谅另一方的道理。
  卫畴听后看了他半晌,缓缓点了点头,便欲携着他手一道去看卫玟。
  我拜送他二人时,子恒到我身前低声道:“夫人先行回府安歇,我陪父王看完六弟便回去陪你。”
  说罢,又握了握我的手,才跟在卫畴身后,步出牢门。
  我将杯盘碗盏一一收入食盒之中,刚走出牢门,便见尹平匆匆奔来,他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牢舍,正欲发问,我便道:“丞相方才来过,他们父子二人此刻一道去看六弟了,咱们先回车里等着,等子恒出来,一道回府。”
  尹平这才面露喜色,他低声同我禀道:“夫人,小奴方才去打探了一下,那些把守大门的军士之所以没有强行将那秋月赶走,是因为她出手极大方,每日都会给那些军士送上千钱求其通融。是以,他们虽不敢违令放她进来,却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她每日都守在门外。”
  看来那秋月确是有些古怪,若真如她说的那样,她一个从夫家逃回邺城,走投无路只得投奔旧主之人,身边能有多少盘缠,如何能够出手这般大方,动辄给出上千钱去讨好那些守门的军士?
  这一千钱可不是小数目,足够一户普通百姓三个月的衣食日用,秋月守在这里三天,给出去了数千钱,以她的身份而言,算是一笔巨款,她哪里来的这许多钱财?
  幸而先前,我打定主意不让她跟着进来,又命人将她带回府中。待我回府后,便可好生查上一查,看看她到底是何来路?又是否和那吴家兄妹有关?
  不知怎的,明明她和吴宛生得一点也不像,可我却总觉得在她身上看到了吴宛的影子。
  先前在那地底牢舍时,几乎不觉光阴流逝,待到走出天牢大门,才发现竟已是金乌西坠、暮云四合,到了掌灯时分。
  虽然卫恒让我先回去,但我如何能让他孤零零地独自回去,自然是要夫妻双双把家才好。
  我便进到马车里继续等他,可是这一次的等待再没有焦灼担忧,提心吊胆,有的只是期待即将团圆的甜蜜和雀跃。
  便是等的再久,我也不觉得心焦,只是静静等着那甜蜜时刻的来临。
  终于,车窗外响起尹平有些激动的喊声,“中郎将!”
  我正欲下车去迎他,车门已被推开,一个温暖的怀抱将我紧紧抱住。耳鬓厮磨了许久,他才道:“不是让你先回去吗,怎么还在这里等着我?若是我陪父王一道走了,岂不是要劳夫人空等。”
  我冲他嫣然一笑,不答反问道:“那父王呢?”
  “父王带子文回去见母亲了。”
  “那这回子恒可还吃你弟弟的醋?”
  先前在牢里,他一听卫畴到了天牢后,竟把卫玟放在一边,先来看他,立时堵在心口的那股气就顺了,跟他父亲主动示好。
  可是现下,卫畴带了卫玟回府,却没带他,不知他这个小心眼的,是否又会吃醋。
  卫恒恨恨地在我脸上捏了一把,“夫人这是故意笑话我呢!有了夫人接我回家,谁还要同他们在一起。”
  他把我抱在怀里,坐到车榻上也不肯松手,仍是这么抱着我。
  “阿洛,幸而我娶到了你,若不是你,我真不知……”
  他将头埋在我颈窝里,低声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夫人也!这些时日,我只觉得委屈,却不知为何委屈,倒是夫人看得分明,一语点醒为夫这个梦中人。”
  我什么也没说,只是学他素日对我那样,双手捧着他面颊,轻轻献上我的双唇,主动去亲吻他闭着的双眼,高挺的鼻梁,还有……
  很快,他就反客为主,将我紧紧箍在他怀里,吻遍了我的头面耳垂,仍不餍足,竟将我的衣带解开,沿着脖颈一路吻下去……
  我先还任他胡闹,后来见他竟半点也不顾忌是在车里,就想……忙将他推开,嗔了他一眼,恼道:“再有片刻就能回府了,夫君就不能再忍一忍吗?”


第92章 世子
  我醒来时,何只天光大亮; 竟是已快到午时。
  昨晚卫恒虽然极想尝试尝试在车中欢、好的滋味; 但知我面皮薄; 到底还是忍耐了下来; 等到回府后沐浴净身; 匆匆用了些宵夜,便将我抱到床榻上; 来解他下腹饥渴。
  人常言,小别胜新婚; 果然诚不我欺。
  不过才分开了几日; 他竟如那从不知肉味的饿狼一般; 这般花样刚弄过一遍; 换了个新花样又兴致勃勃地扑上来; 我初时还能勉强数着他已弄过了几遍; 到得后来,他各种花样层出不穷; 将我折腾的招架不住。不管我如何哭喊求饶; 他也不肯如往常那样略息一息刀兵; 反而更是策马扬鞭、骁勇善战……
  到得后来,我已数不清他到底将我翻来覆去弄了几回,昏昏沉沉地朦胧睡去,还没睡上一个时辰; 外头的更鼓才响了五个; 他的手脚又缠到我身上来。
  他嘴上倒是说得客气有礼; “夫人摸摸看,为夫这脐下之处又有些饿了,还请夫人赐为夫些早膳尝尝。”
  却不等我说什么,便已再度冲开城门,一味肆意掠夺起来。
  若不是被他折腾的狠了,我如何会直睡到午时才悠悠醒转?便是我幼年最贪睡的时候,都不曾这么晚才起来过,简直是羞死人了!
  采蓝和采绿两个服侍我穿衣梳洗时,虽不敢说什么恭喜我这女主人独得夫宠的话来,可是她们俩那四只眼睛总是忍不住往我脖颈处偷瞄,明明眼中满是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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